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绫乃是牺牲品,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郭氏为了自身利益舍弃了她,她怎么能够假装没有从中获利,假装一切与自己无关?
“……侧妃,事以至此,还请宽心,保重身体。这也是……绫乃的决定,她既选择了违抗命令,必已有所准备……”
千夏决定离开南陵王府,但凡她还有一点用处,她宁愿死在赈灾上,绝不趟这肮脏的浑水。
即便辞行,千夏也不轻易能见到王妃。管事的嬷嬷负责接待她。
“林姑娘要家去了?”
“是的,前日里收到家书,让我回去。”
“现在外面的情况很乱,怕不便上路,我们派人送林姑娘回去吧。”
“不妨事的,我自己雇辆马车即可。”
嬷嬷傻眼,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年龄虽大,到底云英未嫁,清白人家的姑娘,独自上路?即便她不在意,南陵王府岂可失礼于人。
之后,任凭嬷嬷千般劝诫,千夏只管万般推拒。
嬷嬷啐道,“随你吧。”再古怪地瞥她一眼,火速离开了。
当夜,南陵王府熙熙攘攘,王妃命人锁住各处院门,抄检起来。
发现大队人马没有放过她的房间,千夏已知不妙。她是客人,竟搜查到她这里,必定大有缘故。
因此,再被羽茜背叛,指认时,千夏反而异常冷静,心清目明。
羽茜之言隐隐约约地传来。
“林姑娘从未收过什么家书……至于九龙云烟鼎,奴婢……”
神情复杂地望一眼千夏,她咬牙继续,“奴婢不曾见过。但林姑娘确常孤身进入王爷的书房,奴婢曾见过王爷与林姑娘一道从书房里出来,因此奴婢不敢过问。”
什么九龙云烟鼎?据说是搁在南陵王的书房里的,但她从未留意过。
千夏心里明白,这样的阵势,重点在于她进出南陵王的书房,而非什么玉鼎。
果然,宝鼎最终未能找到。
管事的婆子再三逼问千夏,可惜千夏始终不肯松口。
她挨近婆子神秘低语,“这个秘密事关重大,我只能说给一个人听,让王妃来见我——”
————————————
静坐在地牢里,透过微弱的月光,从袖里取出仓促间临时抓到的工具——一根纯银打造的精致小汤勺,千夏重重叹一口气。
银筷子不拿,偏拿到一根勺子。
“准备用它挖个地道爬出去?”
清冷的男声传来,一双皂靴进入眼帘,千夏慢吞吞地抬眼,面上波澜不兴。
“倒很镇静,不怕?”难道,她真的知道些什么?
“……王爷,自进入南陵王府,您的脾气品行,王妃的贤德淑惠,千夏不时耳闻,由衷敬佩着。以你们的盛名,断不会为难一名无依纤弱女流,千夏深信这一点。”
偏巧她辞行之际,王氏大张旗鼓地逮她,必有内幕。
倘若王氏有意对付她,握着什么证据,何须闹大搜府,不认得去她院子的路吗?
听到绫乃被逐时,她义愤填膺,一时并未细思。
王氏什么手段,郭氏什么样的人,大张旗鼓地逼走绫乃,以轩辕律对此次赈灾的重视,郭氏一状哭诉上去,轩辕律岂肯放过王氏。
轩辕律的性子谁人不知,王氏真有百般手段,岂会老虎嘴上拔毛。
自己什么样的身份,不轻不重,偏能在这事上得到特殊待遇,备受重视。千夏怎会不知种种事情的背后必有阴谋,唯一不知的是他们让她扮演什么角色。
“但千夏的确惊讶,没想到王爷已经回来了,千夏方才正约了王妃一聚。”
“本王代她赴你之约。”
“……即便九龙云烟鼎此刻摆在这里,千夏也认不出的。”
“依你之意,你的侍女在污蔑你?”
“千夏未曾有过鸡鸣狗盗之行,羽茜的行为无关忠诚,明哲保身而已。”
“南陵王府岂有卖主求荣,血口喷人的下作东西。”
“世人皆爱惜自己的性命,倘若王爷认为自己的命不及别人重要,南陵王府又何须守卫护院?”
