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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担忧不断加深,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范晖身上,他晓得,他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向来,不管哥哥做什么,都是弟弟学习的目标,这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相处模式,会说他一点都不清楚,那可是骗不了人的。
“范晖,你最好别骗我,要是事情真的闹大,我第一个就办你!”杜烈火用力朝桌上一拍,吓得范晖三魂六魄,全都飞到九霄云外去。
“我哥他……他……”
“你说是不说!”他朝他逼近,两颗眼珠子好像要弹出来杀人一样。
“我哥他昨晚说要到赌坊去玩个两把,天亮前就会回来的,可是……可是……我左等右等,等了他一上午,就是没见着他的踪影,早……早知道他这么不讲信用,我就坚持不让他去了。”
“可恶,你竟然知情不报,还替他隐瞒实情,你还有把我放在眼里吗?”他一掌挥了过去,火辣辣的印子,就这么印在范晖的脸上。
“烈火哥,你先别生气,我们先把范大哥找回来再说,你现在就算是把整个店都掀了,也于事无补啊!”娇小的身子窜进这两个高大男人中间,这烈火哥是出了名的急惊风,若任由他这样对范晖责罚下去,他就算是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好,你最好快说点出来,他现在在哪个赌场?”
“昨……昨晚一路过来的那条胡同里,有间当铺旁……好像叫什么……聚宝赌坊来着。”
“聚宝赌坊?”
他气得拂袖而去,想也不想.迳自朝客栈外走去,丝丝和一群人见状,自是紧跟在后,免得到时杜烈火情绪—一旦失控,闹出人命就不好玩了。
第五章
客栈的一处偏厅,一片沉寂肃然。
杜烈火独坐正位,堂下所跪,乃全身早就发抖不已的范晔。
“将帮法给我拿出来!”杜烈火怒不可遏,气得拍桌大喝。
只见一名弟兄拿出一根丈八藤条,两名弟兄将双腿虚软的范晔架着,带到杜烈火脚前。
“二表哥,不……不,二当家的,我……我知道错了,你……你饶了我吧!”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的范晔,叩叩叩的叩首声,响遍了整个屋子。
“饶了你?我问你,还记得咱们马帮的穷死三不沾,是哪三不?”杜烈火双眼闪着炽火,愤而站起,对他严声斥喝。
“不……不沾烟馆……不……不沾赌馆,不……不沾妓院。”他的额贴着地,口水与鼻水全都黏糊糊的涎在地上,吓都快吓死了。
“既然知道这三不沾,你可知你犯了哪一条?”他要让他心服口服,没半句话好埋怨。
“犯……犯了赌……”声如蚊蚋,含糊不清。
“大声点!”
“范晔该死,犯了赌戒!”这八个字,可说硬生生从肚子里被逼吓出来的。
“好,既然都知道,那就代表你是明知故犯,也别埋怨我对你施以重罚,小四、七儿,抓牢他,给我狠狠抽二十大鞭!”
排列在两旁的人全都吓得嘴歪眼斜,可并没有人敢上前去求情,这范晔不但敢赌到天亮,还敢耍老千诈赌,本来要被场子里的人挑断手筋,幸好杜烈火一行人及时赶到,才让他逃过一劫,尽管如此,他还是难逃帮规的制裁。
啪啪的抽鞭声,伴随着范晔的惨叫,在偏厅内响着,最后,在范晔的臀部开始冒出血丝时,丝丝这才无法忍受,一个快步冲到杜烈火面前,制止他这项残忍的行为。
“够了,该可以停止了吧!”
当藤条落到第七鞭时,丝丝的求情声,终于让范晔稍稍得以喘歇。
所有人皆瞠目结舌,大伙都忘了告诉她,帮主在教训部属时,千万不能插手,免得遭受连坐处份。
“我在教训部属时,最不希望有人插手,你快点闪开!”杜烈火厚重的拳紧紧握着,骨骼还发出咯咯作响。
丝丝紧咬着下唇,还不时回瞄那个趴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范晔,她不知该要如何去为他请命、求情,但她知道,再这打下去,他就算不死,事后的复健工作,也同样会让他痛不欲生。
“那……那藤条又粗又长,打在肉上很痛的,你这个人光只会看别人受苦,为什么自己不被打打看呢?”她要他将心比心,哪个人不是肉做的,谁能禁得起这样折腾、鞭打。
话一说完,咚的一声,胆小的范晖突地昏倒在地,其他人也吓得定住不动,每个人都不断在对她使眼色,要她别再开口说下去了。
浓浓的对峙气氛弥漫,杜烈火一时之间,不知该要如何维持威信,又能让丝丝自动打退堂鼓,复杂的思绪在他脑中盘旋,激荡着他的智慧。
“这是帮里的规矩,你一个女流之辈,最好不要干涉,还有,请你记住你的身份,切莫反客为主。”最后几个字,似乎是带些暗喻及提醒的意味,再干涉下去,只怕大家最后难看,伤了和气。
她的身份?他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告诉她,她只是个摇尾乞怜,求他帮助的一个小可怜,没什么地位可大声说话。
也对啦,她本来就该有自知之明,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女人,凭什么去干涉到别人的家务事。
“武师,请带丝丝姑娘出去,以后帮中在处理类似此等事件时,不许有闲杂人等在现场干预帮办。”权威不容置疑,杜烈火当下做出明快决定。
“丝丝姑娘,这次真的是范晔错了,你就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诃,你放心,二当家的会适可而止的……”何丙卯悄悄在丝丝耳畔说着,不管如何,基本的一些薄惩是应该的,至于拿捏程度,杜烈火自有斟酌。
“哼,我会知道我自己的身份,将来你们的事,求我管我也不会管的,而且恐怕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了。”丝丝将话一撂,头也不回地便往外走,谁知还没踏出门槛,后头一记如雷的嗓音,又从后方追赶上来。
“慢着,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记狮子吼,当场让在座的每个人,耳膜皆受到程度不等的伤害,明眼人都晓得,当杜二当家吼声震得窗棂嗄嗄作响时,就是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看着杜烈火像一团火球,步步朝她逼近,使得丝丝当场乱了分寸,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那眼神既锐利又诡异,仿佛只要一逼近,大嘴一张,就能将她吞到肚里,吃得她一根毛发也不剩。
“你……你想做什么,这……这里很多人,不要忘了,这……这君子动口,小人才动手喔!”丝丝心中不停想着,这……这真的把他激怒了吗?她也不过……多管了一点点闲事,多说了两句冲一点的话,他有必要把眼睛睁得比钟馗还大吗?
