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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芴粢患约阂晕钪匾氖氯娜馊プ觥K褪钦庋娜恕4忧霸谕匕嫌嗌肀撸⌒木×Ωㄗ羲晌骶撬淖钜簦坏8杭易逵虢憬愕拿蜗耄匕蠟F撑起汉化的基业,也曾是她的认真,她的至要。
父亲临终遗愿,冯熙言是复国。复国,便又将面临覆国危难,她所想,必定不然。惠裕曾于许多年前提醒过自己,那四字,是胡汉同治。千百年来,汉人最强大莫非屡屡建立雄伟的帝国,而是无论外族几番侵略挞伐以图异化,汉人永远都是卷土重来,反而将异族同化。这便是汉人。所言复仇,莫非只是一个诸侯王国的苟存,而是汉人的真正强大。最伟大的复仇,在改变人心。彻底改变胡人守旧而敌视汉族的力量,只有汉化。
于拓跋濬,汉化是平息内乱、匡扶基业,甚至平稳治世的必行之路。于她,只是父亲的嘱咐,一分责任,或许也是一分期待。她是真心想看到那样的清平盛世,长治久安。
她想,她是明白拓跋濬的,更清楚地明白,这样的男人,只可以爱社稷。他实在没有那个闲心顾及政事以外的任何一物。所以,他的后宫才更需要清明安宁。而她曾经努力要做的,便是为他的汉化新政扫平所有后顾之忧,也是为替她完成父亲所谓的“复仇”。
如今想来,这一切,都似乎只是个梦。
归于现实,她所面对的,只有一个为自己连命都不顾的男人。明知不久于人世,却仍是承诺一生一世背她走的李敷。宗长义说看着她便觉心疼,她看着李敷,竟也是同样的疼。她活了二十年,遇人之中没有一个是像李敷那般对自己无欲无求,不期待她能做什么,不逼她做任何选择,只是单纯地以真心待她。这一颗真心,尤是珍贵。千百人会因一个汉令符而在意她,然千百个汉令符,都不及一个李敷,也换不来他,因他在意的不是它,只她而已。就让她选择一次自己的人生吧。
走出冯府,清爽甘洌的风扑面而至,她从未有此刻的愉悦轻快,翻身上马时自比来时更痛快。
与冯熙临别时,他脱口那一句“哥哥昏了脑子,你如何怪我都好”将满心委屈掏空,她是想如此便也全无遗憾了。
走不出几步,她好心情地落地牵马,一路回去娘娘庙。只才转至庙前的街道上,远远看见一驾墨色软轿停于庙前,叫门而入的人,恍惚眼熟,她再步前,认出走在前首是乔装的崇之,轿前竖着的那一人是顺喜,正小心谨慎予轿中人言语。
她似乎猜到轿中的男人是谁,于是才一惊,忙躲进庙前对面的垣壁墙角中,身子贴着墙面,敛息不出声。半刻之后,崇之失望而出,予那轿中人言着什么,轿子才又抬起来,崇之和顺喜一并上了马。一行人马正是朝着对面而来,冯善伊连忙背过身再躲。
只轿子刚行过庙与墙之间相隔的街道,便突然由轿中人喊了停,硬是落在她身后。
冯善伊一口气憋在嗓子里,更不敢回头去望。
隔着一扇轿帘,拓跋濬传出的声音闷闷的:“回去娘娘庙,再等。”
崇之一脸难堪垂首贴近帘子,只道:“皇上,您这两月来来庙前寻不下数十次。如何能好啊。”
“回去,再问一番。”拓跋濬仍是坚持。
崇之无奈,翻身落马,才又赶去庙前叫门。
轿子便落了那一处,久久不动。
冯善伊窒息得几乎要晕过去,她虽未动,只身侧的鬃毛突然蹬了蹬蹄子,便欲冲出去。顺喜忙调转马头,朝向她一方,迎着冲过来的鬃马大喝一声:“护驾”叱时目光愣住,盯着那面贴冷墙的白影浑然发了呆。
