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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完,张儒和苏七七根本没吃什么东西,一桌好东西基本上都被喝了酒的范统和姜伟给糟蹋了。
倒是屠胡这小子本事不小,在两人争抢的时候,闷不吭声的抓起桌上的东西就吃,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吃得满嘴流油了。
看几个小子笑闹着开始挥舞手臂,张儒干脆让管家重新端上了一桌酒菜,和范无咎还有苏七七一起细嚼慢咽起来。
苏七七性子很豪爽,吃东西的时候也豪爽,几杯水酒下肚,这位出身江湖的女侠便挽起袖子跟范无咎玩起了酒令。
马同袍偷喝了水酒之后,整个人放开了不少,吊在张儒身上不断问东问西,全然没了之前的畏惧。
闹得差不多了之后,张儒抱着马同袍走到范统身边,踹了一脚:“去让外面的兄弟吃点东西,这大过年的,有家不能回,也辛苦他们了。”
范统不情不愿的从屠胡身上爬起来:“你小子给老子等着,回来再收拾你。”
一屋子人都成了酒鬼,就张儒一个是清醒的,偏偏身上还挂着个不大不小的累赘。
马同袍一边玩着张儒下颚冒出来的胡茬一边像个小大人一般道:“老张,你说我爹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呢。我娘在建州那边应该不太好过,今年大雪格外大。”
张儒伸手抚摸马同袍的头顶:“小家伙,想他们了?”
马同袍用力点头:“大哥今年应该又猎了不少野物,山里边的山跳和傻狍子估计都跑出来了。可千万别遇到熊瞎子,大哥一个人干不过的。”
张儒捏了捏马同袍的小脸:“鬼机灵,刚才不是问我什么时候能给你找媳妇吗?怎么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马同袍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唉就是突然有些想家了。老张你要对七七姐姐好点,不然等我长大了我肯定会带七七姐姐走的。别有事没事就忙你的大事,多陪陪七七姐姐。一个女人家,能够不顾一切跟着你来京城,那是非常不容易的。”
张儒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家伙的确少年老成,别看才九岁年纪,想的问题却十分透彻。
有时候张儒甚至怀疑,这小家伙的灵魂是不是跟自己一样,都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
试探过几次之后他才发现,这小家伙身体里没有另外一个灵魂,只是比别人早熟很多罢了。
张儒调笑道:“你小子不会是想着跟我抢媳妇吧?”
马同袍捏紧小拳头在张儒面前示威一般的扬了扬:“你要是敢对七七姐姐不好,我长大了就揍你。”
张儒抬手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你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揍我,你揍得过我么?”
马同袍哇的一声哭了,这哭声成功的吸引了苏七七的注意力,只见苏七七一个箭步就窜了过来,几乎是用蛮力从张儒怀中将马同袍抢了过去。抱着马同袍一边拍打他的后背一边安慰,末了还给了张儒一个凌厉的白眼。
张儒愣在当场:我刚刚没用多大力气啊!
直到看到马同袍脸上挂着泪花朝自己吐舌头,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九岁的小屁孩子给耍了。
内院这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老顽童范无咎竟然被苏七七撺掇着比武,两人摆开阵势开始较量。屠胡和马同袍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子一边看一边尖叫,连一向沉稳的姜伟也笑呵呵的盘腿坐在地上看两人动手。
张儒无奈摇了摇头,朝外院走去。
外院空地上白了七八丈桌子,几十个负责定边侯府安全的锦衣卫坐在桌前吃喝,每个桌上都有酒,酒不多,不至于让他们醉,却也能让他们过过瘾。
范统的一张脸已经比关公的脸还要红了,这些手下轮番上阵,饶是范统自负酒量不错,也被灌得连话都说不齐整了。
有眼尖的人看到张儒,立马就端着酒碗过来了:“大人,祝您新年快乐,来,喝酒。”
有了酒精作祟,平时对张儒很是畏惧的手下们也没那么多畏惧了,纷纷凑过来要敬酒。
张儒端着酒碗道:“喝就喝,谁怕谁,今天敞开了喝。”
范统大着舌头道:“不不行,他们还还还得值守呢!”
