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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忙说:“我作主把她娘俩全交给你了,该怎么治你看着办。能保住两个最好,能保住一个也行,就是全没救过来也不怪你。”
产妇家里的人闻言,纷纷跪求奄诚。
“我定会尽力而为。”奄诚顾不上多说,招呼接生婆,“你来给我搭把手。”
院门口响起嘈杂之声,几个年轻人抬着一口棺材正要进来。老族长连忙上前,让他们停在大门外。
左邻右舍围上来,关切地问:“老族长,啥叫剖腹产呀?”
老族长说:“就是用刀把产妇的肚子割开,取出孩子后再缝上。”
乡亲们一片哗然,议论纷纷:“从来没有听说过,打死我我也不信。”
“用刀把肚子割开,疼也把人疼死了。”“让这野先儿胡折腾,还不如落个囫囵尸首哩!”
老族长呵斥道:“你们少见多怪,不许胡说八道!东汉末年,奸相曹操头痛,请神医华佗医治,华佗说他脑袋里长了个瘤子,只消锯开脑袋取出瘤子病就好了。曹操硬说华佗借机谋害他,竟把神医冤杀了,中国的切开人体治病之术因而失传。后来他还是因头痛而死。如今只有天教的大夫会剖腹产,听说奄诚在开封曾用此术救治过好几对母子。”
忽然,从屋内传出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人们惊喜交集,纷纷拥进小院。
接生婆喜气盈盈地从屋内奔出来,高声说:“是个带茶壶嘴的,母子平安。”
小院顿时像开了锅,一片欢腾。
奄诚疲惫不堪地走出屋门,老农父子“扑通”跪倒,叩拜说:“奄大夫,你真是救命的活菩萨呀!”
奄诚连忙上前搀扶,谦逊地说:“救死扶伤乃医生的本分,不值一谢。”
老族长乐呵呵地说:“奄大夫,请到张家祠堂叙话。”
众人簇拥着老族长和奄诚走出小院。
张家祠堂内,张氏家族盛宴款待奄诚。
老族长钦佩地说:“奄大夫真乃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医术超群,起死回生。”
奄诚由衷地说:“多亏老族长的开明与信任,我方有机会救她母子。否则,任凭我说下大天儿来,乡亲们也不相信世上还有剖腹产。”
“这也怪我们孤陋寡闻,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族长笑问,“奄大夫,你是开封的名医,病家请都请不到,不知来俺这穷乡僻壤有何贵干?”
奄诚说:“我听武林中人传说,贵县特产一种名叫‘贼裤带’的草药,用来医治金创与跌打损伤,具有止血解毒、化淤消肿的神效,特地前来寻找。”
他的话没说完,欢畅的宴席顿时冷了场,陪客们的目光由热情变为冷漠。
奄诚见状,知有蹊跷,便恳切地说:“我最近收治了一位为保护繁塔而身受重伤的病人,因渗血不止,性命危在旦夕。若是诸位知晓何处有此草药,还望多加指点。”
老族长为难地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算找到了老窝,普天之下只有俺村儿有这种草药。也许是水土关系,纵然移植别处,也会变种,失去药效。只是……”
奄诚心中暗自高兴,但看到对方为难的模样,不敢贸然索要,忙说:“老人家有话不妨直说,我决不会强人所难。”
老族长说:“俺们张家村的人乃是汉初名相留侯张良的后代。当年,先祖张良襄助刘邦推翻秦朝暴政,成就帝业,便激流勇退,隐居于此。因这里地处偏僻,缺医少药,就专门培植了这种有止血消炎奇效的药草,留给后人。哪怕再重的伤,流再多的血,抹上它就能止血止疼,俺们都叫它神仙草。后来,被一个飞贼无意中发现,才有‘贼裤带’的传闻。全村人皆认为此名不雅,有辱先祖的清德,便订下族规,对外严守秘密,不让神仙草出村,只准本村人使用。” 奄诚说:“原来如此。父老乡亲们的决定是可以理解的。我本不应张口讨要,但是为救一位义士,不知能否通融一下?”