鬃毛已是由随行的几个侍卫困住,顺喜由马上跌下,愣愣地前了几步,靠近冯善伊。
已是无处可逃,闭眼吸气,冯善伊牙一咬,便立时转身,与顺喜直视。
顺喜瞬间僵住,手中的缰绳亦脱落而下,嘴张圆,支支吾吾发不出声音。
胡笳汉歌 008 一场混沌堪忧
008 一场混沌堪忧
她摇头,一下连着一下静静摇头。尚未来得及戴上的黑纱斗笠握紧于左手,越捏越紧。
顺喜风中空抖的冷袖收了收,再眨眨眼睛。
干冽的春风吹散枝头的露珠,滚入她颈脖中,下意识一颤。
顺喜张圆的唇抖了几下连忙紧紧抿起,侧过身去,一握缰绳予她摆了摆,他闭上眼睛,只当自己全未看见,示意她速速离去。
冯善伊退了两步,脚下踩过垂落的枯叶发出吱吱的声响,而后那声音越发薄弱,她的步子也是越来越轻,凝着顺喜退出几步,而后慌乱的转过头去,拎起裙摆奔跑开。身后的声音由风隐隐约约散了入。那是轿子中的拓跋濬在问何事,而后又听见顺喜平静地道了一声“小奴牵的马儿惊了,已由奴才们制下。”
她跑出长街,慌忙转入一条巷角紧里贴着清冷的墙面抱臂缓缓沉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却仍是觉得憋闷。巷尾处正是一对夫妻相拥而来,那女人身怀六甲走在一侧,男人细心地护她左右,二人相视而笑,几分甜蜜。冯善伊低下头,心底一痛,连连落下泪。
再扶壁立起身来,擦过满面泪,天色已近昏时,暖暖的辉光洒落深巷春花,裁剪垂柳淡影。周遭俱是寂静,再行数步,正是一条死胡同。远远地飘来街那头归家孩童一路清唱的歌谣童音。她本以为自己在京中最后的傍晚,是平静祥和,却由陡来的风送入沉沉的冷意。
一道长长的影子落了自己脚尖,几枝碎柳划入视线,影中同落出那人持剑迎立的倒影。
她抬眼望去,果真身前不远处有人持剑以对。锋利寒冷的剑刃,正滑碎她温软的目光。
深巷尽头立着一株繁茂苍天老树,草木同影。宗长义由纷纷而落的繁枝密影间走出,执剑愈发靠近她。
“你杀了冯善伊”他开口第一句便是如此。
她颤了颤睫毛,已是无心再压低声音,只是冷冷回应:“我杀不杀她,于你何干?”言罢,退了两步,平静地转身。算也是无师自通,她自小便能变声。不知如何,只稍以用心,便能将周遭之人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哥哥也曾取消她天生便是戏子的命,上辈子准是个名伶。所以那一次,她模仿清俊男音才是信手拈来不消功夫。
宗长义已时起剑,翻身越了她身前,一剑便是当胸刺来。她躲也未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上一次在天下第一楼,那是她预先与李敷学了两把刀的功夫,于是宗长义推盏而来时,她小做聪明与他推杯把盏以巧力制胜,自也打消了宗长义的顾虑,要他以为那就是冯熙,与冯善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冯熙。
剑尖只差她半寸时,忽而偏锋一转,由他收力持在身侧。
宗长义将眉皱紧:“你如何不挡剑?”
她绕过他身侧,走着:“我挡与不挡,用你管?”
