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可很快她连这点庆幸都没了,月色下,虎老峡上空升腾起来的那抹人影如杀神临世,转瞬间便将她人手打得溃不成军。
“定、北、侯!”
再也顾不得心中那点若有似无的旖旎念头,她咬牙切齿道,声音中的愤恨,恨不得吃其肉啖其血。
声音回荡在峡谷内,太过心疼之下,她已经开始麻木。
这可是她最后的人手,也是她翻盘的全部指望。眼见着他们一个个折损在这,她心里最后希望的光芒也慢慢湮灭。
在小侯爷凌空飞来,停在礁石上时,她心中没有丝毫恐惧,有的只是解脱。
“侯爷竟能为阿瑶做到这地步。”
活着,还不如死了好。即便心里这样想,求生本能尚在,她哀怨地开口:“阿慈虽已经毁容,但先前自问并不比阿瑶差。”
居高临下看着趴在礁石上的沈墨慈,陆景渊神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听出她话语中的思慕之意,一直沉默的他突然开口:
“你哪点比得上她?”
肯定而坚决的口气如尖针般刺入沈墨慈心脏,原来在他心中,她竟是丁点都比不得胡瑶。
聪明而貌美,虽然生为庶女,但自幼沈墨慈便心气高。她曾幻想过自己将来所嫁之人当时何等伟丈夫,而小侯爷无论容貌、地位亦或是个人能力,都完美符合她心中预期。若是能嫁予此人,以她的聪明才智襄佐,他定会更上一层楼,到时夫荣妻贵不在话下。
虽然屡次被他破坏好事,但她依旧不可抑制地生起别样心思。
可如今命在旦夕,她却听到了他毫不留情的拒绝。心碎的声音传来,苦涩的意味传遍四肢百骸。
“原来在侯爷心中,阿慈竟是如此不堪。”
“不,”陆景渊摇头,在沈墨慈陡然升起的期冀目光中,他毫不掩饰自身鄙夷,“不堪二字,还不足以形容你的卑劣。”
举目眺望远方,小船上人手已被陆平收拾得一个都不剩,而峡谷中起火处,暗卫也已收拾好局面,主导此事的吴有良被当场活捉,五花大绑。
几艘簇新的楼船从上□□来,威风凛凛的定北侯旗帜挂在船头,赫然是钦差船队该有的规模。
“那日烧得……”沈墨慈和吴有良同时升起一股念头,他们好像烧错了船。
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算是承认她说法。原来她押上最后底牌,甚至连真正的船队都没碰着。铺天盖地的绝望淹没了她,沈墨慈几欲癫狂。
没再管她神色,陆景渊抬起皂靴,一个窝心脚踹过去,直接将她踹入虎牢峡中。湍急的江水裹夹着她,直冲向旁边暗礁,一个浪花过后,江面上再也不见了沈墨慈踪影。
做完这一切的小侯爷眼皮都没眨一下,再次运起轻功飞回胡家船阵中央,直接从三楼窗户跳进去。
解开衣裳运起内力将身子捂热乎,躺在床上团抱住床上熟睡的阿瑶,闭上眼他安心睡去。
☆、第117章
这一觉阿瑶睡得很不安稳,窝在景哥哥怀中,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睡去后,没多久她便开始做恶梦:景哥哥对上外面那些水匪。
心中两个小人剧烈挣扎,黑脸小人笑得阴险:你当小侯爷是铁打的,那么多张弓还不得被射成刺猬;白脸小人护住面条泪的她,宽慰道:阿瑶放心,小侯爷武艺高强,定能平安归来。
黑脸小人还欲再反驳,身后一股热烘烘的气息传来,瞬间他灰飞烟灭。感觉到熟悉的安心气息,朦胧间阿瑶终于想起来:景哥哥早已经回来了,这会正抱着她睡觉。
抱着她睡?心下一股羞涩传来,阿瑶想要挣扎,可这股念头刚升起来,马上被白脸小人拍飞:你傻啊,反正又没外人看到。
对啊,反正这里也没外人。将“慎独”两个字扔到一边,阿瑶往热源靠靠,似乎听到一声低沉悦耳的笑声,倦意袭来她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早上,看到环在腰间的结实手臂,脸红地扭过头,她便看到外首面色苍白如纸的少年。
“景哥哥,你怎么了?”
