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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曼芸否认着。
「怎么会没有?任何人只要靠近你有三公尺的距离,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嗅出你那忧郁的气息,而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你习惯逃避。」他一日气说毕。
逃避?黎曼芸被这两个字给戳了心,她忽然抬起头,以尽是无法形容的感觉,流露在神情。「你懂什么?你不过才十九岁,你能懂些什么?」她有些激动地说。
「我可以什么都不懂,但—;—;只要懂你就够了!」尔荻不明白自已为何会这么说,或许是演戏演过头,早已把甜言蜜诰融入脑海中。而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话在出口的时候,竟有着以往未曾有过的暖流窜过。
「约瑟,」曼芸闭起眼,把头甩了甩,叹口气说:了口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真的不喜欢你现在这种*样子*。」本来,曼芸是想说「温柔」。
「不,你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因为,你的心已关闭太久。」尔荻把脸靠近她,试图要穿透她的铜墙铁壁。
「薛尔荻,你出去,如果这是你的把戏,我承认我投降了,行不行!」曼芸把脸侧向旁,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你不是*血腥玛丽*吗?你的战斗力到哪去啦?」尔荻扔下这句,便得意地走出曼芸的视线里。想不到,她的内心竟是脆弱得有如玻璃,而他的这步棋还下不到三分之一,便已将她困在角落里。
但何时将她一军?在满天星光的夜里,伫立在窗前的尔荻突然生起不忍的歉意,既然明知她心似玻璃,他怎能如此残酷地敲碎一地,而仅仅只为着好玩捉弄而已?
这一晚,尔荻恍惚犹豫了。
而这一晚,黎曼芸也乱了思绪。她弄不清楚这失措的纷乱,是因为尔荻看守了她的隐藏,还是……还是……她动了心—;—;
动了心!对尔荻?黎曼芸无法接受这个内心传递而来的声音:「不会……不可能!他只不过是个大孩子,他只不过是故意闹着我玩的,我怎么可以有这种念头,不可以、不可以!黎曼芸,你病了,你一定是生病了」一整晚,她反覆地数落自己、再三地否认那份枰然的成形。
直到黎明之际,她才在筋疲力竭中合上眼睛。
还好这天,是个不必上课的周末假期,曼芸索性要条珍替她推掉了去主屋用餐的习惯,独自一人躲在房间休息。
谁知,「躲」也不济事,中午才过,薛树基就上芸园来关心。
「走!我开车送你上医院。」薛树基早就准备得宜,不容曼芸有推却的馀地。
「其实,这是小伤,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曼芸心存感激,却又不想让薛树基弄摔了她的心意。
她不是没感觉到薛树基对她的用情,只是,她对他根本起不了半点涟漪,更何况,他还有苏穆言的款款殷勤!
曼芸不想涉入这种无意义的爱情游戏。
「曼芸,你这样,我真的不放心,再说,我也订好台北演奏会的票子,打算陪你看过伤后,再直接飞去台北度周末,明天再回这里就行了。」薛树基恐怕是软钉子碰多了,这回倒来个先斩后奏。
「薛大哥,这—;—;」
「她不能去。」尔荻不知何时,早已站在门外头。
「为什么她不能去?」薛树基疑惑地问着。
「因为……因为她答应我,要陪我去看电影。」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曼芝姊说,只要我考九十分以上,她便允诺我一件事情。」那是前阵子黎曼芸为了鼓励老考不到六十分的他,脱口而出的话语,其实,他和她早就忘记,要不是这临时的危急起意,尔荻压根就不会提起。
「哎呀!曼芸的脚受了伤,看电影也改天嘛。」薛树基愈来愈觉得,尔荻分明是故意找碴。
「今天不看就要下片了。」尔荻跟他老爸杠上了。
「这……这……」薛树基看着沈默的曼芸,不知如何是好。
「票拿来。」曼芸有了决定了。
「这部片你一定会喜欢!」尔荻得意地朝薛树基贬着眼,笑得贼兮兮。
