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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桓琛叹了口气道:“可我总是不放心,阿徇,你叫我怎么可能放心……”
邵徇看他的目光深沉带着担忧,心也软了,“好吧,不给就不给,我不要就是了。可你直接说你担心好了,干嘛非要命令我不许动那簪子。”
“我就是想看看,我说的话你会不会听,结果……你一点都没给我面子。”
邵徇赶紧赔笑:“好了,我这不听了嘛。再说,我不也是担心你嘛,你拿着簪子,万一也被它离了魂……”
聂桓琛嘴角一弯,轻笑出声:“是,你是担心我……你这个老骗子。”
邵徇抽了抽鼻子,不敢回嘴。聂桓琛抚着他的鬓角,仔细看他耳朵边长着的那颗小小突起。老百姓管这种小肉芽叫“拴马桩”,聂桓琛一直恨不得真把他栓起来,对这颗小马桩喜爱不尽,没事就用手指拨弄。邵徇摇头晃脑的想蹭掉他的手,聂桓琛趁机把手掌贴上去,感受邵徇的脸庞磨蹭自己的掌心,心里跟醉了一样。
“阿徇,我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永远都不改变。”
“这有什么难的,你想这样,我一直陪着便是了。”
他们两个在树上坐着,一直到黄昏都不舍得下来,……主要是聂桓琛舍不得,邵徇早就屁股长茧了。可他已经学会了多听聂桓琛的教诲,聂桓琛说树上舒服,他就跟着多坐一会儿;聂桓琛说好了下去吧,他二话不说,拍屁股走人。
吃了晚饭,聂桓琛在书房里整理些东西,邵徇说要去找赵三玄喝酒,聂桓琛也任他去了。这一个月里,他们的感情很好,说是甜蜜也不为过。现在邵徇再二百五的要求,聂桓琛也很少有舍得拒绝的时候。
刚回来时,邵徇对他小心翼翼,跟捧着夜光杯似的,动也不敢,碰也不敢,喘气都没大声。他借口说伤口疼,让邵徇亲他。邵徇哪敢不从,一脸舍生取义豁出去了的表情。想起来聂桓琛就觉得好笑。他用尽温柔,真是把邵徇吻到火都上来了,才慢慢放开。以后渐渐的,那个笨蛋开始在亲吻中找到乐趣,更享受得紧,时不时蹭上来,自愿主动亲他也是常有的事。
这就是聂桓琛想要的,做梦都想要的,虽然还不够,但已经足以令他欢欣雀跃。邵徇习惯了和他这样的相处方式,慢慢的,他会想要更多。自己只需要等待,像一只狩猎的蜘蛛一样,在角落里安静的等待,那只可爱的无辜的诱人的小小猎物,会自己投入这张粘腻的网上面。
而只要是他自己走进来的,他就不会再想要走出去了。
16。秘密
赵三玄突然感受到了,之前邵徇做叶家食客那段日子是怎样一个情形。白天吃,晚上睡,无聊的死去活来。他又是见过世面的,对邵徇钟爱的小把戏一点不感兴趣,邵徇说要带他出去玩,还不时拿颗药丸喂他,真把他吓得够呛。聂桓琛更是个落井下石的主,告诉他无聊的话可以去书房看书解闷。
赵三玄这辈子唯一爱看的书就是内功心法、刀棍剑谱之类的东西,他看书的时间不比邵徇多多少。可是邵徇老要领他去什么青楼啊,画舫啊,或者是卖莫名其妙东西的地方。赵三玄想了想自己那一乱摊子事,实在没勇气选邵徇提供的逍遥福地。他不去,郁闷的是邵徇,没有赵三玄的借口,他也去不了,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赵三玄,把他吓的只有往书房钻。
聂家虽然式微,但总是两三百年的家业,金银财宝不见得有多少,书可是满满装了一个小楼。赵三玄秉着“万一不小心让他发现一本武功秘籍”的心情,也结结实实在书房里泡了两天。
这天早上,他一大早就跑出来,以免被邵徇堵在被窝里。到了小楼,竟然还有别人,赵三玄心里咯噔的一下,没想到躲到这里也能被邵徇找着。他来了这几天,一个为非作歹来寻事的人都没遇上,又被邵徇一顿搅和,倒把自己此行的目的给撇到脑后去,光想着怎么躲邵徇了。
他先被自己吓了一跳,然后才看清,对方不是邵徇。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吓得僵硬的肩膀好算放松下来。想绕过人家往里面走吧,没想对方竟拦住他,一脸狐疑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赵三玄刚刚虚惊一场,起床时的惊悚犹存未消,这会儿也没有好脾气,“问我是谁,你也不先报上自己的名讳?你一大清早鬼鬼祟祟的,还恶人先告状,到底有什么企图?”
