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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老爷子不问,水青没打算主动交待。可是既然问了,她便不能撒谎,一五一十把云天蓝让她转钱的事说了。
“你这孩子,也不问问他到底要做什么生意,稀里糊涂就答应给钱。万一他赔了亏了,你一分钱也拿不回来。”大孙子聪明,可万事开头难。
“钱不就要用在刀口上?他真有急用,我哪能袖手旁观。而且,本金一半是他的。要真是钱没了,再赚就好。”况且他是潜力股,现在看上去她吃亏,将来的事又谁知道。“我只觉得奇 怪{炫;书;网}他为什么不跟家里开口。”
“和他爸闹翻了,他爸不会让家里其他人帮忙。他打直了腰板,坚决不妥协了。”云川话语间多欣慰,显然大孙子的志气很得他的心思。
水青的想法和老爷子的却不相同。云天蓝又跟人玩了把聪明。他打得是老爷子这儿的电话,时间还是晚上八点后。照往常这个点,她早回家了,接电话的只有老爷子,因此他应该是想跟老爷子说钱的事。不过被她碰巧撞上,不用求到自家人,对他最好。至于那三百万的缺,他不会不知道只有老爷子才有实力也有心借给她。
是不是自己想得过分复杂,水青不去管。她和云天蓝向来金钱合作,彼此利用反利用得不亦乐乎,却各自我行我素,所以她不介意跟他打心理战。但她肯定一件事,云天蓝在英国的处境不太好,连能借钱的亲朋好友都没一个。他父亲做得真过分。一时间,她竟起了与云天蓝同仇敌忾,齐力叛逆他父亲的念头。
“爷爷,那您借不借?”多说无益,这笔钱她笃定到手。
“我明天直接打到你英国的户头里。”云老爷子没理由不拿钱出来。一个是闹家变的长子,一个是阻止家变的长孙。虽然天蓝用的手法很卑鄙,可云川历经商场几十年,知道该帮哪个。
“谢谢爷爷。”帮了云天蓝,就等于帮了自己。水青心中尘埃落定。
帮自己孙子,干孙女来道谢。云川对水青再添喜 欢'炫。书。网'。这女孩,不拘小节,大事上谨言慎行,为人又善良易亲近,那心思七巧玲珑的剔透。
“青青啊,那年天蓝发脾气,殃及你这个无辜。没见你多生气,反而还这么帮他。你怎么想的?”云川放在心中很久的疑问,今天想知道答案。就算是亲兄妹,涉及到钱,未必这么痛快。
“他又不是无缘无故拿我出气。既然是切磋,技不如人,受伤难免。更何况,他后来已经不知道在跟谁打架。爷爷您是长辈,都忍了他的拳头,更别说我这个刚入师门的。当然,要是他在练功场地以外的地方暴揍我,我是绝不会再搭理的。”练功房就是打架不分男女,挨揍也只能自己揉揉拍拍尘土的地方。如果不明白这一点,早发现那天情形诡异的她,已经溜走。如果不明白这一点,云天蓝心情那么躁,还是忍到了正确的场合。
云天蓝有别的故事,不止是他父母的事。能把一个人逼入死角,必定是很不一般的故事。水青心里敞亮,所以她认了,忍了,任了。她甚至觉得,云天蓝能在她面前毫无顾忌的出拳,因为他真正给予了她是家人的定位。既然是一家人,她要认真计较,就未免小气了。
“青青,天蓝那样是有原因的……”即使欣赏水青的这份通透,云川还是觉得要解释一下。可这事关天蓝的隐私,就犹豫起来。
水青无声笑着,内敛沉稳,“爷爷,您不用告诉我。就算真要解释,也该由本人来。”
云川一听,这话很妙。不是不想听解释,而是要本人解释。看来,这件陈年旧事总有要讨债的时候。到底年轻,想什么做什么。“那好,到时候你只管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把我挨得那份儿一起讨回来。”他可不是火上浇油,只是护着那小小火星子,不让它从水青心里灭了。人老了,就爱个热闹。
水青见惯老爷子煽风点火,但笑不语。
“这第二件事呢?”啥时候跑了题没关系,还能绕得回来就好。老爷子等着好事成双。
第二卷 猜猜猜 爱是不爱 第45章 钻石露 明朝露
耶——庆祝PK分过900,虽然林家成林大马上就要来了,被她越过,我心甘情愿,因为很喜 欢'炫。书。网'她的书啊,希望她能上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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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云天蓝的事解决,她一松劲,差点忘了自己的要紧事。
从沙发里爬出来,伸手勾到背包,摸出个小布袋子,慎重交到云老爷子手里。神情有些紧绷,目光则透露出期盼,“爷爷,您见识广,帮我确认下里面的东西。”
水青刚才借钱还笑嘻嘻的,这时一丝不苟来给东西,让云川也打心眼里重视起来。布袋子也就手掌大小,他把里面东西拿出一个在手心里,摊开一看,块状,黑色,表面起伏。
那东西竟然像——
水青说让他帮着确认,她一定也知道了这或许是什么。
老爷子在按摩椅里呆不住了,坐到书桌前,打开明亮的台灯,在光下反反复复看过,侧头对身旁的水青说:“我得切开来看看。”
“我去拿刀过来。”水青跑进厨房,几秒的功夫,又跑回来,手里拿了水果刀。
云川把它切开,剖截面上肉色比他见过得淡很多,可白线纹理清晰,漂亮犹如云母石纹。一半像,一半却不像。老爷子沉吟着。
“爷爷,它的成熟期是十一月到三月。”水青眸光一闪。
不错,未成熟时,肉质成白色或淡色。老爷子经水青一提,终于肯定了。撇过脸,装生气,“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水青分得清老爷子的喜笑怒骂,晓得他不真生气,立即笑着说:“只从书上看到过,您不拍板,我哪里敢确定?”
