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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一口被刘秀吃掉了。
王寻、王邑在小败之下,有些沉不住了,这场失败,严重动摇了新军的士气。几天后,汉军诸部援军也陆续赶到了,大约聚集了两万余人。他们在刘秀的指挥下,向新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先后斩杀数千人。刘秀带领诸将奋勇向前,逐渐接近了昆阳城。
再说宛城方面。刘縯在围攻了六十多天,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五月二十七日,刘縯终于迫降了宛城,分兵入城据守后,又派兵驰援昆阳。刘秀并不知道宛城方面的消息派人发箭书给城中,诈称宛城已经拿下,又故意将此消息泄漏给出去,严重地打击了新军的士气。昆阳守军得到箭书,士气大振。
而四十多万新军围攻不足万人把守的小城,居然一个多月都拿不下来,不仅体力消耗极大,而且士气低迷,无人思战。刘秀见总攻的时机成熟,亲率敢死队三千人,从昆阳城西昆水上出发,猛攻王寻、王邑主寨,并纵火焚烧新军营盘。
二王慌乱之间,不知道有多少汉军来了多少人,有些手忙脚乱。为了稳住阵脚,王寻紧急敕令全军各部:无将令擅动者,斩!随后二王率军杀出,与刘秀所部开始肉搏。由于汉军死战,新军接战不利。由于王寻严令在先,其余各部眼睁睁看着主帅被困,却不敢出寨作战。
新军由于外援断绝,陷入危局。汉军则乘胜猛攻,大获全胜。新军主将——大司徒王寻从马上堕下,死于乱军之中。另一名主将王邑运气稍好,在卫士保护下死战杀出,向大营方向逃窜。
昆阳守军看到城外敌军阵脚大乱。急忙开城杀出。内外夹攻,新军大败。士兵们四散奔逃,相互践踏,死伤无数。
老天似乎也站在了汉军这一边,突降暴雨,电闪雷鸣,滍川河水暴涨盛溢,冲进了新军大营。巨无霸养的老虎、狮子、豹子、犀牛、大象等猛兽,吓得浑身哆嗦。
汉军争先恐后,奋勇冲杀,新军士兵无路可逃,跌在河中淹死的不计其数,尸体堵塞了滍川河道,河水为之溢流。新莽军之中,惟有王邑﹑严尤﹑陈茂等人骑马踩踏着死尸才渡水逃走。
这一仗汉军大获全胜。缴获了敌军全部辎重物资,其中车甲珍宝之多,几乎无法统计。汉军搬了一个多月,居然都没有搬完!汉军把无法搬走的物资,就地焚烧。
昆阳战役的失败,注定了王莽灭亡的命运,大厦将倾了!
十几天后,王邑带着几千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逃入了东都洛阳。自从新莽主力南下之后,留给镇守洛阳的兵马只有数万人。王邑、王匡、哀章三人面面相觑,这仗可怎么打!
他们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真的又要变天了?
(五)日薄西山
更始元年(地皇四年,西元23年)六月底,昆阳败报传到京师长安,王莽差点没当场疯掉!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四十多万大军竟然败在一个弹丸之地!王莽陷入了巨大的精神恐惧之中,他的本钱全砸光了,自己在军事上已经破产。没有枪杆子,就等着被人剁成肉馅下饺子吧。
从古至今,枪杆子就代表了一切,没有枪杆子,什么都不是!现在的王莽如同被剪去了爪子、敲掉了牙齿的猛虎,虽然表面上依然强大,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对于各地的叛乱,王莽已经没有力量再去平定了。
昆阳大捷的消息传出来后,各地群情振奋。海内豪桀翕然响应,纷纷杀了本地的刺史太守,各自占山为王。不过他们都用汉朝更始年号,毕竟汉军的实力最强。
看着反贼越来越多,可王莽半点办法也没有了,他现在最大的奢望就是能守住长安,实在不行就做个关中王。因为局势的崩溃,王莽治下已经乱成一团,各界都知道王莽的末日就要到了。
有些人私下开始调转方向,开始和王莽撇清关系,他们在私下揭露王莽当年鸩杀汉平帝的罪行。并四处传言,说新朝的气数将尽,天下还是人老刘家的,刘氏当兴,光复旧业!
