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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蒙着立脚架的布。灯光下,撞入眼球的,是闪着寒光的,各式各样的刀,剪,钳。还有佷薄的胶皮手套。
静静的,殊曼站在那里,看着几具尸体,看着那些刀子,剪子,钳子——直到眼睛涩的生疼。
闭上眼,平复违乱的呼吸,再次睁眼时,殊曼眼里只有平静,木然和死寂。
之后的八天,殊曼看书,看尸体,带着胶皮手套,翻弄着那具开了膛的男尸,翻动他每一个器官,记录自己所看到的,结合书中的图片写下所想到的——
动手解剖完那具剖了一半的女尸——观察男女身体不同的生理构造——锋利的柳叶刀——带着冷硬残忍的幽光,切割开皮肤,肌肉——划开大腿,看每一块肌腱横列——
从开始的惧怕,手不停颤抖,不能进食,到之后的麻木,冰冷,熟练——面对那些死尸也可以下咽食物。
最后一日,在老太眼前,殊曼熟练的解剖那个孩子的尸体,每一个步骤都井然有序,操作手法熟练,干净利索,不拖沓——心,竟是不可思议的平静——就好似她手中的刀不是在切割人体——
终于,她走出了第一个暗无天日的十天,当再次见到阳光的那刻——眼被刺得生疼,身体发晕——老太说她已经开始习惯黑暗,身体只是个开始——之后她的心也会染上黑暗,喜欢它,爱上拥有它的刺激,疯狂——让黑暗与阴霾在身体血液里生根发芽——
直到那些黑暗生出灵魂,成为孽,化作鬼。那么她就算完美了,没有糟蹋她打造她的一片心思。
——殊曼明白,接下来还有更残忍的东西在等着自己。
☆、第二十三章 病态
“殊曼,殊曼……你怎么了?”刘斐然晃动着身边呆站了很久的女人,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她就那么眼神空洞的看着那些木雕,面色苍白,仿佛没有生命的木偶。
猛然从回忆中抽离,殊曼还有些恍惚,看着刘斐然靠近的脸庞,才逐渐转为清明,扯了扯唇角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不碍事,我们回吧,下午还要上山呢。”说完,转身往宗庙外走。
行进间,殊曼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许虚浮,身体很轻,轻的好似马上要飘起来,有即将消失的错觉。这刻,她的眼睛好像拥有了某种特殊的能力,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之后视线透过肌肉组织,窥见了身体里的内脏。
四肢百骸的每颗细胞都开始散发出空洞,快速汇集到达她的心脏。心在刹那便空了,那种空,带着落寂,带着阴暗,带着难以言喻的疼,将殊曼完全笼罩。
这样的感觉殊曼太熟悉,就像以前的每一次。熟悉的好似她与它共存,衍生自灵魂。
殊曼知道,自己犯病了,灵魂里蛰伏的那只孽要苏醒了。
它每次醒来都想控制她,左右她,想让她觉得自己不曾存在,被虚无桎梏。于是,为了寻回自我的存在感,摆脱虚无的桎梏,她需要作出一些行动来印证,给它想要的那种痛。
