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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在易容。
当日,我同意秦封雪“成亲”,向他提过一个条件——我当新郎他当新娘。
不过被秦封雪当机立断给拒绝了。
于是我们开始了漫长而艰苦的磋商谈判……
最后我同意,我易容成他,他易容成我……
“小颜,我真是不明白了,你易容成秦封雪,秦封雪易容成你,这样和没易容有区别吗?”
沈妍蓉坐在一边,摇着一把缎面宫扇,手指闲闲把玩着它垂下的长长流苏。
我即刻反驳,语气很激动,不过因为嘴不能乱动,说话口齿不清“当然有区别了!区别不在于现实,在于心理!我娶他,和他娶我能一样吗?这直接决定了我们婚后的夫妻地位关系!”
“呃……”沈妍蓉头上垂下三道黑线。暗自想,你们这夫妻关系我看是再明显不过了,小颜,你这是徒劳无功的挣扎。
管秋听了我们的对话,低声笑,完成了最后一刀修整。
“可以了。”
我睁开眼睛,然后伸了个懒腰。从一大早就被抓起来,先是要把血咒给控制住,免得晚上发作耽误了大礼。然后又开始易容,一连这样躺了五六个时辰,身体都僵硬了。
昨夜我睡着时,管秋已经给秦封雪易了容。我易容的时候秦封雪已经易容好了,被侍女带去换新娘装,因此没看见他扮成我的样子。现在我还真是有些忐忑有点期待,不知他换装成我,会是怎样?
不过现在呢,我对自己的“秦封雪”造型,更好奇一点……
飞快拿起小铜镜,竖在面前。
……我抬手摸了摸脸颊。啧,管秋的技术真是日趋臻于至致,这张脸和秦封雪一模一样,完全没有瑕疵,若是不知道,大概没人会看出来。
我和秦封雪换脸的事,连侍女都一点都没透露,知情人只有管秋与沈妍蓉。
“咦,管秋,”沈妍蓉凑过来,用扇子指着我,“我对你的易容技术当然没有任何怀疑,不过,你不觉得……哪里很奇怪么,怎么就是不像秦封雪呢?”
没等管秋回答,我放下镜子,忽然抬起头看着沈妍蓉,垂了眼帘,挑了眉梢,嘴角淡淡一扬,一个妖媚到骨子里的笑抛过去。
沈妍蓉猛然后退了小半步,一脸震撼的样子,“像,这下像了,简直一模一样了……”
我得意哼哼笑了两声。整天看他这么笑,想不会都难。
说话间,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而后是侍女的声音,“门主,颜小姐已经换好了嫁衣。”
“说曹操,曹操到。”沈妍蓉也一脸期待,手中宫扇半遮了脸,轻笑。
管秋习惯性玩着手中的烟枪,不经意间也流露出一丝好奇。
我调整了声音,模仿秦封雪,“进来。”
当杀手真有个好处,这个时代你需要的技能全在当杀手的时候学会了,等我退休了还从中受益匪浅呐……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外头明亮到有些刺眼的光线,随着门的敞开而落进略显幽暗的房间,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金色的亮影。
逆着光线,我看到一只纤细的赤足埋进了门,脚腕上用淡蓝色的墨彩绘着一直缠枝宝相花。然后,被提起的裙角顺着光洁的脚踝落下来,遮住了那象牙色的玉足。他迈进了门,站在淡金色的阳光下,衣衫反射出淡淡的光彩,整个人仿若透明。
嫁衣是一件抹胸长裙,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手臂上挽着一条长足有一丈长的乳云烟纱,长长拖在身后。细致乌黑的长发,没有挽起,披于双肩之上,随着赤裸的脊背垂下,直落臀际。皮肤光洁得如同透明,甚至可以看到皮肤下细细的血管。眼角与唇上染着淡淡的红色,与荔枝般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明明是再淡雅不过的装束,而眼前人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我完全看呆了,都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关了门,走过来,在我们面前站定了。
“好看么?”他看见我直愣愣的眼神,微微笑起来。
本来我是打定了主意,如果他这样问,一定不回答的。因为他现在是带着我的脸,如果我夸他就等于是夸我,也就是默认我适合女装了。但是我现在是已经神游物外了,鬼使神差就点了点头。
“我早就说了,你穿肯定会好看的。”秦封雪继续笑。
我这才回过神。
立即反驳他,“我有这么矮吗?我有这么瘦吗?你是不是缩骨缩过头了啊?”