老族长和几位老者低声商议几句,笑道:“奄大夫,若按族规,你求药草虽是治病救人,积德行善,也难以通融。但因你救了大柱子家母子两条性命,于我全族有恩,所以对你破例,要多少都中,只是恳请你不要对外张扬。”
“多谢诸位!”奄诚起身告辞,“病人危急,就请带我前去采集药草吧。”
大柱子自告奋勇地说:“奄大夫,不劳你动手,我去采一布袋给你带走。”
奄诚说:“我想到地里亲眼看看这种药草。”
众人起身,陪奄诚离开祠堂。
百合家门前,入夜时分,风尘仆仆的奄诚下马卸布袋,百合出来迎接。
院中,百合清洗药草,奄诚把洗净的药草用石臼舂成糊状。
奄诚用匕首在手指上划个口子,顿时鲜血直流,百合连忙把药草糊涂在伤口上。
伤口迅速止血,二人面露喜色。
房内,二人把药草糊涂抹在朱有烺的伤口上。
夜色深沉,厢房的灯火彻夜通明。朱有烺的伤口渗血止住,尽管仍处在昏迷状态,但病情已趋稳定。
奄诚深深吐了一口气,欣慰地说:“护塔义士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药房里还有许多事须我处置,就把他交给你了。”
百合道:“你放心,我会及时给他换药、针灸的,他的病情若有什么变化,我再喊你处置。”
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北平。深夜,燕王宫银安殿内,朱棣父子和军师道衍正在秘密议事。
道衍禀报:“据细作探明,太康郡王在朱仙镇以南劫囚车失败,受伤潜逃,开封府正在全力通缉。周王全家已被李景隆押往京师治罪。祥符郡主虽获少帝赦免,却被贬为庶民,流落民间,得到开封犹太社团的救助,以鬻字卖画为生。据说还有一位叫石榴的宫女陪伴着她。”
朱高炽、朱高煦期待地说:“父王,我们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燕王担心地说:“看来我们低估了半边月,他会不会对五弟下毒手呢?”
道衍献计说:“少帝心慈手软,优柔寡断,不会不给王爷面子。王爷若为周王仗义执言,他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朱棣颔首说:“这个主意好!世子为我连夜起草一道奏疏,为周王求情。态度要不卑不亢,口气要软中有硬,要让诸王看看,孤是皇室的擎天之柱,只有孤能为他们主持公道。”
道衍说:“要把文章做足,让天下人看看谁是谁非,将来我们好有充分的理由起兵。”
朱高炽说:“孩儿拟好请父王过目。”
朱高煦焦急地问:“父王,太康郡王与祥符郡主怎么办?”
朱棣沉思有顷,说:“现在我们要双管齐下,明暗同时行动。有烺是员虎将,人才难得,千方百计也要设法将他营救出来,孤要重用他。”
朱高煦拱手请命:“父王,孩儿愿潜入开封将堂弟营救出来。”
燕王审视他一番,说:“好。不过,你一定要吸取大闹秦淮河的教训,多动脑筋,小心行事,千万不能暴露身份,坏了我的大业。”
朱高煦惭愧地说:“吃一堑,长一智,孩儿决不会再鲁莽行事。”
“至于祥符郡主,已有安身立命之处,暂且顾不上管她。”燕王转向道衍说,“军师,山雨欲来风满楼,你要抓紧各方面的运作,孤尽量用假象迷惑朝廷,争取时间。大家都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随时应变。”
道衍、朱高炽、朱高煦互视一眼,齐说:“遵命。”
第十二章 梦幻天使
百合家厢房,朱有烺平静地躺在睡榻上,仍未清醒。不知什么时候,飞去的灵魂又回到他的躯壳,只觉得头脑里仿佛塞了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来。蓦地,他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那可怕的情景又浮现在面前:
朱玉逼迫杜丽华就范,二人竟当着他的面草草苟合。
朱有烺怒火填膺,却又无能为力。
朱玉和杜丽华席卷细软,准备潜逃。朱有烺苦苦哀求杜丽华不要抛弃他。
朱有烺只觉得那俏丽的美人霎时变成了狰狞的夜叉,向他逼近,似乎要把他一口吞噬。他感到一阵窒息,眼前漆黑一团,整个身子直往下沉,坠入无底的深渊。
紧接着,他感到四周愁云惨雾,阴森黑暗,已经置身于森罗殿中。正中端坐着青面獠牙、满脸虬髯的阎王,两边魑魅魍魉手执刑具,张牙舞爪,齐喝堂威,惊心动魄。阎王喝问:“朱有烺为何不跪!”
