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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昨日偶感不适，今儿早朝已经停了，今早佘殿监派人来说：陛下让小殿下先吃点暖胃的东西，然后再到御书房去觐见。”这位兴庆宫的殿监大约三十许岁，办事说话很是老练稳妥。
装扮过后的卓殿依旧是冷峻尊贵的卓殿，只是眼中多了些猩红的血丝，走在兴庆宫的宫院之见，瞧见已经被改换成素色的一切铺设，挂件等等，卓殿嘴上不动心中却浮过暖色，待到他一路走到御书殿内殿门外，看到整座御书房都装裹了素色，耳边听到皇帝伯父准进的沉厚声音，一瞬间，卓殿的眼圈又红了。“吾皇外随万万岁！臣侄听闻陛下身体有恙，特来叩见，陛下可已安好？”
“毓卓呀，朕很好。你，可还好吗？”皇帝此时此刻问出这样的话，摆出这样慈爱关怀的姿态，形象立时在姬毓卓的心中高大起来，甚至一时超越了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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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稍嫌春华早 第252章 进退
第252章 进退
“陛下！~”一时间骤然丧母又被生父在心口上狠狠地剜了一刀的毓卓心中各色滋味翻涌。反正干涩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皇帝陛下张了张嘴巴，有些黯然地道“毓卓，原谅朕为了大局，暂时不能公开你母妃大丧的消息！”姬毓卓骤然心中大恸，一瞬间一股彻骨之寒席卷全身全心，愤怒！接之而起的是揭天般的愤怒！“为什么不能公开臣侄母妃大丧的消息？”
面对殿下跪着却满脸质问的姬毓卓，高坐在宝座的皇帝陛下眉眼挑过一丝不喜，但却仍旧耐着性子道“卓儿，朕也是有苦衷的。”“什么苦衷？”姬毓卓紧跟着追问道。这话一问出口，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再一次被提到嗓子眼~！是他心中猜测的那样吗？
元熙帝望之越发怜悯，先是叹了一口气，才道“本不想这么早跟你说，但是朕也没有办法，毕竟是王父戮力所请！”
“你的王父恳请朕立即册立他的侧妃慕容氏为嫡妃，你的庶弟盛光为嫡子！~他在奏折上说，你母妃新丧，他抱恙在王府中，南疆不能无人主持大局，建议册立你庶母慕容氏为新嫡妃，好便宜掌理景阳城那边王府中的事务！
你的庶弟盛光，虽然年不过十一岁。却是老成得用，孝顺有德的孩子！你王父说代他掌理南疆军政大权的人有盛光足矣！~”
姬毓卓听罢这话顿时心口一甜，一口鲜血就冲上咽喉！~卓殿赶紧闭口硬生生压下这口心血，怒极而恨生！！~他不言不语，犹若木偶一般地僵立不动，这般的反应反倒使坐在皇座上的那位有点心理发毛……
其实，光王并非真的彻底对自己的嫡妃和嫡子无情无义，光王嫡妃与光王夫妻俩人少年结发，一个十一岁，一个十五岁大婚，时至今日已有三十余年，俩人育有三子。
虽然嫡长子、嫡次子先后都随光王征战战死沙场，但是深明大义的光王妃从来没有说过半句怨言！
光王未曾娶侧妃慕容氏之前俩人堪称相敬如宾，就是后期俩人因为侧妃慕容氏僵持得最厉害的时候，光王也从来没有动过休妻的念头。他对嫡妃有尊重，有亲人一般的感情！这在皇室、宗室中已然是非 常（书…网）难得，就连皇帝姬幸和对待皇后都做不到这些！
他待姬毓卓这个嫡幼子更是疼爱，他疼他并不因为姬毓卓是他的嫡子，而是因为这个孩子自小就懂事，出色，文武全才，无论学习什么都一点就通，让光王这位父王即惊奇又惊喜，兼且满是自豪感！姬毓卓幼儿时，直到六岁还没有正式的名字，光王每次呼之，都宝宝。宝宝的叫！
