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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我住的地方总是很冷,妈妈经常抱着我,我们住在树洞里,吃秋天收集的坚果,有时候也吃松鼠。都说人肉最鲜,可我从来没吃过。妖师是人类吗?他是道士。肯定也是人类,这么说人肉是不应该吃的……”
“谁说人肉不该吃?一切肉都可以吃。人肉不错,妖肉才是顶尖。不仅味道可口,还蕴藏着许多知识呢。”
陌生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飞飞吓了一跳,还以为麒麟突然会说话了,可跳蚤警惕地站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吼。
飞飞急忙爬起来,抬头看去,就在身边的一棵树上,比跳蚤还要高出一丈有余的树枝上落着一只乌鸦。
乌鸦个头奇大,差不多有三尺高,身上的羽毛却没有多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飞来的,长长的鸟喙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斑点,说明它是一只很老很老的鸟。
“你是谁?”从小生活在群妖之地,飞飞不会对一只能说话的怪鸟感到意外,反倒是跳蚤死死盯着乌鸦,蓄势待发,这点距离对它来说只是一跃的事,就算比试飞行,它也绝不输于任何一只鸟。
“放松点,长角畜牲。”乌鸦随意地说,居然眨了眨眼睛,“你不记得我就算了,可你知道我没有恶意。”
跳蚤仍然没有松懈。
“它叫跳蚤,你叫它‘长角畜牲’,它会生气的。”飞飞对这只乌鸦很有好感。
“嘎嘎,谁要是叫我‘跳蚤’,我才会生气。不理它了,趁着慕行秋还没回来,我要跟你说几件事情。”
“你认识妖师?”飞飞的眼睛更亮了。
“何止认识,他需要感谢我的地方多着呢。”乌鸦得意洋洋,然后又伤心地叹了口气,“可他也从我身上抢走许多东西,我可用的面孔没有多少了,必须节省一点,只好以现在这个样子飞出来,真是难堪啊。”
飞飞听不懂乌鸦在说些什么,可他知道乌鸦不是来找自己的,“妖师去打听战魔山的位置了,很快就会回来,你可以等一会……”
“不不不,我就是不想跟慕行秋直接说话,才选择这个时候过来让你帮我传话。”
“我?”飞飞开始紧张了,“对不起,我不行的,我记性差、胆子小……对不起,你还是再等一会吧。”
“行不行由我判断,就算你真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笨蛋……”
跳蚤噌地一跃而起,长角挑向乌鸦。乌鸦没有飞起躲避,它消失了,无影无踪,一点不剩。跳蚤停在半空中,四处张望。
“长角畜牲,落到地面去,是慕行秋求我来的,可不是我自己多事。”乌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跳蚤回到地面,站在飞飞身后。
乌鸦在同一根树枝上出现了,抖了抖光秃秃的翅膀,张嘴整理一下所剩无几的羽毛,见小妖一点也不着急,终于开口道:“告诉慕行秋,战魔山是斗转星移阵第二枢位,可这一战他打不赢,无论如何也打不赢。”
“咦?为什么这样说?有妖师在,没有打不赢的战斗,你到底是谁?”飞飞诧异地问。他是一只生活在极北之地的小蝉翼妖,见识短浅,没法猜出乌鸦的身份。
“只是让你传话而已。哪来这么多问题?我说什么你记住就好了。”
“对不起,我记住了。请你说下去。”飞飞从来不会争论,只会道歉。
“嗯,这样子才像话。总之告诉慕行秋战魔山不可守。趁着冰魁轻敌,准备不充分,他侥幸赢了一场,破坏了第一枢位,这就够了。道统不出手,谁也挡不住斗转星移阵。慕行秋不可以太骄傲,只要肯听我的,前途还是光明的……”
飞飞一边听一边嘀咕着什么,乌鸦不高兴了,“小妖,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的话?”
