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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素衣的长公主,全身无饰,只是用雪白的绸带束了乌黑的长发。她走在前头,眸光瞧不出悲喜,只是一步一步稳稳地走着。等到棺木被黄土掩埋时,站在身侧的鸳鸯惊觉她的身子颤了颤,鸳鸯连忙扶住:“长公主。”
她的手,冷得像是冬日凝固的霜,一捧凉入心底。鸳鸯抬眸,见她唇色苍白,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害怕:“长公主可有觉得不舒服?”
平安摇摇头,目光依旧落在新坟,淡淡地收回了手:“本宫无事。”
“。。。。。。”鸳鸯想说什么,但是嘴唇嗫喏,始终没有说出话,只是默默垂眸候在她的身侧。
方梓书首上了香,出言安慰洛鸣和:“将军节哀。真武侯为赵国做的一切,朕都铭记于心。遭逢此事,朕痛失大将,也倍觉遗恨,可是死者长已矣,生者自生存,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将军自己要多多保重啊。”
洛鸣和垂眸谢恩:“多谢皇上出言宽慰。”
方梓书顿了顿,也没有再说什么。
“皇姐,咱们回去罢。”等看着平安为洛紫禾上完了香,方梓书小声说道。
“你先回去罢。”平安没有看他,依旧站在洛紫禾的坟前,神色淡淡。“本宫还想再待一会。”
方梓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颔首离去:“也可。那皇姐小心些,莫受了寒。”
一干人已离去,只剩下山风吹动平安的衣袂。新坟上面的字乃是方梓书亲提,字字饱满大气,铁笔银钩,写着:真武侯洛紫禾之墓。
她微微蹲下了身子,和那坟头齐高,一手顺着墓碑上的字的刻痕满满滑下,仿佛还是和那温润的少年郎对话,声音轻缓如置身梦中。“此处依山靠水,平素里也安宁得很,想来你应该是满意长居于此。”顿了顿,她望着“洛紫禾”三字,面上竟有一层薄薄的笑意,宛然一叹。声音很轻,即便是近在身侧的鸳鸯也听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地听见被山风吹得模糊的几句断断续续:“。。。大漠孤烟,江南春雨,想来。。。也只得是我一人。。。。。。”
鸳鸯突然觉得心痛。自从长公主答应了洛将军,或者说真武侯的求娶之后,虽然不说面容满面,欢喜爱恋,但是那淡淡的神色之间已然可以窥见几分细微的温柔变化。她还记得,她将那件华美的嫁衣展示给平安看时,她虽然表现得无所谓,可是眼眸深处隐约有羞涩和期待。
可是这一切,全碎了。真武侯死去,长眠地下,所对的唯有一座冷冷的墓碑,而长公主眼底的那些情愫便在那一刻抽离地一干二净。
“走罢。”平安站起来沉默片刻后说道。
“喏。”
素衣渐渐远去,隐藏在不远处树后的女子踉跄着走近他的坟前,等看清墓碑的名字,竟是双膝跪地,失去瞬间失去了气力,一张秀美的面庞血色全无,眼眸盈盈有泪滚落,滴在衣裙上染开一圈,这女子赫然是大理寺卿夫人,暖和公主。暖和的手颤巍巍地碰触到了墓碑,只觉得指尖一片冰冷:“将军,你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啼血的杜鹃,“为什么就这么。。。。。死了?”
