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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
玉磬停在镜子前,无视一脸惶恐的燕儿,迳自从镜中上下打量着绛雪。
两人在镜里四目相接,透着争逐的角力。
彷佛要被他双瞳透着的热力给穿透,绛雪先垂下了眼睑。
玉磬嘴角一扬,偏头赞道:「莫怪燕儿偏心,妳;这一身的打扮可把京城里的男子都给比了下去。」
「爷恕罪!」燕儿突然跪了下来。
玉磬大手一挥。「免了,妳;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何罪之有?」
燕儿称谢后方起身。
他拉绛雪往屋中的偏桌坐去。
「燕儿,吩咐膳房准备一壶好酒来。」
燕儿衔命而去,不一会儿执壶而归。
「陪我喝一杯。」一口饮尽燕儿所斟的第一杯酒,他自个儿动手斟了第二杯,又斟了一杯给绛雪。
绛雪不迎也不拒。
绛雪的冷淡并没有浇熄他的酒兴。他连灌自己三杯。
见场面有点僵,又见主人喝得太过急猛,燕儿忙打圆场。「爷今儿个难得酒兴,是有开心的事儿?」
玉磬停杯,嘴角噙着一抹笑。「开心……可不是吗?绛雪,妳;不问我何事这般开心?」
「你的开心干我何事?」
玉磬还是笑,他懒洋洋的表情教绛雪心上莫名一突。「和妳;大大的相干哪。」
她不言,但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玉磐替她解开迷津。
「妳;不是想取醇亲王的项上人头?哪,我替妳;办到了。」
燕儿倒抽了一口气。爷……杀人……
「你杀了他?为什么?」绛雪不解。当初从她手上救醇亲王的也是他玉磬啊。
他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
「今早我在朝中揭了崇纶那老狐狸的底。」
绛雪静静的听着他说。
「这家伙不长眼,平素在朝中污些贵族商胄的钱,朝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去,可竟也养刁了他的胃口,养出了熊心豹胆,这回他脑筋竟然动到了黄河治水的工程款。」
让这家伙在京城里搜刮油水是一回事,让他干扰到数十万黎民生计的话,也别怪他这回手下不留情。
还有,醇亲王因为绛雪暗杀一事已经和他公然杠上,屡次奏请太后要人,太后虽然宠爱玉磬这位幼弟,为了公平起见,也只得公事公办,屡屡施压。
于公于私,他决定是该解决此患的时候了。
豪格和博尔齐这回在醇亲王身边安插的反间成功,扣住了他与当地的县令往返的书信,又在县令上贡时当场人赃俱获,任是老狐狸的崇纶也百口莫辩,给送进了死牢。
与民争利,天地不容。「所以你决定办他?」
他点头。
「醇亲王的结局会如何?」
「依据大清律法,诛九族。」
绛雪眼略略一睁。「九族……那是数百条的人命。」
玉磬点头。
「你……好狠的心。」
玉磬脸色稍变。「我替妳;摘了他的人头,却被妳;说成狠心,妳;……还真难取悦啊。」
「取悦我?」绛雪冷冷说道:「谁会为杀害了几百条人的性命而开心?」
「没想到冷心冷面的妳;也悲天悯人起来。」
「我只是就事论事,一人做事一人担,其他人为何要陪着他死?就因为跟他有相关的血缘?还有九族里不乏老弱妇孺,难道也要一视同仁杀无赦?造就是你说的王者之风,治国之道?在我看来只是苛政猛于虎罢了。」
「小姐……」燕儿想缓颊。
玉磬手一抬。「随她说去。」他热切的注视着绛雪发怒的表情,有一丝着迷。
绛雪生气的样子总好过无动于衷的表情。
「我一直知道的,在妳;那覆雪的容颜底下埋藏着一颗热烈的心……」他抬手缓缓以指画过她的颊,彷佛情不自禁。「我见过的。当日在湖亭里,当妳;视我为知音时而展颜时,我就明白了。」而他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明明有的,她也有温柔的表情、炽热的心,自湖畔亭间惊鸿一瞥后,再也不复见。
