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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很大,照的人心慌。
常漫天皱起眉毛,无论他们怎么说,对方似乎听不到也看不到,因为他始终不曾挪开地方,一直挡在路中央,好像他原先就长在那里一般。太阳很大,络腮胡子绣的也飞快,牡丹马上就要绣成了。
常漫天押镖也有多年,总觉得对方也许是特意在等着他们——
这只是一种直觉,而且毫无根据。
常漫天保持着温和的语气,下马走过去,抱了抱拳:“朋友绣的牡丹果然精致,不知可否给咱们这些行镖的让一让路。”他们这群走镖的,是个人都能做朋友,即使再生气,面子上也绝不会给别人太过不去。
络腮胡子笑了笑,他的声音很奇怪,仿佛不是真正的声音,总带着浓浓的鼻音,好像敲鼓的时候发出的闷响,听起来绝不会让人感到好受,他摇了摇头:“不只是绣牡丹,我还会绣点别的——比如瞎子。”
常漫天脸色一变,登时向后一步。
络腮胡子出手极快,一双白嫩的双手飞快的刁起银光闪闪的绣花针,瞬间长长的针连同线一起飞速朝着眼前之人刺来——常漫天心中惊骇,他甚至看不清对方的速度,也无法躲避,这时一股深入骨髓的哀鸣从肺腑中升起。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还能看得见。
绣瞎子的针不见了,绣瞎子的人却已在别人手中,络腮胡子的针已经被打偏在一旁的树上,整个人无力的瘫在地上——竟是瞬间被人点了穴,封了内力。
“我却也不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中人,只是旁人好生与你说话,你却要刺人家眼睛,这又是什么道理?”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白衣墨发的青年女子静静的站在树梢,眉宇间杀意迸发,她身后是眉目清朗道袍男子,从头至尾也不曾开口。
两人脚下随着风声微微摇动,竟是极高明的轻功。
作者有话要说:——
绣花大盗死的好快……
惨兮兮的金九龄……
估计花老爷的大寿您也参加不了了
、第四十五章
【金九龄】
常漫天头脑嗡的一声;只觉得背后都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大颗大颗的汗珠在烈阳下熨帖着肌肤滚落;散发着阵阵凉意。
常漫天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
身为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他的武功自然不低;只是他心中比谁都清楚;倘若不是后来的这两人出手;只怕他此时已不能再平静站在这里。
——而是当真成了一个瞎子。
此时场中有人后怕不已;有人却心生惊惧——也不过是简单的点穴;可在络腮胡子看来却比铁铸的坚固牢房还难以破开,他手中的绣线已经散乱的不成样子,而他方才一针一线优雅纹绣的红牡丹白绸却已轻飘飘的落在树木浸在泥土中凌乱冗杂的巨大根部。
“本就是江湖仇怨;阁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络腮胡子脸色僵硬;他半张脸都看不清晰,只余一双并不特别大、也不明亮的眼睛,他的眼睛里面乌沉沉的、也不过涌动了一瞬,便渐渐平静。
络腮胡子冷笑一声,不过片刻便想出脱身的理由,他一双眼睛狠厉的盯着常漫天,仿佛在看着一个天大的仇敌,用敲鼓一样沉闷的声音冷冷道:“有时候你眼睛看到的是一回事,可事实却又是另一回事。”
——言语中竟是与常漫天有天大的怨气。
“我倒是不知,我常漫天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要你这样的高手亲自跑来刺瞎我的眼睛。”
常漫天一股愤懑从胸腔上升,也不过数刻便脸色气的通红,他自问不曾违背良心,也乐意在江湖中广交善友,却从未料到竟不过一次行镖,便祸从天降。
络腮胡子眼中充满了悲恸、仇恨和惊惧,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身体悲愤到小幅度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 狠狠的厉声道:“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全家二十多口人一夕倾覆,独我一人不敢忘记灭门之痛、血海深仇……你这张脸,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好,好 得很,今日你命大,你有高手助阵,就连老天都在帮你,我苦练十年的武艺却也杀不得你——罢了罢了,成王败寇,没能将你刺成瞎子饱受孤独痛心之苦是我本事不 够,我却也没话说。”
常漫天一脸匪夷所思,他可以确定对方说的人不是自己——他本不是嗜杀之人,又何谈会灭人满门?