只见杜烈火一扫过去和善的目光,他的薄唇慢慢地朝向她的玲珑小耳贴近,用着一种再细微不过的声音,一字一字地呵到她耳里。
“你以为说走就能走吗?”他从她最后撂下的话当中,解读出她的心意。
“笑……笑话,脚长在我身上,我为什么不能说走就走?”她不断替自己的胸口加氧气,以便让自己看来更抬起胸来,毫无畏惧。
“脚是长在你身上是没错,但你这聪明的小脑袋,是不会命令你这两条腿,敢再走半步的。”他的话中有话,仿佛掌心里,已抓到她什么把柄,看来相当胸有成竹。
“你这话这么深奥,恕小女子才疏学浅,领悟力不够。”
“好,那我就告诉你,给你指点一下迷津。”接着,他将薄唇又靠向丝丝的耳畔,淡淡地逸出一语,“你以为我真相信河伯娶亲,这种骗三岁小孩的谎言吗?”
“你……这……”她整个呼吸中断数秒,两颗眼珠子眨呀眨的,怪了,他当时不是一直坚信不移,可怎么这回,他会说出这么大逆转的一句话来?
“现在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万一我去告诉我们这些弟兄,说你编了这么大的谎,还得劳师动众,让所有人送你回天山,到时,他们听了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那我可是阻挡不了。”
他说得一派悠闲,原来这整件事从头一开始,他就不相信丝丝的话,然而,当时会顺着她瞎掰的故事,一路听她天花乱坠,掰个不停,也不过是她深得他的好感,但愿能借着送她回去的这段路上与她培养起感情,可这会,她说走就走,那他岂不前功尽弃,做了白工。
“你竟然……”她的柔荑小指才刚刚举到他的鼻尖,又立刻被他一手将指头密不透风地包祝“还有,这漫漫无边的一条飞沙之路,以你一个小女人,有办法横越这险峻恶劣的地势吗?别忘了,你还有追兵在追着你,万一你走到一望无垠、空旷辽阔的不毛之地时,再跑出那几个黑衣人,到时,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我想……会帮你的恐怕……”“恐怕是什么?”她凝神专注倾听,一滴汗水,还不小心从眉尾处滴了下来。
“恐怕就得期待你骑的那只骆驼,看它能不能发挥神力,跑得比马还来得快了。”
“骆驼?”丝丝突然浮现出骆驼那傻傻流口水咀嚼的样子,整个心魂全又飞了回来。“好哇,你戏弄我!”
“是不是戏弄你的,以你这冰雪聪明的脑袋瓜,应该会想得出来的。”两片薄唇慢慢从她的耳呃肴ィ直吃谏砗螅行判牡囟宰胖谌怂档溃骸昂昧耍克抗媚锼邓院蠡嶙鹬匕锢锿返闹贫龋此换嵩谝慌允适钡靥岢鼋ㄑ裕换嵯裣终庋苯痈缮妫闼凳锹穑克克抗媚铮俊?/P》丝丝还没来得及准备,就得应付杜烈火突如其来的临机考验,她很快地将他的话过滤一遍,又看着满屋子的男人,心想万一让这些孔武有力的男人知道她骗了他们,那她……还走得出这个大门吗?
“嗯,是啊,以后马帮里的规矩,就由你们当家的自己负责,我……一个外人,确实不好说什么话。”这些违心之论,她边说,还边想把自己的舌头顺带吞下。
范晔一听到最后的救星也妥协了,干脆两眼一翻,直接昏死在地上,一了百了。
而丝丝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就不打扰各位了,我有点累,那就先告辞了。”
一转身,她的脸立刻出现咬牙切齿的嘴脸,好,这个杜烈火,竟预留一招来牵制她,害得她现在就无从招架,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这回真是上了贼船,想下船,离岸边恐怕还远得很呢!
待丝丝一走远,杜烈火的心情也趋之平静,他对着堂下说道:“小四、七儿,将他扶到床上去……嗯,七儿,待会到我房里,拿我的松云膏,敷在他的伤口上吧!”
七儿领了命,随即和小四扶起半死不活的范晔,往后房而去。
望着她气急败坏的身影,杜烈火清楚,丝丝表面的顺从,并不代表她的骨子里也是,这件事,以她的个性,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她还会想尽法子,扳回一城不可。
两根手指在下巴处点呀点的,这下可好玩了,这一趟丝路之行,看来不会枯燥无味了。
。xxsy。 。xxsy。。xxsy。西安城郊十里外,一处深宅大院,矗立其中。
整个大院依黄土山丘而建,四周以封闭高墙修筑围绕,里头大小院落五十余座,厢房屋舍约四百多间,即使走马看花一逛,也得花上半天时间。
此栋豪宅别院,乃西安第一富贾蒋锟的寓所。
蒋家之所以发迹,原为蒋家先前出了位名医,也就是蒋锟的爷爷,因医术高明,声名远播,慕名而来的人,可说是不计其数。
之后,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