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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王子齐声说:“我们赞成。”
王妃盯着宋天福问:“宋大人意下如何?”
宋天福眼珠一转,谄笑着说:“王爷、王妃说怎么操办,卑职就怎么操办。”
“不妥,不妥!”王翰不满地瞪了宋天福一眼,“高皇帝丧月方过,王爷热孝在身,若在此时大庆寿辰,定会引起世人非议。”
周王不悦地说:“真是腐儒之见!高皇帝遗诏说:‘三年丧期,以日当年。丧期一过,一切照常。’百姓尚可娶妻嫁女,难道孤就不能庆寿吗?”
王翰说:“王爷一定要庆寿的话,阖家欢宴一场即可,何必大张旗鼓,举国庆祝呢?”
王妃忿忿地斥责:“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净扫大家的兴!”
王翰委屈地辩解:“王爷、王妃,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少帝初登九五,政局尚不明朗,臣是为周藩着想啊,万一引起朝廷不满……”
周王满不在乎:“少拿少帝压孤,他见了孤也得叫一声五王叔!”
王妃不耐烦地说:“王大人,你就少罗嗦几句吧!事情就这么定了。大家分头准备吧。”
宋天福起身告辞,说:“卑职回府就发布文告,晓谕全城百姓为王爷庆寿。”
“宋大人走好。”王翰借送客之机离开大殿。
剩下自家人,周王更加肆无忌惮,指手划脚地说:“你们知道少帝为啥叫‘半边月’吗? 这绰号还是我给他起的呢!他小时候总爱偏向一边睡觉,结果睡得头扁脸凹,我取笑说多像半个月亮,你们的伯伯叔叔们就跟着叫开了。”
众人一片哄笑。王妃不屑地说:“半边月从小身体单薄,性格懦弱,成不了大气候。”
皇宫金銮殿,少帝朱允炆早朝,文武百官山呼舞蹈,分班侍立。
侍讲学士方孝孺出班奏道:“陛下登基之后,实行新政,大赦天下,缓刑宽法,减轻徭役赋税,与民休养生息,四海归心,天下太平,实乃大明的吉兆,可庆可贺。”
少帝得意地说:“先帝以威猛治国,朕继之施行仁政,宽严因时而宜,有异曲同工之妙也!”
群臣赞颂:“陛下圣明,四海称颂。”
少帝使了个眼色,太监总管朗声宣布:“请侍讲学士方孝孺、曹国公李景隆、太常寺卿黄子澄及山东参政铁铉留下垂询。退朝。”
群臣秩序井然地依次退出朝堂。
偏殿内,少帝谦恭地说:“赐座。”
几个太监立即搬来座椅,方孝孺等四人谢恩后就座。
少帝对黄子澄、李景隆说:“二位爱卿还记得昔日在大内东角门说过的话吗?”
黄子澄、李景隆答道:“臣等记忆犹新,一日不敢或忘。”
少帝说:“诸王都是朕的叔辈,对朕君临天下大都不服气。如今他们手握重兵,号令地方,实为朝廷的心腹大患。朕命你们商讨削藩大业,可有切实方案?”
方孝孺说:“臣等见仁见智,见解不一。老臣窃以为当务之急是讲经论道,以礼义教化臣民,使之不生异心,江山自然固若金汤。”
黄子澄说:“陛下,依臣之见,就该乘诸王进京为高皇帝奔丧之际,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是陛下心慈手软,不忍……”
少帝说:“黄爱卿的谋略未免操之过急,方老师的步骤则嫌过缓。曹国公,尊意如何?”
李景隆说:“陛下,两国交战还要讲究师出有名,何况对待诸王?臣意密派锦衣卫监视诸王的言行,一旦抓住他们的把柄,就严厉惩处,朝野舆论皆无话可说。”
少帝微微点头:“还是这个主意好,名正言顺,有理有利有节。”他见铁铉一声不响,便问,“铁爱卿,你有何高见?”
铁铉说:“臣以为明削不如暗削。”
少帝来了兴趣,问:“何谓暗削?”
