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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倒皇帝-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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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刚说了孩子话,不是孩子是什么?”穆无疾笑道。

    “我明明就很认真。”

    “很认真说着孩子话。”穆无疾一脸安抚小孩的宽容。

    好吧,他知道穆无疾不拿他当大人看——要是在早朝时他也能当他是孩子,那就更好了。

    “不过穆叔,你觉得我这样做,妥当吗?”

    “你已经能独当一面处理国政,如此简单的事你又何必问我呢?”穆无疾没打算介入,一方面是他对于李鸣凤的信任,另一方面他想旁观,看看这个孩子……吃瘪的模样。

    鸣凤呀鸣凤,当你与她产生交集时,改变就已经开始,你改变了她的人生,相反的,她也改变你的,只是改变多与少的差异罢了,这是无论你多铁齿都不可能粉饰的。

    吾家有男初长成,小男孩,这情愁滋味,你得开始浅尝才知酸甜。

    ※※※

    莫晚艳被关在天牢足足十日,她到了第二天就放弃大吼大叫,安静得像牢里不曾关过她这号人物——因为李鸣凤命人拿布将她的嘴堵上!

    恨呀!恨得牙痒痒的!只能咬住嘴里的那块布泄恨!

    在这期间,李鸣凤一回也没有来看过她。

    是她瞎了狗眼,被那张天真烂漫可爱绝伦又美死人的脸蛋给骗入地狱,活该现在被五花大梆当成莫圣双共犯打入天牢啦!

    人性人性,这就是人性啊!

    她在十五芳龄这一年,知道了不是所有美丽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十日后,她被放出来,由伏钢押着带到御花园,在那里,等着她的不是李鸣凤,而是两头巨大的狮!

    狮子凌厉的圆眸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其中一只嘴角还不断滴淌着唾,另一只发出低低沉狺,那声音仿佛在说:食物?送过来我尝一口味道先!

    她的愤怒战胜对庞然大物的恐惧——这就是李鸣凤说像她的生物?!

    莫晚艳肝火大动,竟挣断了铁链,花似的小脸满满全是责备,她指着狮子吼,吼得比狮更大声。

    “太过分了!我的头发哪有它这么蓬?!”

    之前没见过狮,李鸣凤说她像,她倒没什么感觉,今日一见,原来狮长这副德行,威武是威武,凶猛是凶猛,但是鬃毛蓬得太过头,被说像它,她一点也不高兴啦!

    伏钢惊讶于此时手里的断链,区区一个小丫头竟能轻易挣断?她该不会和穆文笙——穆无疾那位七岁的稚儿——一个模样,全是天生神力的家伙吧?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冷静——再不恢复也不行了,尤其是她看来就像准备要抡起衣袖,怒火中烧地上前和两头狮对吠。

    “你手指再伸过去一点没关系,那两头狮也还没吃,正饿着呢。”

    伏钢的恫喝吓得莫晚艳快速收回手,只是不甘不愿仍写在脸上,嘴里咕哝着:一点也不像,我的头发柔顺多了……

    “瞧够没?瞧够就走了。”伏钢拎回她。

    “咦?”她愣愣仰望着伏钢,“走?走哪去?”要砍了她吗?

    “送你回去。”

    “回哪里去?”又要回那暗不见天日的地牢?!

    废话。伏钢冷睨她,“回你家去。还是你想再回天牢去?”

    “回……我叔父家去?”她很讶然听到这个答案。

    “不然你还有其他地方去?”

    她怔了怔,摇头。

    伏钢走没两步,见她仍伫着不动,停步,等她,她在原地握紧双拳,“我要见李鸣凤一眼。”问他这个负心汉——负她一片好姊姊心肠的负心汉——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先是逮住她,又要放了她。

    但他还欠她一句道谢及一句道歉,她不甘愿就这样被打包送回去,要跟她决裂也不可以用这种让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方式!

