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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安心了,带着蓝峰直奔静安殿。玉心目送着贺兰昀的背影,想着他的话。乖乖等他?哦,机会稍纵即逝,她怎么可能乖乖地坐在这里?
放下饭碗,她唤了声:“燕儿。”
“唉。”那丫头一下子就跳了进来。
“你快把这里收拾了,我累了,想躺下歇会儿。”她像模像样地吩咐着。
燕儿笑:“是。那奴婢先伺候您洗漱吧。”
这声奴婢说的,玉心浑身不自在,连忙摇头:“我只是先歇歇,还要等昀、昀少爷回来。你收拾了掩上门,我怕吵。”
“好,燕儿明白。”
玉心摇摇头,你怎么可能明白?她进了寝室,飞快地换上练功穿的常服。心里想着,若是贺兰昀先回来,她就只说自己是去练武了。等到轩堂中再无动静,她摸出了房门。
夜幕刚刚降下,天还没有黑透。东西两侧的游廊上,如意宫灯已经点亮,散着红色的光晕。玉心躲在珙桐的暗影里,快速向院门走去。
院门前高挑着琉璃宫灯,平时也不觉得它亮。可今天,这光怎么这么刺眼呢?玉心看左右无人,就冲到了门口。刚要跨出门去,胳膊却被人拉住。
她吓了一跳,浑身一颤。
阿勇本来正要出声问妹妹要去哪?却因玉心这一颤,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玉心回头见是他,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手指放在唇上,她无声地嘘了一下。两人立刻闪出了大门,藏到一棵大树后。
“哥哥,我去后院湖边走一趟,很快就回。”玉心极小声地道,说完就想跑。
“小玉!”阿勇声音不高,却使劲拉住了她,“你怎么偷偷摸摸的?是不是昀少爷不许你去?”
“我去去就回来。我要去见见他。”玉心想甩开阿勇的手,哪知他那么用力的拉着她,一时竟挣不脱。
阿勇担心了,真的担心了:“小玉,昀少爷若是生气了,你会受罚的。”
“我会尽快回来的。哥哥别担心,我去见祁风一面就回来。若是昀、昀少爷先回来问起我,你就说我呆着无聊去练武了。”
玉心挣不脱,出声恳求:“好不好?阿勇哥哥,好不好?”
阿勇看着玉心,从他成亲后,她就总躲着他。他知道她心里难过,因为他心里更难过。他和她一起长大,他熟悉她的一切。她的欢喜忧伤,她的喜好想往,他都知道。
曾经,她眼睛灿灿地看着他说:“哥哥,将来我们若是能自由自在地在丹江上泛舟,该有多好啊。”
他笑:“我好好做护卫,将来赎了身,带着小玉去丹江泛舟。”
她也笑:“一辈子哦。”
一辈子?他有些愣。他当然希望是一辈子。她来时,他已经懂事了。他知道她不是他亲妹子。人人都说她丑,可他从小就看出她的好来。她懂事早,心地好,对爹娘好,对他、对霞儿、对小武都好。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什么都记得,她什么都知道。转念想想,怎么可能?但将来,他可以告诉她。一辈子,他们都在一起,多好。他发过誓,永远护着她,永远对她好,永远不亏待她。
命啊,都是命。如今,霞儿没了。他娶了墨梅。而她,成了主人的小妾。有什么办法呢?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办法呢?可是,小玉不愿意。她不愿意,那他就帮她。就算他护不了她一辈子,能护一时,是一时。
他松了手:“去吧,小玉,小心点。”
“嗯。”玉心点头,转身就跑。
他盯着她瘦削的背,忽然觉得,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谁知少女又转回身来,眼睛晶亮晶亮地盯着他看了片刻:“阿勇,谢谢你。”
她叫他阿勇,他一时怔愣在那里。而少女转眼间,已经没了踪影。
静安殿上,睿安王贺兰杰正襟危坐。贺兰昀居右,彦、殊兄弟居左,站立两侧。贺兰杰锐利的目光将殿上的三人扫视一番,随后低沉开口:“宫中有消息来,祁皇后宾天,太子紧随着,薨了。”
彦、殊兄弟震惊地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贺兰杰。
“琳王原本一直在宫中守候在皇后的淑宁殿外,但今日早些时候匆匆出了皇宫。你们看,琳王此举意味着什么?”
