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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些要被这罗绛容给害死。”魏决心有余悸,倘若被皇帝猜忌,才真是大难临头。“永宁城的探子一直没有回复,难道……她一直还在沈括手里头?”
裴池对沈括这人,原先就已经留心了,此人是心思最为曲折之人。思付了片刻,他愈发肯定道:“还在沈括那。”
想要从沈括身边的下手,那可是不容易。魏决觉得此事极为难办,还不如罗绛容此时在戎勒营帐来的好。“这沈大都督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裴池跟着沉吟,眸色翻滚。他忽然有个念头,可当即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拧了拧眉将心中烦乱的想法给驱散了。
——
几乎是同一时刻,并州永年城内的沈括也接到了消息。他手中那张纸条被碾碎,沈括面上闪过森然冷意。倒是他疏忽了,没想到一个替身还能再翻起风浪来。
还是在开元斋……倒是不难猜她背后指点之人就是裴池。
沈括站起了身,叫人去关着罗绛容的地方。
其实也不算是关着,那倒还是间布置舒适的屋子,只是限制了罗绛容出入而已。
罗绛容正坐在妆奁前愁思,那人说帮她报仇,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时听外面的脚步声动静,她立即站起了身朝着房门方向去。见果然是当日的那人来了,罗绛容脱口追问:“怎么样?她死了没?”
沈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甚至有些可笑她现在的模样,他问:“你真的想要杀了她?”
罗绛容一怔,随后连着表情都变得狰狞了起来,“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沈括轻轻一笑。他的笑并不能让人觉得温暖,反而是让人觉得森然可怖,带着嗜血的味道。他微微米眯了眼,继续道:“那你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吗?”
“代……”罗绛容痴痴的看着他,好像是受了他的蛊惑。
沈括抬手给随身侍卫示意,站在她身后的侍卫一拥而上将罗绛容给控制住了。罗绛容大感意外,当即惊呼了起来,“你要做什么!啊——!快放开我!”
沈括听着她呼喊,嘴角就更是带了鄙薄的笑意,他看着她,语气冰冷:“能不能报仇,余下的事情可得你自己去办了。”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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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又连着下了两日; 饶是屋中壁炉地龙里的火烧得极旺,似乎也不能阻了外头涌入的寒意。
人一旦不动弹; 则更是畏冷; 辜七蜷着身子睡在软榻上; 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她也没旁的事情做,一日里总要睡个七八回; 睡得昏昏沉沉; 就好像身上的精气神都被抽去了,显得人懒散得很。
拂玉从外头抱着刚灌了热水的汤婆子; 将之塞入到辜七的脚头,顺手将被子重新掖好。“这雪也不知怎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雪。”她见窗户半开着; 有冷意透进来,便起身要去关。
“别关。屋子里太闷了。”辜七轻声轻气的开口。
拂玉觉得冷; 软榻就在的窗户跟前,外头又下着大雪,湿冷可不都扑面过来了。她转过身去跟辜七说话,这才发觉她脸上红得不正常。“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冻着了?”拂玉搓了搓手稍待暖和了些许才过探了探辜七的额头,“啊——”
“小姐怎么也不说?!”
辜七嫌她大惊小怪,自己语气倒是随意又寻常; “也没觉得有什么,哎; 你别嚷嚷了。”
拂玉气急; 这怎么会没什么; 明明已经烧得这么烫人了。她觉得小姐这会不过是在强撑,蹲了下来好言劝辜七道:“奴婢还是去同王爷说吧。”
“哎——”辜七拧着眉头叹了一声,“你去熬碗姜汤给我喝。喊他来又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要喝那些黏糊糊的汤药。你知道……我最不爱那些东西。”
拂玉被她这么一说,倒也是被说动了两分,可转念再想想还是不对。“那总也不该瞒着王爷。”
“你别去找他。”辜七道。此时再开口,语气都不由强硬了些许。
到了这会,她也是不想再见裴池的了,哪还有让自己丫鬟去找他的道理。他不来,她便不必焦虑如何面对他,不必苦思冥想如何同他解释。毕竟,现在的这事已经闹到不是她能承担的了。倘若他来了,依照他的性子,怕是要责问自己为何要如此。对于那桩事,其实她可以有很多种选择,比如发现了不对就告诉裴池,可她偏偏是选择了最坏的那一种。
辜七被这种情绪反复折磨,便不想再面对他,害怕面对他,因而有意在躲着裴池了。
“小姐……”拂玉见她神情恹恹,便以为是这两日王爷没过来叫她家小姐伤心了。那日中午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只是自那日后,她便觉得小姐心情便不大好了。拂玉忽然想起来辜七这几日在做的女红,“奴婢看小姐绣的那帕子也快绣好了,要不然让奴婢送去给王爷?”
“谁说好了。”这会辜七连说话都懒得开口,推了推拂玉道:“还不去熬姜汤去。”为了耳根子的清净,说完这话她就直接闭上了眼不理人了。实际上眼皮也有些沉,生着病更加嗜睡了起来,也不知道昏昏沉沉睡了多久,直至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嗯……”浑身都酸疼了起来,胸臆间又好像有一团火在烧,辜七艰难的睁开眼,可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气。她眨了眨眼睛,也并未有多大的用处,依旧是看不清楚。
裴池坐在榻边上,此时俯身捧着辜七的脸颊轻唤,“七七……”他看见她醒了,可神情却是茫然,对自己这呼唤也丝毫没有回应,想是烧得太厉害了。裴池就寒着脸责问身旁站着的一应人:“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拂玉将煎好的药端上来,低垂着头也不敢有丝毫不服,王爷那边还是她去偷偷通知的。裴池接了碗,用勺子舀了药水一勺子一勺子的给辜七灌。
辜七受不了苦味,烧得这样迷迷糊糊了还能本能的将送到她嘴里头的汤药吐了出来。她这是无意识的行为,裴池反复两次也就放弃了。他皱眉,自己喝了一口药而后倾下身将之全渡入了辜七的口中……直至那药让辜七全都咽下去了,他才松开。如此一点点喂进去,也花费了好长功夫。
几个伺候的人都不敢抬眼,拂玉偷瞄了却是心中纳罕不止,心道王爷如此紧张小姐,怎么也不像是在跟小姐生气的。那她家小姐为何这几日总是郁郁不快?
