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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的风、无奈的回忆、无奈的抉择……
不!我看他们经常笑着,做人一定有做人的快乐,段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在你的生命里,多少都会有开心的时候,对不对?
她不喜欢看见段九消极的模样。
“开心……”
有的,他们全家都在一块过年的时候,那时爹、大哥、二哥、娘都健在,那回忆很温暖,然后他们一个一个离他而去,七哥也是……最后他面临全家人的生死关键。
再也没了、再也没了。
“锦瑟,好梦易醒,等你将来有一天透彻明白后,会后悔的,身为树精的你,就这么静静地,哪儿也去不了,或许无聊,但如此的『无忧』却是我最钦羡的。得不到,永远最好,记住我的话,不要轻易踏入人间。”
风,吹着,带不走无奈,留下满地悲伤,凌乱不堪。
段九,不要这样……
她不喜欢段九变成这般冷冽,完全没了过去那个朗朗少年的影子,真是官途险恶,才教他变样吗?
她想再进入段九的内心感受,这次竟遭到强烈的抗拒。
段九、段九!
她喊他的名字,段九的反应却好似置若罔闻。
“锦瑟、锦瑟!你又休眠了吗?这样也好,知道人世太多事情不见得是好事,你就好好休息,假如有缘,我会再回来看你。”末了,段九折下一片叶子,放入手心内。“我以前只相信自己,但这次我希望能再见到你,锦瑟,保佑我,终有一日……希望我们会再相见!”
段九、段九──
任凭如何呼唤,段九已将心房封闭,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不久,有人走近段九。
“段大人,准备妥当,该起程了。”
多看几眼,段九眼眸合上,一抹叹息声成了他的告别,再睁眼时,过去的温柔不复,他的眸子带着锐利的光,那是一种奋不顾身的觉悟。
不再犹豫,段九随同下属离去。
锦瑟怎么追也追不上他,明明两人距离相隔没多远,中间却仿佛有道隔阂令她无法跨越。
最后,她朝他的背影吼着:段九,我什么都还不懂,你要上哪儿啊?段九──
她真的什么都还不懂哪!
段凤鸣宁死不活,段九走得也这般决绝,人心的确太复杂难懂了。
她真的、真的很想替他分忧解劳。???
这回,两人同时清醒。
四眼对望,此时无声胜有声。
段凤鸣讷讷地说:“我没死成。”没有抱怨,仅仅陈述事实。
锦瑟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他正慢慢回复的伤势。“抱歉。”
“你刚刚说什么?”段凤鸣不太能理解自己听见什么。
“我说……对不起。”锦瑟心甘情愿地说。
段凤鸣咧嘴一笑。“要听见你的道歉,我还以为这辈子,喔,不,是到死前恐怕都不可能,怎么突然开窍呢?锦瑟姑娘。”
善意立刻被锦瑟捆了捆丢开,她怒声道:“段九,你……”
战火尚未点燃,锦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火气倏地降下,反倒是段凤鸣,睁大眼直瞪着她的闪避眼神。
段凤鸣扣住锦瑟的下颚。“看着我!”
锦瑟只得看着他。
“你偷看了我的回忆?”段凤鸣声音寒冽如冰,致使仲夏的夜晚格外阴冷,附近的蝉唧、蛙鸣顿时无声,只剩潺潺流水。
段凤鸣的眸子似火又似冰,看得锦瑟发颤兼冒汗。今天,她终于体会段凤鸣的恐怖,那功夫是杀人不用刀。
“说偷看,太难听,我可是光明正大……”
“偷看是不是?”难怪最近她半夜偷潜入他房里,原来不是来杀他而是来看他的回忆。“锦瑟,你真不知好歹!我没允许,你竟敢私自进入我的记忆里,真以为我不会发火吗?”
锦瑟使力挥开他的箝制,耍赖道:“是你不好,我想了解你,你却不告诉我,我当然得另想他法,再者,我只是看看而已,谁教你对我一点防备也无……”不好,段凤鸣脸色愈来愈难看,她少说两句为妙。“总之,我已经看了,你也别小气。不过,段九,你以前比较可爱单纯喔。”最后,锦瑟仍然忍不住补上一句致命的话。
段凤鸣气得起身往前直走。
锦瑟说自己对她的防备低了?有这可能吗?他对人向来警戒高,怎会让一个中途闯入的诗精了解他的过去?
是防备低了吗?
段凤鸣径自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他是因为希望锦瑟结束自己的性命,因此对她特别,但可没说她能爬上自己头顶,真是放纵过度吗?
段凤鸣笔直往前,锦瑟跟在后头,扯扯他的衣袖。
“生气了?”她意在求和。
段凤鸣甩袖,不理会她。
“别这样嘛!不过就看了你的……”话没说完,两道杀人目光又直射过来,好……锐利啊,现在是杀人用目光就可以。“嗯,我跟你道歉、跟你赔罪。段公子,你刚受重伤耶,或许外表看不出来,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好,何必走回去呢?让我施个法,马上就能……”
段凤鸣停步、回头,视线与她对上。
“怎……怎么了?”她被盯得全身不太对劲。
“你真的本名叫锦瑟?”
“对啊,段凤鸣,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他俩也认识有段时日了,现在又问起她的名,不免怪异。
“你究竟看了我多少的记忆?”
锦瑟陪笑、谄媚,省略道:“不多、不多,就你孩提时代而已。你有个幸福的大家庭,不似我,至今仍孤孤单单。说我幸福倒也是,世上能有多少个诗精呢?”十烨不是属于她的,这点残月不知提醒她几千遍了。
什么是孤独的感觉,以前她不太了解,直到进入段府,她才能体会。
因为遇上段凤鸣了。
段凤鸣心底一怔,头不回地说:“还不快跟上!”
