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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ynasty的年会——”我坐在林欢对面的同时，立马伸手抽了一张林欢手里的文件，一眼扫去就看到“新姬资产评估”几个字。
林欢劈手夺回我手中的文件，愠怒道：“没人告诉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乱看嘛！”
“你——在调查新姬的收购案？”我的嗓子有些哑，话也说得极缓，几乎一字一顿。
“我的工作用不着你关心——”林欢冷冷地将文件全部收进文件袋，又封好袋口放进随身的包里。
“我虽然不知道你调查到了哪一步，但我希望你放手——”我深吸一口气，放低声音，“林子，这会牵连很多人的，不要毁掉大家好不容易维持的局面。”
“所有的平静都是假象。”林欢眸光锋如利刃，严肃而机敏地看着我，“我是一名记者，我的职责就是挖掘这假象下最有价值的新闻。”
“有那么新闻可以报道，为什么偏偏是新姬？”我质疑。
“新姬被收购是眼下整个新闻舆论里最大的话题，我如果要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成绩，这件事不容忽视——”她双手交握胸前，笃定地说，“我刚担任财经版主编，我需要这篇报道来立信立威。”
“不择手段，甚至会伤害身边的人都不在乎？”我低声急切地反问。
林欢微愣，敛眸思忖道：“如果你们是干净的，根本不用担心我查出什么——”
“我们？”我诧异，“除了我和新姬有关，你还查了别人，是吗？”
整件事都按照合理的程序进行，倒不是其中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但家族间的往事绯闻肯定会被翻出来，影响各个方面的信誉名声。
秦方泽和我之间的绯闻，此前早有人捕风捉影。新姬收购的全部流程不止有我一个人参与，而且我并不是有权拍案决定任何事的人，但我的职位晋升确实容易引起怀疑。这件事牵扯到我为止，只是我受秦方泽利用工作出现失职，我至多辞职走人。如果这件事牵扯出陆雳，再从陆雳身上挖出Miki姐和秦家的关系，那整个收购案就是私人恩怨演化成的商业恶战。此时名辰和盛世名门也就很难独善其身——
林欢蹙眉：“他的身份，我那晚在王朝酒店就知道了。”
“所以，你不会是故意接近他——”我犹豫着开口，甚至有点儿心寒。林欢果然是知道陆雳身份的！“他知不知道你在查他？”
“他还不知道——那晚他和秦方泽吵了一架，我真的只是安慰他。我们之间的感情，太不纯粹。”林欢闪避着我探寻的目光，伸手端了眼前拿杯似乎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但这件事，我不会放弃的，我坚持我的职业操守——”
“我只是希望你在报道的时候做出适当的让步。”我不能说出真相，唯有劝她，“林欢，也许事情的真相不想你现在查到的那样简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别毁了大家的生活，也别毁了你的——林子，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让大家共赢的，这么多年，我和戴子总是无条件信任你，就是因为你一直是我们中最有能力，最顾及所有人感受的那个——”
林欢不语，不断用她修剪圆滑的指尖轻轻在咖啡杯的杯沿上来回摩挲。良久，她终于缓缓开口：“如果他们愿意接受我的独家采访，开诚布公，合理解释每一个疑点的话——”
“我就知道你明白的！”
“韩子，我信的不是他们——”林欢一顿，无比肯定，“我信的是你。”
我欣喜地握住林欢的手，咧嘴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他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仿佛每一个角色都开始挣扎……
这真是一个痛苦的码字过程。
、Chapter36 父子
据可靠消息，Dynasty集团换届的董事会议将在周六举行；地点就在Dynasty总部的顶层会议室。我是小角色；本就参加不了董事会的会议，只能在家窝沙发；然后积极关注公司的新闻。
两天前；驻扎在我家的那群精英正式撤退，整栋房子又只剩我和名辰两个人！不习惯啊；不习惯！
“手机的魅力是有多大？”名辰一下子从我手中拿走手机，俯身勾起我的下巴问；“你盯了它一上午；是不是觉得手机比我这个大活人有意思多了？”
我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没——没啊；我就是想知道进度怎么样了；有什么结果。”
“那你应该盯着我一上午；而不是手机。”说完，名辰蓦地松手，不带一丝含糊地潇洒转身上楼。
“董事会就要开始了，我好奇啊——”我眼巴巴地跟在名辰身后，抱怨道，“事关重大，我就不能多关注一点儿么？”
“行，那你就亲自去看看。”名辰猛然停住脚步，结果我狠狠撞了上去。
我扶着额嘟囔：“我又进不去——”
“我让你去？”名辰在楼梯上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能去？”
“盛世名门有百分之二十的股权，只是更换出席代表而已，没什么不可以。”名辰挑眉看我，“不过这样刚好秦方泽让知道，我们是怎么唱了一出声东击西。”
“你早就打算出席的，对不对！你又故意捉弄我，对不对！”
“喜欢凑热闹的是你，不是我。”名辰伸手点着我的眉心，笑道，“你到底想不想去？”
“想啊！”
“那我先联系陆雳——”
“联系他做什么？”
名辰勾着唇角，狡黠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们在Dynasty集团总部的车库和陆雳碰了面，他今天身穿黑色正装，笔挺帅气，一副精英打扮。他看到我们表现得有点儿惊讶：“不是不打算来么？”
名辰无奈地伸手指指我：“等等想来参观，得事已至此，咱们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告诉我待会儿会发生什么？”
“剧透了就不好玩了——”陆雳朝我挤挤眼，一脸高深莫测。
