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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转过阶梯的转弯处,康立修才放松紧绷的神经。他微叹口气,一时不
太适应自己的心跳得如此激烈。
真糟糕啊,她似乎越来越能影响他的情绪了——
慷慨激昂的命运交响曲充塞着音乐厅这个密闭的空间,却丝毫不能影响康立
修半分,因为他很给管弦乐团面子的睡、着、了。
他睡得很熟,连自己倾身倒向郝慈恬都不曾发现,反而舒适地轻叹口气,在
她肩上找到更为舒服的位置继续沉睡。
郝慈恬的手心冒着薄汗,分不清是激烈的交响乐所导致的肾上腺素亢进,还
是因为他的靠近而惴栗?
放眼望去,听音乐听到睡着的人还不算少数,原来音乐会的功用,是让大家
拿来休息用的啊?或许有音乐环绕其间,人会睡得比较安心吧?
耳里听着亢奋的交响乐,脑子忙着胡思乱想,一直熬到音乐会结束,她才怯
怯地拍了拍他的脸。“起来了,立修,我们该回家了。”
“嗯?”康立修蹙眉应了声,睁开不甚清醒的眼。“结束了?”
“欸?”她微笑以对。
揉揉眼,他抱着外套拉她起身,一前一后走出音乐厅。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户外的冷空气吹散了不少睡意,他牵着她的手,
走向幽暗的广场。
“可能工作太累了吧?”她不以为意,体贴地为他找理由。“而且你都不知
道,里面还真的有很多人跟你一样,音乐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呢!”
康立修不敢置信地瞠着她。“你还偷看别人睡觉?”
“我干么偷看呐?”她可不服他开立的罪状。“头左右转一转就看到一大堆,
我可没跑到他们面前看个清楚喔!”
康立修噤声不语,两颗眼瞪得老大。
“你干么?”看人家也不用好一点的脸色来看,那张脸的表情像见了鬼似的!
康立修突然轻笑出声,浓眉垂成倒八字。“下次你想那么做的时候,记得先
通知我,好让我假装不认识你。”天呐!做那种缺德的事太丢脸了吧?
郝慈恬先是愣了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损了,懊恼地追打着他。
“什么嘛!你取笑我!”可恶!可恶!踹死你!
赓立修笑着闪躲,两个人绕着偌大的中正纪念堂玩耍起来。
发现她上气不接下气,他气息微喘地包住她的小手。“好了,别玩了,该回
家了。”
郝慈恬急促地换气,没有异议地跟他走向停车处。
“偶尔出来走一走也不错。”康立修把安全帽递给她,突然说了句。
“是不错啊。”经过一小段路的调匀呼息,她的气喘得顺多了。“三不五时
有这种免费的好康事,感觉挺好!”
“欸,你是在暗喻我小器喽?”他总得找个借口才好约她出来,只不过正好
有免费的招待券。他不是铁公鸡,该花的消费他还是舍得花。
“有吗?”戴好安全帽,她爬上摩托车后座。“我什么都没说喔,是你自己
对号入座的哟!”
“你……”康立修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转身发动机车。“抱好啦!掉下去
可不管你!”
“噗~~”油门一催,机车应声而走。
郝慈恬心满意足地抱紧他的腰,贴在他宽厚脊背的小脸上漾满笑意,任由他
为自己挡掉迎面而来的冷风,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李凉凉不愧为精明干练的时代新女性,她在不到三天的时间里,火速调查到
康立修的交友情形,虽然不至于达到满分的标准,但据说可信度有七成。
“欸,小姐,麻烦你下次先问清楚,对方有没有女朋友好不好?”一旦获知
真相,李凉凉便杀到郝慈恬上班的便利店找人;一进门就拍柜台,一副大姊头的
模样。“人家都有个论及婚嫁的未婚妻了,你还幻想个屁啊!”
郝慈恬呆愣地瞪着凶狠的李凉凉,羞窘的眼不住偷瞟店内客人的反应。拜凉
凉大力宣传之故,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心仪的对象了。
“你在说什么啦?”她气极了,也羞极了,压根儿没注意到李凉凉话里的重
点;她跑出柜台猛地拉扯着李凉凉的衣袖。“小声一点啦!进来再说!”也不管
李凉凉肯不肯,她二话不说,死命地将李凉凉拖进柜台。
“后!你们这柜台又没有‘防护罩’,讲话还不是一样会被其他人听到?”
李凉凉甩开她的箝制,老大不爽地拉拉衣领。“而且这里面小不隆咚的,很挤欸!”
郝慈恬完全忽略了小和挤的问题,只对自己不懂的部分提出质疑。“凉凉,
什么是‘防护罩’?”
“笨蛋!当然就是玻璃嘛!”李凉凉没好气地给她一记爆栗,引来一些顾客
的注意,发出轻轻浅浅的讪笑声。“你看,大家都笑了,表示他们真的听得到!”
郝慈恬担忧地看了看顾客们,发现他们都憋得很辛苦,看来是想笑又不敢笑,
以免收到凉凉这个暴力女的白眼。
“你今天是吃炸药了是不是?小声一点啦!”她把声音压得好低,就怕又引
起连锁反应。“很丢脸!”
“这样就叫丢脸?”李凉凉见她一副想挖洞把自己埋进去的窘态,难得好心
地配合压低声量。“等到人家未婚妻找上门,那个脸才真是丢大了咧!”这女人
根本搞不清现况!
“未婚妻?”她头痛地抚着额角,总算将慌张的情绪压了下来。“谁啊?”
