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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月菊香-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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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心的话一出口就让沐菊吟头一次动了想打人的念头。这个女人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即使她有倾城的容颜,即使她可能是南尚武的新欢,但是提这种要求,对于南尚武这种三年不曾返家,连新婚妻子都可以抛下的人来说,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没想到就在她对冷心侧目的时候,他却想都不想的脱口回答,「好。」 
      沐菊吟脸色骤变,满眼都是诧异的质疑。 
      一个冷心居然可以如此左右他?! 
      三年里他无视妻子的存在,三年里他不曾返家,三年里他只是给她一些只字片语的书信,三年里他几乎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结果现在,他居然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异国女子而要回黎都?他究竟将她这个正妻置于何地? 

      即使沐菊吟有再好的教养,也不可能笑盈盈的面对眼前这两个人的你侬我侬。 
      她在悄然中离开,带走了眼中的泪,却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正在她的背后静静凝视。   
      苏乘风一夜睡醒发现沐菊吟并不在自己的身边,她起身去找也没有在县衙内找到,一问守门人,才得知沐菊吟昨夜就独自出府,不知去向。 
      她气冲冲的来找南尚武,劈头就问:「你昨天是不是又和她说了什么?把她气走了?」 
      他似懂非懂,「他?他是谁?」 
      「菊……水吟!」没有得到沐菊吟的首肯,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苏乘风不知该不该将她的真实身分说出来,而对南尚武的薄情她也极为不满,便更加刻意隐瞒真相。 

      南尚武好像并不介意她的无理,他沉稳的叫来守门人,问清了沐菊吟出门后的方向,不是往黎都,而是往东。 
      杜名鹤接到消息赶来,一见苏乘风这等架式,先是吓了一跳,再看南尚武的神情异常的凝重,他还以为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得罪了侯爷,于是忙道:「侯爷,乘风年幼不懂事……」 

      「你才不懂事!」她重重的踩了他一脚,「你就别添乱了!」 
      杜名鹤不知具体情由,便望向侯爷问道:「侯爷,是水姑娘走失了吗?我这就派人去找。」 
      「她往东走,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忽然问个古怪的问题,「东边是沙漠,越过沙漠便到东野,但她是南黎人,又是孤身上路,一旦陷入沙漠不能辨别方向便是死路一条。」 

      他森冷的声音让苏乘风吓呆,也让杜名鹤愣住,不是因为沐菊吟身处险境,而是因为南尚武凝重阴霾的表情实在少见,也正因为少见而更加可怕。 
      南尚武霍然起身,喝道:「备马!点兵!」   
      沐菊吟本来并不想进入沙漠的,昨夜她实在是气晕了头才负气离开县衙,一路往东是因为这边月光明亮,能够看清脚下的路,但以她的心情其实根本无心看脚下的路。 

      出了县城,进入郊外,一步步走入沙阵,待太阳升起,火辣辣的阳光灼烤着沙子,双唇也被晒得干裂,她才恢复神智,意识到自己已经身陷险境了。她四下环顾,举目一片茫茫黄沙,看不出任何路径,而太阳依然高高在上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热力,似乎要将她体内仅存的一点力气也一并夺去。 

      没有任何的树木可以遮蔽阴凉,她只有席地而坐休息一下疲乏的双脚,从昨夜到现在,她已经不停的连走了五六个时辰。 
      她抬起手挡住刺眼的强光,从太阳方向可以判断出自己在东方。 
      接下来要怎样?回去吗?偶然为之的任性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是屈服,而可能是宝贵的生命。 
      沐菊吟不是三岁小孩,心头抑郁的怒火怎么也比不上强热阳光来的炙烈,她必须立刻掉头回去,否则一旦太阳升到最高处,她无粮无水的,根本无法支撑下去。 
      她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已是举步维艰,每走一步眼前的景象就更加模糊,脸颊上不断有汗水滑落,额前的汗珠更是成串滚下,几乎要将睫毛都盖住了,也不知道混杂在汗水中的是否还有泪水,她顾不得擦拭,也没有多余力气抬高手指,只能勉强自己一步一步在沙漠中蹒跚而行。 

      阳光像有生命似的追随着她的影子,在这光秃秃的沙漠上她无所遁形。 
      举目望去她隐隐约约看到一片蔚蓝色的大海。 
      沙漠中怎么会有海?她先是惊喜,拚尽力气朝着大海的方向跑了几步,可没一会那海又突然消失了,于是她猛然想起曾听人说过,在沙漠上经常可以看到种种幻境,称做「海市蜃楼」。 