轩辕律冷嗤,“你究竟知道什么,还不从实招来。别妄想故弄玄虚,以此脱身。”
“我知道,王爷您的确丢了一些东西,但不是九龙云烟鼎。”
“是什么?”
“千夏并非蓄意擅闯王爷书房……”
轩辕律倏地越过铁栏,猛力抓住千夏右手,拉近千夏,他不喜欢一个问题重复第二次。
“是什么——”
光线昏暗,视野朦胧,仿佛演绎着旧日情梦……
糟糕,她真的不太对劲。
快冷静下来,快冷静下来,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强权压迫,千夏的忍耐到达极限——她怕死,但她只愿昂首挺胸的活着。
两人互不相让的对视,轩辕律很难忽视千夏不断起伏的胸脯。
他冷哼,“果然在故弄玄虚。”
千夏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我当然知道,但我不在乎——只有一件事,我决不允许你们肆意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或许你是受害者,但你没有资格让我成为受害者的受害者。”
“……是什么?”
“你必须给我一个保证。”
审视她片刻,轩辕律终于道,“什么保证?”
“管你们是谁,没人再可以强权压迫我。”
“……倘若你所言无虚,本王可以答应你。”
挨近他,千夏附耳轻语,“你丢了……南陵王手中的虎符……”
轩辕律眼中一片冰冷。她在书房的表现竟然完全骗过了他。
“你究竟是何人?混入王府,到底有何目的?”
一如既往的冰冷语调,千夏怎知他复杂的心理变化。
她没好气的撇撇嘴,“笑话,非要抱着什么目的,才能有所发现?我平日观察入微,不行吗?拜府中女眷的健谈所赐,东拼西凑,事情的大概也就顺出来了。”
“……”
轩辕律不得不承认千夏的话,他很讨厌不明事理,乱嚼舌根的妇道人家,市井上的流言更令他嗤之以鼻。
竟有人谣传他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子,着实无稽可笑。
他出生时,正值大顺帝招揽天下兵马,以武为尊,骁勇善战的祖父尚在,试问当年只是皇子的大悟帝如何能够强迫第一权臣的儿媳,姑且不论他有无此心,他也无胆,不至于愚蠢至此。
大悟帝虽然贪花恋酒,但在争夺皇位上是非常聪明的,事实上,正因为他太计较自己的皇位,纵然政事上无所建设,但在离间朝臣,隔岸观虎斗方面委实有建树。
正因为大悟帝的聪明才智在维护自身利益上发挥到极致,才能够哄骗到钟将军许配爱女,才会随意寻找一个借口,杀掉大顺帝亲口许诺的皇位继承人,继承了南陵王血脉的嫡皇子。
无知市井只知大悟帝逼死他的父亲,却对他器重有加,便随意诋毁先慈名节,南陵王府岂有寡鲜廉耻的不洁夫人。
昔日,兵变失败。钟氏被诛九族,先严为保全手下将士性命,饮鸩自尽,先慈三尺白绫随夫而去,她的清白岂容他人玷污。
审视千夏,轩辕律质问,“既说本王丢了一些东西,本王还丢了什么?”
————————————
今夜,南陵王府内众人忐忑不安。
王妃王氏故意趁南陵王离府之际清理门户,先逼走了竞争对手郭侧妃的心腹,现又向与王爷有些不清不白的关系的林姑娘出手。
凡留在府中,平日侍奉王爷饮食屈居,侍奉林姑娘的丫鬟奴役们逐一被单独传唤,谁人不知,九龙云烟鼎只是幌子,王氏醋劲大发,有意整治林姑娘。谁让她不但与王爷不清不白,还与郭氏靠近,不知其中有什么猫腻。
自保也罢,邀功也罢,丫鬟奴婢们纷纷将自己所见所闻添油加醋的呈报,但有一些重要信息是一致的,有心人希望王氏趁早解决千夏,提供的信息也与旁人大不一般。
慢条斯理地轻拂茶叶,王氏没有抬眼,不怒而威道,“你且再说一遍,那林姑娘……她如何能够擅入王爷书房的?是王爷的交代?”