“下这么大的雪,窗子怎么还开着?王妃任性,你们也由着她胡来?”裴池将药碗搁在木托上,发生“哐当”一声响,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了。
拂玉等人闻言都跪了下来。
裴池摆手叫她们下去,等再转过眼时却发现床上躺着的辜七在含糊不清的呢喃着什么。“什么?”他几乎凑到了她面前,好仔细听她此刻到底在说什么。
“我要回去——”辜七的声音极其细弱,就是稍微有些响动都能将她的声音盖过去。“我……我要回去……”
裴池听清楚了她口中喃喃的话,紧抿着唇不说话。
可辜七嘴里头一直反复念着这几个字,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七七……”此时裴池再喊她,她却仿佛是半个字都听不到一样。刚才他还让底下人不要由着辜七胡闹,可这时还是他心软了。也好,回雍州王府也好。此去至多两三日的路程,那边也有人照应。
正好京城王府的人也到了雍州有几日了,曲堂山也在,辜七想要回去,也好。
裴池凝眸看她,半晌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再没出声喊她。
因着前些日子已经抓了流民为祸的头子郭撼夷,环城也早就局势平稳了。到下午,马车便准备好了。随行的侍卫还是由章安统领。拂玉跟在车上服侍,还特地带了小炉热着药。
马车本被狭窄幽闭,辜七闻多了气味便觉得恶心想吐,“快拿外面去……”
拂玉一直是低着头看火,哪知道刚才还昏昏沉沉睡着的小姐这会便醒了,真是被吓了一跳。再听她这声音清晰有力,同早上那幽弱全然不同,便是她心粗也听出了不对劲来:“小姐?”
辜七对着她疑惑的目光,也丝毫不心虚,反而是十分坦然的回视。
“小姐,你没病?”拂玉脱口道,可说完了便又觉得不对,分明是她亲手试过她额头温度的,那样烫人,怎么会没病。“小姐!您这是故意要走……?”
病倒是真的病了,只不过没病的那样严重罢了。
辜七觉得裴池迟早要跟自己清算罗绛容那事的,何况,这已经不仅仅是罗绛容的事了,牵连太大。与其等着被追究,还不如她先逃了。辜七觉得自己很有些敢做不当的怯弱,光明磊落的大丈夫她这辈子肯定是做不成的了。
“还不是怪你自作主张!”辜七埋怨,若不是拂玉去喊了他来,也不会逼着她出此下策了。
“小姐,王爷多紧张您,就是有什么事也能说明白,何必要非得躲着不见?奴婢看您总也闷闷不乐的,就算是王爷这几日没来看您,可刚才王爷还亲自给您喂药呢!王爷心里头总归还是看重小姐的。”拂玉将心中所想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辜七看了她一眼,又沉思了片刻,“你不懂……”
拂玉怎么会懂男人对权势的贪恋呢,她当年,也正是高估了自己呢。辜七知道……裴池是有意帝位的,可现在还远没有到那时候,他要隐忍、要韬光养晦。可罗绛容一事极有可能会牵连到他身上去。若只是一个罗绛容的生死,怕还好说,可现在……事态严重。
拂玉见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愁容,就好像先前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当下很感触。她看着小姐这模样,无由来想到了当初在留园的时候,小姐也是这样的神情。拂玉一时也就不知道如何继续,默了起来。
因为下了几日的雪加之要迁就病中的韶王妃,这趟回去便比来时放缓了不少。
天黑前车马在泰平镇的富茂客栈落脚,拂玉和另个丫鬟扶辜七下车。还未等走进客栈,就有人从远处疾步跑了过来。那人即刻被同行的侍卫也拦住了,拂玉一见来人,惊呼了起来:“挽玉!”
来人正是辜七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挽玉,“小姐!”
侍卫得了令放行,挽玉三两步来到辜七身边,脸上先一阵喜色之后旋即也红了眼眶:“小姐,康妈妈摔断了腿。”
辜七赶紧问明原委,此刻也不进客栈反而先是跟着挽玉去她二人落脚的地方了。
原来,那日辜七不声不响的被裴池带着离了京,康妈妈就一直不安心。前几日总算到了雍州的王府,却没见着辜七,一打听才知道她只带了个拂玉就去了环城。康妈妈放心不下,就同挽玉两人一块追来了。恰逢这大雪,地上道路滑,康妈妈下马车时没留心,滑了一脚却是将退给摔断了。
挽玉和康妈妈歇脚的客栈就在不远处,辜七担忧:“找大夫瞧见了吗?”
挽玉回说:“已经看了,奴婢刚才就是出来抓药的,要不然也不能见到小姐。”
不一会到了地方,挽玉推开门请人进去。屋中的药味扑面而来,里头采光的窗户紧闭,显得黑沉沉的,挽玉走在前头,轻轻“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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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声; 让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