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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这般吐了的人很多。可大家没有一丝抱怨,只想让他更舒服一点。那些汉子帮他粗粗地清洗了一遍。出来时,虎眼都含泪。他的身上没有一点好皮好肉,全部溃烂不堪。他的表情上已经看不到痛苦。庄空离见情况不妙,便急匆匆赶去找燕铁衣。
他已经处于弥留状态。看他的样子,连我这个对医术不在行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能来到这里,已经是个奇迹了。我怕他一见到燕铁衣,便会魂飞魄散。我是知道剧情,可看他这个样子,我倒真希望他能早点死去。这具身体,已经成为束缚他的牢笼。
外面的脚步匆匆响起,燕铁衣一进门,脸上的就变了。原本他有些天真的脸上,总带有柔和纯真的意味。可这时,他就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狰狞、冷酷又悍野的,他如同变了一个人般,充满冷厉的杀气。“裴咏,是你吗?”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看见裴咏剩下的那只眼里盈满了泪水,流露出的那种深切的痛苦与祈求。我实在不忍看。我必须帮他早点解脱。他已经痛苦得连呼吸都会令全身抽搐。
对了,大砚台。我抓着大熊哥告诉他赶紧去找一个最大号的砚台过来,记得一定要装满浓墨。时间最好快一点,我实在不忍心他一点一点地煎熬着。我要帮他。
“崔厚德,去把李大夫请来,要快!”那边,燕铁衣怒叱去找大夫。
我眼角含泪,这时,请大夫已经没用了,只能尽人事了。裴咏也知道这点,他摇摇头,眼睛里全是悲切。混蛋!我握紧拳头,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悲愤。燕铁衣将那个该死的混蛋痛快的杀死,真的是够仁慈了。即使将他如裴咏这般折磨一番,也不够解气。怎么会有人恶毒到这种地步?就连我这个旁人都看得心血翻滚,更何况是燕铁衣。
12、我想更了解你 。。。
燕铁衣一点一点地问着。裴咏也在努力地回答着。燕铁衣逐渐知道,虽然他们才一年不见,。伤害裴咏的人,知道燕铁衣却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而且,仇人是因为色才伤害他的。
我急得都快跳脚了,这样问要问到什么时候去啊。我大概知道是因为裴咏的妻子被一个混蛋看上了,然后那家伙就掳了他的妻子,折磨裴咏。而且,我依稀还记得,他的妻子已经死了。仇人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我全都不记得了。
裴咏颤抖着、抽搐着,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散乱,烂眼及疮口中的脓血黄水淌流不停,腮边的小孔里也涌出了更多涎液来。他已经接近油干灯灭的情形了。燕铁衣也很着急,却偏偏没办法。裴咏曾在燕铁衣生命垂危之际救了他,可突然却以这样悲惨的一面出现在他的面前,濒临死亡。我不敢去揣摩他的心思。我连看着这样的裴咏就觉得心疼,更何况是他。
我站在门口看了又看,好不容易才看到熊道元满头大汗地捧着一个超大砚台来了。我推推他,让他赶紧送上去。燕铁衣听到熊道元喊他,大怒,回头正准备开骂。看到他手中的砚台,眼中一亮。他接过砚台,放在裴咏脚下,让翡咏用脚写字。
看到燕铁衣的脸色好了一点,我才舒了一口气。他眼里的悲楚、辛酸与怒焰让所有的人心都揪了起来。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喘大气。
眼见着裴咏写下“胡绚”、“我妻沈娟”、“十月前”,我心中一悲,泪不禁滑落。裴咏的生命已经到头了。他与妻子一直到最后关头都是互相惦记的,解脱了这身臭皮囊,你们下辈子再好好相守吧。
大夫赶来了。他来了也也没用。裴咏身染毒疮,周身溃烂,血竭气虚。大夫嗫嚅地说,自己再尽力,也没得救了。得到这个结论,我的泪落得更急了。为什么,总有那些人,为了私欲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伤人。胡涛是,这个胡绚也是。像这种人,用法律根本无法处置。在这个崇尚以暴制暴的世界里,只有让敌人比自己更痛,他们才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燕铁衣的声音很低沉。“他的嘴……”
李大夫的汗都吓出来了。燕铁衣在社里一般都很和气的,他这种悲怆、酷厉的神态,李大夫极少看见。我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才是燕铁衣的另一面吗?可是,心中的酸楚却一阵阵上涌。他是被逼的。
“那是被一种极细的羊筋肉线缝合的。当初在缝合的时候,一定是先将他的唇片割削,在血肉未干之际,再将上下唇粘连在一起缝实……照这唇痕结疤的情形看来,恐怕也有四五个月左右的时间了……至于他左腮所开的内洞,也是人为的,自腮孔上灌塞饮食,让裴爷可以勉强活下去……”心中一阵阵发冷,好狠毒的心思,好可怕的人。这种人,怎么可以毫无愧疚感地活下去?
