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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宜明显发了一阵子呆。他慌忙飞身奔近,一看之下,脸上的神情复杂得我都想端杯茶水来细分析。这个老人精匆匆书:。。)整 理衣襟,踏前几步,抱拳道:“该死该死,想不到竟真的是大当家法驾在此。一时疏失不察,未能尽早拜竭,勉乞大当家恕罪。”
我的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你说,一个江湖中人对燕铁衣如此尊敬也就算了,可他好歹是公务员啊。我还以为,姜宜只会以平礼相待,哪里知道他直接行以如此大礼。而且,我打量着他,而且他是发自内心。这个,这让我怎么觉得有些怪异啊。
燕铁衣拱手还礼,笑道:“姜头儿客气了,也是我不好,没有实时招呼阁下。好在时尚未晚,再尺一步,只怕姜头儿就会把我一并当作盗匪从犯治罪啦!”
看到姜宜的头上冒了些冷汗,他有些惶惶不安地道:“万望大当家乞罪,老朽我老眼昏花,出言不逊,确实不知来人即为大当家。冒犯不敬之处,还请大当家谅解。”燕铁衣是不是谅解我不管,反正我是彻底地不解了。姜宜怎么着也是个当官的吧,干什么这么怕他呀?
再听下去,他们竟然说起了阴负咎大叔。咦?这个姜宜竟然是阴大叔的结拜大哥。想来想去,我只能说,这个朝廷真的是昏庸至极。手下的兵竟然为了行事方便,还得求着江湖中人。而且看来,燕铁衣对于朝廷竟然还有一定的影响力。至少,在他的地盘,他压根就不需要去顾及官方的态度。我想到以前曾有人因为躲避追杀,到青龙社里寻求庇护。青龙社给了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还因为他表现出色当上了铁手。呃,想到了自由都市。不管在外界有罪无罪的人,在青龙社的范围内,只要他能遵守这里的规则,燕铁衣就张开羽翼给他一个生存的机会。反之,如果他要惩罚这个人,江湖的通缉令会比官方通缉令更让人觉得残酷。我又一次长见识了。
燕铁衣与姜宜交涉。其实,法律都有空子,存心要钻有大手的漏洞。问题在于,有没有人帮忙。按朱世雄犯的罪,判个终生监禁或是流放边关是轻的,就是监斩首也极有可能。可这个姜宜是皖境六府二古县的总捕头,直接听令于刑部。所以,六府中哪一个,都得尊重他的职权,不能直接命令于他。这个弹性就大得很。然后那个姓顾的有钱人家还是姜宜的亲戚,这样说起话来更方便了。
可是姜宜也很为难。若是钱财数目小,自己垫就算了。搞得这么风风雨雨,沸沸扬扬的,一个解决不好,姜宜的脸面搁不下。
燕铁衣倒也能体谅他的难处,毕竟姜宜与阴大叔有二十余年的交情。只是,他仍然不愿意让朱世雄关押。便让他斟酌以自己的面子,他能卖多少人情。一句话,让姜宜脸色难看极了。在他看来,自己与燕铁衣的关系深多了,他却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厚此薄彼。听到这里,我也觉得有些头疼,这个事管起来真是特别麻烦。难怪燕铁衣半天提不起劲来。
燕铁衣一句话便让姜宜宽了怀。他说:“我一向的为人作风及行事法则你也不是不清楚。如果不顾虑你,这档子事我早就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何必翻来覆去一再与你蹉商讨论。”这倒也真是。他直接把这群人放倒了就行,哪用得着废话这么多啊。
其实他们说来说去,我也听出来了。最终的原因是那笔钱。姜宜也说了,如果朱世雄把钱给吐出来,就算差一点,也算能摆平。可这就是关键了,钱被散尽了。听到这个事情,姜宜一呆,恼怒异常,直说不可能。那批东西算起总价有七八万两银子,够一个普通人家花三辈子也吃不完,朱世雄不可能一个月就花光了。