“啊?我认真听了,我在努力将它们背下来,好一字不差地转述给妖师。”
“嘎嘎,傻妖,倒是挺认真。”乌鸦停了一会。让飞飞有时间背下它之前说过的话,然后继续道:“告诉慕行秋,去西边的止步邦。那里是妖族与人类最后的希望。”
“止步邦、止步邦……”飞飞重复了几遍,没敢问乌鸦这是什么地方。
“告诉慕行秋,如果真想跟我联手对付冰魁和魔种,就把我的东西放回来,像现在这个样子,我可没办法相信他,更不能相信左流英。”
飞飞越听越糊涂,却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努力记住乌鸦说的每一个字。
“不过这一次慕行秋实现了诺言。我也不会忘记当初许给他的好处,接着。把这个交给他。”
飞飞伸出双手,接住一片缓缓飘落的黑色羽毛。实在忍不住了,问道:“这就是你许给妖师的好处?”
“这才只是开始,告诉慕行秋,如果他表现得好,我会给他更多更大的好处,比如魔族法术。左流英或许是道统最了解魔族的道士,可他并非无所不知,而且道士的眼睛注定会漏过一些东西,它们看上去不起眼,没准却很重要。”
飞飞不停点头,开始觉得这只乌鸦很不简单。
“好了,就是这些。还有,告诉慕行秋,别不服气,出力最多得到也会最多,也别洋洋自得,这是风云际会的时代,今天的帝王明天可能就是一堆枯骨,真正的领袖或许正在泥淖里打滚,突然之间却会一飞冲天……”
乌鸦张开没几根毛的翅膀,也没做出起飞的动作,就已在半空中盘旋,飞出一段距离之后又折返回来,“没准连你这种傻乎乎的小妖也有出头之日呢,修行不能只靠笨功夫,就算是最伟大的道士也得有丹药相助。张嘴,小妖,我送你一件礼物。”
飞飞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不敢接受礼物,刚要拒绝,嘴巴张开口之后却闭不上,而且不由自主地仰起头,嘴巴对着天空,吃进大团的冷空气。
跳蚤警觉起来,做势要跃上天空,乌鸦却已抢先一步从嘴里吐出一颗小小的珠子,转身消失了。
珠子掉进飞飞嘴里,顺着喉咙进肚,再想吐已经来不及。
珠子不凉不热,入肚之后倒也没有特别的感觉,飞飞专心记忆乌鸦说过的话,暂时将珠子忘记。
半个时辰之后,慕行秋飞回来了,仍然是妖族的打扮,胸前挂着一只皮囊,里面盛着秃子,“离战魔山不远了,大概还有十天……有谁来过?”
飞飞急忙将乌鸦说过的话一字不错的背了一遍,然后将羽毛递给慕行秋。
慕行秋接过羽毛,半天没有说话。
离开冰城已经有一阵了,飞飞对妖师不像一开始那么害怕,壮胆问道:“羽毛很特别吗?”
慕行秋点点头,“这里面藏着很重要的线索,有了它我或许就能找回家人。”他盯着羽毛又看了一会,“它还告诉我如何帮助一个被潜龙之火烧伤的人。”
第六百三十四章羽毛中的记忆
慕行秋进入羽毛里的记忆,不仅看到了场景,还看到了记忆者的所思所想。
经历得越多,他心里越困惑:自己是妖族,为什么要听命于一小群人类?龙宾会是人类王朝与诸侯国的守护者,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村民走向深渊而不制止?
月黑风高,他想,这种时候总是月黑风高,是怪物们想要隐藏行踪,还是天上的星月害怕得主动躲进乌云背后?