刘斐然看着走在前面的殊曼,身体单薄消瘦,背影寂寥,有些凄凉。她脚上穿着软底布鞋,走起路来,脚步无声。看着这样的她,刘斐然突然心生一种荒谬的错觉,她走在这古老的宗庙,阴暗的回廊,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襦裙,仿若一缕形单影只的千古游魂,她没有用双脚在走,而是在飘。
就这么一前一后,十几分钟的路程,她与他相隔十步的距离。他们保持这样的距离,进入木楼,走完木楼梯,回到租住的房间。
殊曼走到窗边坐下,有些急切地点燃一根烟,闭着眼狠狠吸一口,想让顺喉而下的辛辣赶走心底的空洞与浅痛。
那只关在她内心深处牢笼里兽在怒吼着,咆哮着:给我……给我……
殊曼知道,它想要的是疼痛,知道它要的那种痛是什么,不是现在这种浅淡的,彷如蚂蚁啃咬般的痛。它要的是那种撕心裂肺,支离破碎的痛,那种痛会让人产生想要把身体撕碎的冲动。
那是心灵上痛的极致。她给不了它,不能给它,也不会给它。
每次,殊曼都会以平静来压制它,或以身体皮肉的伤口,艳红的血液来再次封印它。 殊曼也明白,她心里这只狂躁的兽,所谓的孽与鬼,只是自己心理长久累积的阴霾,以病态的方式苏醒。十二岁那年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重,存在的太久,她没有疯掉已经是拥有着强悍的承受力了。这种心理病态,是患者自我产生的臆想,医学上称为“分裂性神经性违乱症候群。”
这种病例的病人,严重者会成为人们口中所说的神经病,人格分裂,变态。较轻微的,也就是她这种,喜欢臆想与杜撰出一些不存在的东西,来推卸,释放来自心里精神的压力,也是借口。
殊曼虽很清楚自己是得了这种病,需要看心里医生,可她自己研读心理学就有十年之久,如果要考证书的话,她最少也是个博士级别。
可她更明白,越是心理学学的通透的学者,他们本身就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心理问题,这是一种脑神经反射性衍生的一种病态,哪怕是资历极为深厚的心理医生,也无法治愈,只能利用深度催眠,设定一个心理暗示,才可以缓解症状。
但凡患这种病例的人,百分之五十都是业内人士,他们本身比谁都清楚,催眠中,潜意识中设定的暗示对脑神经的伤害有多大,有一点差错都可能导致潜意识无法醒来。所以即使知道自身患有这种病症,也不会治疗。总的说来,只要不受太大的打击,这种病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所以,殊曼是很理性的,知道自己患了什么病,可她不会去治疗,她只是轻度,起码不会变态。她的症状也就是人格分裂,喜欢臆想与杜撰。
那种撕心裂肺,支离破碎的疼痛,甚至那种想把自己撕碎的念头,其实都是殊曼心底最深处,衍生出的一种病态性的渴望。
虽理性,也清楚,但殊曼却无法自我治愈,只能压制,缓解——每次犯病都是殊曼自我内心理性与疯狂的内战,好像两个她,在不停争吵着,互相辩论阐述自己的观点,吵得殊曼头很痛,几乎要裂开了。
刘斐然看着那个又开始发呆的殊曼,心中只余无奈与心疼。她这般安静,安静的彷如这个房间只有他自己,而她是不存在的。这种感觉很不好,让刘斐然心底无端生出觉不安的情绪。
他走到殊曼身边,伸手掐灭她手中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头,视线绞上她依旧苍白的面颊,唤她回神:“殊曼,在想什么,那么投入?”
