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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我得之不易,焉能让独孤舞知晓?”
毛氏双雄却早就攥紧双拳,毛老大笑道:“原来童兄已获如此珍贵的讯息,此后宝藏一开,荣华富贵享之不竭,恭喜啊恭喜。”
童仕流知他不怀好意,冷然反问道:“恭喜什么?”
毛老大道:“你我同为大唐子民,共享盛世,食毛践土,倘若童兄肯归顺朝廷,将藏宝图的所在说出,到时宝藏现世,童兄不仅荣华宝贵唾手可得,更可加官进爵,永世光宠。”
童仕流冷冷道:“我童家世代效忠独孤皇室,决不侍奉二主!哼,作你李唐氏的狗犬,倒远不如做个强盗!”
毛老大阴沉着脸道:“你这可是大逆不道,诛九族之不赦重罪。我毛思龙可是忠于大唐,若非瞧你与我兄弟同路,亦不会跟你一个乱党贼子这般客气!”
陈入见此,觉得毛氏双雄已与童仕流闹僵,正是促成联手时机,否则他陈入三个也打不过童仕流一个,便道:“毛兄,甭跟他废话,咱们把他废了!”
毛思龙一听,顿明其意,虽说陈入亦非已道中人,但此时三人若不联手,必会被童仕流一一毙于掌下。于是说:“童仕流,你若再不知好歹,非要一意孤行的话,咱们可就不吝得罪了!”
童仕流淡淡一笑道:“好啊,这是要明摆着动手了?何必刚才说那一通废话?姓童的武功虽是不济,却不致连你们这三个鼠蝼之辈都拾夺不下!”
毛思虎是急性子,见兄长要对付童仕流,想也不想,自背后拔下一柄大斧,向童仕流斜抡过去。童仕流居然也不返身,另一只手端端伸出,不偏不倚地抓住斧背。毛思虎运了三次毕生之力,却不见半点动静。卓酒寒心中虽佩,却又有些不解,依他性情,任何事皆要做到尽可能没有后顾之忧,如果是他,既然抓住斧背便立时夺下反砍,消除能威胁自己的任何不安全的人或物事,不给对手丝毫喘息的余地,以免稽迟生变。但见他四人动起手来,心中大喜,只盼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元气大伤。
童仕流蒲扇般的大手骤然一松,斧背后击,“砰”一声将毛思虎砸出七八步。毛思龙还未上前,突觉右腕一疼,童仕流已欺至眼前,以内力倾入其手执之斧,毛思龙的左手竟也十分灵活,接过右手松开放下的斧柄,横扫直劈,舞成了一个亮晃晃的银环。童仕流猛地飞跃起身,大圈转旋,连环出腿,正点在斧背上,如鹤如隼般两翼扑击,轻踹向对方胫骨,毛思龙倒踩七星步向后鸿跃,又将斧子舞得虎虎生风,护住胸前、腹前各处大穴。童仕流见他斧法圆完浑成,一时却也不易攻破,反向陈入抓去。陈入适才并非不想偷攻,只是武功平平,根本插不上手去。他使的是一双短戟,左戳右挑,他知稍有顿挫,便为童仕流寻住可插之隙。童仕流却如长蛇搏击,昂首蓄势,伺机而变。陈入怕为他瞧出自己拳脚中的粗陋之处,为免为敌所乘,由防守转化为进攻。童仕流背后毛氏双雄两斧一左一右同时攻到,且分使“渴驹奔泉”、“寒鸦赴水”、泼风盘斫,童仕流抬身上起,回首直点陈入咽喉下二寸六分“璇玑穴”,陈入大惊,身不由已向后一仰,正被毛思虎的利斧垛入背脊,狂吐鲜血,咯咯叫道:“你……好……”立时气绝。
童仕流冷哼地声,左拳虚挡门面,右掌横守丹田,刹时鹘起,苍鹰搏兔,摆的防守姿势,使的却是进攻路数。毛思虎见着他胆怯,不敢上前。毛思龙武功较之弟弟与陈入皆是强过,迎他这一招,随势一送,白云出岫,童仕流叫声:“好!”,在空中回转半个圈子,战神掣尾,右拳自门面向外砍出,右掌疾翻,居然拍向对方丹田。毛思龙面腹同时受敌,如何不大是震诧,然而他亦非等闭之辈,嘴含透骨暗青,疾射而出,意图拼个你死我活。童仕流大惊,向后一甩,暗青子呼啸而过,童仕流的脖颈也多了一条血痕,他大吼一声,双掌齐齐送出,轰然直有千斤力道,毛思龙当场被震飞,直落到一张木桌之上,“啪”地桌椅散架,一根木杠透体而出。毛思虎见此悲啸一声,拾起兄长兵刃双斧齐斩向童仕流。童仕流脖颈不住喷血,却依旧神力勃发,猛地架住双斧,登时血肉铸成的两三根指头被斩裂。童仕流竭毕生之力将真气陡然急送,毛思虎动脉震断,来不及倒下便自死去。
