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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师离军指挥部120多公里,要走几个晚上才能归建;调归十五军指挥的一七九 师在北汉江南岸;而一八0师担任兵团预备队,在加平方向。
这就是说,六十军的3个师无法在短时间内归建,兵团 交给的布防任务无法实施。 但是,命令就是命令,必须执行。韦杰等分别向一七九、 一八0、一八一师发出迅速归建、执行防御任务的电令。
一七九师在师长吴仕宏的率领下,由春川方向北撤,最 早归还六十军建制。部队刚刚赶到,军长韦杰即命令该师在 马铁里以北的丘陵地带控制春川到华川、东海岸元山港这条 公路。事实证明,韦杰这一措施的临机处置是非常及时的。一 七九师的部队刚刚在阵地上布置好,敌人坦克部队便掩护步 兵沿这条公路向北攻来。战斗进行得异常残酷、激烈,战士 们以血肉之躯抵御着敌人铁甲之师,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 是迟滞了敌人的推进,为兵团主力部队的后撤争取了时间。
但是,按军的指示,一八0师正准备渡过北汉江,北移 至春川西北地区组织防御,部队已将渡北汉江,开始后撤,却于5月23日夜收到兵团电报,电令一八0师仍于汉江以南阻 敌,掩护转移伤员。无奈,韦杰只得电令一八0师重回北汉 江以南,执行兵团给予的任务,按照兵团指挥部电令,让一八0师仍留北汉江南岸阻 敌的这天夜里,韦杰感到心神不宁。战事一天数变,敌情我 情纷乱如麻,难以理出头绪。在这个关键当口,韦杰军长奉 行了多年养成的习惯:执行上级命令。
但是,他隐隐约约感 到,形势的发展将使一八0师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不过,他 心中仍寄希望,一七九师的阻击可使敌人缓进,以保一八 师左翼;而右翼我十九兵团六十三军虽撤走,但敌人自西东进,距离较远。遗憾的是:敌人的攻进、穿插异常猛烈、迅 速,韦杰遂决定24日夜,一八0师撤口北汉江以北,但为时 己晚。 战争就是在于对时机的把握,这是成败的关键,一八0 师在北汉江以南停滞的一天一夜,等于让自己投入了敌人的 陷阱。此举虽说是执行了兵团的指令,却让韦杰一生为此懊悔不已。
第4回
天黑以后,志愿军第三兵团指挥部沿着通往铁原方向的 盘山公路向北撤退。 副司令员王近山乘坐的美式吉普车打头,后边跟着兵团 其他首长乘坐的苏式吉普车和几辆卡车。卡车带帆布篷,拉 着兵团部的无线电台和一些其他器材、物资,此外还乘坐着 一些参谋人员、警卫人员等。 时值5月下旬,公路边的树木早已枝叶茂盛。空中阴云 低垂,空气潮湿而凝重。从东南方向吹来一股股带有海洋气 息的风,撩拂着乘坐敞篷吉普车的军人的单衣,使人感到阵 阵凉意。兵团部的车队拉开车距,沿着依山的公路向北转移。
无论是乘坐吉普车的首长,还是乘坐大卡车的机关干部。战 士,人人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默默地随着车子行进的颠晃 而摇动着身子。唉,三兵团在战役第二阶段没打好,沉重的 心情加上断粮几天只能用树叶野菜充饥,空腹饥肠踏上回撤 的路程,情景可谓悲凉。 在兵团指挥部,上上下下都感到压抑不快,参谋长王蕴瑞尤其感到不是滋味,那种没着没落七上八下的心情更是他 多年来未曾感受过的。
此刻,王蕴瑞乘坐在车队中间一辆苏 式吉普车上,正襟危坐,两眼直视前方,连日来的艰苦战地 生活使他显得脸庞瘦削,神态略带疲惫。但是即便是在这样 的环境中,他还依然保持着军容的整洁。