我因害怕身子微微颤抖着,却不肯放弃燕铁衣的一点一滴表情。看到他平静地看着裴咏断了气,看到他静静地站在裴咏的尸身前,最后脸上露出的一丝苦涩。他说,厚葬裴咏。然后没再说什么,向门外走去。只是脚步迈动间,有些踉跄不稳。在场的人默默地帮裴咏收拾着后事。我的泪如雨下,为燕铁衣心酸,也为这位死去的大哥伤心。
我陪着众人帮着裴咏入土为安。在裴咏的灵前,我吹起了“哀乐”。在我的家乡,每个人死时,都要放这曲首子。无论是什么身份,无论是什么性别,所有人都一样。翡咏希望你一路好走。希望你与妻子以后永生永世不再分开。
“这首曲子真悲哀。”燕铁衣站在我的前方,一瞬不瞬地盯着墓。他这些天瘦了。圆圆的娃娃脸也凹下去了。没人敢惹他,因为大家现在连胡绚都找不到。燕铁衣不再温和,他已经勃然大怒了好几次。只是对我,他仍然保持着客气。
“乐之所至,哀亦至焉,哀乐相生。”我轻喃。我只能以这种方法,对死者进行祭奠。
“那天,谢谢你。”燕铁衣安静地看着裴咏的墓良久,突然开口。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想到他为什么道谢后,才知道大熊哥已经跟他说了。谢我干什么,本来就是你想到的主意。我只是不忍心见到你的朋友活着受那种折磨,才盗用你的想法,让大熊哥找来砚台的。
“燕大哥,不用了。”声音有些哽咽。连我这个旁人看到裴咏的惨状,都悲愤成这样。燕铁衣此时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我不敢劝解他,因为他看上去仍然是那么平静。只有在偶尔对熊道元和崔厚德的怒叱中,我才能感觉到他透露的一点点心思。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找两个傻大个来当护卫了,若不是他们,燕铁衣活得会更辛苦。至少,他们还能当他的导火线,抒发郁结心中的怒火。像我,根本触摸不到他的内心。
几天后,他得知裴咏居住的钱塘镇后,便带着两大护卫出门了。其实他用不着亲自出门。凭着青龙社的势力,想找一个胡绚,杀掉他,并不是难事。可他仍然自己去了。因为这是他对朋友的心意。
我踌躇了一下,还是悄悄地跟了上去。燕铁衣的状态让我觉得有些不放心。第一次如此接近他的内心,却是因为这种悲惨的事情。我好想将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敢跟得太近,燕铁衣的武功跟我不是一个层次的。我陶大叔虽然表扬我,却不代表能让燕铁衣看不透我。大概知道方向后,我一路狂奔。我知道,燕铁衣也是日夜兼程地往这边赶。我想在赶在他之前,去看看那个恶毒的胡绚到底是生成什么模样。
我没跟他们碰上。我思索良久,似乎他们最先找的是那个会缝嘴巴的大夫。我来得早了一些。只记得,胡绚住的地方,有一个美丽的河流。而且,他似乎有个什么义父住在一起。还有五个奇丑的师兄弟。有这个线索,打听起来便容易多了。
待我找到大悠河这个地方时。已经过了好几天后的事情了。此时已经是秋季了。大悠河河水清澈,两岸烟笼林陌,隐约重叠,点缀着几只翱翔河面的凫鸟,拥有令人神往的幽静清雅韵致。我摇头叹惜,无论是多么恶毒的人,都会被美景吸引吧。只是,这种神仙之地,活生生地被那个禽兽给沾污了。
看着那座小巧玲珑的仙迹山,感受着这里灵秀与俊奇,我真是奇(霸…提供下载…)怪。世间的美好为何不能感化人心?贪婪、自私,哼,人性果然本恶。
老远就看到了那个临水的楼阁,却束手无策。貌似里面有个BOSS级别的人物,我哪里打得赢啊。实在想不到好主意,我怔怔地站在河边旁发呆。我真是没用。这么莽莽撞撞的冲过来,到底是帮燕铁衣的忙,还是给他拖后腿的啊!
