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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母亲,萧漩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的神情奇妙地介于冷漠与平静之间。
“好了,看你娘也这么说,漩儿,你就留在南陵。有空也多陪陪你娘,澈儿这孩子,成了家还是一天到晚忙,你娘想见他,都还得提前通知。”
萧岳已如此说,便是决定了。他起身大步走出堂外,往书房而去。
堂上,萧漩转回视线,看一眼母亲,然后淡漠地转身向左,也离开大堂,走向自己的院落。只有孟夫人仍旧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厅堂前那阳光闪亮的大门。她知道现在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她知道倘若有人进来,一定会直接走到自己面前,尊称自己为“夫人”,可是她的眼里,却清清楚楚地映着那人纤美的身姿,那人仿佛就站在那门前,微微地侧过头,犹如九天之上的满月般清清泠泠地俯视着自己。
跟萧泽比起来,萧澈是个绝对的工作狂,萧门里甚至有过这样的传言——大概只有把二公子给打昏了,他那颗脑袋才会停止处事。不过鉴于萧澈的地位与武功,他迄今为止还没有给人揍趴下的经历,所以二公子睡觉时是否还睁着眼睛,或许只有他那位武林第一美女的夫人上官凤仪才知道吧。
离开厅堂,萧澈按照今天的工作安排出了萧门,往南陵城外那座建在雍江边的昭国最大船坞而去。
夏初的热风经过路边一排又一排杨柳的洗涤,染上些婉约舒适的凉意,马儿轻快地奔驰在这一团团浓荫下,远处漠漠水田在艳阳下起伏着怡人的翠绿色波浪,偶尔几只白鹭优雅地展翅飞过,只余清越的鸟鸣在碧叶深处宛转。这便是江南最寻常的风景,却总是美得让人心情舒畅。
深吸一口气,萧澈的目光仍是冷淡地落在这片田野上,然而终究不似在萧门本宅里那样对那座南陵最美的园林视若无睹。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的属下机警地回过头去,看清来人,赶紧向他通报。
“公子,是渌州来的信使。”
萧澈立刻勒住马,通常,渌州来的消息不会这么匆忙地直接找上他。看见信使下马,萧澈丢给属下一个简短的命令。
“水。”
属下即刻把水袋送到信使干渴的嘴边,待那人喘过气,萧澈问道。
“什么事?”
“禀公子,年前,少主曾遭到‘暗’的狙杀,虽未受伤,但暗在渌州的行动是直到前几日才真正停止的。而这件事,花舵主和萧副舵主似乎都还不知道。”
“……年前的事,现在才查到消息。”
“是,属下惭愧,少主并非在萧门遇袭……”
看见信使垂首的模样,萧澈轻轻吐出一口气,道。
“算了,大哥不想让人知道的事,你们能查到就已经很不错了。那么,暗那边,知道委托人是谁吗?”
“请公子恕罪,属下现在还未查到。”
“大哥有什么反应?”
“少主目前没有任何举动,不过据属下所见,暗在渌州的行动是被无形压制着的,似乎韦清也出现了。”
“……韦清?”
萧澈喃喃地吐出这个名字。在萧门,某种程度上而言,有着“韦”这个姓的人,是个禁忌。就像刚才在厅堂上,父亲的一句问话,足以搅起滔天巨浪。而在江湖上,这个姓意味着传说。
韦清是传说中的世外高手,没有人不知道萧门少主的外祖父正是传说中的韦清。虽然这件事,其实是萧泽以自己的武功让江湖人烙印在记忆中的。
“大哥依然独自外出么?”
“不,从年后开始,少主便专心于北方分舵的事务,极少单独外出。”
“他身边的那个丫鬟呢?”