张儒一碗酒下肚,豪气顿生:“值守什么,大过年的,兄弟们好好乐一乐有什么不行的。”
过年时节,就算有人想找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更何况现在明面上的敌人都已经解决了,所以张儒很轻松。
他轻松可不代表范统跟一干锦衣卫轻松,这话刚一说完,那些已经红了脸的糙汉子马上就放下了酒碗:“不敢耽误侯爷大事。”
张儒摇头苦笑:“你们这是干嘛,都把碗拿起来,让你们放松一下而已,这么紧张干什么。”
没人伸手去拿桌上的酒碗,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职责。
虽然今天是过年,但是对他们来说,今天跟平常没有任何分别。
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张儒的安全,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能松懈。
张儒骂道:“一群一点享受都不懂的憨货,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老子真不该出现。”
他有些气急败坏,不是因为手下人不听自己的话,而是这些被范统精挑细选出来的家伙,实在太执拗了。
范统端起酒碗:“来,兄弟们,喝最后一碗,敬侯爷!”
所有人都端起了酒碗,齐刷刷对着张儒,一仰脖子将酒喝了个干净:“敬侯爷!”
张儒无力的摆了摆手,朝内院走去。
第239章 :大拜年
新年头一天,张儒起了个大早,年三十晚上不曾守岁的他也到寅时才入睡,却被守了一个晚上岁的苏七七生拉硬拽给弄下了软和的床榻。
无他,实在是客人太多,苏七七也招呼不过来。
如泰安郡王朱祐樬和朱晖这样的熟人,作为女主人,苏七七自然可以招呼。不管她跟张儒有没有经过三媒六聘的俗礼,这些熟人都会从心底里认可他定边侯府女主人的身份。
可那些朝廷大臣不同,本来守着儒学周礼过活的文臣们就对苏七七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侯府女主人颇有微词,她要是再跑去招呼这些人。就算他们看在大年初一的份上不会跟苏七七甩脸子,苏七七自己也不开心。
拿白色绸布随意抹了一把脸,拿杨柳枝伴着粗盐刷了个牙,张儒无奈的出现在正厅内。
一直到了正厅,他脑子里还在想着什么时候是不是能够把牙刷给捣鼓出来,这杨柳枝刷牙,实在是太别扭了。
“下官祝侯爷在新的一年里步步高升。”
“下官祝侯爷福寿无疆。”
“下官祝侯爷财源滚滚。”
对于这位新晋勋贵,某些官职不高的文官不吝溢美之词,可也有人不忿,借着机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祝福语。
那些谄媚的溢美之词张儒是一个都没听进去,偏生几个官员不阴不阳的赞誉,却让他上了心。
国子监祭酒陶大宇,字登峰,号龙石山人,掌控国子监整整十三年,一直没人能动摇他国子监祭酒的位置。
老家伙今年已经六十九高龄,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高寿了。已经到了致仕年纪的老家伙貌似没有那个致仕的打算,但是这人为人还算周正,所以不在之前锦衣卫的清洗范围之内。
都察院左都御史江淼,字逐流,江西人,刚过知天命之龄,在朝中算是砥柱中流之辈。
这家伙其他的都好,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古董,不管做什么事,都只遵守自己的那一套。
顺天府同知刘大海,字无量,五十出头,国子监祭酒陶大宇的得意门生,别的没继承,就继承了陶大宇的一身傲骨。
想当年汪直当权的时候,几次想要拿下这位顺天府的同知大人,最后都是因为陶大宇出面才让刘大海幸免于难。
一众拜年的官员中,这三人的贺词是最为出挑的,也是最为让人头痛的。
什么叫祝侯爷万寿无疆?圣天子才不过是万岁万岁万万岁,老子他娘的要是万寿无疆了,那陛下该怎么办?