    “我朝皇帝不是你想见就见得到。”伏钢打断她的奢望。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我的话,他现在还绑在我叔父的床上!”她气呼呼的。

    “你越说只会越让我们想宰了你叔父,并不会改变什么事实,我朝圣上赦你共犯之罪,关你十天了事,你该好好庆幸保住脑袋,至于其他,最好别得寸进尺。”嗯,用了句好词儿,晚上回府去向爱妻炫耀一下。

    她得寸进尺?

    她没要李鸣凤送十万两黄金来叩谢她守住他珍贵贞操就很够义气了,他们倒反过来咬她一口,说她得寸进尺?!

    天理何在——

    莫晚艳生气了。哼,不报恩就甭报,想老死不相往来她奉陪,反正她有什么损失吗?没有!她还是可以快活过她的日子,遇上狼心狗肺之徒是她瞎了眼,学个教训就好,她牢牢记在心里,以后别再这般蠢,她才不稀罕!

    咬咬唇,她跟上伏钢的脚步,坐上伏钢替她准备好的马车,心里说不怨是骗人的,李鸣凤骗了她的感情!

    “这样做,真的好吗?”

    城楼上,有道视线随着马车而去,深邃得读不出情绪,但那是不舍的胶着眷恋,若无不舍,就不会在车尘远远消失之后仍不肯挪开眼,他身旁的穆无疾低声问他,他没回答。

    这样做,真的好吗?

    他问过自己,老实说,他不知道,但他希望她走一趟她自己编织过的梦想,亲自走一趟,亲身去实现,也许哪一天,她达成梦想之后满足了,还愿意开心笑着跟他说她以前经历过的那些事迹,那不是很有趣吗?

    “晚艳姊姊,你瞧见狮子了吧?我可没骗你,真的有狮子这种生物,是吧,别忘了你允诺过我的事呀。”他轻笑,在风中缓声自语,让风儿携着这句没来得及当面调侃她的话语远去。

    莫晚艳原先赌气低头坐在马车里绞手指,突地一阵风顽皮翻弄幔帘,拂进一缕花香,她抬头,探出幔帘,马车正经过那棵前几日时含苞待放的花树,那时她与李鸣凤骑马而过,李鸣凤说这种花香极了,是她没见过的花种,听他这般说时,她心里好奇,原来是这样的香味。

    香极了吗?她一点也不觉得……

    或许是孤单,让一切变得无趣,那时与他作伴,连野林里摘的青果子都甜多了。

    晚艳姊姊,等花开时,我摘花替你簪发。

    替我簪发?那景象不怎么美吧?说不定我替你簪发还有看头些,哈哈。

    树下,似乎还能瞧见那对悠悠哉哉骑在马背上摇头晃脑的年轻身影,笑语轻扬。

    十五岁的她,十二岁的他,在这年交会,同时在这年,分离。

    好漫长的路途。

    明明来的时候觉得时光飞逝,像是一眨眼就到了皇城,怎么归途远得像到不了家一样?但实际上,她回来的时间足足比之前更快上好几天。

    马车行经之路,全是她曾走过的,她在那处泥洼里踩了个空,跌个四平,也溅了他一身脏,现在泥洼被暖阳晒干,只剩下一片龟裂的干地。

    还有那棵树,李鸣凤吵着要在树下睡午觉,死赖活拖着不肯走。

    那家小野店是他们用午膳的店,里头的面好大一碗,老板娘又亲切美丽,只是他嫌面的味道太咸,结果被老板听见,拿菜刀出来挥舞,轰他们出去。

    那条小溪,水冰冰凉凉,本来两人只是想取些水在路上喝,结果竟在溪边玩水玩了一整天,他泼她水,她将他扛起来往深一点的溪里丢,他沉了下去,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匆匆跳下水去将他捞起来,还在担心他的生死,他却张开眼,用一根指头顶着她的额,让她重心不稳又摔回溪里去。

