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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像是被咬破了,铁锈的腥昧蔓延在唇齿之间,胃里陡然一阵翻腾,猛地扑至床边直吐至昏天暗地,这一次,除了猩红的血,我再也呕不出什么来。
穆勒大惊,将我扳过身来,急道,“你怎么样?我派人去请大夫!”
说着便欲起身,我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指节攥得发紫,低头喘着粗气,“我没事,我自己便是大夫。你不要走,告诉我,默托为什么要加害他?为什么……”
穆勒定定看我,良久,方低声道,“王叔多疑,一开始并不相信颀王,便当着他的面在酒里下了盅虫,让他把酒喝下去,说只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喝下去,他便信他。颀王当时想也不想 一饮而尽……王叔自然对他深信不疑,便答应与他共谋,却没在第一时间告诉他解蛊的办法,而是把这办法悄悄告诉他带来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想必你也知道了,便是慕瑬嫣。”
我蓦地抬头,一叠声急道,“那他应该解蛊了,不是吗,他与慕瑬嫣不是已经……慕瑬嫣还怀了他的骨内,是不是?你告诉我……告诉我他没事,好不好,求求你……”
全身的力气像是在一瞬间被抽空殆尽,这几个月以来的所有记忆开始在脑海里高速交汇,瞬间编织成一张巨大而繁杂的网,将我密密缚住,这张网上的每一根细丝都深深勒入我皮肤,像要在一瞬间将我分解为无数的碎片。
他骗我,从他回来的那一天起便在骗我,他骗我误会他,骗我离开他,他宁愿我恨他也不要我为他而伤心,他怎么可以这样自私?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地对我,怎么可以!
“慕瑬嫣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是……默托的……”
“默托的……是默托的……不是他的……为什么不是他的……”
泪水一颗一颗滴落胸前,榻上,心上的那个窟窿,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剩下了。
穆勒忽地攫住我双肩,轻轻摇晃,“你清醒一些,早知如此我便不告诉你了!抓慕瑬嫣回来是为了在万不得已时用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挟默托,默托年近五旬至今膝下还没有一个男丁,他抢占了我的汗位,眼下必定会在子嗣的事情上着急,我说慕瑬嫣的骨肉是一张王牌,便是这个意思,并不是为了对付漓天颀,你从一开始就误会我了!自从知道这个消息,我一想得就只有你一个人,清,他如今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又怎能保护得了你?”
我一把狠狠将他推开,泪流满面,失声哭道,“那么领兵的事又是为何?为什么偏偏要派他去?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穆勒面上露出难色,些微不忍地看我,良久,方道,“领兵的事是他自己亲自在太子面前请命……”
“你胡说!我不相信你,你是骗我的!”伸手捂住耳朵,拼命摇头,他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大哥若是知道他的情况,绝不可能放他走的,“你们想害他,你们根本就不想他回来 对不对?”
穆勒猛地钳住我下颌,五指施力,迫使我仰面看他,在看到我已然惨白无人色的脸时,手腕不由得一震,面上露出无尽的怜惜,“别哭了,事已至此,我们谁都没有办法救他……”
底下的话我一句也听不见了,喉间的腥甜气息一阵强似一阵,胸间大恸如刀绞一般,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痛地蚀骨。
“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拂袖冷冷指向门口,看也不看他一眼,浑身的力气都已被耗尽一般,精疲力竭。
穆勒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却在恍惚间像是听到有人在我的耳畔低低呼唤着,“清儿,清儿……”
我点点头,哽咽着“嗯”了一声,泪珠大滴大滴滚落面颊。
二哥,我听见了,你快回来好不好,你不要清儿了么?你丢下清儿再也不管了么?
“清儿,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那将会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你只需明白,我爱你,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一辈子,下下下一辈子……我漓天颀都只会爱你项蔓清一个人!”
我不管它是不是善意的,你骗了我就是骗了我!
终于明白为何那几日见到你时总是觉得你的面色有些苍白,终于明白为何你回来以后总是压抑自己有意无意地躲我,你知道我学过医,你是怕我在拥抱你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你身上的异样,对么?你看着魏如萱根狠打我那一巴掌时,心里也一定跟我一样的痛,对么?母后的死,其实你并不恨我,你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硬生生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对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傻,就算慕瑬嫣告诉你,你同她在一起能够解你身上的蛊毒,你宁愿冒着生命的危险也不相信她不碰他,只是因为我么?你是那个白衣冷血,眉目无情的颀王啊,怎能为了我,而一个人承受那样多?
师傅说得对,你这个人啊,不爱则已,一爱就焚天灭地。
二哥,你回来好么?你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有小宝宝了呢,你要当爹爹了,开心吗?你还忍心丢下我们两个孤苦无依么?
翠叠画屏山隐隐
穆勒再来我的房间,我已能将所有的悲伤掩盖得不留丝毫痕迹,素衣广袖,眉目淡静,我看起来,依旧和过去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他自然不会明白漓天颀为我所做的点点滴滴,也不会明白我心中真正在想些什么,我更加不会告诉穆勒,不久的以后,我将会带着宝宝去寻回我的那个他。
“我要随你去大漠。”
阳光明媚的午后,清风,落花,一切美好得就像一幅淡彩的水墨画。我站在穆勒面前微笑着对他说 “我要随你去大漠。”
穆勒蓦地抬头,深邃目中掠过一抹欣喜,却又在瞬间警醒,拧眉一瞬不瞬望定了我“为什么?”
我依旧淡淡地微笑,眉目宁定,看不出丝毫破绽,“我想通了,是他不要我和//。宝宝在先,而今我又再】也寻不回他了,为了自己【书】为了宝宝,我需要重新【网】寻找一个新的倚靠。”
他忽地凝眸凌厉逼视我的眼睛,像要从中挖掘出些什么,良久,蓦地张口,“就没有其他的原因?”