小厮邀功道,“是,林姑娘的丫鬟羽茜曾经特意安排林姑娘与王爷相见,后来王爷下令,倘若林姑娘再到书房借阅珍本,便随她了。”
“嗯。”王氏意味不明的轻应一声,“你再说说,那丫鬟羽茜做了什么安排?”
“是……”
……
————————————
王氏审到四更天,这一夜十分漫长,秉烛夜谈者身心俱疲,当然,也有些精神紧张以致亢奋的有心人。
大明宫有一条乌衣巷,是犯了事的被废嫔妃的住处,但自明艳照人的天朝第一美女大贞皇后住入,乌衣巷取了个别号,栖梧宫。凤兮凤兮,非梧不栖——大贞皇后形同被废,却能保住头衔,史上头一遭出现这样的事。
不过,即使身在冷宫,大贞皇后仍旧美冠后宫,众人无不能领会这其中的缘由。
大悟帝伸手欲拉妻子,被大贞皇后盈盈避开。
他大怒,“你为何非要与朕作对?朕当年不宠你吗?对你的疼惜后宫谁人能及,最好的东西朕第一个赏赐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大贞皇后冷笑。满足?疼惜?他也喜欢养在御兽院的奇珍异兽,他的狗也有金雕玉镯的项圈饰物,他养着她与养一条狗有何区别?
未出嫁之时,她已名满京城,她的父亲是天朝第一个文武状元,她的母亲是备受圣宠的昭仪郡主,她四岁能书,五岁能诗,蒙外祖父亲自栽培,行军布阵无一不晓。
只可惜,她是个女儿身。但天朝谁人不知,钟家嫡女,将来必位中宫,无人敢向她提亲。她是必参加选秀的,也是必许配帝王的。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天朝皇子的衣物绝不能纹龙,只有当上皇帝,才配使用龙形饰品。大顺帝临终之际,赐予她的紫玉金龙昭示了一切。
但上天是公平的,嫁给这个男人是她一生的劫数,她得到了什么,他便取走了什么。
上天赋予了她无人能及的美貌,智慧,地位,财富,权势——嫁给这个男人之后,上天又逐一取走了它们。
大悟帝骂毕,望望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的妻子,终究不忍。
“……既然那孩子没死,你若想见他,朕可以考虑考虑……”
大贞皇后不发一言。
再一次自讨没趣,大悟帝讪讪离开。
大贞皇后的贴身侍女清漪关上门,回到她身边劝慰道,“姑娘……”
钟氏被灭门后,大贞皇后再不许人唤她娘娘,她是清清白白的钟氏艳女,生来清清白白,死时也清清白白。
“能够见到十皇子是好事,您且宽心些,不妨忍耐一下……”
大贞皇后冷声打断她,“你真以为他会兑现所言?等着瞧,他回去后,嫔妃们吹吹枕边风,正中他下怀,他寻到绝妙借口,岂会不毒害我儿。”
清漪一颤,心下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她的主子一生聪慧绝顶,正因为不愿装傻,才在这污浊俗世活得这么累。
两日过去,三日过去,四日过去……大悟帝承诺之事果然再无下文。大贞皇后明白自己该有所行动了。
“姑、姑娘……姑娘……”清漪泣不成声。
俯视她,大贞皇后微微一笑。
“我是为了昱景才坚持到现在,可惜身为母亲,我能给予他的实在太少……之后的路还很长,万分艰险,我却不负责任的将一切丢给他……清漪,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他。”
“奴婢不孝,不能随行伺候姑娘了。”
清漪重重跪到地上,连连磕头。
“奴婢不孝,姑娘一路走好……奴婢发誓,不管发生何事,一定努力活下去……”
‘哐当’一声,凳子落地。
清漪咬伤自己,一嘴血腥味,她狠狠拿起剪刀,绞掉一把乌黑长发,“姑娘,清漪如违此誓,身如此发。”
大悟帝嘶声痛哭。闻者不禁为他的深情感动。
对这个女人他用尽心机,可她宁愿一死,也不愿臣服于他。一个男人,一个执掌江山的男人,被自己的妻子看不起,何等耻辱。但她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