燕铁衣也无奈,把朱世雄散钱的地点一一重复了一遍。气得姜宜半天没回过神来,大骂:“这个慷他人之慨的糊涂蛋、纰漏精。”我点头称是,确实如此。
燕铁衣也沉吟不已。这笔钱虽然数目大,他也垫得起。可青龙社的钱都是属于组合名下的,如果他开了先例,接济无渊源的外人,只怕金山都要挖空了。姜宜看出燕铁衣的为难,本想劝说他。却被燕铁衣一句话给问住了。“姜头儿,如果你去向顾齐三说项,他肯不肯牺牲一点?譬如说,照半数收回失物。”
我跟姜宜都惊讶地看着他,不会吧。一半也有四万两,他上哪去找这些钱啊。听到他的下一句,我彻底无语了。“我有许多财力雄厚的朋友,他们之中很多是想送我钱都没有门路的人。只要我开口,不要说三四万两银子,就算是三四十万两也不成问题。我会还给他们,只是,许多还账的方法,有些是拿钱也买不到的……”比方说,生命。让燕铁衣欠他们一个人情,就多了一层性命的保障。燕老大,你果然厉害。
91、人生充满了意外 。。。
以前,我不是不知道灰色收入,却总以为只有和谐社会才能出现这种产物,哪里知道江湖上,同样也这种说法。好吧好吧,我是过于抬高和谐了,其实当时全世界都有这么个行贿受贿的方法,属于公开的秘密。
那个姜宜见燕铁衣已经下定决心非要帮朱大胡子,也豁出去了。公务上,他只要做做样子就行。至于那个顾老表,这个嘛!像朱世雄这样把钱全部散尽了,抓他回去最狠的刑罚也只是杀头。现在,有人不但替他还半数损失,还愿意赔偿那些受伤的护院医药费。这样一说,苦主哪有不同意的。总比一点都捞不回来要好得多吧。
我抿唇低笑。哈哈,你看吧,哪个地方的公务员都是这样,左右逢源,就看他的心向着哪一边。法律是用来干什么的?钻空子的。他说的这些在我原来的世界里,随时随地都会上演一出。举个例子吧。学校里给孩子补课,按相关规定是不允许的。可学校说啊,不补可以,初三的孩子回头复习跟不上,家长找麻烦谁来解决?而且,学校的升学率达不到,回头召生也难了。有一个学校确实停了一年,那一次初三的毕业生考砸了一半。所以,学校最后还是将补习捡起来,只能补习20天,暑假有两个月嘛!不超过三分之一,就不算踩线。打个擦边球总可以吧。更何况,还能拿家长抗议当后盾。
再比如说,同样是抢劫案。我就曾知道,有一个小伙子大白天抢了别人一万二。一个星期不到,人抓到了。是附近城镇的。案子定为抢夺,这个咱也不争。抢劫还带着暴力行为,人家朱大胡子做的才是抢劫的正确示范。可一个星期钱就没了,问公安,说被他花了。说什么他是因为家穷父母有病才走上这条路。真是荒谬。就是真的花掉了,也总有个名目给苦主看吧。他们只是上下嘴皮子一张一合,钱就消失了。
又比方说,抓地下赌场。既然是赌博,肯定有个几十万上百万的资金元的。人抓走了,钱也没了。哪去了?呵呵,听说出警单位可以得到30%的提成。你说这些人怎么不喜(霸…提供下载)欢去做这些事。既完成了任务,又能在媒体上宣扬自己,还有额外的福利。
只是姜宜说,即使商定了如此,也要有段时间上的处理。这倒也不错,官家办事向来拖拖拉拉,想一次搞定,除非你是国家领导人。哦!我们那个年代还有新定的法律法规出不了中南海这一说法呢!各个省自成一家,想怎么曲解就怎么办。捞钱嘛!法子自然多得很。
燕铁衣便与姜宜以一个月为期限。下个月的今天,他担保人与钱都带到姜宜的面前。姜宜有些不解,怎么人还是不能跟他走啊。燕铁衣直说,这件事的解决方法虽然两人私下谈妥了。可案子还没解决。朱世雄万一被姜宜带走了,先得当重犯受罪。万一坐实了刑名,往后又得费力气翻案。其次,虽然两人是有心帮忙,可万一朱世雄坐在牢里想歪了怎么办。他要是来个什么越狱之类的,两人的好心不就被当成了驴肝肺了。
见他拿自己的信誉当保证,姜宜只能点点头。直到此时,他才回头向我打招呼:“这位姑娘温柔恬静,不知贵姓?”