“基本上那丫鬟就一直跟在少主身边,偶尔她也会单独外出。但我们只跟踪到两次,一次是她与一个年轻人在茶楼聊了很久,一次是她去重瑛书铺。而这个丫鬟不知是何时得罪了渌州刺史张银忠的儿子,那日她自重瑛书铺回来的路上,正好被刺史府的人堵住,不过,因为与她一起离开重瑛书铺的人是京城严家的二公子严陌瑛,所以张银忠没敢动她。我们这才知道,第一次和那丫鬟在茶楼相叙的年轻人正是这个严陌瑛。”
虽然“严陌瑛”这个名字大大出乎萧澈意料,以至于让他的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不过,对萧澈来说,这终究是无关人等。他恢复了冰山脸色,冷冷问道。
“他们说了些什么?”
“……聊传奇,还有华英公主的故事,那个兰尘建议严陌瑛把华英公主的故事写成传奇。”
愣了一刻,萧澈又皱起眉头。
“确实只说了这些?”
“是的,属下未听到一句异常的话。”
萧澈的眉头非常少有地皱紧了,渌州的情况并不寻常,从去年萧泽带着兰尘与冯绿岫回来萧门时开始,萧澈就感觉到了,所以他派了自己的心腹监控渌州的情况。可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冯绿岫一家奇怪的死亡与萧泽被暗追杀有没有关系?兰尘和严陌瑛又是怎么回事?
萧澈望向北方那片原野,茫茫远处天地交界的地方,正烟雾迷蒙,那更北的渌州,还不知是什么天气!
突然冒出来的暗极具危 3ǔ。cōm险性,如此的话就必须先拦住想北上跟大哥交手的驰山派掌门,以免给暗的杀手可乘之机。至于暗这窝毒蜂,大哥自不会放弃这可以顺势击溃它的机会。
“你们继续潜伏在渌州,探听情况就好,不得轻举妄动,暗的事更不许插手,绝不能让人知道你们的存在。”
“是,公子。”
看信使将要驱马离开,萧澈突然叫住他。
“不,等等。”
“公子?”
“……暗狙击大哥的情况,详细告诉我。”
苏寄宁回到了渌州。
在就任盐运司副使将近半年的时候,因为任夫人的重病,苏寄宁得到了弘光帝特批的假期,匆匆赶回渌州探视母亲。稍后抵达的则是他的姐姐苏寄月和外祖父宁远侯家的表兄弟等人。
小心翼翼地接过妻子秦宛青捧过来的汤药,苏寄宁端到母亲面前,他已是衣不解带地侍奉了母亲好几天。大概是自己深爱的儿子回来了的缘故,也可能是皇帝赐予的珍贵药草果然有效,任夫人的病情这两天才有所缓解,让紧绷了好些日子的苏府上下百多号人终于得以放下心来,而那几个日夜守在任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们,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优雅华贵的内室,这时只剩下母子二人,大家都远远地走开,好让这对母子说些体己话。
看着儿子消瘦的面庞,任夫人心疼道。
“寄宁,这几天可真是累着你了。明知道娘没事,你就该好好休息,至少也该好好用膳,硬是弄得这么辛苦干什么?”
“我没事的,娘,你放心。倒是孩儿惭愧,这一个月,竟让娘为孩儿吃这么大的苦,孩儿……”
任夫人轻轻笑了出来。
“说什么话?天下当娘的,不都是这样吗!”
苏寄宁牵起嘴角浅浅地笑了一下,打开食盒,把晾好的一小碗粥端给母亲。
“那么,寄宁,跟祖父商量好了吗?”