铁铉说:“朝廷可采取‘推恩’之策,以惠及诸王子孙后代为名,命诸王把封国之内的土地一律分封给他们的子孙,使其地盘越分越小,势力也越分越弱,兄弟叔侄间的鸿沟则越来越大,纠纷也越来越多。如此办理,用不了几代,诸藩的威胁便逐渐消失了。”
少帝笑了起来,说:“此计虽好,但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实现呢?朕可没有这个耐心。”
铁铉说:“还可用暗削的办法。诸王就藩均已十几二十余载,扎根封国,盘根错节,形成了强大的势力。朝廷可由点到面,逐个改变他们的封国,内地王迁为边塞王,富庶繁华之地迁往贫困不毛之地。每隔七八年,就迁这么一次,他们就再也不能为害了。”
少帝说:“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还是快刀斩乱麻,彻底根除藩王之害为好。”
黄子澄说:“倘若陛下坐失良机,诸王得知底细,联合起来对抗朝廷,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黄爱卿的忧虑亦非杞人忧天,必须采取有力的措施,防患于未然。”少帝沉思有顷,说,“朕欲下道诏书,命令诸王封国所在地的地方官府,从即日起直接听命于朝廷,当地镇兵也不再受诸王节制。诸王不能干预地方军政事务,仅凭他们直辖的三护卫,兵力有限,就难以兴风作浪了。”
方孝孺、黄子澄、李景隆、铁铉交换个兴奋的目光,齐说:“陛下圣明,此举可保皇图永固!”
少帝板着脸说:“命锦衣卫派得力干员密切监视诸王,一旦发现他们图谋不轨,便火速上报,朕将断然处置,决不宽贷。”
“遵旨。”诸大臣躬身告退。
北平,燕王王宫后花园外。一道稀疏的竹篱上爬满豆角秧,串串花儿盛开,根根豆角肥壮,两个锦衣卫密探透过篱笆眼向内窥视。
篱笆内是一片菜地,燕王朱棣和王妃徐氏农家夫妇打扮,顶着烈日挥汗锄草。
徐氏走到树荫下,用瓦壶粗碗倒水。燕王停下锄,到树荫下席地而坐,左手摘下草帽当扇子,右手接过粗碗,大口大口地喝水。
篱笆上的豆角秧窸窣晃动,朱棣拾起块土坷垃掷去,骂道:“哪儿来的野狗!”
徐氏笑着说:“篱笆扎得紧,野狗钻不进。怕它怎的?”
篱笆外的两名锦衣卫擦着脸上的尘土和汗珠,狼狈地离去。
开封街头,一群顽皮的孩子好奇地紧跟着地保看热闹,行人也纷纷驻足观看、聆听。
地保一身皂服,敲着铜锣,可着嗓门沿街吆喝:“开封府通告,众百姓听真。周王千岁寿辰,举国上下庆祝,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净水泼街,黄土铺地;张灯结彩,人人欢喜……”
远处,同样的锣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面露不满。
王翰缓缓踱过来,侧耳倾听,面色越来越阴沉。他猛地转回身,疾步而去。
银安殿,王翰跪倒在地,叩着响头说:“王爷,臣有肺腑之言,有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今天无论如何请王爷听几句逆耳之言。”
“王大人有话请讲,何必如此?”周王吃了一惊,连忙把王翰搀扶起来,“不论什么话尽管讲,孤洗耳恭听。”
王翰慷慨陈辞:“谢王爷!臣知无不言。开封府为王爷做寿,大肆搜刮民脂民膏。除了明令每户人家捐银一两以外,还责成沿街居民粉刷外墙,扎制彩楼欢门;又规定所有店铺修饰一新,敬奉寿礼。直闹得全城鸡飞狗跳,怨声载道。依臣愚见,宋大人不是捧王爷,而是借机大捞一把,顺势踹王爷一脚,殿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王大人言重了。”周王哈哈一笑,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宋天福,拿着鸡毛当令箭,做得是有些过分。但也不至于像你说得那么严重吧?”