“砰”一声轻响,剑尖落地,这分明是冯善伊的声音,冯善伊的回击,冯善伊式的任性语气。
“你到底是冯善伊,还是冯熙?”他颤声问,欲猜而又不忍猜,想信却又不敢信。
她走出几步,没有回身,只是稍停了停,将斗笠掷在地上。
“我是谁不是谁。重要吗?”曾经的满心彷徨落为寂静,心底很空。她的前二十年,似乎便没有逃脱出拓跋一族的束缚。而这到底是因为她对他们很重要,还是他们于自己才是重要,她再也不想明白了。只希望与魏宫的一切不再见,同拓跋家的男人永无瓜葛,迈出这一步,她似乎就可以幸福。
“很重要”宗长义举剑狠狠刺入冷风中。
剑气逼来时,束发的簪圈猛地断裂,风卷起她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洒落肩头。她低头看见一束碎发轻幽幽地飘落自己脚面,随之踩了上去,步步走远。冷冷地笑,声音同是遥远:“是汉符令很重要,不是我。”
宗长义丢落长剑,却没能追上去。身后那一人华色香影转入他肩侧,丝绢白纱蒙面,只露出眉眼,她素手扶起他一角袍子轻轻拉了拉,露出冷笑,低声喃:“我没说错吧。冯善伊没有死。连冯家小儿都能辨得出她女扮男装,你如何还能被糊弄过去。”
他将身侧人一把带到自己身前,捏紧她下巴,正露出她一双细眸妖瞳墨色流转,微妙而深长之中正隐隐夹杂予他的淡淡嘲弄,而这,最是他看不得的。
“你聪明即好。”他目中光芒一盛,咬牙冷言。
她半是调侃的笑色渐渐转为清冷,长指滑过他脸颊:“你问问自己,这世上可有人似我待你的好。”
宗长义别过脸,自将她甩出,收起剑来,道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念想,除去她,顺手为你谋得将日帝后的宝位。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样是对自己最好。”
“福君予你一言,那女人死了,你便怒不可遏险些败了满盘计划。若非我心起狐疑亲自去冯府与那冯熙对峙打瞧撞见一室之中恰有两个冯熙,你是不是便要提剑去冯府血洗他满门?”那女人笑开,白纱拂动,几乎要现出她娇媚清丽的面容。
“同那冯熙如何筹措是你们的事,我只要一点。”
“你只要冯善伊不死。”女人幽幽言着,似乎极是明白,“别装做一脸神情的模样子要人好笑。喜欢冯希希,心疼冯善伊,不如说你满心爱着那一枚汉符令。”
她冷凝的目光直直穿透他,她太了解他了,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也于是最适合彼此。
那目光似长蛇狠厉逼袭他胸口一口咬了下去,宗长义握紧的拳用力颤了颤,咽了咽喉咙,口中仍是干涩。他虽厌恶眼前这女人将自己完全洞穿,却不能不承认,真实的自己既虚伪又小人。初喜欢冯希希,便是以为那集父族宠爱于一身的冯氏长女定能传袭汉符令,自那时便苦心经营的计划却因为冯希希的死亡全乱,更于此才将目光投向善伊——那个注定背负与姊姊同生同死命运而追索的女孩。
女人立身而起,直直逼问,声是歇斯里地的愤怒:“宗长义,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可曾,可曾有心疼过我一回?”
只是一次,也好。
宗长义轻笑着摇首,才又缓缓看去她,目光无限温柔。
手扬起,摘去她面中白纱,抚过她莹浅樱红的娇唇,那里正由她紧紧咬起,印出殷色血印,看得人尤是纠结。苍白的指尖染了她唇瓣的血红,他虚了虚眸子,反手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掠起,垂下头来吻住她双唇,吃尽那个中腥甜凄苦的味道。
她紧靠着他温暖而宽阔的胸膛,却周身颤抖,挣扎着,一拳拳砸去他后背,髻垂而发乱,胭脂渥丹,赤泪横纵。
“宗长义,你如何这样对我。”寂寂地,这一声自心底而发,徐徐流入了他心头。
他终是放下她,手贯入她乱发,声音依然很柔:“你知道我有多厌恶自己吗?”
最后一滴泪迅速滑落,她欲笑,却只抖动了双唇。
宗长义雾气氤氲的眸,全是悲色:“所以,我只会讨厌你。”
他们二人相似的俨然如出一辙,她为他做得越多,就好似自己一并做了那许多不能为外人言道的恶事。
“你如今,倒是想做好人了?”她轻轻笑,这算什么。走至这一步,他突然困步难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