锦瑟开心地跑到他身旁,自然勾住他的手臂。“不生我的气了?”
段凤鸣闷不吭声,面对锦瑟,他总是无力。
“那……能不能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呢?”接下来,段凤鸣肯定会彻底防范她,要继续探他的过去可就难了。
“休想。”两个字将她的期望打入谷底。
“段公子,你真的好小气,段九就很可爱,天真善良到我都想抱抱他,你们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相差那么多呢?”锦瑟故意调侃,还想继续的发言全在段凤鸣的冷眸之下收回。
“你有见到我……七哥吗?”
“你说段七吗?见过一面而已。”
听见熟悉的名字,段凤鸣的眼眸黯下,目光始终落在段凤鸣脸上的锦瑟略有发觉。
段凤鸣变成这副模样,是因为段七吗?若不,段凤鸣为何谁也不问,独独关心段七?
“段凤鸣?”她好想了解段凤鸣的过去究竟怎么了。
“我……已经忘了他们的样子了。”
甚至偶尔想起时,他还会惊讶地自问以前真有这些手足吗?
或是,其实他只是作梦而已,他根本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孤独地活在世上,更甚,他也许也不是人,只是一缕无处收容的魂魄。游荡在天地间。
“段凤鸣,你别这样。”惹得她的心又疼了起来。
“我都不清楚我究竟是作梦的人,或是误以为自己是人的鬼。”
段凤鸣深深的悲哀流入锦瑟心坎处。
锦瑟握住他的手心,紧紧地。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她淡淡吟出这首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刻的诗。
“这是谁做的?”他虽然不热中作诗,但也阅读过不少名家之作,如此绮丽的文笔,他不曾见过。
“我的主子──李商隐,诗名就叫『锦瑟』,也是我的名字。你知道『庄生晓梦』吗?是一个究竟是人作着蝴蝶飞舞的梦,还是其实是蝶却梦见自己是人的故事……段凤鸣,你就如同庄生,你活在真实里,却忘了自己是个人,因为你误以为自己在梦里,你已经作了足足四百多年的梦了。”
段凤鸣凝视锦瑟,久久不语。
该说她一针见血吗?
“你该醒来了。瞧!你有温暖,你的的确确是个人。”锦瑟指尖轻轻拭去段凤鸣的眼泪,莞尔。“原来,你也会哭呢。”她真的,真的好喜欢他,也好心疼他的寂寞,若他们能再早一点相遇,自己就能多给他想要的关怀了。
他一直在作梦吗?
他真是个人?
“我活了四百多年……还是个人?”
为何锦瑟看来比他还了解自己呢?
段凤鸣泪流满襟,心中不禁震荡起来。
锦瑟没来得及回答段凤鸣的话,中途就有人切进来。
“段凤鸣,你根本就不是人了!你是鬼刈。”压低的嗓音,夹带浓浓杀意。
段凤鸣挡在锦瑟身前,全身戒备。
阴风袭入,来者不善,也不是个人。
锦瑟想要站出来,却被段凤鸣紧紧护在身后。
“鬼刈?这是你另一个名字吗?”锦瑟好奇地问。
敌不动、我不动。
段凤鸣尚有余裕回答:“我只姓段。阁下确定找的人是在下?”
异常冰冷清丽的女子提剑,剑锋直指段凤鸣,意图明显。
“确定是找你的。你想想看,是不是几百年前你不小心改过名字?”
“锦瑟,闭嘴。”
锦瑟一个回转,轻易摆脱段凤鸣的控制。
“你才给我退后。不过是个人,还敢在我面前逞强。”眼前这全身黑的家伙看上去就不好对付,还是让她来吧!
“锦瑟!”注视这名女子的眼神,段凤鸣觉得有种怀念,仿佛在哪里见过,尤其是她身上散发的气息竟与自己相似。
褪去不济事的假象,此时的锦瑟,眼神锐利,战意炽烈,她从残月那里继承的血液也包含征战的本能。
“鬼刈,你要个女人帮你吗?”女子显然不喜欢跟女子打斗,眸子闪过轻蔑。
“谁要帮他,我只是想跟你打而已,要投降就先说一声,我也省下工夫。”
女子省下废话,剑锋一挑,攻向锦瑟。
两人过招,一来一往,毫无喘息的空隙。
女子手上凌厉的剑,招招刺往锦瑟的致命处,锦瑟则总在千钧一发之际才躲开,教段凤鸣为她捏把冷汗。
锋利的剑画出数道锐利的光芒,道道砍掉锦瑟的衣袖,锦瑟没有动怒,反而玩兴渐起。
“挺不错的!”
“妳也不差。”
两人对彼此的能力互生好感。
继而女子把剑往上一抛,锦瑟见状,手心上下搁在身前,屏息,剎那,她的掌心冒出刺眼的光芒。
蓄势待发间──
锦瑟掌心的光芒攻向女子,女子的剑却突地转向刺入段凤鸣胸口,段凤鸣来不及反应,当场口吐鲜血,他的手握着剑,全身沾满红艳,心脏猛烈收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剧烈痛楚。
“段凤鸣!”锦瑟大喊。她太大意了。
目的达成,女子轻易化去锦瑟的攻击,笑着离开。
锦瑟来到段凤鸣身边。“你没事吧?”
段凤鸣又吐一口血,笑得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