臣属们半是奉承半是逗趣地问光王“小殿下都已经六岁出头，王上何以未名？”
光王白着眼睛没有好气地回答道“孤斟酌六载，尚未想出何字堪配吾子！”这件君臣对答很快就传遍了景阳城，最后还是传入了京中元熙帝的耳朵中，元熙帝哈哈一笑，就赐下了个卓字！光王接到皇帝赐名的恩旨尚且不大满意，特意上折子请示哥哥说是还要自己给儿子想名字！后来这份折子被元熙帝驳回，光王也不肯干休，想了足足十五年，终于给儿子选了一个小字！姬毓卓，字晴空。元熙帝听闻这个名字还成笑言光王这个字起得实在是没文化，想了十五年居然就想出了这么个名字！！~
就在他嫡妃未丧前，光王他还一心想着要在临死前好好敲打敲打姬毓卓，千万不能他一死了，他就祸害自己的庶母兄弟……
然而，他的嫡妃死了！居然被他软弱娇柔连奴婢被打板子都不敢看的侧妃慕容氏亲手毒死了，而他自己居然也无意中成了帮凶！这让他情可以堪？
嫡妃一死，光王他如何不苦涩，不心痛，不伤心！
但是比起已经失去的人的，光王认为活着的更重要！当慕容氏手里拿着匕首抵住咽喉一口承认是自己害死嫡妃的时候。光王不是不恨，不是没有起过杀机！但是慕容氏哭得泪雨连帘，哭诉这一次盛光被人掠走她实在是害怕极了，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只要嫡妃还在，她就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和盛光的。为了盛光将来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她一定要毒死嫡妃，便是偿命也甘心！！~
……多年来的宠爱最终促使挣扎了一夜的光王做出了选择~！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了，大限将至！若是他真的死了，他的嫡妃还会好好照看慕容氏母子吗？……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无奈又苦涩的光王最终还是顺带在为嫡妃报丧的折子上写上请示将侧妃慕容氏册立为嫡妃管理王府，将庶子盛光册立为嫡子接掌南疆大权！~
身为南疆的实权土皇帝，光王深深地知道，若是盛光手中没有权利的话，他不仅保护不了自己的母亲，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尚幸光王他自己经营了南疆几十年，由于皇帝对他绝对信任和军政放权，让他在南疆培养了一批自己的可信的心腹，这部分心腹一半早在嫡子毓卓十岁开始到大营中历练的时候就转手给了他，另一半他本打算留待他临终之前再转给毓卓，如今他改立盛光，就得先给毓卓安排好出去！~若不然，他的心腹手下们就得先起变乱，毕竟他们之中不少人已经宣誓了终身效忠于毓卓！！~（这在当时等于发誓把身家性命，家族子女尽放在主君手上！~郑笠就曾经发誓终生效忠于先帝姬沧溟，所以姬沧溟临终时将新帝托孤一般地交给带兵万里进京的郑笠，有郑笠带入京中的数万精兵镇压，姬幸和毫无阻碍地顺利登基为新帝！~）
所以光王在奏折中请求皇帝帮他隐瞒真相，就说嫡妃是得急病死的，以避免将来姬毓卓得知真相了之后父子成仇。这其中不乏请求皇帝代为婉转说和的意思！他还请求册立慕容氏和公子盛光的圣旨不要明发，直接传到南疆就好。至少不希望姬毓卓很早就知道……
尤其有关姬毓卓的安排，光王大大地在奏折中把这个儿子从小到大表现抢眼的地方都添油加醋地说述了一遍，就是指望着皇帝看在亲兄弟的面子上拉他一把，把他儿子好好安置，封个王爷让他为国家效力但是千万别让他回到南疆！！
