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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香君却觉得很不自在,问:“可是你上任时间不长,却也做出了许多政绩,你不是很有才能吗?”
李斯哈哈一笑:“蒋大爷啥时也变得如此俗气,这点事也看不出来了。你应该知道,那些国家大事,看似高深,其实是最简单明了的事,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一眼看出来。什么才呀德呀,那都是迷糊人扯淡的事。我虽身为相国,可这国家大事一点也不能由我做主,我只不过是揣摩主子的心思,扮好我的角色,尽好奴才的义务,做些奴才们该做的事,充当主子的手笔罢了,一切都得按主子的意图办事,不能有半点马虎而已。”
“可是,可是你总得有些主见吧?”
“一丝主见都不能有!”
“可是,历来相国都有劝柬国君之举,哪有臣子不能上柬的规矩?如果国君昏庸,做臣子的也只能助纣为虐了?那国家不也完了?我听说你也曾上书国君来呀?”
“我的蒋大爷,你咋又犯糊涂了,作为臣子,诽谤国君,这在中原尚可,可在秦国万万不行啊!即使是上书陛下,那也得揣摩透主子心里,顺情说话。说句实在话,臣子改变不了什么,更决定不了什么,臣子只不过是按陛下意图做事的奴才。”
“这么说,增加国税,增加徭役之举,都是赢政的意图了?”
“这还用说吗,这种事陛下不便开口,只好由臣子,也就是我来替他说出来了。”
蒋香君老不死心,说:“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是你也应劝柬你的陛下,不要让他做不明智的事啊。”
“我的蒋大爷,你该知道陛下的脾气呀,你知道不,我就是因为会说假话,假话说的高明,才得到了陛下的赏识,封了我一个相国。你让我劝国君陛下,那我还是先劝劝你,你别让我去摸老虎的屁股了,我要是去真劝陛下,把自己弄没了命不说,将来陛下还能再找个奴才,替他做他该做的事。蒋大爷你说,我该不该去劝陛下?”
蒋香君一时无语。李斯接着说:“蒋大爷你也曾说过,我李斯就是个奴才,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可是,是奴才就不能背叛主子,我已经遇到赏识我、需要我的明主,我也认定这个主子了。蒋大爷虽有恩于我,但蒋大爷你终究没有做我的主子,请恕我直言,我李斯不能为恩公而背叛主子。蒋大爷,你还说过,我李斯不会用良心说话办事,这我也承认。自从你那次教训了我一顿,我也曾想过,也试着做过,可是我一遇上人说话,遇上事儿,就怎么也找不着自己的良心了,这也真怪。唉!看来我就是这种人了,没办法了。不过一遇到蒋大爷你,我就好像能找到一点良心,所以就啥话都说,没有一点顾忌了。”
蒋香君对这个毫无尊严廉耻的人一丝希望也没有了,对李斯唯一感到欣慰一点的就是此人今晚讲的确是良心话。
蒋香君站起身来不知所云:“你要好自为之。”……
(三十二)
已经很晚了,赢政还在翻看书卷,那卷书名叫《吕鉴》,是李斯从中原探子手中得到,今晚刚刚送进宫里来的。赢政看着看着,气愤地把书摔在地上。这时来人禀报:“太后架到。”
赢政迎上前去问候着,把母亲挽扶入座,问:“这么晚了,母后有什么要事吧?”
吴莺莺是为吕不韦的事而来。这些年,吴莺莺虽不少新欢,但依旧对吕不韦念念不忘,所以一有机会就到赢政面前为其求情,今晚自然是为此事而来。
赢政听母亲又提起吕不韦,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愤愤地说:“母后,您何必老是袒护他呢,此人罪大恶极,当初若不是母后为他求情,我早把他杀了,何必天天还养着他。”
吴莺莺不由得打个冷颤。
赢政关心地问:“母后身体有什么不适?”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冷。”
赢政拿了一件衣服给母亲披上。吴莺莺温情地冲赢政一笑,既而又变得神情忧郁:“只是,如今吕不韦年事已高,老在那个院子里关着,终日不能出来,简直比死了还难受。为娘就求你最后这一次了,你就答应为娘,放吕不韦出来吧。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你就可怜可怜他,给他另找个地方,让他安渡个残年吧。”
赢政把地上的书卷捡起来,拿到母亲的眼前说:“母后,您看这个,这是吕不韦写的,他把所有的人都骗了,这种人根本不能可怜他!”
