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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原本就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
“商量一下正事吧。”李显一摆手,示意楚逸岚坐在他对面的位置。果不其然,楚逸岚权作没有看到一般,又厚着脸皮挤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李显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虽然齐集了江湖群豪,可是我们要起兵以抗外敌,还有三个重大的难处。第三个难处嘛,现在还可不作考虑。其余两个则不然,第一个难处,我心中倒有了应对之策,只是没有适当的解决人选。第二个难处倒是个大问题,一时间还难以解决。”
“噢?你说来听听。”楚逸岚诈笑着。
李显悠然的靠坐在椅背上,端起一杯龙井茶,微微抿了一口,笑道:“都要我说,还要你这个合伙人作什么?你且猜猜是哪三个难处?”
“在考我?我若是说的对了,可有什么奖赏吗?”
“没有。”李显放下茶杯,干脆的说,“能在我面前展示一下才智,证明你有资格做我的合作人,这还不够吗?”
“倒也有理。”楚逸岚笑着点点头,“这第一个难处,是南方的烈帝。一旦他知道你起兵的消息,很可能联络忽儿敕国,南北夹攻。到时我们便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局面。”
“不错。不过这也容易解决,烈帝膝下有三子,如今这三个皇子均已成年,各有亲信势力,势均力敌,烈帝却尚未册立太子。一旦烈帝猝死,朝中势必为争储之事混乱不堪,难以分身顾及我们。所以,只要我们能暗杀掉烈帝,就能解决这第一个难题。难就难在,该派谁去呢?单以武功而论,当然是以灵慧大师为最高,只是这杀人的事情,只怕他作不来。一定要找一个武功既高,下手又狠辣的人才可。”
“这你倒可放心,我早已派了最适合的人去了。”
“是谁?”
楚逸岚神秘一笑:“等日后他提着烈帝的人头回来时你便知道了。”
料想楚逸岚是故意卖关子不肯说,李显索性不问,搬着第二根手指继续说道:“这第二个难题是兵力。虽然江湖群豪武功不弱,但是这批乌合之众毕竟不是正规军队,战场之上作不得主力,我们一定要有自己的军队才行。好在这批江湖人物颇有些家财,军饷不愁无处可筹,加上民心所向,要招募军队不成问题。只是军队的组建,训练都颇费时日,只怕于战局不利啊。”
抬头一看,楚逸岚一脸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正盯着他大放火花,李显摇头无奈道:“正谈正事呢,你又在想什么龌龊事情?”
“谁说是龌龊事,我不过是在想你刚刚说的话而已。你说‘我们’,我们。你总算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神经病,无聊。”
然而被骂的人却是一脸的陶醉:“好久没被你骂了,真是令人怀念啊。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我们的感情终于升华到热恋了……”
听不下去了!明明是在谈复国大业,什么时候却被他把话题扯到了爱情上?那种东西,根本是从来都不存在他们之间。
李显抱着开始隐隐作痛的头,和这种人简直没办法谈正事。
“军队的事我倒是有办法。”总算楚逸岚稍有自觉,自动把话题转回了正事上,“十万人的大军,训练精良,外加领兵将领一打。双手奉送,怎么样?算是解决了你头疼的事情吧?”
虽然让李显头疼的并不是这件事情,不过这只大军的存在倒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你怎么会有这支军队?”
楚逸岚专属的狐狸式笑容绽开:“你还记得吗?你问过我,当你在朝堂之上揭穿假显帝的身份时,我什么不放手一搏,反而束手就擒吗?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那时我已知晓了李烈企图谋反的消息,不过却不知道他的具体计划。他的势力主要在江南一带,为了防备他起兵谋反,我就把自己控制下的军队秘密调往了南方。虽然因此在你手里栽了个跟斗,不过也因此阴差阳错的保存下了实力。”
“原来如此。”
难怪楚逸岚丝毫不担心事成之后,自己斩草除根,原来他已把军队牢牢控制在手。傀儡……这就是他想要留给自己的位置吗?