「灿珍,拿去,你陪约瑟夫看。」曼芸的转换,霎时把尔荻的笑扭成馍态,她说:「这电影内容是适合你们年轻人看,我太老了,还是演奏会较能接受。」
就这样,曼芸坐上了薛树基的车,走了。
而尔荻的心,却在加速下沈中……
「尔荻少爷,那我们也走吧!电影快开演了!」苏灿珍雀跃对他说。
「要去你自已去,我可没空。」扔下这句,尔荻便悻悻然地往外头奔去,而脑海顿时呈现一部战车的幻影。
「原来这是你的心!哼!再多的伎俩,不过是全为了夺取这楝休兰山庄而已!你别妄患了,不论是山庄或是薛家的女主人,有我薛尔荻在,你休想取得半分。」
不知是老羞成怒?或是满心嫉妒?尔荻收回昨晚的恻隐之心,再度拉弓上箭,等待下一回的胜负。
第八章
两天一夜的渡假,对黎曼芸而言是如坐针毡。好不容易回到了休兰山庄的这一晚,她却又挥不去脑海中,尔荻惊愕与挫折的面貌。
黎曼芸这才发现,对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大男孩,她竟有这么深重的不忍和挂碍。
夜半时分,鼓是万籁俱寂的时刻。
但,黎曼芸却听见了拉琴的乐声,隐隐约的地来白H湖的那一侧。
「是他!」曼芸又不由山曰主的心悸一下,随即半带好奇、半带情绪地走出芸园,朝着湖区而去。当然,谨慎的她,没忘记把长发用大夹子夹起,把老气的眼镜戴口鼻梁上。
尔荻不知鼓如何渲泄心中那股涨满的痛意,却只能籍着老方法,在睡不着的夜里跑来湖边拉小提琴。
寒意甚重的湖畔,更把他的忧郁衬得更彻底,尤其是此刻他正凝神沈醉的乐音,是他从未拉过的西洋歌曲Rain And Tear,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到这种流行曲,怛,直觉地,他就想用这首曲子来诠释他的心情。
他流畅地将音符从提琴中流泄,那衷愁、那凄美、那椎心,都教闭起眼的他,初尝另一种感动在心底。
黎曼芸意走近,心跳得愈不可理喻的急!
怎么这一切会巧得令她快要窒息!那首她最容易撤防的Rain And Tear竟在此时响起,而演奏者偏偏又是那个让她失了镇静的尔荻……
她伫立在离他有五公尺外的距离,不敢再近也无力逃离,因为,她在听着瘫了心房的乐声之馀,又被尔荻拉小提琴的神情给绊住了心绪。
这个大男孩怎么会有如此浓烈的感情!闭起眼的他,仿佛心中藏有一触即发的力量,虽然,他清秀的五官没有半点岁月的摧残,怛,他稚气未脱的神情中,却有着属於男人该有的坚强和成熟的光芒。
「天哪!我是怎么了?我不该这样」音乐戛止,曼芸这才看见自己的荒唐。
於是,她害怕,她必须立刻偷偷跑回房
「曼芸姊—;—;」但,尔荻却发现了她的身影,并叫住她。
「约瑟,」曼芸有些局促地对他笑了笑,诅:「我是听到音乐声,出来看一看。」
尔荻没讯话,只是直盯着她,而眼神中复杂的波光,又教黎曼芸更心慌。
「天晚了,你请回房睡觉了。」她说。
「你……这两天好玩吗?」尔荻问这话时,心里也有莫名其妙的不爽。
「嗯,不错,你爹地凡事细心周到。」
尔荻不再答腔,只是在凝望她三秒后,黯然地和他的小提琴离开湖畔,走向主屋方向。
然而,在这样的夜晚,他的落寞背影,更让黎曼芸心疼得不得了。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尔荻像是换了性子似地,整天沈沈闷闷,对人也不理不睬。
连粗枝大叶的薛树基也嗅到了异样。一曼芸,你这孩子是不是吃错药啦?整天人都无精打采的。
「我……我再找机会跟他聊聊。」黎曼芸说归说,但,她更清楚,这几天来,尔荻根本拒她於千里之外,不只课堂」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就连考试、背诵都交了白卷几次。
「呵!真是春天症候群哪!哈哈哈—;—;」薛树基笑了起来。「不如这样,下礼拜我把台北的商业派对改在山庄里举行,顺便给约瑟介绍几位商场的名门淑媛。」
而薛树基的一句话,云时议原本安静恰适的休兰山庄瞬间热闹非凡,大家都兴奋地为若即将到来的舞会准备一切事宜。
只有黎曼芸例外,她一直把自已归在不相干的范围里。
这场商业宴会全是薛树基商场上的人脉汇集,不到六点,借大的宴会厅就全是衣着光鲜、豪华气派的神全淑女。
黎曼芸坐在一旁的角落上,显得无聊无趣。她实在讨厌这种格格不人的场景,要不是推托不掉薛树基的殷勤邀请,她是宁可由H已躲在芸园逍遥看星星呢!
