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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那么咬牙切齿做什么?」用小指挖挖他吼得发疼的耳朵眼儿,开春推开他紧圈在自己腰上的的臂膀,舒展双臂站起身来,细声细气地笑着往外推他,「好啦好啦,我是聂老二的义嫂子!反正我迟早会嫁给你的,到时候你可以去跟聂老二炫耀,说你的妻子是他妻子最最佩服的人!可以了吧,开心了吧?」
「有什么好开心的?」如果他提前比聂老二娶了妻子有了孩子才有炫耀的资本啊,现在这情况只会让聂老二讪笑他罢了,「开春,我是高兴妳能替我压一压聂老二的嚣张气焰,可是--」他使劲地哼一声,没再说下去。
迟早嫁给他,可这一迟一早快等得他头发都白了,心都快疼死啦。
「已快晚上啦,快去吃饭好不好?水小姐刚刚来府,你这为人哥哥的至少要去尽尽地主之谊呀。」平日霍家父母居住在远离主府的别院里,鲜少能与自己儿子团聚一刻。而霍矢初虽是莽撞性子,但活了二十七八年来,除了在自己与开春婚事上总是与父母针锋相对、不肯退让一步外,其它方面却极是孝顺的。于是每逢二老回主府来,霍矢初便将所有闲暇都留给了自家爹娘,多少年来早已成了习惯。
开春自幼便失了亲娘,少年时自己最爱的爹爹也撒手离她西去,共享天伦之乐,对她来说已经是今生再也不能实现的奢望,一半是自己再也难以弥补的遗憾,一半是她总对霍家父母抱着愧疚。虽然霍家父母离府而居是二老自己的选择,但无论他们如何对儿子的婚事横加阻挠,父母终究是生了儿女养育了儿女的血脉至亲,这血浓于水的亲情总是不能舍去的。况且儿女终有长大成人的一日,终有离开父母独自远行的一日--这长大后的儿女又能陪伴在自己渐渐老迈的父母身边多少光阴?
她不要矢初以后有如她一般想在父母身前尽孝却为时已晚、尽孝无门的悔恨遗憾,因此只要霍家父母回府,开春便也总是会主动地将他推到他父母身边去,而自己则为不惹霍家父母生气,总会躲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自己打发时间。
没有了这个叽叽喳喳总是吵着她的大男人,又多是在年节时日,心中若说不空落落的是假的,但她从不曾抱怨过,只要矢初开心了,她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至少,矢初可以尽情地陪伴双亲,以后不会留有遗憾,而她,也可以以此慰藉自己的抱憾终生锕。
「快一点,快一点,真的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呢。」她在他背后笑吟吟地推呀推的。
「妳饿了?」他马上忘记了自己的抱怨,很关心地回首望向她。
「被你缠了这么久,不饿才怪呢。」她吐吐舌,朝他扮个鬼脸,「好啦,老爷夫人在三寿堂正等着你这个不孝子呢,快去吧!」手拍在他背上,将他用力往前一推。
「妳呢?」他却不动,依然回首望着她的笑眼盈盈。
「刘叔中午就告诉我啦,马厩的张大头今日去溜马,从雪地逮了好肥一只野兔呢,说是张大头为了向我赔罪,那只野兔今晚就让我一个人独享呢。」她得意地笑弯了唇角。
「没我的份儿?」他才是主子吧?「张大头为什么要向妳赔罪--啊!」他恍然大悟地大叫一声,眼神立刻恶狠狠起来,「那日我从金陵回家来,到处找妳找不到,后来是张大头告诉我你在青石斋的!」那傻大头,竟然会背弃他这个主子!
「是啊,后来他偷偷找我赔罪,说他是被霍大爷威胁着,不得已才将我的藏身处说出来的。」开春双手背到身后,将面庞靠到他宽厚的背上,哑哑地笑了起来,「矢初,我似乎比你还有人缘哟。」
虽然这些年她一直为霍老太爷及霍矢初父母不容,但霍家主府所有的家了奴仆们对她却极是亲近的,若不是他们在暗处默默支持着她,她又哪里能安稳地在这里生活了这十数年?