楚逸岚毕竟是楚逸岚,虽然讨厌他的狡猾,李显却又不能不钦佩他的才智。想要把昔日的敌人控制在手中,因时而变,因事而变,这样的决定大胆聪明。
第二天,李显等人与大军会合于江明城下,江明地处军事要塞,乃兵家必争之地。忽儿敕国于数月前攻占此城。黎明之时,由轻功卓绝的江湖人士编为的先锋队率先翻跃高墙,进入城内,打开城门,大军随即攻入城中,与忽儿敕军展开激战。毫无防备的忽儿敕军很快即被溃败,死尸遍布城内大街小巷。江明城俨然成为一座屠杀后的坟墓。
傍晚时分,战斗基本结束,虽然忽儿敕军偶有零星抵抗,但显帝的军队基本已经控制了城市。夜幕初降之时,汉军开始清理忽儿敕残军,此一役,忽儿敕军死伤无数,更有五千余人被俘。而李显更顺利夺取了第一个战果。
晚风夹带着血腥的味道抚过,城内一片灯火通明,胜利的喜悦充斥着整个城市。
营地中,祝酒声随着烤肉的香气飘来,围坐在篝火旁的人们兴奋的谈论着初次的胜利。李显独自躲开这片喧嚣,回到了营帐中。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帐篷上,不断晃动着的烛火带来某种非现实的恍惚。
半年间每晚的这个时候,他都在宁静中聆听着寺钟洪亮的响起,悠远的钟声久久回荡在山野之中。僧人的晚课已经结束,星空下的少林寺早已沉入了沉睡,只有满天的星斗静静注视着众生之梦。静寂中,他孤独的享受着心灵的平静祥和,静静听着时间淙淙流过。
怎能想到,数日之间,他又回到了这你争我夺的浊世,一手导演着血腥的杀戮。
欢歌笑语声不断侵入帐中,打扰着唯一的安静。李显明白他们的喜悦何来,可是自己却无论如何也融不入他们的心情。他想起了步入城市时那弥漫在大街小巷中浓浓的血腥味道,想起了第一眼看到的横尸街头的忽儿敕兵居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还有清晰的挂在那眼角的最后的眼泪。从被杀被奴役者转换为杀人者奴役者,这之间的区别只是被杀的人是谁而已。自卫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可是要他为杀人而欢庆,这他实在无法做到。
许是在少林寺住的太久了,连我也开始接受了众生平等的思想。
李显的嘴角绽开了类似自嘲般的苦笑。所谓战争,只有上位者才是最后的获利者,而付出鲜血和眼泪的,却永远都是无辜的平民。为了保护自己的百姓而去屠杀他族的百姓,这种做法究竟对或不对呢?
“在想什么呢?”突然,一双手臂从后面无声无息的伸来,紧紧环住了他,“这么冷的天气只穿的这么单薄,一个人发呆,瞧,你的身体都冰透了。”
出乎意料的,怀里的人居然没有挣扎。身体接触的地方传来了温暖的体温,即便明明知道温情的施予者时刻不可信任的对象,李显还是从这怀抱中汲取到了沁入心底的温意。
当一个人不安时,对温情的渴望居然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令他震惊。
“我在想自己作皇帝的那段日子,我曾经以为只要按照从小太傅们的教诲就能作个好皇帝,而所谓好与坏,善与恶的标准是不能应用于帝王的。为此,任何的牺牲都是必要的,包括杀人。”
“那现在呢?你觉得杀人是不必要的吗?”