我站在Dynasty集团顶层会议厅的后门向里看，会议厅的装潢很低调，是一间圆桌会议室。里面的气氛出乎意料地轻松和谐，董事们自在随意地打着招呼，然后攀谈聊天。直到董事长秦霂和总经理秦方泽走进来，气氛才稍微安静下来。
秦霂简单地挥手示意道：“大家都坐吧，就是简单地开个董事会，选一选董事长而已。我年纪大了，也要给年轻人机会，所以这次的会议就让Zorro主持，我这次就退休了。”
这时陆雳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走啊——”
“咦，名辰呢？”我一转头才发现名辰不见了。
“他不喜欢这种场合，自己找地方呆着去了。”陆雳随即稳步迈进会议厅，引来董事们一阵侧目。
秦霂看到陆雳出现好像很惊讶，转而又很惊喜：“孩子，你怎么来了——”
陆雳礼貌地笑了笑，客套地说：“我现在是Dynasty的大股东，为什么不能来？”
“你来，我当然欢迎。”秦霂笑着，示意陆雳坐在他身边。
我作为陆雳的特别助理出席，正好坐在陆雳身后。秦方泽的眼神微妙地从我脸上划过，然后才绕回去落在陆雳身上：“不知道陆董事手上有多少股份？”
“不多，百分之十五。”陆雳拿出一份股权让渡书，递到秦方泽面前，“秦总这下相信了吧？”
“没想到陆董还是我们Dynasty的大股东——”秦方泽说着，冷冷看向秦霂，似乎希望得到合理的解释。但秦霂始终只是保持着和善的微笑，不置可否。
我想也是，对秦霂而言，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偏袒哪一个都说不过去。
会议因为陆雳的出现而变得有趣，在选举新任董事长的时候，董事形成了两个阵营。一边支持陆雳，一边支持秦方泽。陆雳是什么时候笼络到这么些高端人脉的呢？他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去经营这些？此时他颇为得意的转过身，用嘴型对我说了几个字：都是我妈的功劳。
原来是Miki姐在背后周旋，难怪陆雳面上如此顺风顺水。
到最后投票时，支持陆雳担任新任董事长的股份占百分之三十，支持秦方泽的股份占百分之四十二。陆雳明显处于下风，毫无胜算。
正当众人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忽然走进来三个人。我当然认识他们，他们都是在我公寓熬了无数夜的名辰的助理们。
“我们受美国辰天娱乐公司的委托，全权处理美国辰天所持有的百分之二十一的Dynasty股份。”助理把股权书放到秦霂和秦方泽面前，“我们经过激烈的讨论，一致认为陆雳先生更适合Dynasty集团董事长一职，所以这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将支持陆雳先生。”
现在，陆雳拥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支持，超过半数，秦方泽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挽回这个局面。董事们集体鼓掌通过新任董事长的任命，在那长久的掌声中，在陆雳优雅地鞠躬示意的过程中，我看到秦方泽眼底压抑的怒火与不甘，看到他的冷漠厌弃的表情，不禁觉得脊背生寒。
散会之后，秦方泽将秦霂和陆雳都拦下——
秦方泽漠然看着秦霂，良久才开口：“陆雳的股份，是不是您给的？”
“不错。”秦霂的回答很爽快，“这是我欠他的，这么多年，他一直跟着敏琦，吃了不少苦。”
他压低了声音，但仍掩饰不住内心的愤怒：“那您欠我的呢？欠我Mammy的呢！你打算怎么还？你忘记了，是因为谁，Mammy才会吞下那一整瓶安定的？”
“Zorro，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说过不再谈这个问题的。”秦霂面露厉色。
“您以为我想和您谈这件事吗？您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对我的而言影响有多大！您现在想补偿您的私生子，所以合起伙来对付我，是吗？”我第一次看到秦方泽的情绪开始失控，那透灰的眸子呈现一种异色。
“要不是你处心积虑对付敏琦，一心想收购新姬，怎么会因资金紧张而稀释自己手中的股份？美国辰天手里的股份，都是从股市高价收购的，有这么大胃口的公司不多，你分明是太享受报复的快感，所以得意忘形，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样的伎俩都看不出——”秦霂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更深了，“否则凭你手里原本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和大部分董事的支持，你没有输的道理。”
“是盛世名门——”秦方泽狠狠地扫我一眼，又转过头看向秦霂，“您没有提醒我，就是想我输，是吗？”
“你收购新姬，我也没有对陆雳和他母亲说过半个字。”秦霂伸手替秦方泽理了理领带，无奈而和蔼地笑了，“整件事我都没有参与，但我都看在眼里。Zorro，这是你第一次做事太心急——”
秦霂转过身对陆雳颔首示意：“你和你母亲说的一样，很优秀，这场仗也打得漂亮，但Dynasty是我一生的心血，我真心希望你能好好打理它。”
“秦先生放心，我是Dynasty的董事长，做事自然会用心。”陆雳客气地笑道。
秦霂不知为什么看向我，眼光有些浑浊落寞，可他对着我悠然地自嘲道：“让你见笑了，看来我的确不是个好父亲，两个儿子都对我有太多情绪。能不能麻烦你陪我下去，我忽然觉得这个会议有些闷。”
“秦董事长，您别这样说——”我快步走过去扶着秦霂出了门，把秦方泽和陆雳扔在了身后。
“我已经不是什么秦董事长。”秦霂叹了一声，复笑道，“其实在拥有的那么多个称呼里，我最中意的只有两个。”
“哪两个？”我发现秦霂的脸色有些苍白，扶他进电梯的时候，他的手臂甚至有些颤抖。
“一个是秦老师，一个是父亲。”他无力地朝我笑了笑，“可惜这两个身份，我一辈子都没有扮演好——”
“秦先生——”我惊呼一声，眼睁睁看着秦霂骤然在电梯里昏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