……无人回话。
“怎么,我的儿子都是些无能之辈么?”贺兰杰话语威严略带着不耐。
正房的三个儿子中贺兰殊最是争强好胜,立刻出头道:“皇后崩,太子薨,琳王势必失去天子宠信,想必他急匆匆回府和他的僚属商量机宜去了。”
贺兰杰面色平静不置可否:“彦儿,你看呢?”
“父王,皇后急症突然宾天已经过于蹊跷,太子又紧随其后薨逝,绝非偶然。琳王难逃厄运,此时也只是聊备后事吧。”
“嗯。”这回,贺兰杰点点头,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贺兰昀。
这玉色少年神色淡淡,好像根本置身事外,但迎着贺兰杰的目光他从容开口:“后事想必早已安排好了,琳王只是在等。”
“等?等什么?”那兄弟俩齐声开口。
“等天恩惠泽。”
兄弟俩面面相觑,而贺兰杰淡淡一笑,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传话下去,府门紧闭,谢客三日。”
也就是说,三日内,皇天就要变脸了。
翠波湖畔,方霁焦急地催促着:“主人,王命我们即刻出城,您已经耽误了很长时辰了。”
祁风蹙眉盯着月洞门的方向,并不答言。方霁悔啊,早知是这种状况,他决不告诉主人那丫头要来。如今,主人要被那丫头害死了。
他正急得上火,却见那边月洞门里奔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谢天谢地。
惆怅落花风不定 三
祁风已经跃起身,转瞬到了玉心身前。少年张开双臂,将少女纤细的身形搂进怀中。
“祁风。”玉心低呼。
“嘘——”紧接着将人横身抱起,祁风踩着荷叶到了翠湖东岸。
“我听说……”
玉心刚要开口问,祁风打断了她:“什么都别说,只听我说。”
“嗯。”
玉心点头,而祁风胸膛忽然剧烈起伏,似乎极其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夜出城,必须立刻动身。出了城,我就不再是丹南郡王。也许我永远什么都不是了。你跟我走么?”
出大事了。玉心明白,大到祁风要抛弃家园抛弃高贵身份的地步。她看着他,心里想着,阿勇!
祁风看到了少女眼中的忧虑,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今天走了,怕是没办法再帮你逃了。我为你准备的东西都在这小木屋中,我立刻让方霁送到对岸,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说不定日后你会用得着。”
“我们一起。”
“什么?”
“我们一起走。”少女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他的心狂喜,又有些不确定:“兰心,你要知道,过了今夜我就不再是贵族了。说不定明天,我就是待罪之身,就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我不在乎,我在乎的从不是这些。”
方霁有些呆傻地在一旁看着,这个女孩子真的不是寻常女子。很好,很好,主人没有看错人。那么,快走吧,已经耽误了很久了。
“主人,动身吧,不能再耽搁了。”
贺兰昀出了静安殿,心中躁动不安。
“三弟,我那里有今春的绿雪香茗,不如到我轩中小坐片刻,兄弟们品茗小叙如何?”
心底的烦躁似波涛汹涌,似乎要破胸而出,贺兰昀少有的面色阴郁,但温文的态度未失:“多谢大哥好意。只是小弟近日心火太盛,正用药膳调理。还是改日再到大哥轩中叨扰吧。”
“三弟总是这么客气……”
贺兰彦面带微笑本还想多说几句,贺兰昀却向他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那面上有些躁,步伐有些急,大少爷挑了挑眉,难得这人失了从容的态度。怎么回事?