朱有烺昂首挺胸,朗声说:“本王爷乃天潢贵胄,岂能向蕞尔群丑下跪?”
阎王大怒:“大胆!你在人间是龙子龙孙,到我这里就是草芥新鬼。今天要叫你知道阴曹地府的厉害。来人呀,叫他尝遍我这里所有的酷刑!”
牛头马面一拥而上,把朱有烺打翻在地,剥个精光,轮番上刑。
上刀山,朱有烺被扎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下油锅,朱有烺被炸得皮焦肉烂,腥臭难闻。
石磨碾,朱有烺粉身碎骨,血肉成浆。
锯子锯,朱有烺五脏俱裂,肢体分离。
朱有烺痛彻肺腑,只求速死。看到他备受折磨、痛苦不堪的模样,阎王、判官俱发出得意的狂笑。
朱有烺拼命挣扎,发出愤怒的呼号。
正在屋门口煎药的百合听到声响,慌忙进屋,只见朱有烺大汗淋漓,四肢弹蹬,神色痛苦,焦躁不安,立即用湿手巾为他拭擦额头上的汗水,按摩他的胸口。
朱有烺仍困扰在恶梦中,牛头马面又摆出几样新刑具,令人不寒而栗。正当他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的绝望时刻,忽然一声霹雳,驱散黑暗。但见霞光灿烂,瑞气缭绕,一位美丽的仙女身披轻纱, 脚踏祥云,从天而降。阎王鬼判望风逃遁,不知去向。那仙女冲朱有烺嫣然一笑,百媚俱生,轻轻一挥拂尘,他身上的锁链便不翼而飞,顿觉轻松。仙女又用纤手拉着他的手,将他救出地狱。朱有烺感到身轻如羽,飘然飞腾,沐浴在阳光雨露之中……
百合见病人双唇微微翕动,发出轻微的呻吟,惊喜地说:“义士,你终于醒过来了!”
朱有烺听到亲切的呼唤,睁开双眼,面前却晃动着一个黑纱蒙面的身影,如梦似幻,暗自思忖:“她究竟是夜叉还是女神?这里究竟是地狱还是天堂?”
百合见他迷惘惶惑的神情,善解人意地安慰:“义士,我叫百合,是本城天教女子,也是一位大夫。三天前,有人把你送到这里治伤。你能告诉我你的尊姓大名吗?”
在最宠爱的美人和最信任的小厮背叛之后,朱有烺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他没有回答,只是用警惕和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这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百合恳切地说:“你是护塔的义士,我们都很敬重你。你家住什么地方? 家里还有什么亲戚? 我好通知他们。”
朱有烺如堕云雾之中,生怕言多有失,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
百合接着说:“官府拆繁塔理亏,对护塔的义士已经不再追究,你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朱有烺微微点头,表示听明白了。百合又说:“义士,你的伤虽然很重,但仅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及内脏骨骼,很快就会好的。”
朱有烺用感激的目光表示无声的谢意。
百合见他情绪稳定下来,便委婉地盘问起来:“义士,这会儿你可以告诉我尊姓大名,府上何处了吧?”
朱有烺依然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百合耐心地说:“若是这些不便说的话,你可以说说你是怎么受伤的吗?”
朱有烺无奈,只得双手胡乱比划装起哑巴。百合不明其意,只是怔怔地盯着他。
忽然传来开门响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朱有烺大惊失色,挣扎着起身要往床下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