天知道,他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有多想念她眼底的炽热和光芒。
「那是我看走了眼,错当你是知音。你根本不配!」她冷冷地躲开他的手。
「小姐!」燕儿嚷道,深恐获罪。
玉磬却出乎意料之外的笑了。
「连一个丫鬟都还比妳;识趣知情……绛雪啊,现在的妳;冰冷到连六月天都会降雪。我真不懂自己为何老是要来自讨没趣,梅兰竹菊任何一个人都要强过妳;许多。」
她正色道:「传闻四大姬妾个个温柔解语,貌美如仙。既然王爷嫌我这儿冷,不妨就移驾转往您爱妾处去,我相信您在这里所受的冷淡必定可以从她们那儿获得平抚。」她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而一屋子气氛因着她这番话突然冷凝起来。
好半晌,玉磬没哼声,只是瞪着她。
最后,他放声一笑,笑意未达眼底。
「如妳;所愿。」
冷冷撂下四个字,他起身,拂袖而去。
※※※
她很快就见到了传闻中王爷府里艳冠群芳的梅兰竹菊四姬。
古人说宴无好宴。这句话还真不假。
她平心冷眼打量园子里这一场阵仗。
名是赏春,玉磬不由分说将绛雪自耦园给拖了出来。无视于众目睽睽,他安排她在座首紧挨着自己,座下则是梅兰竹菊四姬一字排开,只见四姬个个花妍丽容,看得出是费心打扮的。
见到了男装的绛雪,四人八目都是一怔。
多亏了燕儿,绛雪对硕亲王府里的四大美人并不陌生。
四姬中菊姬最幼,小孩心性重,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一双水灵眼睛在绛雪的素面男装上兜转了几番,彷佛便安下心没再多看她几眼。
兰姬自视甚高,也是四姬中最有姿色的,使得一手好鞭,性子最烈,自始至终未曾正眼朝绛雪这里瞧上一眼。
竹姬身形高挑,天性聪敏,能歌善舞。
梅姬最长,此姬才智是四人之首,府中上下一致举大拇指,都说她玲珑周到、聪慧机巧最得玉磐宠爱。
这人,真当这一般姬妾成了宠物般,一迳笑吟吟的居高临下,看着梅兰竹菊四姬为他暗下较劲、争风吃醋的模样。
「既是赏春岂能无音乐、美酒助兴。来人,给座中每人倒一杯。」
梅兰竹菊四人一一向玉磬敬了酒,只有他身边的绛雪自始至终不发一词。
玉磬支颐懒懒的朝她看去,斟满了酒杯朝她默默举杯。
一旁侍儿为绛雪添酒,她视而不见。
「小姐,且饮了这一盅--」燕儿软语劝道。
「我不饮酒。」
「扫兴。」
他突然想测试她的底线。
他忽对一旁立着的婢女说道:「小姐不饮妳;斟的酒,自然是妳;伺候不周,小姐不饮,怠慢了小姐,既然如此自然当罚。来人!斩了这婢女的手以示惩罚。」
那婢女一听,脸色刷地惨白,双手一抖,壶中的酒不慎溢了出来,滴落在绛雪的外衣上。
绛雪连眉头未曾皱上一皱,没有表情的脸庞吓坏了执壶的小婢。
「王爷饶命!小姐饶命!」小婢忙丢下酒壶,猛地双腿一跪,连连叩首。
「我不要妳;的命……」那小婢满脸狼籍,还来不及会意,谁知主子却又撂下一句,「只是要妳;的几根手指节罢了。」
「王爷饶命!」这次整个人贴伏在地,哆嗦着身子。
一干人噤若寒蝉,不想主子突如其来的脾气。
「想留下妳;的手也容易,只要伺候小姐满意,若是饮了妳;斟的酒便罢,若不,就当是妳;服侍不周,仔细妳;这双手!」说到最后一句时已幡然变脸。
「小姐,奴婢给妳;磕头,请妳;发发慈悲,饮了这杯酒,救救奴婢,奴婢给妳;磕头……」说着又朝绛雪的方向重重的以头叩地。
她不点头亦不摇头,只是盯着玉磬的双眼,那双眼饶富兴味的回望着她。
「如何?妳;一句话就可决定这奴婢的双手是留或是不留。」
那柳眉下的一双星瞳蕴着冷光,无温且无情。
半晌,她一字一字清晰道:「既是你的家仆,斩或不斩皆不干我事。个人须担个人命,她既目中无珠挑中了毫无人性的畜生为主人甘为狗奴才,就当有被绝情绝性的主子给斩了的风险。」
一席话出,座中人无不瞠目结舌,抽气声清晰可闻。
就连趴伏在地上的婢女,也惊讶的停止了哭泣声。
天啊……
她!这女人……竟骂玉磬王爷是畜生!她给天借胆敢得罪玉磬爷,这下子怕九条命都不够她活!
