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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蘼芜曾经想过放下,也想过就这样让彼此懵懂的过完这一生,但是感情的洪流一旦有了缺口,想要收回几乎就是不可能的,除了放任自流,他想不到其他的方法……而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隐藏,习惯把真心掩藏在微笑背后,也习惯了用明试暗探遮掩所有的借口。
有人说过,越是舌灿莲花之人,就越是无法表达自己的内心真意,当对彼此的成见已深,两人之间就再无任何真实。
时至今日,香蘼芜甚至能清晰的忆起和姬重雪相识的每一天每一件事,可是对于其他的事情,却常常感到力不从心……当时逃婚在外的日子虽然逍遥,却总感到缺少了什么;直到遇见那个人,才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恍如隔世的亲近之感,两人最初的相处尽管并不愉快,但是他却心甘情愿、乐此不疲,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就连现在也未必说得清楚,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付出一切、费尽心思,只希望能以此换得这个人平安的留在自己身边,别人是生是死,根本就无关紧要。
这样浓烈的情感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减淡,相反的,它在岁月的孕育中生根发芽,日见茁壮,似乎马上就要破土而出了……但友人却选择对此视而不见,拒绝或者承诺都只给一半,以至于两人的相处模式一如既往,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亭前竹林幽月,映出水面清影横斜,香蘼芜与姬重雪此时就在亭中静坐,没有了顾忌与猜度,省去了试探与闪躲,这或许只是朋友间的一次坦诚以对,也可以说是一场明刀明枪的较量。
“重雪,你我相识非是短短数日,事到如今,拐弯抹角的话想来也不必多说,只不过在我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认真的回答哦。”
“咳、呃……这是你作为朋友之请求么?”无意识的轻咳一声,也许是重伤初愈的缘故,姬重雪原就白皙的面颊在幽冥的月色下显得越发苍白,简直就让人疑无血色了。
“哈,问得好……你这一声朋友,真是有种让我痛彻心扉的感觉呐。”
“痛彻心扉吗?蘼芜,这般苦苦相逼,又是何必呢。”姬重雪浅浅一笑,眸中是掩饰不住的黯然。
“既然你肯称我一声朋友,那我问你,这朋友二字究竟何义?”
“所谓朋友……也许就是因缘际会而结识,进而相知相惜之人,如同你我、如同这世上千千万万之友人,蘼芜,你说对么。”
姬重雪答得毫不迟疑,香蘼芜闻言只是莞尔一笑:“重雪,听话要听音哦,难道你没有听出我的弦外之音么?”
“哦,有吗,可我不懂……”姬重雪微微侧首,如扇的眼睫陡然一颤,“蘼芜,你可知照世人的眼光看来,这或许……其实是一种病态?”
香蘼芜面色不改,只轻挑眉梢淡淡一笑:“病态吗?重雪,这是什么意思,可否解释给我听听?”
“你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姬重雪颇感无奈的以指抚额。
“既然我不懂,你也不懂,那又何必在乎世人之眼光?”
“蘼芜,若是你不在乎,当初又怎会回到这里,怎会继承皇位?不管你是否在乎……现在的你,都已经不是过去的你了。”
“你这是在责备我吗?”
姬重雪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伸手,轻触于自己心脏的位置道:“蘼芜,放我在此,你我才有生路。”
“我不懂……”眸中闪过一瞬间的困惑,香蘼芜神色黯然,“我只知道我没有自己一个人的生路。”
“如果我说不呢?”姬重雪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道。
“我只能说……这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你……咳、咳!……”胸口一阵心悸,姬重雪咳嗽不止。
“重雪,你……”
香蘼芜话音未落,就已起身过去,不料却被他用手挡住了——“……我没事。”
“真的没事?”
“……抱歉。”
“为什么道歉?”香蘼芜蹙眉。
姬重雪渐渐平复了呼吸,侧首朝他正色道:“我能回答你的,只有这一句抱歉而已。”
错愕的神情只是一闪而过,香蘼芜眸色暗凝:“你再说一次?”
“对不起……蘼芜,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姬重雪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闭了眼道,“如果我和玉簪的亲事能将错误中止,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玉簪……所以,请你放下吧。”
“我要的不是抱歉,更不是你对玉簪的承诺。”香蘼芜强忍着心头的滔天怒火,惯常的优游笑意竟是瞬间就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可我能还你的,只有这句抱歉。”姬重雪沉默了半晌,继续道,“若是你不希望我和玉簪成亲,却仍多加强求,那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我离开这里,今后你我不必再见面,像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么。”
“离开这里?”香蘼芜显然是没有把那句‘今后你我不必再见面’听进去,只挑了自己爱听的话后,竟然欣然应允道,“也好,不过我不会让你去任何没有我的地方哦。”
“蘼芜……你这是何意?”姬重雪心下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眸。
“我要和你一起离开啊……”香蘼芜微微一笑。
“你……”姬重雪半晌才从震愕中反应过来,“不可以,我绝对不答应。”
“为什么?”香蘼芜斜睨着他道。
“你问我为什么?”姬重雪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眸,“且不论你现在是一国之主,你难道要为了我抛妻弃子么?”
