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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司卡边说边闭上了眼。
“就在我刚才从这位赫密特先生口中听到意想不到的事后——就确认了这个推论。”
穆司卡在说难以启齿的事时,开场白会拉得特别长。丽莎琳娜知道他这个习惯,也就更加不安了。
难道义父已经——
赫密特凝视着因此事而发抖的丽莎琳娜,小声地说:
“……丽莎琳娜大人,我以前见过你。虽说如此,但并不是见到你本人,而是一幅画像……我家里有一幅家传已久的肖像画,跟你非常相似——从初次见到你以来,我就一直很在意。”
丽莎琳娜不解其意。眼前的青年——赫密特生长于拉多罗亚,最近才来到阿尔谢夫;丽莎琳娜当然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就算他说那张画跟自己非常相像,她也只认为那不过是偶然罢了。
只是不知为何,丽莎琳娜对赫密特那双蓝色的眼眸也感到似曾相识——而从对话中,又确实感到胸口悸动不安。
穆司卡悲痛地叹息。
“我也是从赫密特的口中听说那幅画的事,并感到非常惊讶……赫密特,把你的名字告诉丽莎琳娜。”
赫密特老实地点点头:
“好的——丽莎琳娜大人。我的名字是赫密特·‘埃鲁’。而我们埃鲁家的始祖名为‘埃尔西翁·埃鲁’——”
一听见这个名字,丽莎琳娜突然屏住了气息。
赫密特继续说道:
“我所知道的画也是出自埃尔西翁笔下,画名叫‘丽莎琳娜的肖像’——那幅画里的人跟你非常相像。初次见到你时,我还把那张画跟你的面貌重叠了。他另外以吉克·斯皮亚的名字经营锻铸工坊,以兰多留·欧奇思的名字留下创新发明,更以多雷克·哈库曼的名字活跃于设计界——他是生存于约百年前的伟人,并留下各种传说,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但他的真面目似乎是‘来访者’……这点我也是刚刚才从穆司卡大人口中得知。”
赫密特如此说,一直凝视着丽莎琳娜的脸,窥探她的反应。
丽莎琳娜则是——有好一会儿无法理解赫密特话里的含意。
僵在当场的丽莎琳娜第一个无言,一阵漫长的沉默降临当场。
——义父埃尔西翁下落不明,只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
但赫密特所说的埃鲁家始祖,是一百年以前的人物。
也就是说——
“……父亲他……已经死了吗……?在很早以前……?”
丽莎琳娜终于整理出这些疑点。
穆司卡艰难地开口回答:
“是的。埃尔西翁博士恐怕——已经在这个世界寿满天年了。”
在丽莎琳娜耳中,这个结论听起来如此地空虚。
穆司卡继续说明:
“……如果不是我们的世界跟这个世界的时间流动速度相对不同,就是我们进入魔术师之轴、再从御柱出来之间的时间变乱了——详细情形我现在还没弄清楚。只是,埃尔西翁博士在约一百五十年前来到这个世界并留下足迹,恐怕是事实。他出现在佛尔南,之后因不明的理由到了拉多罗亚,在那里度过大约五十年的余生。威士托卿和在这里的赫密特,都是埃尔西翁博士的子孙——不这么想的话,无法说明现在的状况。”
穆司卡如此说着,在桌上交叉粗壮的手,声音因深思而压低。
“为了确认此事,我运用迦古伊的功能检查了赫密特的血液,由结果确定他前几代的祖先是肉体经过强化的人。理论上,血统经过几个世代的稀释,肉体强化的效果也会等比变小;但赫密特仍继承了很浓的经强化者血统。虽然我没有检查他的亲人威士托卿,但结果恐怕也一样。总之,他们可说是较新时代的‘来访者’子孙。”
丽莎琳娜甚至忘了要回应。
穆司卡继续补充说明,以增进她的理解:
“丽莎琳娜,你应该知道你父亲埃尔西翁博士也接受过肉体强化吧?至少,在我们的世界近年来刚确立的成果,在这个世界已经存在一百年以上了。也就是说,这个世界跟我们世界的时间轴并不一样。”
说完话的穆司卡,为了观察丽莎琳娜的表情而抬起脸。
丽莎琳娜依旧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她被告知的事实过于超乎常理,但穆司卡并不是那种不经确认就随便下推论的研究者。
——该不该说呢?他一定也有所迷惑,结果还是认为“不应该隐瞒”。穆司卡了解义父埃尔西翁的存在对丽莎琳娜有多重要。
正因为如此,不管是多残酷的现实,也比“不知道”要来得好——他这种想法清楚地表现在悲痛的表情上。
就这样什么都没说,丽莎琳娜突然把视线转向置于房间角落的一把突刺剑。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因缘。
那是拉多罗亚的斯皮亚工坊制作的神钢制突刺剑——
作者的名字是“吉克·斯皮亚”。
从商人洛西迪口中听见这个名字时,丽莎琳娜还直觉该不会是父亲吧,而在得知那是遥远过去的人物后,才以为自己冒失说错话——结果自己的直觉竟然是正确的。
丽莎琳娜偶然间获赠的这把剑,正是父亲所遗留下来的。
她还不知道基本的使剑方法,带在身上总觉得有点害怕,所以就将这把剑放在房间里。本来打算哪天有机会要向菲立欧学习使用方法,但现在的他没有心思教她。
她盯着那把优美的剑凝视了一会——
丽莎琳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不这么做就会停止呼吸一样。
“……请问——”
她声音沙哑地对赫密特说:
“……我只请你告诉我一件事。我父亲——父亲他在拉多罗亚是否过了幸福的一生呢?”