“中国不多产,集中在云南那片,长得比欧洲的略小。”云川的确很有见识,“可你这个倒是和欧洲的品种很像。”
“真的?”她没见过欧洲的,只见过澳洲的,也很相似。“那您跟我想的是一样东西吧?”老爷子不说那名字,她也不说。
水青就是沉稳,有八分把握也不会咋咋呼呼。想来找他之前,应该做足功课。能让他来一锤定音,证明自己地位崇高。
这么想着,老爷子心里得意洋洋,面上却考水青:“哪样东西?”
“黑钻石。”水青是个问即答的好孩子,“餐桌上的黑钻石。”
尽管心中了然水青必然会答对,可云川还是吃惊了一下。这个小城日新月异,即便如此,要能认出这东西来,眼界得多宽多高。就算书上看到过,真遇到实物,一下子也未必知道。可是水青不仅认出来,还说出了成熟期。
“这的确是黑松露。”云家现在主要的事业是机械。可云川一开始做的是中餐店,各国料理多多少少涉及,而且他吃遍欧洲,对松露相当熟悉。
法国料理中,松露和鱼子酱,鹅肝并列最尊贵的前三位。白松露稀少,最珍贵。质量上乘的黑松露也很昂贵。
“只是我还不能断定这种黑松露的口味。”云川曾到过云南,帮法国的朋友了解那里黑松露的味道,结果差强人意。但因为松露产量低,中国松露依旧被渴求。价钱比不上法国和意大利的黑松露,收入还是可观。“你在哪儿找到的?”
“我爷爷在乡下包了山,就在后山上,有两三百亩大的山毛榉林子。这东西让小猪从根下土里拱出来的。按理没有成熟的黑松露不会发出香味,吸引不了母猪。我也不知道这只小猪怎么找的,只能说是运气了。”松露成熟后,因为埋在地下二十公分左右,只有嗅觉灵敏的动物能找出来。其中,母猪是松露的超级疯狂头号粉丝。
能知道这些,也是因为前世水青去农场干活,亲身经历过了。
“那你爷爷拥有了很珍贵的宝贝。”非 常(炫…书…网)珍贵。黑松露对土壤要求极苛刻。直到如今,科学还不能解释,导致人工培育的可能性极其微小。
“云爷爷——”水青没有欣喜如狂。她不在乎财富,但在乎亲爷爷想要留在乡下的心愿。真有松露,老韩家谁也不会放弃那片山地。
“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找法国松露进口商。前提是,你这边要有可洽谈的公司。”云川明白她需要他的人脉,而他确实有帮她的能力。
“我九月就满十八了。”水青话语很淡,淡如烟一般,会让别人忽略这句话的意思。
而云川不是别人。他灰白的眉剑峰仍然锐利,那双慈祥的眼睛,只要他愿意,依旧可出慑人精光。因此,他听了水青的话后,会心地微笑。
十八岁,可以注册公司,可以当法人代表,可以大展拳脚,可以锋芒毕露。
眼里看着亮丽可人的青青,心里想着聪明狂妄的天蓝,就好像海潮突起,巨浪如山。属于他们的时代来临了!他就甘当牢固的基石,为之铺路吧。
水青看云爷爷若有所思,感伤着什么,又喜悦着什么,再激荡着什么。那神情万花筒似的,转碎了又碾新的。
怕爷爷累着了,水青开始聊些有的没的。祖孙俩有说有笑,却不知走廊里的灯何时灭了。
花树将水杯轻放上书桌,杯面的薄霜已化成水滴,往杯底滑落。翻了一页英语书,枯燥的字母连成乏味的单词,他和它们没有共同语言。
当眼前的课本模糊发白,而他意识到根本看不进一个词时,翻到床上。洁白的床单,柔软的丝被,因为常洗常晒,有着太阳的暖味。衣柜里有老板请张经理给他买的衣物,添了一张新书柜,甚至书房的电脑也在他桌上了。
好人他不是没碰到过,可对他好到这么周到的,他第一次遇到,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他感激,所以拼命工作,拼命念书。想要报答。无论是像爷爷的老板,像大哥的张经理,还有——韩水青。而从他以前的经验来说,小女生是很容易讨好的,无非就是花时间花金钱在她们身上。撇开身世不谈,他对自己是有信心的。然而今天,虚幻的玻璃碎开,一望他和她的距离,他觉得自己可笑。那甚至称不上距离,因为他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
水青在讲电话时,他才想起电话那头应该是把他打得倒地不起的男子。不是有意听水青和他对话,自己在厨房里等水开。水青也没刻意压低声音。跳进他耳里的词汇,一个个重击着心脏。那两人年龄跟他差不多,讨论的却是千万起落,轻松得却像在说你吃饭了没。水青居然还笑了,那么悦耳。
如果因为那些是片言断语,他可以自欺欺人当水青在过家家。可后来再出来倒水喝,听到的对话,让他无法做成鸵鸟。
水青要注册公司!因为金哥一直想自己弄个公司,所以他了解一些。
他终于对自己承认,水青有钱,真的非 常(炫…书…网)有钱,而且那钱还是她自己赚回来的。想到这儿,一骨碌从床上起身,又坐回书桌前,换了本物理来看。比起英语和语文,他更喜 欢'炫。书。网'数理化的逻辑性。
慢慢来,他深呼吸。会赶上的,他咬咬牙。秋水般的那双明眸,就像黑色无边中的灯塔,遥不可及,却能看到希望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