吴莺莺接过来看了看,赢政帮着翻到一处指着说:“母后你看这里‘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这是什么屁话,这不是在骂我秦国吗?还有这里,看‘民为主,君为客’,难道天下是百姓的,难道秦国不是咱一家的?真没想到吕不韦竟是这种卑鄙小人!”
吴莺莺忙劝说:“这卷书为娘以前也曾有耳闻,是很早的事了,书中这些话是针对当时的周室天子的。那时中原诸侯以天子之名搞联盟,众侯都尊重周室,吕不韦是为了反对周室,所以才那么说的。”
赢政激奋地说:“那也不能说那些话!天下本应是一人之天下,上天把天下授予一个有德有才的明君,这个人是最伟大的英雄,世界就该由这样的英雄来主宰,我就要做这样的英雄,我就要统一天下……。”
吴莺莺待儿子疯狂激动的情绪稍稍稳定,忙为吕不韦解辩:“这卷书署名虽是吕不韦,可写书的人却都是他的门客,有些地方措辞不当,当时吕不韦也没太留意。吕不韦可不是那种小人,为娘太了解他了,再说,吕不韦对咱娘俩还是有恩的。”
赢政皱着眉说:“母后,您怎么老是为吕不韦说话呢,您忘了他以前是多么霸道,根本不把我这个国君放在眼里,若不是我提前下手,现在恐怕已死在他的手上了。”
吴莺莺急得掉下眼泪:“这怎么可能呢,政儿,你难道忘记了?是吕不韦把咱们救出赵国的,咱们刚回来时,吕不韦对你是多么关心,是他扶持着你一步步走上国君的宝座,是他千方百计地教导你,教你掌管朝政。政儿,你应该明白,如果没有吕不韦对你的一片忠心,哪有你今日的尊位,就算吕不韦一时糊涂,可无论如何,咱们也不能忘记吕不韦昔日的恩情呀。”
赢政冷冷一笑:“吕不韦是什么人,我也不是不了解。没错,他是为我做了不少事儿,可他根本就没安好心!我看他是想利用我,吕不韦做的事儿都是为了他自己!”
“不可能的,吕不韦真的是一心为你的。”
“母后你想想,吕不韦凭什么一心为我,这是毫无道理的呀!”
“你,你真的体会不到吕不韦的一番苦心?”
“谁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吴莺莺更加着急:“政儿,你难道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赢政一怔,觉得母后话中有话,忙追问:“明白什么?”
吴莺莺一时无语,只是不住地抽泣,赢政见母亲神情异常,努力地思考着母亲刚刚说过的话,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上前一把抓住母亲的手,紧张地问:“难道,吕不韦是我的……”
吴莺莺只顾哭泣,急得赢政直问:“母后,您有什么就告诉儿吧,我是不是吕不韦的亲生?”
吴莺莺掩面大哭,已经说不出话来。
赢政说:“如果是,就请母后点点头。”
吴莺莺一边哭,一边轻轻点了点头。
赢政见母亲点头承认,惊得连连倒退,几乎站立不住,晃了一下,不由地一笑问:“母后,您是在开玩笑吧?”
“这种事情,为娘怎能开玩笑。”
赢政呆立了半天,流泪道:“不是的,不是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吴莺莺擦着眼泪说:“政儿,为娘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事,可谁知道事情弄到这种地步,现在这事以到了不能不说的的时候了,为娘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父子骨肉相残,儿子把父亲关起来受罪呀。”
赢政简直无法接受,激奋地喊:“你是秦国的太后,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秦国的颜面何在!我以后又如何见人!”