无论是风纪扣,还 是军帽胡须头发,从外表看一切如常,无可挑剔。但是,他 内心深藏的焦虑不安却并不能被这正规的军人仪表所完全掩 盖 吉普车在漆黑的夜路上颠簸着,王蕴瑞的思绪犹如滚动 的车轮,跳动不宁。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和他熟知的军事理论,王蕴瑞十分清 楚,战争中,庞大兵团在强敌之前回撤是一件非常困难而复 杂的事情,更何况我志愿军没有制空权,疲劳饥饿,一日 组织不好掩护阻击,被敌人尾随反击得逞,那我军的撤退就 有可能演成溃退。
让人焦虑的是,我参战各兵团建制多,单位杂,且打乱建制使用,给统一指挥的实施带来很大麻烦。而且,敌情时时变更,常使我军部署的调整显得迟缓。常常是, 一项命令刚刚下达,部队还未实行,这项命令就已经需要更 改了。譬如六十军一七九和一八一师在二阶段战役发起后,被 加强配属给十五军和十二军,而攻势停止后,又电令这两个 师归还六十军建制,担任阻敌任务。两个师距六十军防御地 域很远,都不能及时赶到,六十军虽接到兵团的任务,却也 无可奈何。更令王蕴瑞担心的是:一八0师尚在北汉江以南。 六十军左翼十五军已北撤,而该军右翼十九兵团第六十三军 也己北撤,如果六十军一七九和一八一师不能及时归建,与 一八0师协同作战,并肩防御,一八0师处境将很危险。
还有,配属给九兵团的十二军穿插很深,且已与三兵团失掉 联系。十二军能不能顺利撤回来呢?王蕴瑞忧心如焚。 这时候,王蕴瑞自然想到了兵团司令员陈展。在遭遇挫 折和困境的时刻,下级指挥员惦念主帅的心情可想而知。况 且,听说陈虚病体已经痊愈,也许不久会亲临三兵团指挥。风 闻陈赓可能会被任命为志愿军副司令员,倘若果真如此,那 说明陈赓赴朝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三兵团将士都盼陈赓前来 指挥作战,这种信赖感当然是跟随陈赓南北转战屡战屡胜打 出来的。甚至有的同志说,如果这一仗由陈赓指挥就不会打 得这么窝囊。结果,九兵团和三兵团协同作战,由九兵团宋 时轮为主统一指挥;如果陈赓司令员的话,那肯定是陈赓为 主统一指挥。
仗打得不顺手,干部战士们产生各种各样的想 法,出现这样那样的牢骚,是很自然的事。而王蕴瑞想到陈 赓时,心中却怀有一种深深的内疚感。
王蕴瑞当然记得,去年冬天,正在组建中的志愿军三兵 团和被批准加入志愿军序列的二十兵团都在紧张地调兵遣 将、筹备入朝参战的各项事宜。当时,王蕴瑞在川东军区任 参谋长。也许是战争年代他曾在杨成武麾下任参谋长,使得 杨成武旧情难忘,因而身为二十兵团司令员的杨成武给中央 军委打了报告,要求将王蕴瑞由川东军区调二十兵团任参谋 长,杨成武的报告很快被批准,王蕴瑞即将调往二十兵团任 职。当杨成武与王蕴瑞见面时,二人畅叙旧事,瞻望前程,推 怀换盏,一醉方休。
正所谓“于军易得,一将难求”,杨成武 如愿以偿。 事情偏偏凑巧了,就在王蕴瑞即将赴二十兵团上任之际, 陈赓找上问来了。原来,陈赓受命筹建志愿军三兵团,已看中了王蕴瑞,决意让他到三兵团任参谋长,却不料被杨成武 捷足先登。陈赓当然不愿放走王蕴瑞,心想:杨成武到我的 眼皮底下来挖墙脚还行?要别的人可以商量,要王蕴瑞不给! “我马上要带三兵团入朝参战,你跟我当参谋长去吧。”陈 赓开门见山。 王蕴瑞感到为难:已经答应了杨成武,而且马上就要去 二十兵团上任了。他对陈赓说:
“我的任命已经下到二十兵团了”
“命令下了不要紧,还可以重新下嘛!”
陈赓口气很坚决, “三兵团先人朝,你还是先跟我走吧。”
“这”王蕴瑞苦笑道,“唉,这就有些对不起杨成武 司令员了。”
“哟嗬,你就不怕对不起我吗?”