她以为自己被平安逼着嫁给不喜欢的人是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和平安定下婚约是凄,可是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只有永远地,失去他才是世上最大的不忍。“是,我诅咒了你和她的婚事。我不想你们成亲,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那是用你的命换来的。你的武功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这样死去?”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竟是不断,“你起来,不管你是要和她成婚还是要娶别人,只要你起来,我都不会再嫉妒。将军,你起来啊。”
她哭的肠断,可是回答她的只有沉默的墓碑,好似怜悯的不言。她终于扑在墓碑上大哭起来。
可惜,这一场伤心,该知道的人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不会再醒。
第七十四章一枝两枝横复斜,林下水边香正奢 '本章字数:2004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06 14:25:07。0'
已是半月之后。暗卫来报之时,方梓书正在御书房门外的花圃侍弄初开的玫瑰。洁白如雪的玫瑰花,重重叠叠,宛如一只精致烧制的官窑白瓷碗,细细的香气飘散,在他的掌下颤巍巍挺立,宛如羞涩的白裳仕女。
“皇上,据臣等所探。。。。。。”侍卫一字一句地将探出的情况回报给方梓书,等说到最后一处时,方梓书眸色一沉,手下竟是一阵刺痛,才发觉失神之间被玫瑰的花刺刺伤,一滴殷红的血珠子瞬间沁出来,妖娆艳丽。方梓书微微颦眉,从袖中取出手帕擦拭干净血迹,一字一字慢慢说道:“此事,朕从来都不希望传到旁人的口中。你们办事不利,叫人逃了出去,现在还敢来找朕?”帕子被丢在了地上,上面的梅花和血迹有些惊心得美丽。“处理干净了。”
他的语调平静,仿佛只是和他讨论今日的天光,可是暗卫却听见了隐隐的杀意,当下神色收敛,垂眸道:“喏。”
方梓书望着面前开得如火如荼的玫瑰,不知怎么就觉得兴致缺缺。他皱了眉,扬声道:“来人。将这些玫瑰全都给朕拔了,种上梅花。”
宫人垂首:“喏。”
满园洁白的玫瑰还开着,却是风中颤抖。留守的宫人心内可惜,暗暗摇头心道:天子的心思真真难测,前一刻还温柔呵护,下一瞬间就变了脸色,要尽数除去了。
却说这厢里平安正在提笔写字。心静如山,不徐不疾;心止如水,不动不谙。这些日子,朝中的权尽数交给方梓书,她也再无旁的事情需要劳心,每日便在风华殿中看书写字,有时皇上会过来陪她说说话,对弈,也只有这时候,她的眼中才会有些笑意。
本来就安静,自从真武侯出事后,长公主越发缄默了。
守在外间的小宫女大着胆子从帘子窥见平安的模样,秀眉颦蹙,隐隐觉得难受。真武侯逝去,长公主也下了誓言今生不再嫁人。可是她这么年轻美貌,以后的人生都只能伴着烛火清风,笔墨纸砚?
她将将一叹,听见传来的脚步声登时醒过神来,垂眸退到一边。来人正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鸳鸯。鸳鸯跟着长公主,素来也冷静自持,可是这一刻,小宫女却见她脸色青白,身子微微颤抖,连步伐都有些不稳,她向她行礼,鸳鸯也恍然无视,眼中好似没看见人,径直往殿内走去。
小宫女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不自觉地咬了嘴唇,担心地望着帘子后头,也不知道鸳鸯和长公主说了什么,方才还面色平静的长公主登时眼神大变,嘴唇失尽颜色,以一种近乎凄厉的声音问道:“此事属实?”