王莽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确实慌了,他是搞权术出身的,舆论的变向对他来说意味着王莽,王莽很清楚。王莽立刻把百官召集到宫里的王路堂议事,王莽煞有介事的他打开金匮,拿出当年所谓的 “金縢之策”,哭着展示给群臣看。
“金縢之策”是王莽当年模仿周公为武王祈福,为时患重病的平帝请命的文书。其实王莽当年毒杀刘衎的事情,在座的许多人都是知情的。只是事情已了那么久,大家当面也不好说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王莽的末日真的要到了,表面上大家还对王莽恭敬有加,实际上都在暗中寻找出路,谁也不想陪着王莽下地狱。
散朝后,精通谶纬之术的道士西门君惠潜入卫将军王涉的府邸。西门君惠早在十几年前,就和与谶术高人谷子云、夏贺良以及国师公刘歆等人研究谶纬之术,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刘氏当复,刘秀为天子!
这天晚上,西门道士对王涉说:“王莽的母亲王渠好酒放荡,淫乱无行,早年坊间传言王莽并不是王家的种,不知道从哪来的。现在王莽逆天作恶,王氏满门早晚要死在他手上。将军您才是王氏正裔,您能看着那个冒牌的坏了大将军(王鳯)的基业吗?不如早做打算,废掉那个冒牌的,另立刘氏新君,恢复汉室!”
西门道士提出的这段多年前的往事,王涉早有耳闻,他对西门道士的话确实有点动心。如果真能成事,也能保王家满门的性命,他知道再不和王莽撇清关系,早晚要陪王莽上法场。
西门君惠见王涉有些心动,继续劝:“谶文里面说:‘刘氏当复兴,刘秀当为天子’!”王涉觉得时间真的不多了,再拖不去,他们真没活路了。王涉一狠心,决定发动政变,废黜王莽,拥立大国师刘秀(刘歆)。
王涉与国师公刘秀、大司马董忠、司中大赘孙伋(音jí)联络通谋,阴谋发动政变,废黜劫持王莽并投降汉军!七月,刘歆与西门君惠、董忠、王涉等人紧锣密鼓地筹备政变时,同谋者之一的孙伋却突然变卦了。他将政变计划全都捅给了王莽。
王莽听完孙伋的告变,脸都气的变型了,一群畜生,真是反了天了!王莽下诏将董忠叫到宫里,狠狠的痛骂一顿,还没等董忠开口自辩,就被砍下了人头。
王莽觉得还不太解恨,他将董忠的尸体剁为肉泥,同时将董氏宗族所有人等全部推进事先放好醇酰(xī,浓醋)、毒药、匕首、荆棘的大土坑里,全部活埋。
刘秀、王涉等人听到事情败露,知道王莽断然饶不了他们,惊惧自杀。西门君惠想溜,却被官军给逮到了,随后以“妖言惑众”之罪,当街坊斩首!