“谁?当然是康立修!”李凉凉的声音又扬高了起来,见郝慈恬的小脸“乍
闻噩耗”后迅速转白,她又讪讪地转小音量。“人家从大学时代就是班对,算算
在一起也好些年了,你怎么拼得过人家?”
郝慈恬想的不是拼不拼得过的问题,在她满脑子嗡嗡作响的,是康立修已经
有未婚妻的意外。
“凉凉,你不要胡说!”逃避似的,她不愿面对凉凉所谓的事实。
“我才没有胡说。”李凉凉翻翻白眼,气恼她的鸵鸟心态。“你知道我这个
人是不说谎的。”
郝慈恬的心惴惴不安地乱跳,因为李凉凉真的从来不曾骗过她。“你……你
怎么知道?”她呐呐地问,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问来的喽!”她又不摆摸骨摊,哪算得出来康立修骨子里是好是坏!“那
天联谊的男生,好几个是他的同学,随便抓一个来问就知道啦,根本花不了多少
时间。”不过,说来她也没摸过康立修的任何一丁点皮毛,就算她真的会摸骨,
想必也摸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可是他没提过……”她好挣扎,不知道该信凉凉的调查报告,还
是相信康立修的为人?
“哪有男人会笨笨的把这种事拿出来说?”李凉凉快昏了,她没想到郝慈恬
对男人的认识会如此浅薄。“既然要骗女孩子,这种事当然不能拿出来说,不然
谁还要跟他在一起啊?”噢,有种女人例外,看上钱的那种。
可是任她前看后看、上看下看,康立修都不像个有钱人的样子,更别提每天
和那些白花花的面粉呐、奶油什么的搅和在一起,想想就感到黏腻。
也只有郝慈恬这种傻女人,才会上这么益智性的恶当。
“他不会骗我……不会骗我……”喃喃自语地,她仿佛想借着一连串吐出口
的低语来说服自己。
“拜托!你面对现实好不好?”李凉凉好想将她摇醒,直抓着她的肩大力摇
晃。“真搞不懂这么聪明的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朋友!?”
“凉、凉凉……”她反胃地扶着柜台,拉开李凉凉摇晃的手臂。“别摇了,
再摇下去我……要吐了——”
李凉凉一听连忙放手,她可不想被吐得满身脏,待会儿还要回公司上班呢!
“那你说,接下来你想怎么做?”笨女人,该斩的就斩,该断的就断,千万
别来个藕断丝又连。斩草不除根,祸害遗千年呐!
“你好歹让我找个机会问问他……”她声如蚊蚋地轻喃。
“还问?我都帮你问好了欸!你让我做白工啊?”李凉凉可不爽了,大小姐
手臂交握在胸前,以绝对的高姿态睥睨她。“就说了他摆明欺骗你的感情,哼!”
末了还冷哼一声,加重语气。
郝慈恬摇了摇头。“不能说他骗我,是我一点都不曾怀疑,也不曾向他求证
过,所以不能全怪他。”关于他有没有女朋友或未婚妻一事,她真的没有想那么
多。
“你……”李凉凉被她气得差点爆血管。“事实都这么明显了,你还这么护
着他?你真的没救了你!”
“凉凉,别急着定他的罪。”她不想让自己的好友对自己喜欢的男人产生误
会,那她势必得在爱情和友情之间做个抉择,而不管她做了什么决定,那结果都
不会是她想要的。“给我一段时间,我会问清楚的。”
李凉凉皱紧眉心,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慈恬,你真不适合谈感情。”
现代的爱情讲求速食,即使结了婚的夫妻,有许多都是貌合神离,各自向外
发展新恋情。郝慈恬太过单纯,她的感情是一生一世,一旦真心陷下去就很难回
头,所以她真的不适合谈感情。
“他对我很好啊,凉凉。”有客人前来结帐,郝慈恬避重就轻地向她低语。
李凉凉沉默不语,待她结完那位客人的帐,她才开口讲话。
“这不是他对你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他同时欺骗两个以上的女孩。”或许她
的批判是犀利了点,但基于朋友的立场,她无法不对郝慈恬提出警告。“谁知道
除了你和他的未婚妻,他还有没有欺骗其他女人!”
“不会的,给我时间。”郝慈恬差点没举起三只手指起誓。“我一定会问清
楚,之后我才能决定怎么走下去……”
“多久?”感情这种东西最怕拖,拖到后来往往切不断、理还乱,而李凉凉
不愿见到她面临那种困境。
郝慈恬深吸口气,咬着牙下了决定。“一个礼拜!”
第五章
挣扎了两天,郝慈恬终于耐不住冲动,下定决心主动出击。
这两天康立修恰巧没和她联络,害她一颗心惴惴难安。连一向眷顾她的好睡
神也无情地离她远去,两天下来,她的眼眶足以媲美大陆国宝熊猫。
这是个细雨绵绵的傍晚,郝慈恬心不在焉地完成一天的工作之后,下了班便
往康立修工作的咖啡厅走去。
虽然康立修曾交代,别到他店里等他,但她在外面站岗总可以吧!搞不好可
以遇到他正巧出门买材料什么的,碰运气喽!
越靠近咖啡厅,她的心跳越难平静。万一他的答案是肯定的,那她的恋情不
就又半路夭折了?但他如果说没有,她该相信吗?会不会如李凉凉所言,他根本
是蓄意瞒骗她的,因此不可能让她获知真相?
噢!老天爷,请给我力量,让我有勇气面对即将来临的一切事实!
结果她还来不及做好心理建设,一到咖啡厅转角,便看到一个女人亲热地缠
在康立修身边,妖娆的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