鸳鸯颔首。
下一刻长公主便站起身来,大步地走出。当她走过时,小宫女只觉得浑身一阵凉意,从脚底一路流窜到四肢百骸,叫她僵硬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她隐隐约约地明白,出大事了。
“人呢?”一身黑衣的暗卫目光冷冷,直直地射向面前尚且面色自若的男子。
“他已经死了。”一身青衣的男子声音轻缓,仿佛正和老友闲聊。这话未免有说谎的嫌疑,可是他没有。那人的确已经死了,受了重伤还躲避满城的追兵,拖着不去就医,等到将真相告诉自己之后便咽了气。
暗卫微微眯起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见他目光澄澈,不似作伪,也就相信了,心内暗暗舒了一口气。“皇上特意嘱咐我等说,太傅大人是皇上的恩师,不容我等强来,是以准备了此三物给太傅选择。我等不过奉命行事,倘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太傅大人宽容。”
羊脂白玉杯,三尺白绫和一把精致锋利的匕首静静地躺在紫檀香木的托盘,等待着面前的人选择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羊脂白玉杯中酒水殷红,三尺白绫和一把精致锋利的匕首静静地躺在紫檀香木的托盘,等待着面前的人选择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青衣轮椅,眉目俊雅而落拓,正是薛含意。
他淡淡一笑,道:“皇上啊。。。。。。”那年幼的孩子此刻已经是心思难测手段狠辣的君王。说不出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从他将奄奄一息的人救下听到那个惊天的秘密,他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我那侍童年幼,可否行个方便,放他一条活路?”或者他该庆幸此刻他外出采买,才不至于面对这一幕。
暗卫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却是没有答应,是决心不留活口,以免走漏了风声。“太傅大人请罢。”
薛含意一顿,竟是笑起来,眉目鲜活。他伸手向玉杯,一饮而尽:“诸位可回去交待了罢。”
“走。”见他毫不犹豫地喝完了毒酒,暗卫一怔过后不知道怎么,竟有些心虚,一挥手众人退去。院落安静,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过。
薛含意抬眸,院中的树叶因为风吹而飘落,落在他的肩头,落在院中的小池之中,远随着流水而去。他捂着渐渐绞痛的心口,却是长叹一声。黑红的血顺着嘴角滴落在青色的衣裳,像是晕染的牡丹。真的很疼,像是有一把匕首扎进了心底,他痛得从轮椅上跌落,蜷曲成一团,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唇边依旧有笑意。
薛含意陡然听见平安的声音,蜷曲的身子不由一僵,强自抬头去看她。眼中又是惊讶又是欢喜:“长公主,你来了?”
平安从来没有觉得他的笑意这么惊心过。她跪下来抱住他,鲜血沾染了白衣也不顾,她的手颤巍巍地抚上他的面:“我来迟了?我到底还是来迟了?”她的声音颤抖地不像样,嘴唇不停地颤抖,一点也不似平素里那般冷静自持的模样。
薛含意却觉得心满意足:“含意真想不到长公主会来,我,我很高兴。”人生的最后一刻,能够让他再看见她一次,真是上天的仁慈。
第七十五章清香传得天心在,未话寻常草木知 '本章字数:2001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07 13:51:44。0'
“你别说话。来人啊,去叫大夫,去叫大夫!”这才赶上平安,匆匆走进院子的鸳鸯一看见这一幕也是惊地叫了一声,当下退出去找大夫,在门口却撞上了一无所知的侍书。
他怀里的东西被撞落,正是不满,却发现是鸳鸯。眼神一亮,问道:“你来了,那长公主是不是也来了?”总算是把人派来了,他笑眯眯地想着。这下,公子应该很高兴啊。
鸳鸯却是一脸泪,揪着他的袖子问:“你快带我去找大夫,快点。”
侍书这才觉得不对劲,结结巴巴道:“怎么,怎么突然要找大夫啊,你是身子不舒服了,哭成这样?”
鸳鸯道:“再迟就来不及了。你倒是快些带我去啊!”
侍书惊惶,也顾不得采买回来的东西,随便放在了门口就带着鸳鸯走:“好,好。我这就带你去,你别哭了。”
薛含意怎么还笑得出来?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么还笑地出来,怎么还敢和她说看见她高兴?“是我不好。”本是云中自由自在的野鹤,逍遥来去,是她因一己之私生生地将他扯进了红尘,连累他被囚禁自由不算,如今还丧了命。“倘若当初不是因为我,你绝对不是这样的下场。”
薛含意摇头纠正:“不,长公主。”他含笑,好似陷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答应入宫,那是我一生做的最不后悔的一件事。”
话落,又是一大滩血迹。
“有一件事情,我。。。。。。”薛含意扯住了平安的袖子,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一直没有勇气和长公主说。。。。。。”
平安望着他。
他喘息更急,脸色灰白,努力地想要发出声音,却是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