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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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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平从机房里走出来,脸都气歪了,大口喘着气,咬牙切齿道:“这个钟锐!我恨不得、恨不得现在就开了他!

“他使劲拉开领相,“叭”,一颗扣子蹦落在地上,“我这急等着用钱,他却非要搞什么2。0的版本。就想着自己成功成名,就想着自己出入头地,一点全局观念没有,一点不为公司的利益着想……”他越说越气,“他妈的——混蛋!

“一伸手端起桌上的一杯水,也不管是谁的,扬脖喝了下去,并把杯子重重地顿在桌上。

方总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发生了什么事?

仍等在办公室的王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方向平注意到了,疲惫地摆摆手:“吃饭去吧。”

王纯懂事地不问什么就向外走。方向平又叫住了她:“两件事。一,今晚八点我去见西来塞公司的人,你也去。二,通知下午来的那两个理工大的学生,明天九点来公司见我。”稍顷,他又自语道:“我会让钟锐值得,在我方向平面前没有翻不过去的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离不了的人!”

社会上人际关系复杂,在学校时,王纯就对此有充分的耳闻和思想准备,但遇到具体事儿,比如说,两个老总之间有矛盾时该怎么办,她心里没底。根据情况判断,方总好像并没有给钟总看传真,他是为了别的事在跟钟总生气。为了什么呢?”王纯!

“是谭马在叫她。她脸上露出了友好的微笑。她对这个干干净净的小个子印象挺好。

“干嘛去?”他问。

“吃饭。”

“巧了,我正好有个饭局,就在楼下,一块去?”“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

王纯就跟着谭马走了。如果换一个人,换一个稍微高大一点,稍微英俊一点的男人,王纯会断然拒绝的,但潭马不同,瘦瘦小小的他仿佛没发育成熟的儿童一般。这很容易让人忽略了他的性别。

“饭局”只有两个人,王纯和谭马。交谈中,王纯还得知了谭马已有家室,而且他与他的“家室”关系恶窑。即使年轻,王纯也懂得,当一个男人向你诉说他婚姻的不幸时意味着什么。因而,当谭马进一步邀请她饭后散步时,她婉辞了。她说她想写封信。

“可否问一下那个幸运儿是谁?”潭马醋溜溜地问道。

王纯愣了一下,笑了:“我爸妈。……我到这来还没告诉他们呢。”

谭马释然了:“我说呢,看你也不至于那么轻浮。……你写信,我等你。”

“不行,八点我还要陪方总跟西来塞公司的人谈事儿。”

“什么事儿非得让你陪!这简直是以权谋私!王纯,咱自己心里可得有点数!

“王纯觉着谭马很可笑:“我又不是小孩儿。”

“犯错误的都是大人。”谭马板着脸道。

晚上八点半,王纯拎着方总的包,跟方总一道与西来塞公司的杨台先生在一家大饭店的咖啡间里准时就坐。寒瞳落座后,方向平许久一言不发,他右手食指、拇指捏着那柄细长的谈绿色咖啡勺,聚精会神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咖啡间回响着美妙的钢琴声,但在王纯的感觉中,四周却充满了寂静无声的压力。

这正是方向平引而不发的沉默造成的威摄力量。西来塞公司的杨台果然沉不住气了,在椅子上不安地扭来扭去,时不时原方向平一眼。终于,方向平松开了手中的咖啡勺。杨台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方向平指起头,直视着对方开口了,一字一字地。

“扬台先生,请转告贵方客户,钟锐先生只为本公司工作,什么地方都不去,尤其是,不去外国公司。”

“方先生,请转告钟先生,薪水、待遇我们都可以商量。”

方向平突然变了脸,拿起杯子往桌上一顿,深棕色的液体由杯中溅出,飞落在雪白的台布上,洇出大小不一的圈圈点点:“没商量!而且、以后也不许休再找钟锐,否则,我绝不客气。”

对方被这意想不到的—棍打懵了。两小时前他接到对面这个人主动打来的电话,自称他是钟锐的经纪人,约请他今晚马上见面谈谈,态度热情诚恳、彬彬有礼。他推掉跟别人早定下的事情来赴这个约会,怎么也设想到这个人会突然露出这副嘴脸。

—种被戏耍、受侮辱的愤怒使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他“你”了好长时间才勉强恢复了语言功能,“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联系,还要……”他又没词了,把手—扫,“还要约我来这里!”“为了能当面警告你。”

”你这个——骗子!”

“你这个汉奸!

“回去的路上,方向平对王纯说:“今晚的事,这所有的事,你不许跟钟总露出一个字。”稍停,他又道:“我们不能让他为这些事分心。”

他是对的,至少在这件事上。王纯重重地点点头。

方向平手扶方向盘目视前方不再说话。许久,他又自语道:“年薪十万美金,想不到钟锐会这么值钱。……”

王纯却觉着钟锐远远不值这些。

方向平叫理工大的那两个学生来是为了让他们做ARPHA1。0,他称这是录取他们与否的考卷。两个学生满口答应,事实上,他们已从市场上看到过类似软件,只要稍加修改即可。但他们对这些情况却缄口不言。

这两个大学生的出现,等于公开了方向平与钟锐的矛盾,但钟锐却对此一无所知。王纯几次想提醒他,又觉得不台适。再音也没有意义,谁对谁错,谁胜谁负,只能看最后的结果。

两个学生很快做出了ARPHA1.0,方向平决定软件销售和买地同时进行。

那是城外一片空旷的土地,过不了几年,这里就会高楼林立群雄崛起。谁有眼光,谁有魄力,谁就可以在这里称霸一方。方向平已到这里来过多次,他对周边环境、投资方向,都已做了详细的摸底调查。卖方的赵先生跟在他后面,只时不时看一下他的神情,并不说话。他深知方向平这种人决不会为别人的意见所左右,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风很大,方向平极目远眺,任风吹动着他的头发。他心中的蓝图条缕分明、宏伟壮美。

