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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聿烨,聿烨,于烨,有趣,怪不得出落的那般贵气,怪不得敢要那簇占尖儿的梅花,怪不得,那么……我出了神,直到爹的声音远远传来:“你还拍人家的肩,还跟人家勾勾搭搭,还说教人武功,你没听见太子提醒我们么,只为帝师,只为帝师,你教皇五子轻功,是不是想告诉外人,我杨家对两个最有出息的皇子都巴结着不放,誓要成为那两面三刀之人?!”
“爹爹息怒,你教太子,文韬武略,至于我,日后不习武,只读书!如此便不会落人口舌,只说我顽劣不堪,难当大业,只会雪月风花,不思戎马天涯。一来杨家不必被有心之人利用,况且独子都舍了家传的本事,杨家还有什么可惧的。这样你和爷爷也能省省心。二来,二来我确实不爱习武,终日舞刀弄枪,没劲透了。”
第二日,京城传遍,杨小公子顽劣,难继家业,杨家百年,怕是真要落魄了。
我果然荒废了武功,不过聿烨却依然时常来我府上,我们俩换上平民装束,满大街溜达,偶尔心情好,把没荒废完的轻功耍几下给他看看,起初他话少,却依然笑,后来话多,笑容更多,我总觉得,他笑的似以前,真了许多。并排躺在房顶上,他眯着眼睛看天上的太阳:“真晒,但是真亮。可惜,太阳只有一轮。”我换了个地方,替他挡住阳光:“月亮不也挺好,清辉不减,变化万千。”身侧之人摇摇头:“不若太阳光亮,映的天地辉煌。”我侧脸看他,觉得他比太阳,还亮,还辉煌。
过往的岁月覆上轻尘,丝丝缕缕的蛛网盖了旧梦,此去经年,读书长进了不少,用来打发时间,确实不错。终日出入于秦楼楚馆,一条街的姑娘哭喊着要为我赎身,进入杨家,不为妾,不为妻,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只求和小杨公子朝夕相对,头牌儿和各馆儿的花魁,争着想跟我一夕巫山。我带着聿烨,现在已是成王,准备让他看看姑娘们为我痴狂的样子,行至歌舞坊处,姑娘们竞把我抛至一边,似从未见过我般,都竞相去问聿烨的名讳。气得我只好拽着聿烨,脚底生风,将他从花团锦簇中拽出来。撇撇嘴:“成王天生贵气,将小臣比了下去。”
聿烨哈哈一笑,竞挑起我的下巴:“成风不要吃味,那些个庸脂俗粉,怎及成风公子这般骄耀*的绝代风华?〃
呸,我心里恨着,却转而握住他的手:“王爷过谦了,杨某不过一袭草芥,怎及五皇子这般让人心动,自杨府正厅初见,心心念念几年之间,任他各路脂粉,心中只存一丝贼念,无关元氏江山,无关社稷大业,只因为你,元聿烨,微臣想终身随在王爷身侧,永不言变。”
永不言变,我回味着刚才脱口而出的这四个字,心跳加速,老脸竞莫名红了起来。聿烨也不客气,反手搂住我的身子:“恩,如此一来,本王放心不少,本来还担心,你想效忠的,理应是太子。”我的身子僵在他的臂弯里,竞不敢动弹,也不敢喘气,怕轻轻呼吸,就会醒来,发现这不过是梦而已。身上的臂膀又紧了一紧,骤然松开,哈哈一笑,扬长而去。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一口气,终是了然。
成风(4)
又是几年,长公主仙去了,沸沸扬扬,传的尽是些太子和亲姑姑*的流言,想起小时太子说过:梅香淡雅,不若姑姑的玫瑰香好闻。又想起聿烨什么都爱占尖儿,喜爱尖儿上的梅花,吃鱼仅食鱼眼,对对须拿彩头,写诗亦要第一。在众皇子中,出类拔萃,连我那闲散了大半辈子去年驾鹤西去的老爹亦说:“江山交与皇五子,定会千秋万代,太子重情,是个好人,却不是君王之相。”自长公主仙去后,太子荒废学业,终日思念姑姑,据说皇后娘娘焦虑万分,聿烨日益受圣上仰仗,偶尔偷闲来我这里,亦是匆匆一见,交代我些我能办的事情,便又急急而去了。