什么叫祝侯爷步步高升?我他娘的现在是定边侯,锦衣卫都指挥使,九边总督,堂堂朝廷正三品大员。老子他娘的要是步步高升,明年是不是该成为国公?后年是不是要封异姓王?大后年老子是不是得谋朝篡位当皇帝?
心谤腹非了好一阵之后,张儒还是挤出笑脸让下人给这些人上茶,然后又是一通云里雾里的寒暄之后,这才将干坐着没什么话说的一干官员打发走。
不过,他记住了这几个人。
有时候被一个人记住不是坏事,有时候被一个人记住不是好事。但是被汪直时代曾经被汪直称呼为张阎王的张儒记住,是福是祸,可就说不清了。
当然,几个当事人并不知道张儒已经对他们另眼相看了,甚至刘大海刘同知还在沾沾自喜。
送走了一票官职不高不低的文官,马上就迎来了一帮官职吓死人的文臣。
之所以说他们是文臣而不是文官,是因为这些人,现在基本上都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任何一个说一句话,大明就得震三震。
吏部尚书王恕亲自拜访,这可是某些国公都不可能有的面子。人家一个吏部尚书,掌控着大明数万官员的升降,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却巴巴的一大早跑到定边侯府来拜年了。
旁人只道是王恕想要抱一抱张儒这位皇帝眼前的大红人的大腿,张儒却明白,这老夫子不过是感激自己劝王周回去过年而已。
新晋内阁大学士邱濬、老牌内阁大学士刘吉刘棉花、新晋内阁大学士刘健、因为母亲去世而回家守孝的前任东宫讲官李东阳。
这一大票人拜访,张儒可不敢再端着架子,忙不迭将人请进正厅,让人换了茶水之后,跟一干老大人聊了起来。
不过这些人谈性都不是很高,大家只是聊了聊一些所谓的新年贺词,便匆匆离开了。
很早就来拜年却一直没得到接待的朱祐樬和朱晖总算是找到了跟张儒说话的机会,等那些大臣一走,立马就冒了出来。
朱晖打着哈哈道:“你小子现在可了不得,想当年我家老爷子刚当国公那会都没这么多人上赶着****拜年的。要是让老爷子知道,怕是得气得吐血去。”
朱祐樬也道:“哎呀,好在跟你这家伙成了朋友,要是成了你的敌人,都不需要你出面,那些文官的吐沫星子就能把我这小小的郡王给淹死。”
张儒拉着两人坐下,笑骂道:“你们俩就别寒碜我了,这些人无非是些投机之辈。看着我这个定边侯如日中天就****巴结。真要是哪天圣眷不再,说不定有多少人会往死里踩我呢!朱晖你可别让国公大人知道你叫他老爷子,他老人家最听不得老子,小心回去跪半个时辰。”
朱祐樬也跟着打击道:“就是就是,谁不知道保国公那脾气可是属爆竹的,咱仨聊聊就成,传出去你怕是十天半个月出不来。”
朱晖脸一红:“你小子也别打击我了,你就这么死皮赖脸的窝在京城不就藩,让那些文臣逮着小辫子,你的日子可比我要难过得多。”
朱祐樬辩解道:“我这身体谁不知道,别说就藩,就是出去狩个猎都会一病不起。泰安那地方虽然说算得上繁华,可日子比不上京城。陛下仁厚,可不会让我去送死。”
朱晖忍不住打击道:“你小子就装吧,不知道谁前两天搂着某个粉头大战了三百回合,隔天还跟我炫耀说什么金枪不倒。”
朱祐樬涨红了脸道:“你小子是不是找揍,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出来说。你敢传出去,我就让你家母老虎去正东坊好好找那几个小狐狸精聊聊人生。”
两人闹起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