若说她这些年要感激的人物,这些与她如友如亲的家人们,绝对是榜上有名的。
「我也替开春欢喜啊。」霍矢初如何不明白她的心里所想,他静静地立着任她倚靠着,「今年的彩头已经准备好了吗?从我的那份里再多取些给他们吧。」
「霍大爷,您以为你是大财神呀?」这次轮到开春很不是滋味地哼了一声。霍家虽没有富可敌国,倾城却是绰绰有余的,每年单是从漕运货物中抽取的赢利已很是惊人了,再加上漕船的利润,哈哈,那一个数字还是不要说出口来惹人眼红的好……只如此粗略地一算,如今霍家的当家主子身价如何,便是不言自明了吧。
「那些也是开春的啊。」霍矢初微微地一笑,反手安抚地揽住她的腰,「我如果是大财神,那开春便是天注定的财神婆子!」如果不是身后有她,他哪里又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才不稀罕那些东西哩。」好似没听出他的话里寓意,开春打掉他的手,继续伸手往前推他前进,「好了好了,你快去陪陪老爷夫人好不好?我真的饿了,不同你说了!」
「好吧。」他无声地叹口气,顺着她的意思挪动脚步,「那我去做陪客!不过,开春,妳的兔肉可不可以给我剩下一点点?」他头也不回地边笑边走了,「免得我今晚睡着了却会被妳吓醒来!」
「为什么?」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傻气地追问。
「我怕我的开春也成了三瓣儿嘴和豁门牙啊!」赶在她发火之前,他纵起轻功飞也似的逃掉了。
这个霍矢初!
痴痴地望着高大粗犷的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原本清晰的视线蓦地模糊了起来。
矢初矢初,就算我真的成了三瓣儿嘴和豁门牙,你也是开开心心要我的,是不是?
遥远处,冬日的晚风呼啸着奔过来,似乎就是那个男子在爽朗清亮地大声笑着:傻开春,妳在担心什么傻问题!
第五章
每一年的新年,是开春最清闲自在的时候。没有烦人的漕运事务,没有那个总黏在她背上唠唠叨叨的大男人,有的,便是临窗闲闲地遍览群书,便是在竹林中踏雪而行的那份淡然,便是捧一杯好茶窝在偏厅听霍家家人们笑闹调侃的那份轻松。
短短的十数日,却是她忙碌了一年之后最最放松的悠闲时光。
因为,可以放下一切,什么也不用操心,更不必担心。
「开春,今年妳再这样想,可是会吃大亏的。」一大帮不回家过节、却很干脆地将霍家主府当自己家的家丁随扈账房管事们,团团围着红彤彤的火炉嗑瓜子啃糕饼,顺便交换一下一年来所积攒下来的小道消息以及自己的心得体会。
说话的,是霍家漕运的三管事,年已花甲,是府中年纪最大的老人家了。他自幼便卖身来府,一辈子未曾娶妻生子,早已将这生活了几十年的主人家当成了自己的养老所在,将自小看着长大的小主人看成自己的儿女尽心辅助着,对开春更是如同亲生女儿般地好。
「三管事,您这话每一年都要拿出来同开春讲上一遍,您还不嫌多啊?」没等开春应声,坐在三管事身边的张大头笑呵呵地先给他顶回去,「现在是大过年的,您不要总触咱们的霉头好不好?」
「你这个傻大头给我滚一边儿去!」大人们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管事伸手狠狠地拍了擅自开口的人一掌,眼望着对面笑而不语的年轻女子语重心长地道,「今年的情形妳也看到了啊,那位二姑奶奶家的小小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聪明伶俐甚是讨老爷夫人的喜欢,又是亲妹子家的宝贝女儿,如此这般的门当户对--将来如果想亲上加亲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三哥,你这样说我看有点儿杞人忧天吧。」霍家的管家刘叔手捧小茶壶啧啧有声地说,「咱们少爷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就算老爷夫人再怎样的心急想抱孙子,也得等咱们的开春点头说想做霍家少夫人了才敢说出口来吧。」
四年前老太爷故去后,老爷夫人为了完成老太爷的遗愿,瞒着府中所有的人给儿子娶进门来两房妾室,结果哩,还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弄了个里外都不是?