      刚才看到的便是海市蜃楼?她颓然的瘫软下身子。 
      原来这世上无论任何人事都可以化作一场幻境。 
      她疲惫的自嘲着,试图多增添一分力气。 
      在黄沙的尽头,一阵烟尘腾起,似有大批快马正急驰而来。 
      由于刚才的经历,沐菊吟已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也许人累到极点的时候还可能出现幻听。 
      但是,马蹄踏地的声音却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切,真切得已经近在咫尺。 
      她勉强扬起脸,透过被汗水遮蔽的眼帘,她隐约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正从一匹白色的骏马上跃下,并朝着自己大步来,这个男人好像是南尚武。 
      沐菊吟望着那个逐渐靠近的身影,虚弱的微笑,「是我快要死了吗?不然我怎么会看到你?」 
      那人一言不发,手里提着一个水袋,他蹲到她的身边,打开袋口让她灌下好几大口。 
      水袋里装的并不是水,而是酒,她一口气喝下这么多酒后根本无法抵御酒的烈性,趴在沙面上拚命的咳嗽,头也变得更晕更沉了。 
      南尚武的脸在眼前似真似幻、摇摇晃晃,她只有用手捧住他的脸才能让自己的头晕减轻一些。 
      「你?真的是你?!你为什么会来?」 
      南尚武没有立刻阻止她不规矩的手,严肃凝重的声音在沐菊吟的耳边盘旋,「我来带妳回去。」 
      「回去?不,不。」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努力想推开他,「我不要回去,我再也不要做什么贤妻良母了,从今以后你休想再伤害我!」 
      「我伤害过妳吗?」他的语调里难得的有一丝柔和,一双大手抱住她纤弱的腰,将她从地面上提起。 
      因为太阳的热度,也因为酒的烈性,沐菊吟的神智早已不清醒了,伴着汗水,她的泪不可抑止的泛滥,像个孩子一样哭倒在他的胸前。 
      「你有,你一直在伤害我,你最大的伤害就是你故作不知,然后把我丢下,任我自生自灭,再把我忘记。」 
      他蹙紧眉峰听她喋喋不休的控诉,半昏迷半清醒的抱怨着,这一次他没有追问,只是将她抱上马。 
      他带了五百精兵到沙漠寻找她的踪迹,人马分了十个小队,他身边也只带了五十名亲卫,这里是沙漠的深处,想不到这女人还真是能走,居然徒步走了这么远。若她走得再远些,很有可能会遇到传说中总会有恶魔出没的「鬼谷」,若真到了那里,即使是他都不能保证一定能救她出来了。 

      「回去。」他依然简短的下达命令。 
      沙漠的气候变化无常,就在他们返回的途中忽然刮起满天满地的大风。 
      在沙漠行走最怕大风暴,风将沙尘吹起,遮蔽了天空、遮蔽了日月,也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南尚武连自己的随军人员在哪里都无法看清,他只能凭着直觉纵马前进,而被风沙遮了眼的骏马在这场沙暴面前犹如盲眼,东拐西闯没个方向。 
      沙尘打在脸上,几乎糊住了口鼻,他用自己的披风将她裹了个密密实实,而他自己几乎成了一个「沙人」。 
      不知过了多久,沙暴渐渐平息,他浑身上下都是黄沙,周围没有一个亲卫,而沐菊吟则因为劳累和酒醉竟然在他怀中安详的睡着了。 
      * 
      沐菊吟睁开眼的时候头不仅沉重如铅还痛得厉害,她费力的抬起头,眼前不远处有一点跳跃的火光,火光旁边还有一个人。 
      「谁?」她吓了一跳,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还以为是在皇宫中遇到了刺客。 
      那人影从火光后站起,缓步向她走来,人影越来越大,有压迫之势。 
      「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南尚武的声音让她骤然清醒。 
      「这是哪里?」她看着自己身上那块黑色的披风,又看到四周的黄沙,这几天的记忆一下子重新涌回脑海。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南尚武蹲在她面前,火光在他的背后,因此看不清他的脸,但夜色中传来他戏谑的口吻,「妳一醒来就连着三个问题,妳的话还真多。」他将一块烤得香喷喷的食物送到她鼻子前,「饿不饿?」 

      一闻到香气,沐菊吟的肚子立刻叫翻天,食指大动。「这是什么?」她又问了一个问题,接过那块食物放到嘴里一咬,软软的、甜甜的,但她以前并未吃过。 
      「红薯而已。在外行军打仗经常没有饭吃,几块干红薯是行军囊中必备的食物。」 
      没想到几块普通的红薯吃在嘴里却比山珍海味还要香,沐菊吟捧着那块红薯一小小口的品味着,而她的吃相自然又惹来他的取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维持妳的风度,吃得那么斯文能吃出香来吗?」他又从火上取下一块递给沐菊吟。 
      沐菊吟的手指与他的手指相碰,不知道是火焰的热度还是她的心跳不规律,她忽然浑身一震,乍然想起她在昏迷前因为酒醉曾唠唠叨叨和他说了很多话,这其中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吧?她不安的悄悄用眼角打量着南尚武的神情。 

      「妳家在南黎是做什么的?」他的话让她提高的心微微放下之际,又有种说不出的失望。 
      「做、做商的。」她编了个谎话。每次说谎她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怕被人看穿自己的心事。 
      而南尚武似乎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拨亮了火光,又随口问道:「妳家既然是做商的,为什么妳会是苏大夫的助手?」 
      她一下子被问住,她还真是不善于说谎,这样前后矛盾的谎话实在无法自圆其说。 
      「因为、因为我身体不是很好,所以经常由苏大夫给我看病,而我也喜欢学医,便常和她出诊。」 
      「这么说妳们是半师半友。」他托腮看着她,「妳这样的美女在外行走,难道妳家人不会担心吗?」 
      「我的父母很通情达理。」 
      听到她的回答,南尚武的表情非常古怪,似笑非笑的说:「我是指妳的丈夫,他也允许妳这么做吗?」 
      沐菊吟的心骤然提到嗓子眼儿,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怎么会、会认为我已成亲了?」 
      「难道没有吗?我记得刚才妳曾躺在我的怀里哭着说不要再做贤妻良母了。」他不点破,只一径笑得不似平常,那种冰山一样的气息变得极为诡异,俊美的轮廓上竟也有了邪邪的味道。「若妳没有成亲当然最好了。」他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 

      沐菊吟将手抽回,冰霜凝结在她的脸上,「是的,我已经成亲了,成亲三年了。」她刚才果然说错了话,但看来错得并不厉害。可南尚武现在这副表情又是为了什么?已知她是「他人妇」还放肆的与她亲近,难道他有了一个冷心做新欢还不够,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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