木连星被他混淆黑白的问话给问倒了,见对方如此理直气壮,气势和声音都不像是暗闯的小贼,心里的念头转了一圈,嘴角连忙微微一笑道:“这位英雄切莫怪罪,是在下唐突了。我刚从外面回来,浑身疲倦,耳鸣眼花,不免有失分寸,还请见谅。”
赵三玄见对方满脸诚恳的道歉,斯文瘦弱,也不能和他一般见识,点点头道:“无妨无妨,在下姓赵名三玄,现在寄宿铸剑山庄,适才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海涵。”
木连星连忙介绍了自己,聂家的一个小管事,出外办事刚回来,又累又困,又想看看书,平时书房极少有人出现,这才如何如何。两人装模作样聊了几句,意思意思也就散了。
以后几天里,赵三玄经常能遇见木连星,慢慢会聊上个几句。木连星看起来年纪很小,一副瘦弱书生摸样,实在没有一个管事的架势,但他却是聂家地位最高的总管,着实让赵三玄很意外。虽然木连星不会武,但两人倒是聊的挺投机,有时木连星还会拎上几壶好酒,和赵三玄喝个大醉酩酊。
赵三玄开始都在装醉,以为木连星想套他什么话,可惜木连星比他醉得早的多。喝醉之后又是哭又是叫,还有上句没下句的吟诗作词,把赵三玄吓得不清。喝多的人最不讲道理,怎么劝都不愿意睡觉,赵三玄气到后来干脆把自己也灌醉,两个疯子在屋子里大笑大闹,吐的到处都是,被聂桓琛拎到花园里冻了一夜。
那个早上赵三玄醒来的时候,花园里的花开得正艳。一株芍药搭在他的脑袋上,香气从鼻子里穿入,头顶上是斑驳稀疏的阳光,心里的抒怀轻松多年不遇。他心里徘徊多年的人影,第一次不再让他每天早起都头疼欲裂。他突然意识到,从前一直坚持的那种生活,或许根本就没意义。
更让三玄兄开心的是,他终于摆脱了邵老人家。邵徇最近忙的很,一天也见不到一两次,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一看到他和木连星在一起,就会露出一脸诡笑。
赵三玄把在聂家见到的各种遭遇,平常的或是奇怪的,都飞鸽传书给叶廷勋。他之前已经跟聂桓琛和邵徇打了招呼,他们并不在意。可每次鸽子飞走的时候,赵三玄都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背叛朋友的事情。
邵徇是肯定不会跟他回去了,整个聂家的人都称他为“主子”,这着实把赵三玄吓了一跳,要知道下面的人称呼聂桓琛也不过是少庄主。邵徇没有这份心眼,这个“主子”肯定是聂桓琛给他定下的。聂家真正的主子应该还是何柄通,可从来没听下人提过一句这个老庄主,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赵三玄心中起疑,表面不动声色,暗中耐心仔细观察。
赠剑大会召开在即,聂家上下都忙成一团,赵三玄倒成了铸剑山庄最清闲的人,渐渐连木连星也不太看的到。没事时,他只好在铸剑山庄里闲逛。那一天正午,他吃了午饭,东走西逛,来到西北角的一个小院。这里离邵徇住的念院阁很近,人烟稀少,树叶落了一地,风一直很缓的吹,树枝会发出沙沙摇曳的声音。赵三玄觉得惬意,有两次跑到这里来发呆。今天来的早些,这里倒是一如既往没有人,他随便靠在院墙边的一块大石上,头枕着胳膊,看着树上随风起舞的叶子出神。
正发着呆,远远看见木连星的身影走过来。赵三玄心里一动,不知为什么,身形一动藏匿到大石后面。木连星不会武,离得这么远根本看不到他,手里拎着个篮子,板着脸慢慢走过来。到了小院门口,他定定的看着院门,长出了口气,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不情不愿的走进去。