王翰极力抗争:“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当年隋炀帝游甘泉宫,随口说了一句缺少萤火虫,地方官府就献上几马车,闹得那一带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王爷不可不以史为鉴。”
周王不为所动,敷衍塞责地说:“你即刻去开封府打个招呼,就说孤王说的,每家每户捐寿银、寿礼的事就免了,已捐的如数退还,不准再惊扰民众。至于粉饰街道门面,可使全城焕然一新,不妨照样进行。”
王翰问:“听说王爷还打算发函邀请天下藩王前来庆寿?”
周王兴致勃勃地说:“弟兄们多年来无缘聚会,趁孤做寿都来开封团聚,一吐心曲,也是人生一乐也。”
“只怕是没有几位王爷敢来,”王翰压低声音说,“近日京师谣诼四起,说是少帝意欲大刀阔斧地削弱诸王的势力。”
周王不以为然地说:“纯属无稽之谈。”
王翰说:“莫非王爷忘了半年前开封城中传唱的那首童谣?”
周王一愣,问:“什么童谣?”
王翰说:“王爷当时背得滚瓜烂熟,而且扬言,看看到底应验不应验。难道王爷真记不起来了?”
“原来是那妖言!”周王淡淡一笑,“孤怎么不记得?‘初七二十三,太阴登上天。丙丁正旺盛,甲乙皆肃然。乘虎离中土,骑马出深渊。’是不是这首?又有哪句应验了?”
“如今前四句已经应验。”王翰神色肃然,“‘初七二十三’,为月之上下弦。‘太阴登上天’,太阴为月,登天为位居九五。”
“你是指半边月登基呀!”周王笑得前仰后合,“不错,上下弦的月亮是半边月,他不过是占了长房长孙的便宜而登基,又有什么了不起?”
王翰提醒说:“‘丙丁正旺盛’,丙丁为火,少帝的名讳正是火字旁。‘甲乙皆肃然’,甲乙为木,而诸王爷的名讳又都是木字旁。也就是说,少帝登基,火势正旺,不利于诸叔王。”
“那最后两句‘乘虎离中土,骑马出深渊’又是何意?”周王冷冷一笑,“半边月若想拿他二十几个叔王开刀,孤看他纵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哼,如果诸王不是看在已故父皇的情份上为他保驾,他的屁股也坐不稳龙椅。”
“臣想明白了!”王翰一拍脑门,“今年是戊寅年,寅为虎。王爷坐镇中原,中原为天下之中,中央为戊己土。这一句莫非是预兆着王爷将在今年离开中原?这一句对王爷特别不利,不可不防,自古道大意失荆州啊!”
“王大人未免牵强附会,危言耸听,‘杞国无事忧天倾’。”周王面色严峻地说,“孤的三护卫也不是吃素的!再说孤不过是庆庆寿,根本威胁不了他的皇位,他为何要与孤过不去?好了,诸王兄王弟孤也不请了,省得惹麻烦!”
“金风未动蝉先觉。近来朝廷下诏不许诸王干预地方政治,收回诸王指挥镇兵的兵权,就是削藩的先兆!”王翰苦口婆心地劝说,“据臣愚见,少帝之所以未动手,是在挑选首先拿谁开刀。出头的椽子先烂,谨请王爷诸事谨小慎微,不要成为朝廷祭旗的牺牲品啊!”
“够了,够了!罗嗦个没完没了!”周王已经极不耐烦,“你再说就有挑拨我们叔侄关系之嫌了,还是快去办你的事吧。”
王翰无奈,只得怏怏离去。
王妃从屏风后走出,气哼哼地说:“全城百姓衷心为王爷庆寿,他却倚老卖老,指手划脚,真是跐着鼻子上脸,不知王二哥贵姓了。”
周王大度地说:“王翰随我就藩二十载,兢兢业业,费心劳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大面上总要让他过得去,王妃何苦与他较真儿?”
王妃余怒未息地说:“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若是他还不识相,让他卷铺盖走人!”
周王却息事宁人地说:“王翰除了爱唠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王宫这一摊子事务,离开他还真没人玩得转呢。”
王妃仍不释怀地说:“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可不防着他点!”
深夜,上弦月斜挂在湛蓝色的天幕上。
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