羞涩什么的瞬间丢到九霄云外,整个人紧张到极点,衣裳都来不及整理,她光脚跑到门边喊郎中。
在她下床的一刹那,陆景渊已经醒了。他没有睁眼,而是绷紧嘴唇默默运转内力,将旺盛的气血逼到郎中惯常诊脉的那侧手腕。
在隔壁待命的郎中很快过来,凝神号脉,刚搭上手腕他便大惊失色。
“侯爷气血旺盛……”
昨晚听到这话时阿瑶还很高兴,气血旺盛证明景哥哥无事。可这会瞅着他苍白的脸色,无论如何她都没法再保持乐观。
“气血旺盛怎么可能面色苍白,而且他到现在还没醒。”
郎中也正纳闷此点,“侯爷气血旺盛如岩浆沸腾,脉象便是如此。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无法弄清个中究竟。”
他无法弄清楚的事有人却是明白。听郎中连最基本的病灶之因都诊不出来,阿瑶正陷入急躁,青霜便引着空海大师进来。
灰袍驼背老僧刚跨进门槛,阿瑶便急匆匆迎上去,直接拽住他胳膊:“师傅,你快看看景哥哥,他脸色白的吓人。”
隔着衣袖轻拍她胳膊,空海大师面露宽慰。看小徒弟这样,明显是对大徒弟上心了。一双徒弟凑作堆,他终于不用再担心冷冰冰的大徒弟孤独一生,或者过分善良的小徒弟遇人不淑。
至于病情,一手带大小侯爷,他还能不了解他?
怀抱这种自信,空海大师开始号脉。刚搭上去,他的反应也跟郎中一样——这不可能。
郎中纠结的是气血旺盛脸色苍白这一悖论,而他纠结的点则完全不同:这才多久,怎么臭小子武功又有精进,马上到了突破关头。
他从来都知道小侯爷天纵奇才,只是没想到他能奇才成这样。常人终其一生无法达到的境界,未及弱冠的他却达到了。
“师傅,怎么样,有没有办法?”
当然有,让他在这躺几天就好了。余光看到旁边忐忑的郎中,空海大师理智回笼。不能这么直接,得给他圆过去。
“物极必反,气血太过旺盛导致面色苍白,好生修养几日便是。”
气血旺盛到都快要逆流了,不论他出于何等目的强逼成这幅脉象,这个当口总归是不宜再上路颠簸。
看来押运良饷之事,最终还是要落到他个老人家头上。刚升起这股念头,绣床上的小侯爷已经“幽幽转醒”。看到旁边空海大师,他二话没说先拜托他船队进京之事。
“暗卫太过稚嫩,如今我能拜托的只有师傅,劳烦您进京走一趟。”
臭小子,还真没拿他这师傅当外人,向来心静如水的空海大师气结。
更让他生气的还在后面,在接下来的半天内,他亲眼见证了向来冷冰冰的小侯爷如何变得温润如玉。虽然“面色苍白身体虚弱”,但对那丫头他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养了他十几年,别说这么一天了,他就连一刻温柔的笑容都没给过自己,一瞬间他有种儿子给别人养的辛酸。再见贴心的小徒弟被大徒弟耍得团团转,忙前忙后活像个小丫鬟,他又开始为小徒弟不值。
手心手背都是肉,然而到空海大师这,想到自己即将孤零零进京,悲凉之下他开始忍不住左右手互搏。
用完午膳的他驼着背慢悠悠离开,那悲凉的模样,还真有点像离开小龟独自游回大海的老龟。
“师傅。”
阿瑶于心不忍,刚想跟上去送他一程,背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收住脚步她回头,拿起一个枕头小心翼翼地垫在他身后。方才郎中已经仔细问诊过,之所以气血如此旺盛,概因后背被箭…矢射中的冲击力所引发。
都是因为她,愧疚感上来阿瑶更加殷勤。稍微一热情,回程时胡家楼船顶层厢房上又多了件大件行李。
“景^哥哥,你不回京城真的能行?”