赵三玄躲在大石后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果然见木连星从小院里出来,仔细锁好院门,面无表情的走了。他手里依然拎着篮子,但是可以明显看出,篮子已经空了。
赵三玄意识到,这个小院里必定藏着什么秘密。到底是什么人,什么宝物,需要锁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接下来的两天,他曾试着偷偷潜进去。那个院子不大,里面机关可不少,他害怕惊动聂桓琛,不敢鲁莽行事。但他心里已经断定,这个小院里面住的,恐怕正是何柄通,一个被亲生儿子夺权后软禁的何柄通。
赵三玄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但是他首先便想到了邵徇。邵徇知不知道聂桓琛做的勾当,如果知道,是不是同谋,又会不会被聂桓琛利用?如果他不知道,那聂桓琛对他也不是真的推心置腹……赵三玄胡思乱想了几天,依然耐不住心里的猜疑,常常偷跑到小院附近转悠。
第四天的傍晚,终于有了一丝不平常的地方。一个形迹可疑的身影出现在赵三玄的视野里,竟然是个身材矮小精瘦,面孔黝黑的少年,脚步轻盈,速度飞快。那少年几步走到小院门口,向里张望了几下,又四处环顾一周。看过赵三玄的时候,他心头猛的一跳。这双眼睛,沉静又带点凶狠,犀利却无光芒,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样子。
少年毕竟年幼,武功根基尚浅,没有察觉赵三玄的存在。仔细观察之后,身子轻轻一抬越过了院墙。赵三玄眼睛盯得死紧,直等了好半天才见他出来。少年显然是达到了目的,精神振奋了许多,眼神也更加深邃,他身形像鹅毛一样轻飘,顺着墙角几步就溜走了。
赵三玄见他身影消失不见,从藏身之处走出来。这个少年他见过,是聂家一个打扫的下人,平时看上去极为普通,和刚才那个眼神凶残又深沉的小贼一点不一样。这小院里绝对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赵三玄脑子里转了一转,立时下定决心。
来聂家十好几天了,他第一次主动去找邵徇,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不知道跑到哪去,两天还没见到人影。赵三玄几乎在他房间里等到皱纹都长出来,心里已经开始莫名担忧,这才看到邵徇一步两晃的走进院子。他刚想喊他,就看到聂桓琛从后面揽上了邵徇的腰。
邵徇好像刚刚吃饱,有些困倦,眼皮也不大睁的开。聂桓琛扶着他的腰身,把他转向自己,摸他的头发。邵徇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什么,聂桓琛听的一笑,轻轻低头亲他的眼睛,然后一手揽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邵徇也不拒绝,脑袋直接靠上去,一只手也提上来搂住聂桓琛。可惜他不会那些美女佳人们小鸟依人的姿势,虽然脑袋搭着聂桓琛的肩,手扶在他身上,屁股却在外面噘着,另一只手还没精打采的去揉眼睛。聂桓琛也不嫌弃,对着个有气无力的二百五,依然是柔情万种,眼睛里只有这个活西施。
赵三玄被吓傻在窗前,他一点也没想到邵徇和聂桓琛是这种关系。正目瞪口呆着,突然看到聂桓琛状似无意的看了这边一眼,额角的冷汗立刻就冒出来。聂桓琛肯定一进院子就看到他了,刚才这番动作不过是做给他看的,赵三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