我敛眉羞于看他,呓语般地轻声道,“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可是要让我在短时间内忘掉他而接受你,我确实做不到,你能够多给我一些时间吗?让我们彼此多些机会相处,或许,我会试看慢慢爱上你……”
穆勒紧蹙的浓眉终于松开,他霍地起身几步走近我,伸手便欲将我拉入他的怀抱,“我等你这句话等得太久太久了!”
我忙敛襟后退,他的手便僵在了半空中,面色一沉待要说话,却被我面上的一抹魅惑笑靥瞬间夺了心魄。
我羞涩嗔道,“你忘了么?你刚刚才答应我的,要多给我们时间相处,你方才那样是不是……”
穆勒些微尴尬地缩回手去,却依旧目不转晴地望着我,浓密长睫一瞬不瞬,仿佛怎样也看不够。
“清,跟我回去,做我的王后,好么?”他热切地盯紧我,迫不及待想从我的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晷案。
我抬眸望定了他,目中清澈如水,一眼便能见底,在他灼灼炽烈的眸光中,沉吟片刻,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穆勒恃地挑眉,兴奋之意溢于言表,笑得俊朗无边。
“可是眼下……”我像是有些担忧地欲言又止。
穆勒瞬间洞悉我的心意,他走来牵我的手,温声道,“你别担心,太子派兵进驻西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目的是为了牵制默托的视线,让他把全部兵力放在如何防范漓天颀身上,安插在两边的我们的人,会在适当的时机挑起他们之间的战争,鹊蚌相争,渔翁得利,届时,我会率领另一生军队自后方攻入王都,不费吹灰之力,一举夺回汗位。”
闻言心中暗潮翻涌,犬神的血液抑制不住地直往上冲,我看着他一脸毫无防备的温柔神情,看向他的眼里亦是柔情款款的动人娇羞,然而在我心底最深处的地方,却在凝视他时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与冷笑。
漓天颀自请领军,却在无意间恰恰被当成是他们的饵。大哥什么时候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大哥吗?
皇权寂寥,高处不胜寒,再温润如玉的人也会受其侵蚀。说到底,亲情在皇权之下,什么也不是。
“怎么了?”
穆勒低头关切地问我,目中情意灼灼,我蓦地回神,迅疾敛去目中一抹一闪而逝的寒光,在他身前低眉温顺地道,“没什么,听你提起他,心里有些……对不起,一时之间,我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他忘记,我…… ”
他忽地将略粗糙糙的指腹点在我的唇,我怔忡抬眸,正见一脸不以为意的笑容:“我知道,我会给你时间的,我会等你。”
眼眶一红,将头轻轻枕在他肩上,些微哽咽。穆勒身子一僵,抬手时犹豫了些许,还是轻轻放在了我肩上,“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在他的胸前轻轻店头,唇角却隐隐勾起一丝冷笑,这般欲擒故纵的游戏,我虽没有十足的把握,却也能够保证在极短的时间里打动他。我若是嘴上立即将漓天颀撇的一干二净,以他之睿智精明,有怎能不令他怀疑?
忽地抬眸扫他一眼,委屈地道,“那你后官里的那些平飞还有男伶……”
片刻的沉默,头顶骤地传来一声压抑的闷笑,我故作不悦,在他怀中闷声嗔道,“笑什么?我若当了你的往后,这后官里头大大小小的琐事不都要归我一人所管,我可不想整天被你的这个爱妃烦,明天被你的那个男伶闹,若是他们打起来了,你说我应该帮谁?”
穆勒伸手勾起我下颔,目中是掩饰不住地笑意,忽地抬头四处轻嗅,面上一本正经,“哪里来的这么浓的醋味,你闻到了么?”
我作势欲捶他胸口,手腕却被他一把擒在手中,猛地一怔,见他微微低头,一张刀剥般的英俊面庞在眼前缓缓放大,幽邃眼底那掩饰不住的深浓情欲令我不由蓦然心惊。
想也不想伸手一把推开他胸膛,随即转身抚着脖颈弯腰便是一阵剧烈干呕,穆勒的面上露出一抹淡淡失望,却还是俯身轻拍我的脊背,口里不住地温声道,“怎么样,还难受吗?”
我一边摇头一边弯腰继续,至于真呕还是假呕,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了。
随着天气的日渐炎热,慕瑬嫣的癔症也一天比一天愈发严重起来,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她都会肆意披散着一头乌黑散乱的长发,赤脚在院子里四处游荡,时不时地跳出来惊吓身边的人,之后咯咯拍手大笑着跑掉,像一个顽皮的孩童。侍卫们看得多了,只要她不闹出太大的乱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而去。
偶尔穆勒会来找我,她便站在廊下或是树后露出一双眼睛悄然打量我们,穆勒走后,她会无声无息地走到我面前,面容幽寂,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却总是突然阴森诡异地冲我笑笑,之后像个幽灵一般静静走掉。
还是照常每天为她施针把脉,她腹中的胎儿一直发育的很好,有的时候见她在院子里,我会特意叮嘱侍卫们看紧她,时时刻刻注意她腹中的胎儿。
如今在这座院子里,我俨然已如他们的女主人一般。穆勒宠我,院中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每见他们向我讨好谄媚,我总是几乎要从心底里冷笑出声,不过一场筹谋罢了,在这个四四方方固苦金汤的固笼里,何来的真心真意?
我在静静等待,韬光养晦,厚积薄发,之在朝夕之间。
三天后,穆勒数日以来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我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