我微微一笑,还未开口。燕铁衣笑吟吟地帮我介绍:“这个丫头叫杨语妮,是我的朋友。”我有些惊讶,他以前从未以朋友称过我,呃,也从没帮我介绍过的。
没空细想,我向姜宜一福:“姜大叔睿智明理,处事公正严明,小妮受教了。”先拍个马屁再说。
见姜宜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姑娘年纪轻轻,却对公门的事情颇有感触。”
我眨了眨眼睛,呃,不好,刚才又露馅了。温婉地笑道:“姜大叔过誉,小妮一介女子,哪懂这些。只是佩服燕大哥与姜大叔心怀仁慈,这才禁不住感怀。”大叔,我不想说,你也别逼问了行吗?
姜宜笑笑,“姑娘灵秀聪慧,自然感悟深刻。”噢,果然是个老油条。点到即止。
我继续站在一旁当背景,却见燕铁衣朝我笑了笑,眼神中都是了然。我有些头疼,怎么回事,天天碰到人精,我越来越怀疑自己的演技了。这点以前还是我的骄傲,怎么现在看来,压根不是这么回事。可跟着燕铁衣,老能碰上些怪事。而且还是前所未见的。
姜宜看着我们,突然神色中带了一丝暧昧,偏偏又不说什么。看得我忍不住想皱眉头。说了讨厌与当官的人打交道吧!官腔十足不说,还喜(霸…提供下载)欢玩些你猜我猜大家都猜的游戏。
事情已经谈完,燕铁衣便与姜宜一同转身回到原处。这些话不好让下属们听到,两个细谈时曾与所有人拉开了距离。我嘛!好奇啦,便跟了过来。反正燕铁衣也没说让我也离开些。
那边,朱世雄还在嗔目切齿,剑拔弩张地与那干公差对峙着,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姜宜也不管他,只朝自己的手下一招手:“伙计们,收队!”
他的属下们觉得奇(霸…提供下载…)怪,朱世雄更是觉得意外。直嚷嚷,什么开始来势汹汹,这会儿突然敲起退堂鼓。光打雷不下雨的,难不成就是他们这群鹰爪一惯的手法?
姜宜直接无视他,对着燕铁衣重重抱拳,一派恭谨地道:“我们这就告辞了,一切还凭大当家仲裁。”
燕铁衣还礼:“那边的事,姜头儿得多为担待。”
我也向姜宜施礼:“姜大叔辛苦了。”姜宜看着我一笑,转身与十几名公差瞬息便退走一空。
朱大胡子彻底愣了,瞪大一双眼睛喃喃地道:“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成他们都遇见鬼啦?”
我看着大胡子的表情,乐得呵呵直笑:“朱大哥,别瞎猜了。你呆会还有很多事要办呢!”
朱世雄突然反应过来,对着燕铁衣感激涕零的大叫:“是了,是了,老兄,一定是你帮我开脱了这场大难。老兄,你可真是姓朱的命中贵人啊!”
燕铁衣微笑:“你是条好汉子,我也想结交你。要结交一个朋友,总该为朋友做点什么才算诚心,你说是吗?”
一席话说得朱世雄愣在当场。燕铁衣把他的手铐拗脱后,说这桩事的解决办法经过商宜后,只要还四万两银子,再挨上一顿板子,坐上三年两载的牢房就行了。只要在一个月之内准时赔偿到位,他再合作地接受惩罚。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这个朱世雄倒也有趣,说挨打坐几年牢是最大的宽容处置,他自然乐于接受。可问题在钱啊!他上哪去弄四万两银子。除非,再碰上肥羊,再去抢一次才行。
我憋笑得好辛苦,你一桩案子都没结,还去抢?怎么当强盗的从来都不忘老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