「约瑟,你又要搞什么东西呀?」郎起波早发现黎曼芸的不对劲,担心尔荻又再搞些过分的把戏。
「跳舞呀!你等着瞧!」尔荻露出英雄式的傲气,直直地走向恍惚中的黎曼芸。
「曼芸姊,陪我跳一曲吧!」不待黎曼芸的回应,尔荻立刻强硬地上前搂住曼芸,并随着音乐摇摆来去。
「约瑟,我不想跳,我想回房去了。」黎曼芸神色疲惫不已。
「不想跳?是因为自已格格不人吧!」
「什么?」曼芸不懂其意。
「和我们薛家来往的女人,不是富家千金就是商场菁英,不论是身分、打扮、穿着都是一等一,不像你老是一套俗气的衣服穿到底,在这种情况下,你当然清楚要成为薛家的女主人,可没那么容易!」尔荻提高声调,把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大夥听。
「薛尔荻,你太过分了!」曼芸在错愕之综,不禁气得直冒金星,於是,毫不犹豫,她倏地推开尔荻,使尽全力地朝屋外飞奔而去。
筋疲力倦的她,恍惚地走进芸园,回了房,却在转身要关上房门之际,她才看见身后一路尾随的尔荻。
曼芸不知读说什么话,只是轻叹一声,送迳自走进房内的窗抬旁发愣。
许久、许久,尔荻才敢走向她,开口讯话:「对不起……」他满怀歉疚的谙气。
「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读骗你*合约*的事情,才会加重你的压力,甚至误会我和你爹地—;—;」曼芸委屈得说不下去。
「曼芸姊,错的人是我,我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竟然当着大家的面,这样羞辱你。」
「你说的是事实,我不怪你。」曼芸的碓有格格不入的感鲷在心。
「我知道你在乎的,我爹地刚才告诉了我,有关你未婚夫的事情—;—;我不该再这样伤你的。」
「够了!不必再说了,反正一切都过去了。」曼芸伸出手,阻止他再说下去。
「可是,你有委屈为何从不对我吐露半句,否则……否则……」
「否则,也不会老爱找我麻烦,给我脸色?」曼芸百又不忍尔荻那自然流露的内疚神情,送主动绽出微笑,用全然释怀的眼光安慰他的沮丧。
「曼芸姊,我保证,我以后不会了,请你相情我。」尔荻感受到曼芸的温柔亲切,压在心上的一颗大石方才落下。
「当然相信你!否则,我这个年纪大的人还跟你这小孩子计较,岂不惹人笑话,」曼芸极力用疏离的笑,来掩饰尔荻那迫人的情怀带来的震撼。
「不!你年纪不大,而我也不是小孩,在这个自由的世界里,我有喜欢你的权利。」尔荻逼近她,那骨子散发出来的波动,教曼芸心悸的头页发麻。
「约瑟,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否则……我就不原谅你!」曼廿云再退几步,转过身假意拂着唱片上的灰尘。
「曼芸姊,」尔荻不理会她的抗议,倏地伸出手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你不觉得,你的不快乐是因为你把自己绑得太紧!」
曼芸还来不及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