成王大婚,我去了,红色的喜袍穿在身上,扎眼般繁华。那云淡风轻的脸上挂着笑,我只一眼,便瞧出那笑,并非真心,我在客座向他举一举杯,如此而已吧。小酌了几杯,欲独自离去。父亲去后,杨家势衰,那些所谓的世交明上恨我不争,败家子儿,我知道他们心里其实高兴的狠,风光无两的杨家,终是成为一页历史,翻过去了。聿烨忙着敬酒,想也没时间招待我,我像那红彤彤的喜袍的主人望去,见他的眼波流转,来来回回,直盯着宫里宣旨的女史,雩尚义。不免苦涩一笑,聿烨啊,你我总归是患难兄弟,心中喜欢的,都不能厮守在一起。
大婚过后,圣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齐贤妃和叶皇后由暗斗变成了明争,太子无心政事,成王倒是积极,安抚各地蠢蠢欲动的封王,频繁出入圣上寝宫。自他婚后,甚久未见。自携成王同去歌舞坊自取其辱后,就再也不去那些地方玩乐了,越发的喜静,没事儿便在杨府花园喝酒,看满院子的桂花一茬又一茬,窜的分外喜庆。眼前竟又浮现出那个雪天,父亲举着那个白瓷儿般的小人儿,那小人不看下面的花团锦簇,只是想要梅树顶上稀稀落落的花枝儿。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随手抄起家丁身上的佩剑,举起酒杯扔向天空,想着儿时苦练的剑法,就着月光,舞了起来,运功提气,四面生风,吹落了一树的桂花,洋洋洒洒,自上空零乱而下,衣袂蹁跹,卷起地上的梧桐叶,梧桐叶伴着桂花雨,白墙环护,金桂周垂 。落花成阵,散叶成兵,剑锋穿梭于花叶之间,衣袂舞动于秋风之内。舞剑之时,天地低昂,顾盼之际,江海凝光。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铛。。。。。”酒杯安安稳稳的落在剑尖之上,滴酒未露,抬眸看向吟出尾句之人,他在花叶之中向我款款走来,带着,真诚的笑。
一时间竞凝住了心神,不知接下来该干什么,就这样举着剑,愣愣的看向他,他嘴角浅笑,拿起剑尖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王爷不可。。”我说,已然晚了。
“有何不可?莫不是这酒里加了春药?方便你时常到各个歌舞教坊走动?”王爷笑的越发灿烂,竞显得月光,凄清了些许。
“微臣舞剑,它一直在空中飘着,花叶起旋,卷起微尘,落于杯中,不干净。”我看着他纤长的手掠过杯沿,缓缓的将杯子置于桌上。
“成风,你不是微尘,你是本王。。我的兄弟。”成王莫名,来了这么一句。
“王爷深夜来此,有何要事交与微臣去办?”
“刚才但见成风舞剑,方知成风的功夫一点也没荒废。”
“微臣儿时调皮,冲撞了太子和王爷,谨遵父命,只读书,不习武,祖宗家业,自微臣以来,日渐衰败。确实不能再争辉了。”抬眸看向月光,淡淡柔柔,明暗几许河山。
“成风,如果我要你,弃文从武呢?”
“微臣遵命。”
“你不问我为何?”成王显然一愣,讶于我答应的如此之快。
淡淡一笑:“微臣先前说过,不为西周,只为王爷,王爷面前,永不言变。”
“叫我一声聿烨,像兄弟一般。”成王似是向我如此说,又似独自喃喃。
我心中一抽,淡然一笑:“好,成风先前说过,不为西周,只为聿烨,聿烨面前,永不言变。”
大漠孤烟,塞外霜天,一呆又是数年,生疏了的兵法再次烂熟于胸,随身的佩剑又重了几重,夜明星稀,荒原大漠,无树无花,遥念临行前的那个晚上,我和聿烨酩酊大醉…………
他道了若干遍成风珍重,我道了千百遍王爷无妨。
最后,他醉的不省人事,倒在我怀里,眼睛闭着,对不到这双让我心抽的眸子,万籁俱寂,只听得怀中之人的呼吸,平静而均匀,我俯身下去,终是,将吻,落于颈间。
成风(5)完
既然开始了。。俺就接着写完吧。。呃。。写到废妃结束告一段落。。然后等囚妃结束。。看看要不要给成风兄一个结局。。我是坚决的要把成风兄给掰弯了。。这个顽强的信念,地球已经阻止不了我了!!!