    那颗大石块,上头有他拿另一颗石子充当笔墨,洋洋洒洒写下的谜头,要让她猜。

    那处她与他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努力生起火的柴堆残烬仍在。

    那条小径,他教她哼了一条曲儿。

    那条岔路,他与她争个面红耳赤,他说往左,她说往右。

    那家小摊,他和她看见凉茶,像两条争肉的犬,汪汪两声冲上前去……

    她笑了,脑海里仍清晰可见的那段回忆,是快乐的,无论之后的李鸣凤做了什么,又如何绝情待她,都无法抹杀掉他给她的短暂欢笑,或许只是那么短短几日,但她真的很开心,每个笑容都是出自肺腑,不像在莫府时虚与委蛇,笑得敷衍。

    释怀了,不怨了,她告诉自己,记住她想记住的记忆就好,这样一来,那处泥洼不挡路了,那棵树不会碍着她的眼,那家小野店也可爱了起来,那条小溪的沁冷透心凉变得让她再三回味,那颗大石块、那条小径、那条岔路、那家小摊……

    记得这些就好。

    至少她很确定,她不会想丢弃掉那几天的快乐记忆。

    莫晚艳的眉宇松放开来,她终于能轻快哼出那支曲儿,那支李鸣凤用着带些高亢的轻嗓,反覆教会了对音律异常迟顿的她的悠扬曲调……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四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十五岁那年回到莫府的事,至今想来仍像一场梦,过了这么多年,每当想起时,莫晚艳都还抱持着好深的怀疑。

    按理来说,她偷走叔父几乎要到嘴边的鲜美肥肉,回到莫府里等着她的没有鞭子也该有家法吧,至少——她不会觉得叔父会轻饶她。

    所以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踏进莫家大门。

    结果,莫宅里,没人鸟她。

    就像以前那样,视她为无物,不主动与她攀谈,不主动向她行礼,这……和她预料中落差太大太大太大了!

    阵仗呢?准备围缚她的大阵仗呢?

    没有!

    队伍呢?准备处置她的百人队伍呢?

    没有!

    刑具呢?夹手夹脚割肉烙胸的残酷刑具呢?

    没有!

    府里是那样那样的宁静,奴仆是那样那样的勤劳,堂兄堂弟是那样那样的高傲,堂姊堂妹是那样那样的花枝招展,风是那样那样的凉爽,天是那样那样的蓝,云是那样那样的白,但——不对劲呀!

    她迟疑着脚步,小心翼翼,左右张望,总觉得应该会有人趁她不注意时,冲杀过来将她按倒在地,然后再直接一百大板打过来……

    直到她在园子里不小心遇见莫圣双,她额上冷汗大颗小颗不断沁出来,想着惨了惨了死定了死定了,莫圣双却没吼她,瞟了她一眼,声音一如以往的冷淡,“你跑到哪里去了?”

    “呃,佛、佛寺……”这借口太烂,她才出口就后悔,想再挤出另外一个之前,莫圣双已经收回视线,瞧也不瞧她,只数落了那么一句——

    “去佛寺住几天也不会跟府里的人知会吗?不懂礼数。”

    然后,他挥手赶她回房,没再多说半个字。

    李鸣凤的事呢?怎么不逼问她?怎么不拷打她?怎么……好像无关痛痒?

    她回房的途中,悄悄绕去先前囚住李鸣凤的那间偏房,被她打破的门板已经修复好,就连她走着走着,遇上了那日带着奴仆追赶她的管家,他竟也只是朝她轻颔个首,就各自去忙了。

    好像……李鸣凤这个人不曾出现在这里过。

    是梦吗?府里弥漫的氛围就像在说着这样的情况,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做了与李鸣凤相遇的梦,而其余人全都很清醒。

    偏偏整个府邸她也无人能问,只好跟大家一块装傻,既然没人会因为李鸣凤失踪一事处罚她,对她而言才最该是阿弥陀佛的好事吧。

    唯一证明与李鸣凤的相遇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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