他摒除脑中无用的胡思乱想,若是被上面那一小群人知道——他们神通广大,能从脑子里挖出一切想法——自己小命难保。
森林、草地、河流、小桥、土路、草房,边疆这一带的村寨出奇的相似,穷人大概没有多少选择,只好互相模仿,建造一模一样的屋子。
他又感到庆幸,妖族出身的自己,没有成为吃不饱穿不暖的穷人,也没有被道士和符箓师到处追杀,实在是没什么可抱怨的。
如果那一小群人就在面前,他愿意跪下感恩戴德。
一阵风吹过,不合季节,无根无源,这通常意味着事情即将发生,他做好了准备,双手各拈着四五张纸符。
不可出错,他提醒自己,绝不可出错,他能得到今天的身份与地位,靠的可不只是那一小群人的恩?惠,而是精湛的祭符手法和认真负责的态度。
一道绿光在森林里出现,像是某人拎着的一只灯笼,前进速度却出奇地快,比正在扑向猎物的虎豹还要快,钻进草丛、游过小河,在土路上乱蹿,出了这家就进那家……
村子不大,总共只有三十几户人家,绿光很快就蹿遍了。它显然没有找到可口的食物,毫不犹豫地回到森林里,很快消失不见。
绿光不归他管,更高等的符箓师会在合适的地方解决它,可能还有道士参与。
他不愿跟道士见面,那是心里根深蒂固的恐惧,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混在人类中间,可道士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真实身份。
村民陆续从家里走出来,身上还穿着睡觉时的衣裳,不分男女老幼。全都步履蹒跚,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相互间不打招呼,也没有明确的方向,一家人分开,幼儿没有追随母亲,妻子也不管丈夫的去向,各走各路,准确地说。根本不管有没有路,只是随心所欲地乱走。
他从空中现身了,借助符箓的力量,他能飘浮在空中。还能隐而不现。
任务很简单,但是只能由他一个人执行,这是秘密任务,永远不能泄露。只有他和那一小群人知道。
他在村子上空盘旋飞行,不停地祭符击晕村民,没人警醒。更没人反抗,整个任务非常轻松,但他不能漏过哪怕一个婴儿,也不能接触其中任何一个人。
村民全都倒下了,他继续盘旋,祭出纸符查看每一座屋子里的情况,两名瘫痪在床的老者和三名出生数月的婴儿被发现了。
一个不能漏,要以最认真的态度执行任务,他又盘旋了两圈,果然,有一只家犬和一头耕牛也被绿光侵袭了,必须立刻杀死。
一辆无人驾驭的马车从黑夜中驶来,磔磔的车轮声分外清晰,像是贪吃者在进餐时发出的吧唧声。
他继续执行任务,祭符将所有晕倒的村民全都送上马车,车厢经过加持,能装下所有人。
马车走了,重新进入黑暗,他想,自己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马车和村民的去向。
他朝另一个方向飞去,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再多想了。
黑羽里面记忆到此为止。
黑夜退散,慕行秋重新回到冰天雪地的世界,即使是精通幻术的他,一时间也有些迷茫,虚幻与现实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
异史君遵守了诺言,这是多年以前的记忆,跟异史君的所有记忆一样,里面的妖族符箓师没有留下名字。
这段记忆很重要,说明龙宾会的确在有意放纵魔种侵袭人类,并将这些人带走。是为了试验新法术?还是用来制造写符材料?提供记忆的妖符师一无所知,但慕行秋仍然感到一阵阵激动与愤怒。
野林镇的人可能还活着,虽然只是可能,还是让慕行秋激动不已。
慕行秋还感到愤怒,因为龙宾会对待人类的手段跟那些用活妖献祭的妖术师没有多少区别,只是更隐蔽一些而已。道统或许不知情,或许知情而不愿插手,将这视为龙宾会的特权。
但是线索就此中断了,慕行秋不知道龙宾会将魔侵人类送往何处,知情的人只有那几名换魂者,他们却已经隐藏起来,再想找出来极不容易。
羽毛里还有一段如何治疗潜龙之火烧伤的记忆,非常简单,却又非常难以做到,慕行秋站在那里,在野林镇和杨清音之间来回思量。
飞飞和跳蚤都在看着慕行秋,一个关切,一个好奇。
“你还有别的家人吗?”慕行秋问。
飞飞摇头,“蝉翼妖没有村落,我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