听见她的问题,这位拉多罗亚的剑士歪着头回答:
“那是在我出生前的事了,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依照记录看来,年老的他是在家人围绕下安详地自然过世。在拉多罗亚的他是个一代致富、有如伟人传记里走出的人物,在身为子孙的我们看来,他可说是令人自豪的祖先。”
听到这话——丽莎琳娜放心了。
她一闭上眼,父亲的脸就浮现眼前。他是个年纪不小却仍有点孩子气的人,对年幼的丽莎琳娜也以孩子对孩子般的态度说话。虽然受到研究者伙伴仰慕,却频繁地更换姓名;独处时总是有点阴沉。
也许他过去曾犯下某种罪——丽莎琳娜也常常看到他趴在桌上打瞌睡时作着恶梦。
他不曾让人看到这一面——总是温柔稳重,带着点困扰般的笑容,这就是他的生存方式。
义父在这个世界,一定也是这样过日子。
丽莎琳娜难以作声,强忍着泪水勉强挤出微笑。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因为父亲他有点冒失——我还担心他会不会给谁带来麻烦,不过——如果他很幸福,那就……”
丽莎琳娜就这样捂住嘴,低下头去。虽然她不想哭出来,但纤细的肩膀还是不住地颤抖。
穆司卡的大手放在她肩膀上:
“——埃尔西翁博士是思念留在原来世界的你,才画出那幅画留下来。虽然那幅画不在这里——但我明白博士的坐葸,他肯定一直在为你担心。”
丽莎琳娜还是低着头,点了点头。
她还未落泪,只是以手指擦着眼角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确实很哀伤,但并没有哀伤到无法振作的程度。
既然父亲度过了幸福的一生——这样就好了。
“——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件事。”
丽莎琳娜向穆司卡和赫密特道过谢后,站起身来。
穆司卡担心地说:
“丽莎琳娜,我还有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事要告诉你——不过今天还是算了,等你平静下来再说。博士的事一定让你很伤心……”
“我不要紧的。”
丽莎琳娜故作坚强,那并不是谎言,她自己真的觉得“不要紧”。
“因为对于父亲已经不在了这件事……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而且我原本以为他在那个世界就过世了,没想到却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我很开心,我想父亲他一定很快乐。用这么多名字完成了各种事……比起在原本的世界进行危 3ǔ。cōm险研究,在这做的事还更多更有趣……”
穆司卡和赫密特对带着眼泪微笑的丽莎琳娜点了点头。
——对义父说不定已死这件事,丽莎琳娜早已有了觉悟。随着她来到这个世界,也对找到他的下落产生希望,但即使如此,这希望仍非常渺茫。
事到如今,既使小小的希望破灭,丽莎琳娜也不至于崩溃。
丽莎琳娜一边深呼吸,一边漫无目的地走出房间。而穆司卡和赫密特因为顾及她的感受,什么都没说地目送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毫无意义地走走。
她对待在原地不动感到不安,因此在神殿内快步走来走去。
佛尔南神殿的状态还称不上平稳。
先前的骚动已经过了一星期,从御柱出现的敌人尸体现在大致上都已经运到外面去。那像纸般容易燃烧的躯体,在神殿中庭陆续地燃烧,但焚烧作业至今仍没有结束。至于神官和神殿骑士们,则一同持续做着神殿的清扫和修复工作。
丽莎琳娜斜眼看着那些勤奋工作的人,继续走着。
迎面来了三位夏吉尔人。
虽然伙伴高司教被人带走,拥有蛇首的他们在骚动之后表现得还是相当平和,与其说他们已经放弃司教——不如说他们仿佛确定他没事般镇定。
丽莎琳娜点头致意,他们也低着头,并小声地问道:
“丽莎琳娜大人,失礼了……菲立欧大人他现况如何呢?”
“啊……他在乌路可大人身边,还是很烦恼,这也难怪——”
丽莎琳娜结巴地回答,夏吉尔人则是稳重地点点头。
“对菲立欧大人来说,乌路可大人真的很重要啊——我们会持续治疗,也请丽莎琳娜大人告诉菲立欧大人:‘请不要放弃希望。’菲立欧大人就拜托你了,因为现在的他需要像你这样的人陪在身边。”
这听来像客套话,但丽莎琳娜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她觉得现在菲立欧真正“需要”的,只有乌路可恢复记忆。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事可以治愈他的心,就算自己在他身边,恐怕连安慰都做不到。
虽说如此——就算将此事老实地告诉夏吉尔人,也没有任何意义。
与他们分别后,丽莎琳娜的脚很自然地走向乌路可的寝室。
从夏吉尔人口中听到这名字后,她突然——很想看看菲立欧的脸。
看着为乌路可而消沉的他,对丽莎琳娜而言非常痛苦,但即使如此,她也想听听他的声音,跟他说说话。
丽莎琳娜没有注意到。
义父的死,这事实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丽莎琳娜还没有注意到。
她的脚在发抖,心在颤动,思考也麻痹了。
脑海一片空白,浮现其中的是吸引她的那个少年的面容。但现在的他不在自己身边,而是在别人身边,并把自己的心献给那个少女。
她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对此事——感到哀伤。
丽莎琳娜踏着有点摇晃的脚步,呆呆地走在神殿的长廊上。
*
菲立欧凝视着在床上坐起上半身的少女侧脸,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她身旁。
乌路可没有看菲立欧。
她的视线模糊而低垂,凝视着空无一物的毛毯。
菲立欧暂停思考,只是看着她。
从窗户洒进淡淡的阳光,反射在她的蓝色秀发上有点耀眼。
真漂亮——他单纯地如此想着。
菲立欧认识的幼年乌路可,是个聪明又温柔的“小男孩”。当时她举手投足间就像个有教养的小男孩,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