“是的,都谈好了,十天后我回京城,现在朝廷里因为刺史军权的变动,并不安定,看来这个盐运司副使,我至少还得做上一年。生意上的事还是请三叔帮忙打理,下半年就由您出面,让宛青帮您处理寄辰跟孟家的婚事。”
“嗯,这样也好。”
任夫人点点头,忽然看着儿子,淡淡道。
“不过,寄宁,娘希望——在宛青没有怀孕之前,让她跟在你身边。”
苏寄宁抬头,道。
“娘,可是宛青倘若跟我去了京城,您一个人管这个家,会很累。”
“我都管了十几年,还在乎这些天吗?让宛青跟着你吧,寄宁,本来你成婚就晚,而我们长房的长孙,不能太小,更不能是妾所出。何况宛青来这个家也快两年了,你不在,至少让孩子陪陪她。再者,娘也想抱孙子了。”
“……是,我知道了。”
苏寄宁躬身应许了母亲的要求,任夫人欣慰地笑着,吃了几口粥。正要赶儿子去休息,外面却传来孩子们轻快的笑声。
丫鬟打起帘子,两个粉妆玉琢的孩子小跑进来,彬彬有礼地叫着外婆和舅舅,紧接着,苏寄月、严陌华和秦宛青,还有她的两个小女儿也都进来了,顿时热热闹闹坐了一屋子的人。
任夫人带着满足的笑看着她的儿孙们,这些孩子是她的骄傲,是她在丈夫早逝后,独立支撑苏家这么多年来最重要的支柱。
为了她的孩子们,她不在乎自己怎样地受病痛的折磨。
可是,可是,菘陵盐矿所带来的异动并未因苏府的退让而完全消失……一辈子都生活在宁远侯府和苏家这两个显赫地方,对时局有着敏锐感受力的任夫人,到底难以抑制内心的不安。她不怕病痛,就怕即使这样,她终究还是不能保护这些孩子平平安安地幸福着啊!
财富与权势,当这两样东西正是不安之来源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与严陌华浅浅地说了几句话,苏寄宁便稍嫌安静地坐在榻边,微笑着听大家叙些家常谈笑。都知道寄宁侍奉任夫人好几天,想是疲倦了,也就不再扯着他说话,秦宛青命丫鬟送上一碗参汤,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陪着任夫人她们聊天。
苏寄宁慢慢地喝着,那碗价值千金的参汤到底有个什么特别滋味,他已品不出来,心中的苦涩早漫过舌尖,把所有的味道都掩去了。
早知道这样的大家族不会是上下一心的,可是当祖父明确告诉他说家中出了叛徒,而母亲有意染上重病只是要为他求得这个回渌州的机会的时候,苏寄宁第一次觉得惶然。
是谁背叛?向谁背叛?用了什么去背叛?
祖父依然冷静且威严,可是一切到底不在他的掌握中,苏寄宁知道。
但,他却只能继续在遥远的京城中平平静静地去做什么盐运司副使,只能暗中小心又小心地探查,不让人有机会弹劾他这苏家大公子为官又经商。
十天后,苏寄宁乘船逆渌水而上,往京城赶去,秦宛青跟他同行,以着拜访外祖宁远侯的名义。
大病还未愈的任夫人当然没有出门去送别儿子,就让送夫婿严陌华同时先行返京的女儿苏寄月代她去了。
看着显得空落落的屋子,任夫人有点失神地靠在软榻上。院子里,丫鬟迎进来几个中年的女人,是南陵萧门的当家主母孟夫人派来问候的。
孟夫人——孟家?
她想起她最小的女儿寄辰,正是预定要许给孟家的。
家主孟僖,也就是孟夫人的父亲,本人身为当朝丞相,孟僖的二弟为户部侍郎,而宫中太后是孟僖的妹妹。这样的背景,丝毫不逊于宁远侯任家。
萧门,这个昭国最大的武林门派,掌控着漕运和马市的庞大力量,在弘光帝眼中,是个什么地位?
会因为这位孟夫人,而与苏家有所不同么?
她闭一闭眼睛,命丫鬟扶着自己好好地坐起来,等着来人。
第三卷 平地风云 第八章 临海的使者
这次严陌华到渌州来,成了第一个探访严陌瑛住所的严家人。
对弟弟的居所,严陌华没有什么意见,落云轩虽简单,但雅致、宁静,不管严家是多大的世族,不管严陌瑛要怎样大隐于市,到底一门书香,奢华浮夸的装饰,入不了严家人的眼。当然,太过简陋的居所,也是会让严陌华心酸的。
只是经过重瑛书铺的时候,严陌华还是止不住深深叹息一声。他那个聪明绝顶的弟弟,真的要一辈子蜗居在这小小的书铺内,寂寂等白头么?
可是这样的话,在面对严陌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