走出了贺兰彦的视线,贺兰昀一提气,纵身上了房檐。嗯,不必绕着那些幽深曲径,这样快些。他心中莫名的焦躁,只想快点回去。
帝都的大街上,祁风、玉心和方霁走在行道树的暗影里。三人都换了装束,玉心更是着了男装束着总角小厮打扮,模样还蛮说得过去。祁风看了又看,只嘱咐了一句:“见了人记得垂下眼。”
玉心当然明白了,其余的也没再多问。祁风也没有时间细说,只告诉她,城内有人护送城外也有人接应,要她不必担心。玉心点头,心中已了然,祁风的出逃应是早有准备。可是以前,从未听他说过。他也有秘密,没有告诉她。
远远望见北门谯楼上的灯火,玉心轻声开口:“我们怎么出城?”
祁风握着她的手用力捏了捏:“放心。”
“嗯。”玉心点头,可她心里是极不安宁的。
她对阿勇说,她去去就回。可她再也不会回去了,她会不会害了阿勇?他们一起长大,共历风雨贫寒,他始终伴在她身边,想尽方法护着她。如今,她就这么走了,都没有一句告别的话。阿勇会不会怪她?她那句“谢谢你”多拙劣呀,他会不会觉得她故意利用他?霞儿姐姐没了,养母伤心欲绝,若是阿勇再出事,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祁风忽然感到女孩子的呼吸极不平稳。他们走得不算很快,对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来说,这样的气息不太正常。他的心忽然一沉,她在害怕么?她后悔了么?他忽地俯身,将人横身抱起紧紧搂在怀中。一提气,身形如飞,不久他们到了一户大门前。
方霁叩门,一长三短,门立刻应声而开。他们飞快闪身进去。
一蓝衫人压低声音问:“怎么才来?”却不等他们回话,引着他们进了正屋。屋中漆黑,但这些人都用不着烛火。
原来这里是一家药铺,门面还不小,正前方是柜台,台面后贴墙摆放着一排七星斗柜,满屋药香扑鼻。那人让他们进到柜台后,随手拉开一个药柜的抽斗,柜身立刻向前平移,后面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入口。
“少主人,城外十里处山羊坡有人接应,属下不能送您了。”
贺兰昀立在澜清轩中。轩中没有点上烛火,但他将一切看得分明。
空冷,寂静,除此,还剩下什么?
燕儿慌慌张张地跑来,刚刚蓝峰来责问她:“兰心在哪里?”
“在轩里啊,她说有些累先歇下了。”
“自己去看。”
烛火点上了,里里外外燕儿找了个遍,哪有人儿的影子?她呆呆地看着贺兰昀,跪了下去。
贺兰昀立在案前,闭目沉思。
“主人,”蓝峰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小的去翠波湖看看?”
贺兰昀摇了摇头,半晌,倏地睁开了眼,寒光闪烁:“传我密令,点百名金兰卫,北门外集结。”
蓝峰吓了一跳,为了这个女人,主人竟要动用金兰卫了么?
“……是。那蓝勇怎么发落?”
地道幽邃。
祁风始终抱着人儿不放。此时他开口问询:“兰心,你怎么了?是不是在担心?是不是害怕了?”
是不是,后悔了?
“祁风,我哥哥阿勇是安澜院护卫,我担心……”
“哦,你在担心家人啊。”祁风悬着的一颗心一下子放下了。他思索了片刻道,“贺兰昀不会把你哥哥怎么样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你要信我。”但他不想说明,他不愿再提起这个人。贺兰昀这个人连同这三个字,他都厌恶透了。
“祁风,放我下来吧。”
“无碍,你穿着铁衣铅瓦我都抱得动,更别提现在。”
隧道幽深漆黑,而祁风步履矫健,玉心靠着他,心中渐渐平静,继而充满了期盼。她想要的自由,就在前面。
“祁风,你家里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