“你在说谎。”常漫天双眼凌厉起来。
络腮胡子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你说什么也没用的,道理自在你心中,事实也很清楚,我提醒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总有报应的一天!”他话音蓦地一沉,语调竟然像是索命的鬼魂。
林朝英若有所思的看了两人一眼,络腮胡子言语间的而悲痛不似作假,只是她反感的却是他随随便便就刺人瞎子的做法——便算是血海深仇,将人杀了便是,何必要坏了别人完好的眼睛。
想到花满楼明知有机会治好眼睛,却宁肯瞎着也不愿换一双活人的眼睛,她心头不由得生气一股烦闷。
就算是资质再如何绝佳,能将先天功练到大成也需要一二十年的功夫。
世上能让她欣赏的人不多,花满楼便是一个——这么一个温柔善良会静静微笑的青年,不该在最美好的年纪,生活在冷漠而凄清的黑暗中。
抬手猛地拍在络腮胡子胸口,将他推倒在地上滚了两圈,大胡子上沾满了灰沉沉的泥土,林朝英眉间杀意一闪而现:“我非是他的帮手,只看不过你作为罢了,你方才就是杀了他我也不管,可你偏要刺他的眼睛——让我想到了一些不太高兴的事情。”
——总有人肆意破坏那些有的人从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却不知道它到底该是多么珍贵。
“前辈说的不错,阁下刺瞎人眼睛,也让我想到了一些不太高兴的事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林间响起。红色的身影远远的从两个树梢一沾而过,瞬间飘到近前的上空,陆小凤揉了揉唇上刚长出来的胡茬,猛地舀起身后的披风轻身落地。
他肃着脸,冷声道:“因为我最好的朋友,眼睛也是被人残忍的毒瞎了。”
林朝英抬眼看去的瞬间,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络腮胡子却在无人发现的角度猛地睁大眼睛,原本一双冷厉漠然的眸子顷刻间充满惊愕和恐怖。
地上枯枝枯叶伴着远远而来的脚步声发出片片脆响,小龙女牵着马怔怔的看着林间的人,半晌轻声叫道:“婆婆。”
她只是听老板娘说霍休的人闯错了院子,进了祖师婆婆的地盘,却未想到当林朝英得知他们前往霍休的小楼,想来想去却担心更甚,便直接在朱停夫妇之后也迅速赶来。若非此间路上出了络腮胡子绣花一事,只怕两伙人在密林中就要错过去了。
花满楼站在她身旁,也拘礼的点了点头:“林前辈。”
络腮胡子屏住呼吸,收束起内劲撞击着发麻的穴道,只是林朝英毕竟不是寻常之人,他勉励冲穴却未得其法,眼睛已半是猩红。
陆小凤道:“你说你家中二十余口被灭门,可是都被人刺瞎的?”
“不是,我只是想用恶毒的法子报复他!”络腮胡子瓮声瓮气,偏开眼不愿看他,厌恶的表情仿佛对方是什么洪水猛兽。
陆小凤从一块大石上跳到他身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糊了满脸的大胡子——这人脸上胡子多得很也密的很,可是露出的一段胳膊上却少有汗毛,一个毛发多的人毕竟全身毛发都多,很少有长得如此不协调的人。
“你既是来报仇,为何不敢让仇人看看你的脸?”
“你胡说什么!”络腮胡子厉声大喝,眼中再也不服方才的平淡,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恐惧的变了调:“我的脸本来就是这样!”