「老刘,我说的是那位二姑奶奶家的小姐不是一般的女子!」他们听清楚了他的话没!「少爷喜欢开春,老爷夫人拿少爷没法子,可那位表小姐或许有法子呢?」女人心,是最最玲珑七窍的,不得不防着啊,「你瞧瞧,成天霸着少爷往外跑,没一点儿小姐千金的文雅气质,却又很对了少爷的味儿!」
少爷小时候一直是喜欢新奇事物的,最乐于打打闹闹、以同人斗嘴为乐。如今年纪稍长,虽稳重了那么一些,可一旦疯玩起来一样让人头疼啊,如果真的让那位表小姐引出了原本便潜藏不深的原始性子来,可真的会有点儿大事不妙的!
「这些年,除了开春妳,少爷从不曾同其他女子长时间相处过吧?」现如今每日陪着那位娇俏可爱玲珑剔透的表小姐整日流连在扬州庙街之中,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虽这是老爷夫人的命令,少爷不得不从,但要让他说,用那句「乐不思蜀」也是完全符合少爷现在的情况的!
所以……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可是咱们都看得出少爷只拿表小姐当妹子来看的啊,只要少爷不是『男人』地喜欢上她,那位表小姐又能怎样--哎哟!」刚被三管事打了一记的傻大头还是忍不住地开了口,结果又招来了管家刘叔的一脚狠踹。
「天下的哪个男人没有一点儿歪心眼?」三管事哼了一声,不大的精明小眼睛朝着在座的所有男人们冷冷地扫上一圈,「老刘,你媳妇死了才几年,可你的二老婆娶回家又几年了?」五十来岁的人了,却还不是一样为老不尊,见到了稍有姿色的女子便想往家搂!
「我--」平日一向威严惯了的管家刘叔顿时有些狼狈地摸了摸鼻子,老脸竟红了起来。
「没话说了吧?」三管事哼一声,对着开春继续语重心长,「开春哪,妳也不小啦,有些事该办就办了吧!总这样下去,妳知哪一天少爷真的起了外心--啊,我只是开玩笑罢了,当然做不得真的!」面对各方突然射来的凌厉视线,老人家难得有些慌乱地摆摆手。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万一吧?少爷二十八啦,早已经是当爹的时候了,你们再这样拖下去,万一少爷--呃,就是男人们都有那个--呃……的啊,少爷是男人啊,难保不会有个意外地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让他一个老头子对着一位妙龄的女儿家说这些混话,实在是难以启齿的。
果然,话音未落,屋子中已是一片的尴尬咳嗽声,坐在开春周围的三四个小丫头早已经红着脸跑出去了。
这个……六十多了还是老童子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屋子中剩下的一大堆大小男人们,没有一个不用眼睛狠狠瞪他的。
「三伯伯,您的忠告开春记在心里啦。」一直埋首喝茶笑而不语的女子,并没有一点其他人的不自在,轻轻地抬起笑盈盈的如水秋眸来,她缓缓环过四周亲如一家的家仆们,淡然地笑了笑,「开春深知自己不是什么大家女子,也没有什么可以牵绊住少爷的手段,可是--」她举杯喝茶,将来自四周的关切视线阻在小巧的茶杯之前,不想如此在人前落泪。
「可是我想,知心的男女应该不会因为一点点的……各持己见就会闹出大的矛盾来吧!矢初不是那样的人,我也相信他不是那样的男人。」他们的心意,她完全明白的。
她……她如何不向往着与喜欢的男子双宿双飞、共享人间快乐;她如何不想为喜欢的男子生儿育女孕育骨血;她如何不期冀着能正大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