姬毓卓要是回到南疆，不但光王他自己不好自处，而且他也怕姬毓卓真的闹出啥不好的事情来！到时候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怎么办？
所以光王他在奏折中几次都十分诚恳地请求皇帝切莫把姬毓卓放回来，还是让他留在京中吧！
只是光王这愿望是好的，现实却是异常残酷滴！他这一次实在是高估自己那位皇帝哥哥的肚量和对他的这份骨肉之情！！不，也不能这样说，数十年兄弟下来，光王应该是十分熟悉这位皇帝哥哥的性子的，但是他已经其它办法了，所以他义无反顾地决定赌上这一把。
在光王心中的天平上，慕容氏母子感情占了大头，而在皇帝心中的天平上，南疆利益占了大头。所以大魏如今的天子姬幸和皇帝陛下，就在光王他遥不可及的万里之外，不仅没有为自己的兄弟说和劝慰的儿子的意思，而且还蓄意字字如刀地刻意刺激了姬毓卓！
将南疆的军政大权交给一个全无半点能耐的小口小儿，开玩笑！朕才是国主。你因为南疆是你家开的吗？……这件事只需他稍微点醒，身为嫡子的姬毓卓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就只能全身心地倒向他！
然后他再选择一个适当的机会，将如狼似虎的姬毓卓放回了南疆，可以想见这位文武卓绝，胸有谋略，久历战阵，自少时就在南疆军民中树立起威望的少年侄儿，必能让他这位皇伯甚是惊喜！！~
皇帝他想的没错，姬毓卓是被他的话深深地刺伤了，这刺表面上看不出来。实则深深地埋入了骨髓之中，卓殿自此下定了报仇的决心！！
数年后，卓殿在南疆的父子势力拉锯中胜出，直接把南疆地面整个血腥清洗了数遍，正式用无边的鲜血造就了他的一代威名与凶名！
世人皆说，这不过是光王父子为了权位相争的必然，却没有想到了最终促使这对父子反目成仇，一步步结下非死方休的怨恨的就是光王他，以为是最为信任他的皇帝兄长呢！
就在元熙帝耐性快要耗光，终究要忍不住想要再说几句什么话的时候，殿下跪着的卓殿终于动了，他深深地凝望着高据于皇座的大魏之主足足几息的时间，然后叩首道“臣侄愿意听凭陛下驱使！！”不是吩咐，皇帝清得很清楚，姬毓卓说得很明白，是听凭他的驱使，也就是说他这侄儿这一刻终于想明白了，他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靠向他，完全地倒向他这个大魏的皇帝陛下！
其实今日这番召见不在其它，而在姬毓卓自己想清楚，他究竟彻底成为皇家的狗，还是继续当他已经虚无缥缈的殿下！而如今，姬毓卓终于了明确的选择，皇帝陛下微微一笑，笑意深深，终是没有白费自己的一番心血呀！
“采臣，你来宣读圣旨吧！”皇帝把已准备好的圣旨从御案上拿了起来，递给一边的佘采臣，在他的大计划之中，本就想要重用自己这个侄儿的，可惜他原本位置站的太稳，想要彻底收服他的心不容易！这次，到真是天赐良机！
“……兹册立光王嫡子姬毓卓为宁王，享亲王食邑！……”佘采臣宣读完毕，将圣旨交予俯首谢恩的卓殿手上，眼中一瞬间滑过怜悯！这个亲王位可不好坐……
看着姬毓卓一脸平静地接旨谢恩。皇帝陛下还是比较满意的，让他先回去休息了。眼瞅着姬毓卓离去，皇帝招手唤来佘采臣小声地吩咐道“最近让人跟着他，……你可明白？”
佘采臣立即颔首应是。
……
姬毓卓拿着圣旨走回兴庆殿，将圣旨处理好后，宫人内侍们已经纷纷过来给宁王殿下贺喜请安。卓殿刚一受完叩拜就脱口要出宫，回避了其它宫殿巴结凑热闹过来的人群，一个人出宫去了。隐匿在他身后的姬氏暗卫们眼瞅着这为新任小宁王亲手买了香烛，跑到城外的坟地中拜祭了那位老妈妈和遥祭了自己根本赶不上下葬出殡的生母！~
这样的作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