陈赓手臂一挥,“我已经 跟周总理讲了,你还是到三兵团来吧!王蕴瑞又被重新任命为三兵团参谋长。 陈赓、杨成武都是我军威震四方的战将,王蕴瑞被这两 位战将争夺之事足以看出他的分量。然而,现在王蕴瑞想起 这件事却没有丝毫得意之感。相反,内疚之情却索绕于胸中: 三兵团仗没打好,自己这个当参谋长的负有责任。陈赓司令 员对我如此信任,我却有负重托了!
现在唯一的愿望是能将 三兵团所属各部顺利撤回而不致遭受太大的损失,为达此目的,就必须不问断的与各军师指挥部保持通信联络,出现 紧急情况能迅速妥善处置,敌变我变……
三兵团指挥部的车队在昏暗的夜色中,继续向北行 驶,午夜时分,车队将近铁原。 铁原、金化、平康三镇犹如一个等边三角形坐落在朝鲜半岛中部三八线以北地区。由于这里是朝鲜南北东西的交通 枢纽,是我军供应前线作战物资的重要集散地,故而敌人以 航空兵和远程炮的猛烈火力日日夜夜封锁这“铁三角”的各 条道路。我军无论南进还是北撤,无论是运输车队还是作战部队,在通过这一带的敌人火力封锁线时,都要历经艰险危 难,时常付出重大的代价……为了尽可能避免过大的损失,通 过封锁线一般都选在夜晚。
远远望去,铁原方向火光冲天,爆炸声不断。在北面地 平线上火光的映照下,夜空的星星变得昏暗了。
三兵团指挥 部的车队加速冲过铁原。 ——车过铁原,看到公路两侧有燃烧的汽车和树木,远 近的村舍房屋也在燃烧。敌机不时投下照明弹,从南边敌人 阵地上,射来巨大的远程探照灯光束,那光束似一条宽宽的 火的河流,在夜空中扫来荡去。敌机投下的炸弹和发射的机 关枪,加上敌人炮兵阵地发射来的远程炮火,将铁原一带形 成巨大的拦阻火网。三兵团指挥部的车队冲进火网地带,犹 如一支小小的船队驶入波涛汹涌的大海,随时都有被惊涛恶 浪吞没的危险。 副司令员王近山首当其冲,他真不负“王疯子”的绰号, 在他的命令下,司机毫不减速,反而加大油门猛冲。炸弹、火 光、坑坑洼洼纷纷闪到他的汽车后边。
他的吉普车有如一 头疯狂的猛兽冲入火阵,一路咆哮向前,冲过铁原后,天 亮了,他也不休息,不隐蔽,让警卫员和司机在吉普车尾部 挂上许多树枝,然后发动汽车,向前猛开。吉普车尾部的树 枝刮着路面,扬起一阵漫天的尘土,敌机从空中看去像是一 列车队在行驶。这样,炸弹纷纷落到他的汽车后边。
实在被 敌机跟踪上,难以甩脱,他就命令司机停车,将车停在一边, 让警卫员和司机隐蔽,他自己则往路边山坡上一躺,望着敌 机俯冲扫射,破口大骂:“打吧,炸吧,你有本事把我能炸了?” 敌机射下的子弹在他身边溅起一溜碎石泥土,他躲也不躲。等敌机弹药耗尽,他就又爬起来,一拐一拐走上吉普车,照例 让司机加大油门,一路猛冲,王近山的汽车率先冲过了封锁线,但是整个兵团指挥部 的车队却无法跟上。当夜经过铁原封锁线时,兵团指挥部的 七八辆吉普和卡车的车队被敌人炸弹和炮火轰得七零八落, 互相之间无法联络,只得各自为战。
王蕴瑞乘坐的吉普车冲入铁原封锁线时,前面的车 辆已不见了。也可能是为躲避敌机轰炸而找地方隐蔽起来了。 他命令司机只管把紧方向盘,又让警卫员观察敌机动向,吉 普车在他的指挥下冲过封锁线。那时候,他觉得四处和空中 都是燃烧和爆炸的火光,而向北望去,似乎更炽烈的火光还 在前边,爆炸的气浪被风卷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