“必要,但却令人心痛。有些事情,我能够去做,也应该去做,但并不代表喜欢去做。感情,有时真的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怎么会?我喜欢你,我就不觉的麻烦;你喜欢我,我更觉得高兴。”
“你啊”李显轻轻叹了口气,“除去厚脸皮,不正经的地方,倒也算得上是个枭雄。”
“加上之后呢?”楚逸岚嬉笑着,“我很期待答案是‘我爱的人’噢。”
李显缓缓转过身,带着点迷茫的眼神默默注视着楚逸岚。他想从那俊朗的双目中找寻情感的波动,却再次失望了。那盈满笑意的眼睛像情人般热情的注视着他,却又似乎隐藏了什么更深的东西。流转的波光中,有温热的情感,又隐隐透着贪婪和冰冷。
楚逸岚,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莫名的,李显打了个寒战。楚逸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摸透了他的个性,他的思想,他的一切,而对于自己,他却还是一个充满了未知的谜题。
最后的答案,又会是什么呢?
当楚逸岚带着些试探性的轻轻亲吻着他的唇时,他没有拒绝。
和从前任何两次的接吻都不同,没有霸道的执著,没有激烈的掠夺,缓缓的,暖暖的,却更加深入心底,渐渐融化了他所有的抵触。灵巧的舌没有探入他口腔的深处,只有温热性感的唇不断婆娑着他的唇,继而轻柔的吻落满了他的脸颊,他的额头,他的眼角。
“你不用勉强自己作太傅教诲的那种好皇帝,做你自己,做你想做的事,做我喜欢的那个潇洒不羁的李显,所有的坏事,都由我来作。”
温声细语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响起在李显耳边,诱惑了他的,究竟是那低沉温柔的嗓音,还是话语中的理解和安慰?
孤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寂寞。前者意味着一个人的生活,后者却是生活中缺少可以沟通交流的心灵。李显过去的十年的生活,不幸的兼具了两者。他并不害怕孤独,却时而在深夜里凝望满天星斗的璀璨,冰冷的星光照耀着他的寂寞。
刹那间,他在楚逸岚面前解下了心防,暴露了自己的脆弱,放纵自己恍惚在别人的爱与关怀之中。
即便,那是片刻美丽的虚幻,也足以让他回味许久不曾降临过的温情。
楚逸岚步出李显的营帐时,发现属下陈平正带着几个兵士在附近张望。看到他出来,陈平长长舒了口气,一直按在刀柄上的手这才放了下来。当楚逸岚询问他在做什么时,他恭身答道:“属下见主上进去许久不曾出来,所以有点担心。”
“担心?”楚逸岚哑然失笑,“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能把我怎么样?”
“话虽如此,可显帝为人心狠手辣,此人又颇有才智,不可不防。”
陈平低下头去,年轻的脸上布满了痛苦,暗暗咬起的下唇和圆睁的双目清楚的透露了他的心事。楚逸岚知道,许多他的属下都很敌视李显。在李显在位的期间,楚逸岚滞留京城中的部属和许多依附他的臣子都毫不留情的被他处斩了,有些甚至被满门抄斩。楚逸岚也曾经惊异于那个会在月光下自斟自饮,安然度日的人也会藏有另一种当权者果决的性格,对此他甚至是羡慕的。但是他并无意制止属下对李显的仇视。只要不影响到整体战局,这是必要的。
“陈平,你养过宠物吗?”
虽然对楚逸岚毫不相关的问题感到吃惊,陈平还是老老实实的摇摇头。
“我啊,曾经喜欢过一个人,还费尽心思把他弄回来当宠物养,没想到这只流浪狗却是有着高贵血统的稀有品种,疏忽的结果是被他狠狠反咬了一口。我可以毁了不听话的宠物,但是最好的报复却是完全驯服它,把它的骄傲踩在脚下。”
陈平惊讶的望着他,双唇嗫嚅了几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那很简单,他的弱点那么明显的暴露在我眼前,我不明白自己从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楚逸岚侧着头,脸上挂着冷冷的微笑。晚风吹动他乌黑的长发,几缕青丝拂过脸颊,皎洁的月光照耀着他的笑容,彰显着那笑容中的寒意森然。
突然,陈平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