“……”殊曼怔愣,刘斐然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她心中理性与臆想的争斗。
刘斐然的眼前,她的表情茫然,眼神趋于呆滞般的空洞,里面什么也没有,根本没有听见他刚才说了什么。心中生出不满,他伸手攫住她的下巴,手指微微用力,以轻微的疼痛来唤她回神。
“额……斐然,怎么了?”殊曼如梦初醒般,那丝突至的疼痛,唤醒了脑中正天人交战,自我蹂躏的她。
“我在问你今天怎么了?你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殊曼,这样的你,我会很担心,也会心疼。”他紧盯她的眼,只望见那里面无尽的黑,像两个黑洞,想要将他吞噬。
殊曼笑,“我很好,应该是没睡好,我睡一下就好。”话罢,殊曼起身走向床铺,“斐然,你也来好吗,陪陪我。”
“嗯,好!”刘斐然回答的干脆,听声音就知道殊曼的话取悦了他,先前心底的不快也一并散去了。
☆、第二十四章 疯子
深夜,房间里很静,只能听见男人熟睡中均匀的呼吸,他并未发现怀里的女人已经醒来。
黑暗中,殊曼睁着的眼幽深晶亮,熠熠闪光,像极了猫眼。
身体里时刻躁动的孽使殊曼无法入眠,她已看了一个多小时的帐顶。刚才她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看见了那具她十二岁时解剖的男孩儿尸体。
殊曼回到了盛放着尸体的石室,站在石床前看着男孩儿的尸体。他闭着眼,没有呼吸。被剖开的肚皮敞开着,皮肉外翻,器官裸露在外,可以看见脂肪粒和肌肉的纹理。他安静的躺在玻璃柜里,整个身体被福尔马林泡的已经变了颜色,好似被涂了酱色的颜料。
现在石室里只剩下男孩儿这一具尸体,孤零零的躺在福尔马林里。其他的两张床上的玻璃柜已经空了。那里面原来盛放的男尸和女尸,想来已经被老太丢弃。因为他们年数太久,已不再新鲜。
突然,殊曼的手腕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
她低头,看到男孩儿已睁开了眼,两个黑漆漆的洞冲着她,流着黑色的粘液,好像在与殊曼对视。
男孩儿眼眶里面的眼球是殊曼挖出来的,它们被她分别放入一个玻璃瓶里,制成了器官标本,就摆放在石室里的陈列架里。
殊曼镇定地回头看向陈列架,如今上面已经空空如也,男孩儿的眼球已不知去向。她有些惆怅的叹息一声,重新回头看向男孩,声音平淡地问:“你是在寻找自己的眼睛吗?”
男孩儿大裂开的嘴好像在笑,被割开的嘴唇裂的更开,可以看见整个口腔的构造,森森白牙,样子狰狞可怖。
“很遗憾,它们已经不知去向。”殊曼挣脱被男孩抓住的手,笑着安慰说:“其实无需找了,你如今的模样,怕是也即将被丢弃了,很快会和你的眼球一样,不知去向。”
殊曼的声音还飘荡在空气里,人却已回到了那个曾住过的房间。她站在穿衣镜子前,观赏着自己干瘦的身体,抚摸着自己的锁骨,突兀凛冽。
没一个人欣赏她的美,因为她是哑巴,跛子,尽管生的也算隽秀。如果有一个男人说她是美的,那么她就真是美的。看着镜子,殊曼与自己在心里沟通。殊曼问着镜子中的女人,“这样的游戏我们要玩到何时停止?”一如既往的不会等到她的回答。
殊曼蹙眉,她也蹙眉。
转身的刹那,她又到了塘沽阿拉,对着那条被污染的河流,看到河面上漂浮着动物的尸体。
在河边坐下,抽完一根烟,殊曼看到了一具**的变化,左腿被固定,皮肤被划开,露出变形的骨头。
这个梦光怪陆离,却又都是前世的真实,留下的都是孤单的背影,平淡的脸,无情的眼,苍凉凄怆的喟叹……
那一世的殊曼,活了二十七年,其实就是个孤单的孩子。很渴望有人重视她,善待她,想溶入人群。感受那些绚丽的千姿百态,让人们感受她的存在。她讨厌那个冷眼的自己,憎恨那个旁观他人嬉笑怒骂的自己。
老太说的对,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会让你习惯的东西变成骨子里的本能,亦如她习惯了冰冷,残忍,凉薄。重生后,期望在这一世周岩馨的身上改变,可她忘了灵魂仍然是殊曼。
为何——简单的存在感给她就那么奢侈,那么难呢?
轻柔的拿开男人搭载腰间的手,殊曼坐起身来,下床。不需要开灯,在黑暗里穿衣,穿鞋,梳洗,井然有序。
收拾妥当,她就着黑暗走到窗边,划亮火柴,点燃一根烟,靠着窗棂,在深夜里听树叶的响声啜吸,无视身体里血液里进驻的空洞。指尖儿的烟灰很长,殊曼觉得这样的寂静有种苍老的味道。
抽完烟,殊曼走到桌边,拿起果盘里用来削皮的小刀。在刚入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