吴莺莺又一次掩面大哭。赢政抱头来回走了数趟,蹲下身默默想了半晌,最终起身劝母亲:“母后,您先回宫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
吴莺莺擦把眼泪:“政儿,你已经知道了,就求你放过吕不韦吧。这一切都是为娘的错,吕不韦毕竟是你的亲爹呀。看在你们父子骨肉相连的情分上,你也该放他出来,给他找个地方以养天年呀。”
赢政点点头,不耐烦地说:“母后请放心吧,儿答应你就是了,您先回宫吧。”
吴莺莺擦干眼泪,高兴地说:“政儿,你真是为娘的好儿子,你如此明理,将来定会成为统一天下的明君。”
太后走了,赢政闭目静思。半夜突然站起身,唤来侍卫,引领着他去关押吕不韦的深宫。打开锈迹斑斑的门锁,进入宫院中。
灯光下只见院内杂草丛生,一片荒凉。赢政随侍卫走进宫里,空空荡荡的大厅在暗淡的灯光中显得阴森恐怖,地上只有几只老鼠被惊得四处逃窜。在大厅的一角放着一张小桌,桌子上只有一只盛水的坛子,桌旁有一堆干草,干草中蜷缩着一人。见有人来,这人从草堆里探出身来;只见这人蓬头垢面,瘦骨嶙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此人便是权倾一时的当年秦国相国,如今落难的吕不韦。
侍者高声道:“国王陛下架到。”
吕不韦忙爬向前几步,连连磕头,声音沙哑地说:“罪臣吕不韦叩见陛下,祝陛下万寿无疆。”
赢政挥挥手说:“起来吧。”
吕不韦不知赢政深夜到此有何用意,吓得伏地不起,赢政又说了一声,吕不韦才唯唯诺诺地站起来,身子却躬得像个大虾。
赢政说:“吕爱卿请直起身来。”
吕不韦见赢政态度和蔼,便猜想今晚八成不是祸,心中顿释,想直腰却直不起来。潮湿的居住已使他患上了严重的关节病,只好小心回道:“罪臣有疾在身,站立不直了,望陛下恕罪。”
赢政顿生一丝怜悯,看了看吕不韦说:“吕爱卿,你是有功于秦国的,今日看你竟受如此之罪,朕与心不忍呀。”
吕不韦一时又惊惧不已,不知这位更加胜自己一筹的年轻君主话中何意,吓得忙又跪下说:“臣罪孽深重,现在这样已是深感陛下恩德了,臣并无半点怨心。”
赢政忍不住上前把吕不韦搀起,动情地说:“吕爱卿受苦了,都怪朕一时气愤……。”
吕不韦见赢政反常之举,一时心中思绪万千,当想到一处时,突然惊呆了——莫不是太后将实情告诉了他?如果那样的话我的老命怕是要保不住了,一切都完了
赢政又安慰了吕不韦几句,便返回宫里,又传令膳食房弄一桌酒菜给吕不韦连夜送去……。
第二日早朝便有宣诏:“国君特赦,念吕不韦以前有功于国,其有悔罪之心,特赦吕不韦之责罚,并赐田宅一处,令其回乡以养天年。”
散朝后,赢政把李斯暗召进后宫秘室处问:“你对朕今日的决定有什么看法?”
李斯诚惶诚恐:“圣上明德仁义,令臣万分敬仰。”
赢政拿出那卷《吕鉴》冷冷地问:“你给我这卷书时,不是说吕不韦妖言惑众吗?今日我特赦了吕不韦,你怎么又颂扬起朕明德仁义了?”
李斯慌忙跪地:“这卷书确有惑众之言论,但臣以为陛下宽宏大量,念吕不韦有功于秦,对其不予计较,陛下的圣明大度,确实令臣敬仰之至。”
“这么说,此书中确有惑众之言了?”
“臣以为书中‘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世界之中民为主,君为客’等确实是惑众之言。”
赢政轻轻点点头说:“看来你这个相国还是能分清是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