“这位姑娘,你站在这里良久了。是有什么心事吗?”一个男声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我一惊,搞什么,别人都站在我后面了,我竟然没有发觉。我缓缓回身,这里可是胡绚的地盘,我得小心才是。这是个男人,长得确实不错。唇红齿白,颊如敷粉,俊俏的很。只是年纪大了些。已经三十岁左右了。暗暗地撇撇嘴,换在我原来的时代,你倒是不愁被人倒追。可现在,你顶多也只是个老男人而已。呃,打住,打住,这一骂,连燕铁衣也跟着骂了进去。
“姑娘,我看你眉头轻锁,是有烦心事吗?”这个穿着淡青便袍的男人微笑询问,看来,仿佛没有恶意似的。
我温婉地笑笑:“是啊!我与兄长走散了,正烦着不知该如何联系到她。打扰了公子雅兴,真是抱歉。”他一手拿竹笠,一手拿着竹篓与长竿,看样子是想来垂钓。
脑海中警钟突然亮起,钓鱼,莫不是撞上了正主儿——胡绚了。
这个男人一副怜香惜玉的态度,“姑娘,这里除了临波轩外,便再无人家。你是不是要到市集里,才能与令兄联系。”
我点点头,“公子说的是。我这就赶去。”转身,我想离去。千万别被我猜中了。看他手脚轻盈,估计武功不差。我打是绝对打不赢,只能跑了。
“姑娘,天色尚早,不如先在此等等令兄。说不准,他会寻来呢?”还没走两步,这个男人又在后面喊了起来。
我头也不回,开什么玩笑,我才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我有几两重自己清楚的很,能躲一定要躲起来。“谢谢公子好意,我实在心急。”
“姑娘!”他身法一展,竟然拦在了我面前。我停住脚步,面色有些不快。是该叫你登徒子,还是色狼来得比较正确。
“这位公子,你拦着我干什么?”我收起假笑,冷冷地看着他。
他没介意我的脸色,只一味地笑着:“这里景色优美,我只想请姑娘与我一同垂钓。还请姑娘赏脸。”
我赏你个大头鬼啊!心中怒骂,脸上却不敢显露。淡淡地笑着,我看着他:“公子此举是否过于唐突?”
“佳人美景自相宜。姑娘,你真的不能陪陪曹某吗?”他还是那一脸无耻的笑容。姓曹?好像记得那个该死的胡绚刚开始时没报真姓。到底是不是他呢?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他的皮相还真是不赖,只是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令人厌烦。一看,就知道是个心术不正的主儿。被他越看越怒,他那双贼眼上下毫无忌惮地打量着我。靠,你个衣冠禽兽。
要不要直接开跑呢?我脑筋转个不停。正在着急时,却老远看到了来路上有三个紫色的身影。心中一喜,燕铁衣终于赶到了。转念又开始头疼,呆会儿,我该怎么解释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13、燕老大嘴巴真毒 。。。
看着燕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