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没有理会他,对着堂下跪着的一地人问道:“有人逃出去么?”
孟中上前道:“主公,经多重哨卡确认,并无敌人逃出去报信。”
我点了点头,对那女子道:“怎么称呼?”
“白蝰。”那女子道。
魁?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虫奎蝰。”那女子挑衅似的说道。
蝰是一种毒蛇。用这个字来命名,显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再细看她的容貌,也是如同毒舌一样三角脸,尖下巴。我对她的感官顿时就变得更差了。
“前些日子,我有两个手下或许是被你们擒住了,现在关在哪里?”我问道。
“漳水之中。”白蝰镇定道,“他们伤了我们四五个好手,我们只能下杀手。”
虽然早有预料,不过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我很不舒服。我平复了心情,方才道:“我看你们也都是识时务者,杀我手下的事我可以不予追究,但是你们得拿出一些诚意。”
“我们这些人本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想要什么诚意?”白蝰颇为坦荡。
我很意外,还好带着狐面没有让人看到。庞煖也在我身边轻轻咦了一声,显然同样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这种跟踪、暗杀、窥探之类的事可不是随便什么门客都能干的,要想养这么一批人也不是轻松的事。如果我没有陶朱氏提供的经济支持,也不可能这么快将暗驭手的规模铺开形成战斗力。
“说说你们的来历吧,齐国无盐人?”我道。
白蝰明显身形晃动了一下,道:“你知道?”
“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吧。”我笑道,“你们不是应该为田氏效命么?”
白蝰摇了摇头,满脸苦涩,道:“我们无盐之众的传承来自山夷,本是西月巫后的侍卫。后来在无盐之地聚居,代代相传,并不愿介入俗世的纷争。后来我们的首领决定为族人谋取更大的地盘,过上好日子,这才与田氏合作。”
“那你们是怎么投入田文手下的?”我追问道。
“最初我们是奉了首领的命令,听从田文的调遣。”白蝰抬起头,“可是后来我们任务失败,没办法再回去。田文愿意出钱给我们,所以我们就为他干活。”
“任务失败?就是搜救齐王田地的事?”
“是,就是你这些手下先一步藏好了齐王吧?”白蝰反问道。
说起来那是我们的第一次接触,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让你们无法回归组织,变成了流浪雇佣兵,这个结果真不错。不过,像你们这么神秘的组织,难道背叛出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么?别说有浓重历史传承的巫师护卫,就连我这边新鲜出炉的暗驭手都不可能说走就走。
“因为不止一个巫后。”白蝰毫不介意地表现出知识上的优越感,好像觉得我孤陋寡闻到了极致,“我们得到了另一位巫后的庇护,已经不算无盐众了。”
“有多少巫后?每个巫后都有你们这样的侍卫?”我心中打了个突。在这个刚刚脱离神话时代的世界,宗教人士总是会有一些出人意料的能量。山夷人和南方的蛮族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果照这位毒蛇小姐说的,在我不曾踏足和了解过的蛮荒之地实在让人恐慌。
“我们夷人一个部落就有一位巫后,”白蝰道,“三苗、百越也有,有些是按山头分的,有些是按部族分的,不一而足。至于侍卫……”巫后侍卫传到如今只是一个荣誉称号,并非真正要守在巫后身边。寻找巫后庇护更多是因为信仰的关系,并非那位巫后就有更强大的武力。
我听白蝰细细说完,总算松了口气。无盐之众这样的部落在楚越的深山和更南面的百越之地还有不少,不过能有多少技艺依旧传承就不好说了。虽然越是原始的地方越能够保留传统,但是南蛮人和东夷人屡屡遭到华夏诸国的打击和征讨,继续繁衍生存下去的压力已经十分巨大,更别说对于传统的保护了。
许多东西在现在就已经失传了,难怪武侠小说里喜欢写那些“上古”的功法招式,以至于到了那种越是上古越厉害的程度。
“唔,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十分友善道,“陶朱公是你们暗杀的么?”
白蝰无语了,过了良久才道:“我们不能透露主顾的秘密。”
这就是最原始的佣兵操守么?
“用什么能买到你们的效命?”我直截了当问道。
这一刻,我十分高兴他们是一群佣兵。如果各个都讲什么忠义,我肯定会疯掉的。
“估计你没有。”白蝰很骄傲道。
“我倒是很好奇,有什么东西是田文有而我没有的。”我除了出身不如那个家伙,还有什么不如他的?
“封地。”白蝰一口道,“我们要有自己的土地和村子,按照我们的习俗过活,这些都是孟尝君才能给我们的。”
我大笑起来:“田文现在就如一头丧家之犬,寓居外国,你们还指望他能回到齐国么?”
“肯定能。”白蝰十分不服气道,“因为我知道一个秘密,是他必定能够回国的秘密。”
“我好奇了。”我微微前倾。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放我们走。”白蝰果然提出了条件。
“说吧。”
“孟尝君,其实不是田婴的儿子。”白蝰道,“他是宣王田辟彊的儿子。”
我当时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
田婴和田辟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做为王兄,田辟彊倒真有不少机会对弟媳妇下手。而且还不是真正的弟媳妇,只是弟弟的侍妾罢了。而且这恐怕也不算是多大的丑闻,到底连父亲、兄长的妻妾都可以娶,偶尔偷个情算什么呢?
原来田婴也未必真的那么迷信,想淹死田文的主要原因还是不想给人养孩子吧?