“本侯有伤在身,已经向皇上请罪。他老人家向来宽宏大量,想必应该会谅解。”
由着阿瑶坐在窗前伺候汤药,小侯爷随口说道。在青城的日子多舒坦,有这丫头天天陪着,傻子才会回京城。
京城
乾清宫内
被称为“老人家”的不过勤正帝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美大叔,如果阿瑶在这肯定会惊讶,“外甥像舅”这句话并非虚言。
此刻勤正帝正捏着暗卫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笑得一脸玩味。
“景渊这孩子,好不容易多写两句话,竟是为了夸一个商户。”
也莫怪勤正帝如此反应,寻常人有直达天听的机会,定会分外珍惜,斟酌词句,在不让人反感的范围内尽可能多写两句。可轮到他那外甥,每次都是惜字如金。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委屈,回来都不会提一句,连让他这个舅舅表现护短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他的秘奏依旧简洁,前面两句话交代完:我给你娄了很多银子,辛苦着了身体不好要在江南修养。
沿袭一贯的风格将事情交代完毕,下面他开始长篇大论,说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户人家姓胡,还是给您做衣裳的皇商,他们勤劳又勇敢,他们聪明又善良……
总之把胡家夸成一朵花后,他开始细数胡家种种丰功伟绩。比如救过他的命,比如百年来造福一方,再比如这次捐款的事胡家是如何积极。
看到这的勤正帝反应跟空海大师差不多,向来冷脸的外甥竟然对胡家这么好。
他吃醋了。
当朕不知道你为何如此夸胡家?不就是想让朕赏他个官做?朕偏不!
为帝十余载的勤正帝看起来颇有威仪,可骨子里还存着几分孩子的执拗。感觉到区别对待,他面上不显,心里已经跟侄子别起了劲。
可当他继续往下看,看到他夸胡家的最后一点事,那点小孩子心性却迅速抛到了九霄云外。
“定州同知吴有良携府兵打扮成水匪,半路截取良饷?”
朝廷命官如此胆大妄为,真当这天下没有王法了,此刻的勤正帝又成了那位龙椅上高深莫测的合格帝王。大夏各州官员安排掌控于胸,想到吴有良背后的权倾西北的广平侯府,再想到陪都那位无时无刻不在与他作对的太上皇,他心下一阵沉重。
三足鼎立,轻易不得动弹。
不能动弹大的,但他也不能听之任之。
“传旨,命定北侯为主审,大理寺少卿黄光泰、五城兵马司副统领郑裕为陪审,亲审定州同知吴有良谋反一案。告知他二人,一切以定北侯意见为准。”
三言两语给吴有良安上“谋反”罪名后,勤正帝又连发两道旨意:其一是命户部和兵部协同商议西北良饷之事,往常此事都是由兵部拟定,交由户部核实拨款,此次户部直接参与,户部尚书乃勤正帝心腹,其中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其二则是命礼部准备太上皇寿宴,看起来一片孝心,实际上他不过是想借此名头派自己心腹前往陪都,进一步打探情况罢了。
三道旨意发出去后,勤正帝起身。大夏以孝治天下,他本人也是出了名的孝子,这些年没少打着孝顺名头削弱太上皇势力。对陪都那边防着,对于护佑他长大、陪着他历经风雨的亲娘——当今太后,他可是真的孝顺,每日必要前去慈宁宫陪太后用膳。
今日亦是如此,他到时恰好宁安大长公主也进宫看望太后。后宫高位嫔妃陪在两侧,一个劲地奉承着大长公主,不少人更是把主意打到了大长公主嫡子身上。
谁不知道这位公主,当年皇上登基时出过大力,太后觉得委屈了女儿,这些年更是可劲地对她好,皇上那边更不用说。能跟公主府结亲,不说对家族助力,以后本人也能在后宫横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