一场马球比赛,轰轰烈烈,血溅兴园,多少王公变冤魂,多少旧侯成新囚。跟杨家同盛的那些开国功臣,兴园一役,江山初定的望族烟云聚散,皆为尘土。追封了一些无聊的虚名,空剩了几座无人的巨府,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建功立业的那些枝繁叶茂的大树们,被这场马球比赛掀开了重重的叶盖,树荫下的元氏,重见天日。这其中谁得利,谁失势,谁暂时的伤痛,谁长久的安稳,究竟又有多少未解之谜,是谁也说不清的。
终究是有个结果,太子薨,宣庆帝随之驾崩,同年,皇五子元聿烨,文武兼备,深得朕躬。必能克承西周千秋基业,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而后,我于漠北调遣回京,着御林军统领,陪皇伴驾,常侍帝旁。又而后,那位新皇大婚时眸华紧随的尚义,成了九嫔之末,他的修容,他想要的,终是都有了。眼前那个从小只想着处处占尖儿的白瓷小人儿,真的占了,这西周之巅。
记得当初,家父说太子并非君王之相,我本能的脱口:那成王呢?
家父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太子重情,成王重义,且深明大义。能屈能伸,能舍旁人不敢舍之大业,千帆过尽,方能显露情之所钟……
伴驾这几年,我以为皇上能舍的,是他的娘亲齐贤妃,能屈的,是他的皇叔元政桓,得到的,是江山社稷的千秋大业,不曾想,我终是,没我爹看的清明。
那一抹明黄,端坐于朝堂之上,想起少年时候的慵懒时光,他眯着眼睛看太阳:“太阳光亮,却只此一轮”。如今,他的确成了西周,唯一的一轮太阳。
又是一个值夜的晚上,宫里很大,很静,他或许此时还在景仁宫内,那个唤作雩儿的女子,总是让他心心念念,无限思量。不知不觉踱到乾承宫门前,宫门虚掩,内有微光,嗬,不免一笑,今晚倒是老实,没有去景仁宫自讨没趣,正欲离去,听得内室传来:“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坐坐。”
推门而入,见新皇衣衫不整,倚在御案前独自喝酒,借着月光,双面染上绯色,见了我,眼睑微抬,一双狭长的美目看过来,顾盼生辉,我胸中一动,面前之人开口:“成风,来,陪朕喝酒。”
“皇上喝多了,微臣扶皇上入内休息。”我俯身欲抱他起来。谁知他一把抓住我的袖子,就势将我一扯,脚步未稳,一个趔趄,我急忙倒下,以身做垫,免他摔疼,他似正等着喊痛,没想到摊在我身上,也不客气,就势一躺:“成风宠的朕过了。”
我咧嘴一笑:“因为微臣言而有信。”
“好,好,好,你们都是言而有信的谦谦君子,惟朕是出尔反尔的龌龊小人。”
“皇上何出此言,我将他拽起,放在我的膝上。”他举起酒壶,径直往嘴里灌:“雩儿,雩儿的心里只有皇叔,我。。”
“皇上可以用强。”反正他醉着,我可以逗他一逗。
“我不,朕后宫嫔妃无数,不缺用来泄欲的,我要的,要的就是这一个心甘情愿!”
“……”
“成风,陪朕喝酒。”他扬起酒壶,递给我,我盯着他嘴唇碰过的壶嘴,老脸竞又红了一红,讪讪的推却:“臣……臣在值……值夜。不……不方便……饮酒。”
“得了吧,成风你从小不若你父亲方正,不若你爷爷严谨,去了一趟漠北,让风沙吹坏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