在这个八卦横流,哪怕没有的事都会编成真的,怎么这么大的故事没有人发现呢!司马迁!刘向!班固!你们都是干嘛吃的!
不过管他是谁的儿子呢!
“那和他能回齐国有什么关系?”
“齐王地自然不希望他回去,”白蝰道,“但是太后却希望孟尝君可以回齐国。”
齐宣太后,她为什么希望田文能够回齐国呢?宣王除了田地之外没有嫡子,孟尝君回国的话,继承顺位貌似会很高。
我脑中突然一闪,道:“齐太后是想行废立之事!你们当初不是想去救齐王,而是想借机弑君!让田文即位!”
白蝰不置可否,道:“以太后的手腕,田文回国即位几乎是必然之事。所以我等不愿意背弃田文。”
看看这些诸侯,明明一家人,全都搞成仇人似的。
“你就这么信得过那位太后么?”我笑了。作为一个读过《史记》《战国策》《资治通鉴》的伪历史票友,我当然知道田文的最终结果。他即便回国,也绝对不可能即位齐君。他只是蜷缩在小小的薛城,郁郁而终。他的儿子在他死后争夺家产,最后全都被人干掉,彻底断子绝孙。
“她曾是我们的巫后。”白蝰毫无逻辑可言地给了我这么一个不科学的回答。
难怪林语堂要吐槽我们中国人缺乏逻辑,这尼玛是遗传么?
不管怎么说,在这方面我已经尽力了。
“田文就算回国,也不过是蜷曲薛城终老。”我道,“反倒是跟着我,可以给你们一片真正的土地,让你们世世代代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下去。”
我可以把日本、澳大利亚,甚至美国都划给你们,只要你们能过去。
白蝰笑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的确如此,凭什么呢?只凭我凌空了画了个大饼么?
我想了想,轻轻踩了踩脚下的甲板:“就凭剑在我手上。”
狐伏勿用 第36章 第一八七章 隐术(五)
讲道理是好习惯,我也很喜欢讲道理。
不过有时候我并不占理,也无法通过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某些冥顽不灵的人,这个时候硬质的刀剑就要比柔软的舌头有用多了。白蝰搞错了一件事,我并不需要他们出人出力。因为我有稳定的人才梯队,有效的训练计划,源源不断为我提供暗驭手力量。
我对他们的唯一需求,就是隐术。
山夷人的隐术。
他们这些人并没有忠贞的信仰,所以不会想死。白蝰所求很伟大,但不代表她的伙伴都是一样的伟大。美酒、美色、美食,这些都是在邯郸烂大街的东西,却也能成为打入人心最犀利的子弹。
我很快就能从这些俘虏中招募到了志愿者,成为我的特聘教练。
作为一个有轻微受害妄想症的可怜人,我并不相信这几位教练,所以我将剩下的人送到了参照组。这些不拒绝不配合的人一样分到了几队暗驭手少年,不过他们的业绩考核有些残酷。
——若是自己的学员找不到对方的教练,那他自己就会被杀死。
在雷泽那个岛上,很快就会上演这种死亡游戏。
“你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兽!”白蝰骂我。
其实我很善良的。
“好吧,我最后再网开一面,”我无奈道,“现在想转为特聘教练的可以站过去。”
所有的墙头草都站了过去,最后只剩下三个铁了心不跟我合作的隐者。
白蝰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会杀你们,”我道,“你们是那些孩子的毕业考试。凡是被你们找到的学员,其教练就要被车裂。若是你们到时候找不到我的人,那么你们就会被车裂。”
“反之,每人只要带出来十个合格的徒弟,我就会让你们自由。”我想了想,又道,“还会在赵国给你们找块地儿,过上你们想过的生活。而且我这里的待遇很优渥,高车,美女,嘉柔,豪宅,土地,想要什么有什么。白蝰,你应该知道隐者的重要性,你也看到我本身就有这么一支人手,难道你还会怀疑我在赵国不能出山再起么?”
白蝰是个聪明人,一边是万丈悬崖,堪称死亡游戏,另一边是人间天堂,一切的梦想都有可能实现。自己只是个雇佣兵,为什么还要死抱着田文的大腿呢?哥的腿现在也不细啊!
“你该知足了,”我继续劝诱道,“我如此威逼利诱,只是让你考虑一下换个主顾,能让你们有多大的损失呢?”
白蝰总算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落在了您手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别抱怨,”我补了一口变声饮料,“很快你就会因此感到庆幸了。”
白蝰脸上露出一个苦笑。
不过她很快就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让我感到庆幸。白蝰的第一个工作就是设计专门用来防备隐者的机关,包括对隐身、潜行的破坏。这个世界终究是个遵循物理准则的世界,而且华夏先民固然很牛,也不决不至于牛到了在战国时代发明隐身衣。
他们是通过视觉和环境的关系,用一些小窍门让人即便看到了也不会引起注意,就像是动物的保护色。外加他们自幼修习的呼吸吐纳之术,缩骨之术,能让人躲在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方。
缩骨术其实并不罕见。魉姒的越女社里也有人会这种把戏,通过关节错位,钻过狭窄的空间。不过实践证明这会有很大的副作用,修习了缩骨术的人,力量会变弱,而且年纪大了之后还会有各种疾病缠身。加上并非人人都可以练习,需要一定的天赋,所以我并没有在天璇堂推广。
不过白蝰带来的缩骨术却是改良版的。
在他们部族里,这甚至是一种养生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