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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澄雪愣了，赤红的眸子已经回转为婴儿般的蓝色，手不知觉的松开了剑柄颓然的垂在了身下。
“小心。”
在千澄雪松手的那一瞬间，在千澄雪后方的杀手手上的枪纷纷瞄准了千澄雪的后背射击，二十多发子弹疾速的奔千澄雪而来，若是未清醒的千澄雪必定是可以闪过的，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力气，望着她亲手造就的尸海，她灵敏的耳朵已经听到了子弹的声音和别人的警告声却也不想再躲。
就这么死了吧，她这么告诉自己。
像她这样肮脏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她的手沾满了无辜的人的鲜血，也沾满了恶徒的罪孽，她不是上帝，也没有信仰，却无情的夺走了一条条本来应该鲜活的生命，她的罪孽用一千世也赎不了。
就这么死了吧，就这样死掉，她就可以这样走下地狱，去接受她应该获得的惩罚，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地狱才是属于她这样满身罪孽的人的地方，她肮脏的灵魂，只有地狱才能安放。
闭上眼睛，最后的笑绽放在她唇边，她不闪不避，静待死亡的来临。终于，她可以解脱了！
所有的罪孽、善于恶、是与非，在这一刻，终于是要终结了。
她累了，倦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一股重力往她身上压来，没有任何防备的她被压在血泊里，再睁开眼睛，视线还没来得及聚焦就有液体流进她的唇里，微带着苦涩的味道，鼻内充斥着的都是血腥的气息。
“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是君颜的人吗？她死了，什么都解决了不是吗？为什么？为什么他要为她挡下这些夺命的子弹？
流动的血，侵蚀了她单薄的红裙，触体即冷，遍体生寒，她的心，在痛，已经麻木的心又在痛。无声的泪沿着眼角流下，她有力气推开他的，却是不敢，不能。
“不许动，警察。”
“放下武器。”呼啸的警车很准时的到来，那些个准备再开枪的冰焰组的杀手皆是慌忙的逃窜，两帮两会的人也乱成一锅粥，一些人被警察抓住，一些人负隅顽抗被击毙，一些人为了逃生而跳江，鼎盛码头下的江水被血腥染得猩红，尸横遍野，一个又一个垂头丧气的黑道分子被警察押入警车。
只是这些无法打扰到千澄雪与Joy，他们的耳朵里已经听不见除了彼此以外的声音。“对不起，我……”他已经无力再动弹，说话，亦是气若游丝。
他想说爱她，很想，埋藏在心底的爱很深很深，在光明渐渐流逝的时间，他很想说出口。可是那三个字却是一瞬间变得犹如千斤一般沉重哽咽在喉头。
清楚的看见她的唇被他身上流下的血染红，能很清醒的感觉到她有力的十指撑起他腰身的无声的颤抖，他很想去抚摸她的面庞，那一张只出现在他在午夜梦回最想亲吻的面孔，今日、今时，如此近，他却无力再动，咫尺天涯，缘尽，爱不可诉。
“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直都只拿你棋子。”千澄雪哭了，为自己的卑劣、自负而感到无地自容。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用心她都看在眼里，可是就因为他是君颜的人，她明明知道他很爱她就故意利用这一点去混淆君颜的视线，初识是他救她，现在还是一样。
“我不值得的，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是个恶魔，恶魔是没有心的，你对我再好，我也感觉不到的。”她是恶魔，是众人所唾弃的存在，不值得任何人为她作牺牲，不值得呀！
“那么，你为什么流眼泪呢？”若是无心，若是感觉不到她为什么会哭？宁愿流血也不流泪的她为什么会哭？看到她脆弱的模样他什么都懂，也更认清自己这么做是值得的，她是很特殊的存在，她值得所有人去爱，她不是恶魔，她是误堕地狱的天使，是他最忠诚的信仰。
Joy笑着，身体力气渐渐流失，意识因强烈的痛楚得以保留，这样他能很清楚的看到她晶莹的泪水混合他的鲜血凝结成水滴落下，这一刻他是满足的，能让她这样悲伤，这样深深铭记，他很满足。
就让这一瞬间成为永恒，至死能和她这般接近，真好。
黑暗成片席卷，他的眼睛很努力的睁开却止不住瞳孔光华的涣散，她的脸最后终于消弭在了他的眼眶之外。
眸紧闭、息已没、心跳停。
她瞪大了眸子，手一紧，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是站了起来。
警察们忙着抓捕逃窜的黑道分子没有注意到她这里的异样，自然的不会看见她失神的抱着已经没有气息的Joy眸光涣散着走到桥边的身影。
迎面的风，血的味道如斯清晰，闷雷从厚厚的云层穿破，巨大的雨滴像一颗颗子弹敲在人的身上，生疼生疼，那些鲜血，从堆积如山的尸体身上流出和雨水混在一起缓缓流入江中，连人们的罪一起洗刷，似乎，这是苍天给予即将要接纳的灵魂最后的洗礼。
“千澄雪，你在这里呀！”
忙碌完的警察局长终于是看到了在雨中的千澄雪，他兴奋的跑向她，打算向她道谢，打算告诉她，他因为她的配合抓到了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打算告诉他，他会因为她而升职。
他跑的很快，从仓库那里直直的跑向她，大雨倾盆也挡不住他跑向她的脚步。
千澄雪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她痴痴的站着，任凭雨洗刷掉她一身的鲜红，然后身子陡然腾空而起猛的跳入江水之中。
殷红的身影跳入江内溅起冲天的水花，她红裙上的鲜血被雨水和江水抽离，江水变得更红，用‘血江’形容也丝毫不过分，在血水里她就像是最后颓败的曼陀罗花，绽放了绝美光华之后迅速的枯萎，再不见踪迹。
警察局长呆住了，立即狂叫‘救人’。
闻声而来的警察陆续跳江，搜寻着那一道艳红的身影，久久之后，她冰凉的身体被打捞上来，气息、心跳都已经全失。
警察局长亲自为她做紧急呼救，一干警察都在一旁随时等候吩咐，只是，她紧闭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暴雨中，她身上的鲜血被冲刷干净，绝美的面庞上睫毛还是呈上翘的形状，苍白的唇还是那么美，只是那一双可以随她的感情变化而变色的猫眸却是再也不会再睁开了。
她就像在是被诅咒的公主，在血色的曼陀罗散尽之后安静的等待着她的王子的亲吻，就像睡美人，静静的安眠，安然的等待，最后的，破灭的结局。
“放开她。”
一辆疾驰而来的跑车停在雨里，挤开众警察的男人抢夺了她的身体就往车上跑去，警察们想追却是被警察局长制止，直到那车的身影消失在无边的雨里之后警察局长才缓缓的道，“上报的时候就说她尸沉海底，就这么结束了吧，对她来说，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众警察皆缄默，局长从地上站了起来，仰头，雨落入眼眶，他也分不清脸颊上落下的到底是泪还是雨。
一切都结束了，只是，他不高兴，真的，一点都不高兴。
红衣的千澄雪，怒放在江水中的曼陀罗，最终还是枯萎了呀！
千澄雪，你果然就像冬日的雪，一去就了无痕迹了。
只是，你留下的传奇，那些关于你神话一般的传说，或许从今天之后就会为更多的人所铭记了吧！
艾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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