“我没有这么说哦。”
“……嗯?”姬重雪不解的蹙眉。
香蘼芜好整以暇的眯起眼眸笑:“是你说的啊……”
“你!……”或许是被难堪的情绪沾染,只一瞬间的气血上涌,姬重雪的面颊顿时绯红如火,求饶般低喃道,“蘼芜,不要再闹了。”
“我没有闹啊。”香蘼芜压低了嗓音道,“和我一起离开不好么?天下之大,锦绣山川,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姬重雪头痛的揉着额角:“够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今年多大年岁了,不要再像孩子一样任性妄为了。”
“诶,人生苦短,偶尔为之的任性,岂不是一大快事?”
“是啊,只不过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不觉得太过无情了么?”
“我这么做,令你感到痛苦了么?”香蘼芜侧首。
“蘼芜……听话要听音,这句话是你方才说的,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哈,怎么会呢。”
“你只是想着要离开这里……究竟有没有替你的妻儿想过,到时候他们会如何伤心难过,你真的一点不在乎么?”
“如果你在替绿萝担心,那我劝你还是省下吧。”香蘼芜正色道,“她比我更清楚……这一天总会到来的,若言差别,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此话何意,我听不懂。”姬重雪道。
香蘼芜没有解释,只继续道:“至于忘居……绿萝把他管教得很好,现在的他就算独当一面,我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蘼芜……你说这话,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这一辈子,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就在这一刻,姬重雪深深的体会到了祸从口出的懊恼与自责……
“重雪,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吧。”
香蘼芜语罢,握住他的手腕就要走。
“蘼芜……”姬重雪欲言又止,眼神哀伤莫名。
“嗯?”香蘼芜回头,冲他莞尔一笑,“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你方才说了那么多……却是漏掉了两个人。”
“两个人?”
香蘼芜有一瞬间毫无反应,甚至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
“你考虑过玉簪的感受吗?”姬重雪苦笑道,“若是让她知道了……她会作何感想?我对她虽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她的真心我感觉得到……你是她最敬重的大哥,我是她最信任的人……我们不能这样伤害她,至少……我做不到。”
“……”
“还有浅草……他是我这辈子都无法放下之人,如果我要离开,绝不可能让他一个人留在此处,他一向视你为前辈,往后你要他情何以堪?”
紧紧交握的手渐渐松开,寒意笼罩的瞬间,亭中两人皆是默默无语。
第四十一章 〖乱世竹马〗
二十年真诚相交的情谊、二十年小心翼翼的维护,是不是最终仍逃不过红尘魔障?
曾经以为像这般悠闲惬意的生活可以一直继续下去——偶尔的口角争风、心血来潮时畅饮美酒的逍遥,当真是无法挽回了么?
思及此处,姬重雪忍不住一声长叹……是拒绝,却也是无言以对的无奈。
亭外寒风簌簌,月亮隐入云层。
不远处的白玉回廊上,香玉簪手捧着厚软的黑羽氅衣,却是望着亭中两人裹足不前——夜里湿冷露重,心里寻思着姬重雪重伤初愈,必定不能再受风寒,只不过看着那两人的情形,这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开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笼罩在四周,哀伤却也沉寂。
望着那两人谈话的神情,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搞糊涂了……天色这么晚,气温又这么冷,有什么话非要在外面说吗?
香玉簪好不容易打定主意上前了,不料一抬眸,却正对上了兄长的视线——那样的眼神是她全然陌生的……冷淡?憎恶?不、都不是……还来不及探究那眼神里究竟包含了什么样的涵义,身子就本能的感到一阵颤栗。
风越来越大,香蘼芜猛地踏前数步,将姬重雪逼退至华亭一角。
“蘼芜?”
姬重雪退无可退,只能背倚着亭栏而立,浑然不觉发生了何事。
香蘼芜的手从他的后腰环抱而过,两个人的距离顿时拉近……近得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要我放下可以……”香蘼芜的声音低哑暗沉,眸色晦然幽深。
“嗯?”姬重雪微微侧首,眼神困惑。
“我只要今夜。”
“……”
半晌,姬重雪讪讪道:“蘼芜,你在与我说笑的吧?”
“你说呢?”
香蘼芜唇角微扬,两人的额发缓缓相抵。
灼热的气息拂过面颊,姬重雪不得已伸手推挡,不料却被他反握在掌心——“两个选择……第一,你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
“第二,今夜一过,你我仍是好友,我愿意永远放你在此……绝不再苦苦相逼。”香蘼芜学着他先前的动作,握着他的手轻按在自己的心脏位置。
姬重雪扭头,视线低垂道:“你这是何苦……”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要我答应什么?”姬重雪硬着头皮道。
“……我需要一个证明。”
“证明?”姬重雪不解。
“一个可以表达你内心真意的证明……如何?”
见姬重雪不语,香蘼芜又道:“要是你做不到,也可以选择用说的……我会洗耳恭听。”
“只不过是一句话,有那么重要么?”
“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哦。”香蘼芜微微一笑,“你也会说啊,只不过是一句话……有这么难么?”
“这……”姬重雪不觉眉心微蹙,“蘼芜,你说话可算话?”
“我是一国之君,自然说话算话。”
“当真只要一句话就够了?”姬重雪犹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