西门道士是个忠贞的图谶学忠贞信徒,即使被五花大绑押上刑场时,他依旧对自己的推演结果深信不疑。他对围观老百姓们说:“王莽必亡,刘氏必兴!你们会看到刘秀当皇帝的,他才是天命所授的真人!”行刑的时候到了,随着一声令下,伟大的预言家西门道士的人头落地!他带着神秘预言以及虔诚的信仰,魂归阴曹。
王莽处死了这起阴谋的相干人犯,但因为刘歆是多年旧臣、王涉又是王氏家族的血亲骨肉,王莽担心事情张扬出去对自己不利,将会引起连锁反应,最终闹的不可收拾。所以王莽只是对外说大司马董忠谋反,对刘秀、王涉等人参与谋反的事秘而不宣,严格保密。
王莽现在没功夫去恨刘歆这帮捣乱分子,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在各地义军的冲击下自保。王莽活的真够累的,对外要剿灭义军,对内要镇压谋反者。自从刘韵这事出来之后,王莽以后轻易不再相信身边的人,可一个好汉还三个帮呢,总需要有人帮衬着他。
王莽突然想起亲侄子、大司空王邑自从昆阳战败后,一直躲藏在洛阳。王莽赶紧下诏把王邑从洛阳调回来,改任为大司马,又命大长秋张邯升任大司徒、崔发为大司空、苗䜣(音xin)为国师。
王莽还没从昆阳惨败中喘过气来,八月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汉朝宗室钟武侯刘望在汝南割据造反了。其实刘望造反本不足为奇,最让王莽震怒的是,从昆阳败逃到洛阳的大将严尤、陈茂见王莽大势已去,竟然也带着本部人马拜了刘望的门子。
随后刘望自称皇帝,任命严尤为大司马,陈茂为丞相。而洛阳方面,自从大司空王邑上调长安升任大司马之后,只有将军哀章留守。为了加强防御,控制中原,维持局面,王莽急忙派太师王匡、国将哀章两人共同镇守洛阳。
各地的起义犹如燎原烈火,熊熊燃烧起来。除了刘望在汝南割据造反,陇西成纪人隗嚣、隗崔、隗义等起兵于平襄,攻破陇西、武都、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诸地。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王莽头都大了,王莽每天愁的吃不下饭,只是喝几杯闷酒,嚼几口鳆鱼度日。读兵书疲倦了,就靠在书案上睡觉,不再回床上就寝。
刘玄看到新莽势力衰微,认为总攻中原、收取长安的时机到来了。决定派定国上公王匡率军北上,攻取洛阳。又令西屏大将军申屠建、丞相司直李松直取武关。汉军经昆阳一战,威名赫赫,足以令天下豪杰闻名色变。
汉军兵临武关城下,析城人邓晔、于匡在南乡起兵以应汉军,率众攻击替王莽卖命的武关都尉朱萌。朱萌见腹背受敌,知道没戏了,大摇大摆的出城投降。
邓晔打开城门,迎接汉军入城。李松率领三千余人赶到湖县,与邓晔的军队会合,穿越秦岭北上,共同攻击渭河口的京师仓库。遇到新莽守军的顽强守御,一时没有拿下来。
邓晔决定绕道北上,令弘农掾王宪为校尉,率领数百人北渭水,进入左冯翊(今陕西省大荔县)境内。邓晔、于匡又率军击败右队大夫宋纲,大败新莽军,擒杀了宋纲,然后挥师北克湖县。李松则派偏将军韩臣等人一直往西攻击。
韩臣出秦岭之后,在新丰一带击败波水将军窦融所部,一路狂追,奔至长门宫。王宪率部北上,抵达频阳,所过之处,各地纷纷开门迎降。关中各县大姓都起兵自称汉朝将军,率领其众跟着王宪攻击新军。随后李松、邓晔引军到华阴(今陕西省华阴市),对长安四面合围。
由于入陕汉军的主流是绿林军,成员主要以土匪流贼为主。他们进入了繁华的关中地区,兽性大发。诸将纵兵抢掠,烧杀奸淫,无恶不作。几乎与此同时,割据天水的隗嚣也派军进入关中西部。绿林系将领听到消息,都想抢在隗嚣前面杀进长安,他们都知道长安城中积蓄着巨大的财富。
王莽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当年四面楚歌的项羽没什么区别。王莽不想甘心受死,他还想再做最后的挣扎,再赌最后一把。王莽仿效当年的秦二世,下诏赦免城中的所有囚徒,分发给他们武器。
王莽把他们召集起来,杀了几头猪取血,亲自与囚徒歃血为盟,王莽与众人宣誓:“有不为新室者,社鬼记之!”宣誓完毕,又令更始将军史谌带领着这些囚徒,出城迎击汉军。这支乌合之众刚刚过渭河桥,囚徒就扔掉武器,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史谌无奈,只好带着残部回到城中。
城外的绿林军可没闲着,他们刨开了王莽的祖坟,开坟掘墓,盗取财宝。乱兵们抢够了,就将坟墓边九庙、明堂、辟雍等建筑还纵火焚烧,甚至连装着死人的棺椁也同时放火焚烧。一时之间,火光冲天,黑烟弥漫。冲天的大火,在长安城里都看得清清楚楚。
新莽王朝的末日,就要来临了……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