而这一切钟锐都不会懂得。无须再说了,让他看事实罢。

今天,方向平将在协议书上签字,他将是这块地皮的主人。

赵先生从皮包里取出协议书,方向乎把它垫在皮包上,风吹纸动“哗哗”地响,使签字变得颇为困难。他们本可以在办公室、在饭店、在宾馆,在其他任何豪华场所完成这个庄严程序,是方向平坚持要到现场。他喜欢这块土地给他的感觉。

钟锐把最后一张软盘从机器里取出,起身去拢方向平,却只看到了王纯。王纯决定对钟锐实话实说。首先,方总没要求她对他的行踪保密,其次,这些天她亲身感受到的钟锐的工作精神,使她无法对这个人有一丝欺骗。

王纯把方向平去买地并当场要签协议书的事说完后,钟锐沉默了片刻:“你去过那个地方吗?”王纯点点头。

“走,带我去。”

“现在?”“现在。”

方向平在协议书上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竖时,钟锐赶到了。他看到了那张木已成舟的纸。他对方向平说:“ARPHA2。0,做出来了。”

王纯睁大了眼睛;方向平愣了一下,继而喜形于色:“是吗!

这么快!太好了!那我们就将会有更多的资金……”

“买房子买地投股入市?

不。我的目标是建立一个真正的软件公司。”

“像比尔·盖茨?可惜你没有生在美国。”

“我希望能够赶上、超过美国。”

“在软件方面?……白日做梦。”

“如果连梦都不敢做,那就只好永远落后了。”

王纯一字不落地听着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方向平低头沉默了一会,忽然仰头大笑:“嗨,咱们俩吵什么?

其实,我们的最终目标是一致的。”

“方向平,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方向平阴郁地:“你想怎么着?”“分、手。”

“那么走的只能是你。”

“是我。”

方向平终于大叫起来:“可以。但是ABPHA2。0属于公司,你不能把它带走!

““我没法不把它带走,因为,它在我的脑袋里。”说完,钟锐转身就走。

王纯犹犹豫豫地想随之离开,被方向平的一声断喝止住了脚步。钟锐乘的汽车在众人的目光中远去、消失。

风更大了。

晚上晓雪不能去幼儿园接丁丁了。局里有个外事活动,她被局长叫去做翻译,局里的两个专职翻译一个不在家,一个马上要生孩子。她只好打电话请晓冰帮忙。“为什么我妈妈不来接我?

“去接丁丁时,偏偏丁丁又这样问。如果姐姐是单身一人,晓冰绝无二话,但她有丈夫呀,为什么从来不用?

晓冰对姐姐的这种作风颇为不满,钟锐就是这样给惯坏的!“你怎么从来不问问你爸爸为什么不来接你?

“晓冰反问道。

“我爸爸要工作。”

“你妈妈也要工作!”“你为什么不工作?

““你为什么不工作?”

“因为我要上幼儿园。”

“因为我要上学。”

二人斗着嘴来到了公共汽车站,站牌下已集台了大队人马,远处,仍不见公共汽车的踪影。晓冰不耐烦再听一个四岁孩子的聒噪,就去看贴在站牌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广告,她的目光一下于被其中一张“寻人启事”吸引住丁。她看着,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她微笑着看完了这则“启事”,然后动手往下揭,这时车来了。“小姨,来车了!”晓冰头也不回:“等下一辆。”

丁丁好奇地凑了过来,立刻欢欣鼓舞地大叫:“我知道!上面有我和妈妈的名字!

“晓冰顾不上理睬丁丁的话,“启事”贴得很牢,揭不下来。她想了想,打开丁丁的小水壶,往上面洒了一些水,等水洇透后,纸的贴面才有些松动。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往下揭,最后仍残缺了两个角——不缺内容就行!

晓冰两手接着“启事”的两个边,直等到风干后,才带着丁丁上了车。

晓雪从局里到家的时候,妈妈、晓冰正在吃饭,丁丁在看电视。局长的外事活动持续了整整一天,对方是日本人。尽管她尽最大努力做了准备,到现场盾,仍是穷于对付,有好几个地方干脆就翻不出来,逼得局长只好同对方用英语直接交谈才没误事。扔的实在太久了,好像自从有了丁丁起,中,从怀上丁丁起,她就再没有摸过外文书,不管是日文还是英文。局里对她本来相当重视,是她自己要求调到了资料室。资料室没有业务压力,不这样,她没办法顾全家里。

晓雪同妈妈、妹妹打了招呼,放下包,去洗手。她洗了很久,她想一个人待会儿。妈妈和妹殊都很关心她。这关心一向是她的负担。曾经,她是这个家中的骄傲,她小学当大队委,中学是团支部书记,高考时,是当年全校的状元。父母很早就离婚了,却对孩子的成长没有一点阴影,为此,妇联曾几次邀请妈妈去谈教于体会。这次局长让她撤翻译,她们比她还上心。希望这是一次能使她重新振作的机会。她让她们失望了。……看着雪白的肥皂沫打着旋流进下水管,晓雪在毛巾上好仔细细擦干手,向水池上方镜子里的自己望上—眼,努力清除掉脸上的沮丧,才走出卫生间。

夏心玉和晓冰什么都不问,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她们心里就全明白了。晓雪也立刻明白了她们的明白,她心里难过,嘴上故作轻松:“没想到我的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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