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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波非常恼火,说他和小周什么事都没有,全是正常交往。谈得来是什么问题?矮子又伟大了,真是变态!
叶家福说班长不要骂,要骂可以骂他老叶。小周的事情大家看在眼里,向班长报告的却是他。他不打小报告,是直截了当要求班长关注,建议班长及时找当事人谈话。班长说话有份量,比他老乡管用。
蔡波异常惊讶:“居然你也会搬弄口舌!”
叶家福说从今以后他保证在第一时间搬弄口舌。如果班长这边解决不了问题,他会直接向老林和小林报告。必要时还会翻小麦的老账。他知道当初蔡波没说实话,挨了小麦老公一拳,住了四天医院,对家里只说是不小心摔的。
蔡波气坏了,有几天不跟叶家福讲话。
结果老天有意,该学期期末,叶家福撞到了蔡波的手上。叶家福在考场坚持到最后一分钟,尚缺一个句号,鬼使神差,蔡波替他接了家里的凶信。
叶家福的第二任妻子出意外时,叶家福还在省里学习,新的提升机会以及叶家福是否“制不住”的验证还在未来,其妻却等不及了,一个跟头从阳台摔下去,脑袋撞到花台尖角,当即人事不省。消息传到蔡波这里,他答应转告,却故意压着不说,一味跟叶家福东拉西扯,讲生儿子换老婆,着意刺激,还宣称叶家福一直很关心他的个人问题,主要是男女关系问题,让他感激不尽,现在轮到他来对叶家福关心一回。幸灾乐祸,溢于言表。
叶家福却完全蒙在鼓里。
当天下午他去参加考试,如同上午一样,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分钟。走出考场时天已经黑了,学员宿舍楼很安静,本班学员差不多走光。当晚赵荣昌安排大家到温泉水乡聚会,庆祝考试结束,学员都已经坐车走了。
他说:“赶紧,现在肯定已经开吃,去晚了只好吃剩的。”
车开出校门,忽然停在路旁,叶家福一看,原来赵荣昌也还没走,与班生活委员两人站在路旁招手。吉普车停下来后,赵荣昌招呼,让生活委员把一个花篮拿上来,放在车后座,还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交给了蔡波。
“行了,你们快走。”他说。
叶家福不解,问班长怎么不上车?另外有安排?
赵荣昌没多说,跟叶家福握了一下手。特别使劲。
然后车开上马路。叶家福问蔡波这花篮怎么回事?蔡波说班长自有安排,到地方就知道了。十几分钟后叶家福发觉不对:吉普车根本不是去什么温泉水乡,它直接开上国道,迅速往北驶去。
“蔡波!这什么?”
蔡波说:“别急,到时候就知道了。”
叶家福恼了,大喝:“停车,停!”
他要下车。蔡波不说实话,他哪里都不去。
蔡波这才把叶妻之事告诉了叶家福。下午蔡波曾打电话回去询问过,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医院还在给叶妻做手术。因为叶家福在省城一时赶不到,没法等了,就由叶妻的父亲以家属身份在手术认可书上签字同意。
“车是班长为你叫的,所有安排都是他定的。”蔡波说。
叶家福有如巨雷轰顶,一时说不出话来。
“天灾人祸,碰上了也没有办法,不要太过不去。”蔡波说。
叶家福的眼泪落了下来。他抱住头,咬紧牙关呜咽,声响压抑骇人。
“也许没什么事,手术室出来就好了。”蔡波赶紧安慰。
叶家福翻倒过来,脸朝下趴着座位上,嘴巴顶住坐垫,放声号淘。
蔡波顿时被他吓懵,张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家福整整哭了一路。蔡波心惊肉跳,一路没再出声。那辆车开得飞快,平日四小时的路程,三个小时多一点就赶到了。
他们直接去了市医院。那时手术已经结束,病人被送进重症护理病室。医生说情况很不好,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很难说。这时才知道叶妻从阳台摔下之际是在晾晒物品。她对邻居说今天出大太阳,刚好晒被单。丈夫就要放假回家了。
蔡波把叶家福送到医院,自己带司机匆匆离去。赵荣昌的花篮和信封留给叶家福,信封里装着五千元钱,是赵荣昌自己先掏的,帮叶家福应急。实为雪中送炭。
经医院努力抢救,叶家福妻子的一条命最终保住,但是人没有醒过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病人脑部损伤严重,可能将从此卧床不起,最坏的情况是变成植物人终了此生。这时赵荣昌带着班里两位同学从省城专程赶来,蔡波领他们到医院探望病人和叶家福。叶家福已经憔悴不堪,意气消沉。
他说自己筋疲力尽了。
赵荣昌再一次显示出他的惊人能量。他在医院里打了几个电话,半小时后,市里分管卫生的副市长和卫生局长分别赶到,他们和医院院长在现场商量,决定组织专家为叶家福的妻子会诊,确定治疗方案。赵荣昌直接给省立医院院长打了电话,请院长支持。两天后省里派的专家到了本市,参加了市里的会诊。这个会诊和确定的治疗方案非常有效,叶家福妻子的病情开始好转,神志渐渐恢复,直至苏醒。
暑假匆匆结束。叶家福自知命运难违,决定半途而废。他请蔡波带去一张报告,说明自己因亲人遭遇意外,正在进行康复治疗,需要日夜陪护,无法继续学习,请求准予退学。这份报告被赵荣昌压了下来。
赵荣昌有办法,他通过上边联系了省工人疗养院,在那里为叶家福的妻子安排了一个康复治疗的名额,然后他再次北来看望叶家福,让蔡波同行。他把叶家福的报告退还,叫叶听他的,带妻子到省城治疗。省城医疗条件比市里好,对病人有利。叶家福还可以利用就近之便,想办法到学校上上课,能上几节是几节,只要坚持,并不强求。学员遭遇这种不幸,学校与班级都很同情,帮助通融,都是做得到的。
“总之一条,不许退学。”
蔡波帮着劝说。他开玩笑,说班长考虑得这么周到,对叶家福这么铁,真是比铁还硬。最难的时候叶家福都挺过来了,眼下有班长支持,有大家相帮,怎么可以放弃?