陆小凤轻轻一笑,他掰开络腮胡子的脸,果然见耳缘和脸颊的交界处泛起一层白色的边线——陆小凤认得出这是人皮面具,因为司空摘星做出来的面具每一个都可以以假乱真,而司空摘星是他的朋友。
“你的胡子一看便知是假的,这种胡子陆小凤戴过,阎铁珊也戴过,不过喜欢往脸上戴这么多的,你还是第一个。”小龙女静静站在林朝英身侧,实话实说。
陆小凤脸色一僵,讪讪:“好姑娘,这种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花满楼几乎能想象出陆小凤欲言又止的表情,顿时忍不住闷笑一声:“陆小凤和阎老板的胡子可是比不得的。”
——一个是曾经金鹏王朝的大内总管,本身不长胡子;一个是无女不欢的青年男子,若把两人放在一处相比,陆小凤的郁闷可想而知。
“我倒要看看,这人皮面具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常漫天冷哼一声,直接单手撕开络腮胡子脸颊的白边,顿时一张白皙英俊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他年纪看不出多么大,身体包养的也非常好,皮肤更是寻常富家公子一般的细腻。
半点不像是个有血海深仇在身的人。
反倒像个街上牵狗遛鸟公子哥。
只是陆小凤扭头看了一眼却再也拔不出来眼——陆小凤看漂亮女人的时候也是拔不出来眼的,但那时候他的眼里是发光的,只是现在他的眼睛没有发光,而是充满了不可置信、难以言表的惊悚。
常漫天亦是如此。
他以为对方或许是第一次露面,但这个人的真面目显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江湖上,常漫天很久之前就见过这个人,也同这个人有过不少交情。
因为他们两人的职责在许多方面是相通的,都需要人脉和朋友——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却以如此狠历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陆小凤眼神蓦然凌厉起来,他动了动唇,一字一字道:“金九龄,怎么会是你?!”
他每说出一个字都要重新审视一遍这个名字,短短几天之内,他的一个朋友霍休为了谋夺金鹏王朝的宝藏设下了天大的局让他来钻,而他的另一个朋友穿着单薄的衣裳在烈阳下堵在道路中央大姑娘一样的绣花,为的却是刺瞎镖头的眼睛。
“竟然是金捕头。”花满楼扣起扇子,摇了摇头。他也不再笑了,因为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一个曾经的六扇门捕头却做着自己应该最厌恶的行为——这比知法犯法、明知故犯还要更加严重。
“他是捕头,为何要在这里伤人?”上官雪儿不解道。
花满楼沉声道:“因为他的心也像霍休一样,黑了。”
金九龄必定不会与常漫天有什么仇怨,现在所有人都猜得出来,他之所以等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这趟镖罢了——江湖上早有风声,常漫天这一趟镖中有足够贵重的东西,想来金九龄又是易容又是绣花针,就是想掩盖自己截镖的事实!
因为他名声和财富都想得到。
好缜密的心思,只是这些谋算,打一开始便要夭折了。
、第四十六章
【花家】
金九龄脸色僵硬;嘴唇发白;从人皮面具揭开的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陆小凤认出来。事实上如果看见他真面目的是常漫天,他不会害怕,可现在这里不仅仅有常漫天,还有两个未知名的高手;更有陆小凤。
不认识陆小凤的人大都以为此人不过是名声大些的普通侠客,妹妹什么神奇的;可真正认识陆小凤的人,却绝不会以为他是个头脑简单之辈。
金九龄更是深有感触。
他是个自傲之人,因为他有自傲的本钱,然而陆小凤的智慧和武功,却无论哪一样都不在他之下。
“你本不该在这里。”金九龄动弹不得,却也不想去看陆小凤,只是紧紧闭上双眼——以前身为六扇门的捕头,他的这双眼睛可以认得出他所见过的所有逃犯,因为只要被他看过一眼的,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现在的他不是捕头,而是一个犯人。
“陆 小凤曾对我说过,金九龄总是喝一流的酒,看一流的女人,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