“不。”秦封雪摇头,“是你原来太高了。”
我嘴角抽了抽,“抱歉,我娘没按照您的要求把我生好。”
“这也不能全怪令堂大人。”秦封雪继续恬不知耻笑着说。
“其实封雪,你穿女装比小颜好看。”一直沉默的管秋忽然评论,“女子当是如水,但这孩子怎么看都五行缺水,太刚硬不像女子。你就完全不同了,若是生了小颜这样的容貌,必然又是一个名留青史的红颜祸水。”
秦封雪脸冷了一下,但依旧笑容未减,“师傅,你过誉了。”
管秋拿起烟枪抽了一口,眯起眼睛吐烟的神态也是潜藏着一抹狠厉。
两人目光交战ING。
——哼,臭小子,别忘了我可是你师傅,敢欺负小颜看我怎么整你。
——切,师傅又怎么样。我爹现在还被我软禁着呢。
噼里啪啦——哄。
“哎呀,你们就别再斗嘴了,”那两个人互相大眼瞪小眼时,沈妍蓉突然跳出来当和事老。“时辰就快到了,小颜你还不快换衣服。”
我哼了一声,对管秋眨眨眼睛,大步迈出屋子,被等候在门外的侍女们簇拥着去换装了。
几个时辰之后,我和秦封雪互换了身份,开始行我们的成亲大礼。
秦封雪作为芙蓉城城主、浣剑门门主,成亲这样的大事必然要办得隆重,游行也就必不可少。
游行坐的大辇,长宽高各一丈,由二十七人抬着,整个构架都是由珍珠作成,辇上的纹饰穷极奢华,镶嵌着各种名贵的珠宝。走在阳光下面,更是光彩夺目让人无法直视。
游行队伍有上百人,有举幡的仪仗数十人,歌舞剑术各种表演数十人,礼乐队伍数十人。纵然外头的人都是激动兴奋异常,喧闹无比,我却因为起的太早而昏昏欲睡,又怕因此影响了秦封雪光辉形象,只好硬着头皮端正坐着,不时还要挥手致意。
秦封雪一直挨着我坐得端庄,脸上挂着淡雅却不做作的笑容,整个一副母仪天下的做派。
一圈游行下来,我已经腰酸背痛腿抽筋,叫苦不迭了。
“秦封雪,你说你何必搞成亲这么形式主义的东西,劳民伤财,浪费生命。”
听到我的抱怨,秦封雪却忽然转过头看着我,笑了,他经典的万恶腹黑笑。
骤然,我寒毛直立。立刻警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这家伙……肯定瞒着我什么事……
秦封雪坦然看着我,目光丝毫不闪躲。
我别开眼。这个骗人不眨眼,整人不眨眼,耍人不眨眼,杀人也不眨眼的家伙,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实在太难了。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我细细回忆这些天的一切,希望找出蛛丝马迹。
我出神时,游行已经结束,庞大奢华的游行队伍回到了浣剑门中。
在一片轰然的礼炮声中,赤色夕阳不急不慢滑进地平线下。深蓝色逐渐铺陈了整个天幕,而在这神色的幕布上,绚烂的焰火腾空而上,绽放出绚烂迷幻的花朵。
我们的身后,流光溢彩,灯火辉煌。
第一百零七章 大婚之夜
“请新人下车。”大红礼服的礼官挑开车门前的水晶珠帘,在车边放下阶梯状的脚踏,恭迎我下车。
我深吸了一口气,弯腰走出了大辇,站在辇前的平台上。
辉煌耀眼的灯火中,浣剑门三千弟子分列肃立。
十二大殿主首先行礼,“恭迎门主,恭迎夫人。”
弟子紧随其后行礼。千人的声音整齐划一,“恭迎门主,恭迎夫人。”
雄浑而庄重朝贺声回荡在芙蓉城之上,经久不散。
我站在秦封雪应该站的位置上,替他接受那些深深崇拜着他的人对他的敬意。
我的脚下,是万间华丽宫室,数千恭敬的弟子。我的背后,是繁华巨大的芙蓉城为我点燃的一夜焰火。我的身边,有人握着我的手,指尖微凉,但温柔而兀定。
其实,这时候我心情是很好的。我忽然觉得,两辈子结这一次不伦不类的婚,两辈子快结束的时候终于算是有了归属,最后将要离开的时候,终于不再是形单影只……
这种感觉,就可以让我安然,让我满足了。
然后,我走下脚踏,回身,抬了一只手去接秦封雪——这个会陪我走完这短短一生,正日夜陪在我身边的人。
说句心里话。不管秦封雪是怎样的人,不管别人怎样看他,我是很感谢他的。
感谢他对我的温柔,对我的包容。
我对他,无以为报。
芙蓉城这里的结婚习俗与其他地方有一些不同。新娘是不着鞋袜的,下了轿子,一路脚不沾地,由新郎抱着跨火盆过马鞍。
秦封雪提着裙角,迤迤然走出大辇,每一步都是尽态极妍,足下生花,美得不可方物。白色的嫁衣随着他腰肢的动作而流淌出如水的波纹,在灯火中,嫁衣上繁复的花纹泛出淡淡的光芒,高贵而华丽。
那白玉般的手指,最后轻柔落在了我的掌中,如同一朵花瓣,柔软而单薄。
我顺势揽过他,把他横抱起来。他宽大的衣袖与飘逸的衣角与我的相叠交错,两件嫁衣如同你搞相互应和般,流光闪烁,光芒更盛。
我抱着秦封雪走上从浣剑门的门口一直蜿蜒铺到正殿的白色鹤羽地毯。
地毯的两边,无数白衣的侍女垂首,提着垂着长长流苏的宫灯,为我引路。
侍女的身后,站满了浣剑门人和芙蓉城的人。他们安静微笑着看我们走过,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在我们身上。
这一路,肃穆而庄重。
整个路途有三百米,还有上百级台阶,我表面上神色淡定轻松,好像手里只是一根羽毛,其实到最后,我恨不得能一把把秦封雪扔地上——重死了……
所谓缩骨术,只是骨骼变小了而已。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能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别的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别的物体,在转化或转移的过程中其总量不变。秦封雪那家伙虽然体积变了,但是密度同时也缩了,质量根本没减少!他看起来挺瘦的,怎么那么重啊……
(深蓝:—_—颜大哥,这也不能怪封雪大人是不是?人家好歹一米八多大男人,至少也有一百四十斤对吧……)
“你真重。”我微微动唇,抱怨道。
秦封雪却笑了,唇角微微一扬,我看到自己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忽然有非常诡异的感觉。
“所以,以后还是我抱你吧。”
好一句一语双关……算你狠……
我努力平息怒气。这么庄严的气氛下,我要是真把他扔地上大吵起来,那很有可能就成了江湖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