叶家福情绪低落,说感觉自己可能真的不行。想来很悲凉。赵荣昌不解,问这说的什么?蔡波聪明,一听就明白了。
“你自己清楚,那都胡说八道。”蔡波说。
叶家福说原来是不信的,也不服,现在却总想着那个,很感慨,也很无奈。从深山坑垅里走出来真是很不容易,基础太差,起点太低,每前进一步,得到的比别人少,付出比别人多。这个不要紧,认就认了。还得这么凶险,这么接受煎熬,他接受不了。自己受苦受难都经得起,为什么还得把亲人赔上?他这样的人是不是不该走这条路?不应当从下往上爬那些台阶?
赵荣昌明白了,果真有个阴影。叶家福不是“制不住”,他给困住了。
赵荣昌说:“你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他问叶家福当初上路时怎么想的?让坑垅里的乡亲为自己荣耀,不让他们为自己羞耻,是不是?以往遇到艰难怎么想的?咬紧牙关坚持住,基础起点不如别人,因此需要更多的努力和坚韧,是不是?一路走来很不容易,一朝放弃就那么容易了?
“不要只知道自己一个人扛。记住大家在一条船上。”他说。
叶家福说事到如今,真不知如何是好。
“你就服从领导。不要陷进去转不开。”赵荣昌下令。
最终叶家福听从赵荣昌的安排,把妻子送到省城住了两个月疗养院。病情比较稳定后又送回家乡,由岳父母代为照料,从自己老家请来一位远亲女孩当保姆,帮助照顾病人,渡过难关。叶家福这人有特点,一旦下定决心,很能发狠坚持。他一边跑上跑下为病妻张罗,一边继续学习。很多课没法去听,他借其他学员的笔记看,在照料病人的间歇做题。艰难几个月,终于熬过那个学期。
期末,班里做学期总结,叶家福赶来参加活动。赵荣昌表示关切,问他情况怎么样?叶家福说还好。
叶家福说已经可以坐轮椅了。也能说点话。
“还有什么需要的?”
叶家福说没有。
“别客气,同舟共渡,需要就说。”
叶家福还说没有,谢谢。
赵荣昌让叶家福当晚别去食堂,到他家去吃饭。蔡波知道地方,让蔡波领着去。没叫旁人,就是七八个同学,马上放假走人了,大家聚一聚,喝两杯酒。
叶家福点了头。
当天下午他给蔡波留下一张纸条,请蔡波代向班长致歉。说家里的情况放不下,他先走了,班长一片好意,非常对不起。
就这样一跑了之。
蔡波说这家伙真是自闭,没有“团伙”精神。经过这么一劫还不上船?一躲了之哪像自己人?他是喝不下这杯酒,还是怕自己太感动,会趴在“荣昌”号旗舰的沙发上痛哭不止?
赵荣昌却称赞叶家福有特点。他打个比方,说一条船上的人也是各式各样。大家进了船上餐厅,会有人主张AA制,会有人磨磨蹭蹭等着别人去买单,还有另一种人:不抢着买单就找不到感觉。这是各自的方式。
蔡波开玩笑,说这道理“班歌”里有。除了比铁还硬,还有比钢还坚。
3.
后来就到了叶家福买单付出的时候。
他们成为同学的最后一个学期,校部组织篮球队比赛,以求活跃学员生活。赵荣昌决定重用蔡波,委以本班球队队长之职,给了死命令,要求确保第一,拿不到就撤职查办。赵荣昌此说当然是开玩笑。球队队长算什么?当初蔡波曾被推举为第三学习小组副组长,列入班组干部序列,后因“行为不够检点”,挨了有妇之夫一拳,影响极坏,被撤职查办,从此变成普通学员。球队队长属临时性专项指定任用,算不上学员干部,蔡波却很当真,决心努力施展。
“表现给老乡看看。”他很自得,“不要以为有人只会搞男女关系。”
那一段时间蔡波的男女关系比较正常,不再小麦小周一天到晚不消停。不是没有种种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兴致勃勃前来探望,与小菜一碟相谈甚欢,但是再也没有哪个闹出麻烦。其原因不在叶家福看管有效,赵荣昌威力笼罩,或者是蔡波自己一改本性。主要因素是环境变化,被小林管住了。那一年蔡波的妻子也到了省城,进了省教育学院。小林大名叫林玮,原先文凭是大专,人家要拿本科,恰巧其夫也在省城,可能知道他有点毛病,有心就近加强管理,于是努力复习,一举考入省教育学院,女儿交外公外婆代管,自己到省城脱产学习两年。小林到省城后时常跑到这边,把自己和蔡波关在房间里。叶家福没意见,看到小林就自觉让位,有兄长之风。他说除了小林,其他女的不行。
蔡波会打篮球,当队长却有困难,原因是培训班学员情况比较特殊,懂小球的多,会大球的少。这里搞个乒乓球、羽毛球比赛,不愁无人报名,能打网球的也不少,还有人摸过高尔夫球杆,能打篮球的却很稀罕。爱好者当然也有,多为“MBA”迷,碰上联赛,可以守在电视机前连看几个小时,有如喜好世界杯的足球爱好者,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