大夥都为这胆大的绛雪小命暗暗捏把冷汗。
谁知玉磬突然仰头朗朗大笑了起来,声音里是全然的舒爽愉悦,彷佛她说了个取悦他的笑话。
这底下头看得一头雾水,连跟在玉磬身边多年的梅兰竹菊四姬都不甚明白。
「绛雪啊绛雪,谁说我是绝情之人?依我看这天下第一无情之人,妳;才当之无愧。」他大乐。
一个飘零身世,十分冷淡心肠。
倘若她真委屈了自己饮了这一盅,反倒要教玉磬失望了哩。
「这姑娘可真不是普通的冷血。」一旁冷眼观看的博尔齐悄悄说。
豪格细细的看着绛雪冷凝雅致的脸蛋,一会儿说道:「麻烦的姑娘。」
「什么?」博尔齐问。是他耳背,听拧了吧?
豪格没多解释,然而眉头始终紧皱着。
他心底忖度着,这女子的个性太对主子的胃口,只怕主子这回是真给挑起了兴致……这样的发展可不是件好事。
玉磬挥一挥衣袖,不甚在意的对犹跪在地上发愣的奴婢说:「下去吧。」
那女婢一听,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叩头称谢,赶紧退下。
只见玉磬双手一拍。
下头梅兰竹菊四姬早有默契,管弦丝竹声悠扬地响起--
梅姬吹笛,音色温润可亲,令人如沐春风。兰姬的琵琶,琴韵层峦跌宕,技巧娴熟。菊姬操弄古筝,轻盈可喜,曼妙生姿,而竹姬的扬琴,疏密由心,淋漓尽致。
「我府中姬妾的技艺如何?」
「此曲只应天上有。」绛雪由衷的赞美。
「妳;倒是一点也不……嫉妒。」
女人的姿态是善于言语的,心中想的,不由口中说出,而从姿态中流露出来。是宜喜宜嗔宜蹙宜笑的女多娇。
偏偏这一位却是无喜无嗔无蹙也无笑。
一曲既罢,竹姬缓缓起身,走至中间,朝玉磬方向盈盈拜礼,接着便独舞了起来。
纤纤徐动何盈盈,玉腕俱凝若云行。
举袖挥青蛾,状似明月泛云河。
擢手映绮罗,体如清风动流波。
芳姿艳态妖且妍。
舞罢,玉磬连连鼓掌。
「妙极。竹儿,妳;的舞技益发进步了。」
得到主子的赞扬,竹姬一笑。「爷,竹姬有一不情之请。」
「喔?」
「我听说绛雪姑娘剑舞得极好,竹儿最近亦新学了剑舞,希望能和绛雪姑娘讨教几招。」说是讨教,但语调却极为傲气。
「绛雪?」
「我没有兴致。」一句话回得既冷且直接。
「喔--」语调拖得长长的。「本王倒是很想欣赏……」
他双掌一击,底下小厮恭谨地呈上一只黑布包裹的长型物。
玉磬扬手,黑布一掀,绛雪的表情立刻一变。
他的手随意的划过丝弦,发出铮鏦;声响。「这琴,妳;想要回吧。」
绛雪只是沉默,但她的眼中有闪过一丝光芒。
「这样吧,指导几手,就将这琴物归原主算是酬谢妳;。若妳;不肯,我就将这琴赏给竹姬。」
绛雪闻言,脸庞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怒意。顿了一会儿,她起身。
这次对阵,算是扳回一局,这一回小小的胜利教玉磬大悦。
「来人,赐剑。」
绛雪垂目,没想到剑匣里放的竟是皞;月剑。当时刺杀一役后就失踪的剑原来被玉磬给收了起来。
她锐眼注意到剑已安然入鞘。是喂了谁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