卓酒寒一生见过无数惨烈之斗,对此也并无甚表情,但此时童仕流虽一时不死,却也万不及自己了,于是在梁上喊道:“喂!你功夫不错嘛。”童仕流一惊,抬头看去,沉吟半响,血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
卓酒寒道:“反正你要死了,就告诉我,宝图现在何处?“童仕流冷笑数声,一步步地移向店门口,似乎每一步都艰困无比,最终连店门也没有跨出去,便死在门口。卓酒寒并不放心,怕他暗中使诈,濒临死际再给自己致命一击,于是一步步挨下去,挪到距童仕流两丈左右,拔出背后“沉碧”,瞄准后疾掷出去,正中童仕流头部,当即颅穿脑烂,不论适才是否装死,今次却是真的死定了。卓酒寒这才定下心来,抓起童仕流的衣襟,“哧”地撕裂开来。
卓酒寒找出半响,却依旧无所发现,不由大怒,拨过童仕流的脸,打算用剑划它十道八道,却突然发觉童仕流紧闭双唇,如此剧痛且在脖颈致命处,他居然不张开嘴,这正如他所说:“太不符合情理了。”卓酒寒转过剑尖撬开童仕流的嘴,舌头底下正压着一团白色的粘湿物。卓酒寒取出一瞧,是张白纸,中有红线,似是专门信纸,然而已被他嚼得异常模糊,能看清的唯有两个字:“女背。”
卓酒寒大惑不解,来回念了十几遍,亦不知“女背”是什么玩意儿。思来想去,仍不明所以,又突然想到那孤女,转身打开橱柜,见那女孩仍大气不敢粗喘,怯生生地看着她。卓酒寒道:“没事儿了,哑巴,出来罢。”
那哑女见地上又多了几具尸道,死得异常惨烈,不由十分悚惧,泪水伴着呜呜的哭哑声不住沥落。卓酒寒将尸体堆积到一处,又加了些干草枯柴,点了一把火,焰苗冲开,携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尸首腐钝之气在空气中久久地徜徊弥散。
卓酒寒取了朝廷鹰犬的腰牌与陈入的寨牌,它们以后必定还有用。他从未想过自己每天都在做一些卑鄙和极端自私的事情,但血海深仇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抚平的伤楚,它驱使自己去将复仇的可能与目前自身的能力二者之间的距离拉得近些。他无法选择,因为人类的世界总是这样,老一辈留下的债务由下一代来还,活着的人总是在受死去的人的影响,他们的悲痛大多来自》……过去,却一直透过时空,控制着他们的未来。他们并不是不想过自己想过的幸福生活,可“幸福”二字必须用某些罪恶生命的灵魂来祭奠。卓酒寒在迷幻之际总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个坏人,即使在他看来,自己也完全够不上一点儿好人的起始标准。
仇恨已浸渗入血液和骨髓,直透灵魂深处。他天性不像父亲那般刚肠嫉恶,而是极严重地染上了母亲的邪滑本性。他可以做的大概不光只有这些,但他不去做。即使没有母亲临终时的严历遗训,他也一定会选择复仇之路,没有不变的爱,却有永恒的恨,这就是世界。
此后三日,那女孩除了时时拜祭自己刚堆好的一处简坟外,还依时给卓酒寒喂饭,天气酷冷,便在稀饭中加伴阳补药物,以驱严寒之气。卓酒寒骨折并无大碍,休憩几天便已全愈,又想给女孩的爷爷写块匾,便问道:“你爷爷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摇摇头。她不会说话又不会写字,卓酒寒受她照料,不由心下感激,目光中长期的阴凝邪逸已不是很郁烈了,便道:“就写爷爷之墓,孙女——哑儿立,好么?”女孩愣了愣,点点头,目光中饱含凄楚与无奈。
五六日后卓酒寒只觉已无大碍,不能再耽搁上山时日,便收好剑道:“行了,哑儿,我要走了。你自己珍重吧。这个地方太也凶险,非是久居之所,你不如回中原比较好。告辞!”
哑儿一阵抽搐,拦在马前,使劲儿比划。卓酒寒道:“你干什么?让开。”那哑儿忽地蹬鞍上马,坐到卓酒寒前面。卓酒寒一惊,随即便镇定,觉得塞外女孩,自幼于马羊中成长,会骑马也是寻常之事,便道:“你不能和我一块儿走。不过你想去哪儿,我可以送你。”哑儿忽地抓住卓酒寒的手,一双秀目坚定而沉着,另一只手缓缓比划,卓酒寒与她相处多日,已能看懂,那是说,无论天涯海角,我铁定跟着你了。卓酒寒此去极是凶险,自然不想有所拖绊,便道:“你想让我死吗?”
哑儿摇摇头,却回复一个手势,意为:“你呢,你想让我死吗?爷爷走了,你是我最亲的人了。”
“我——”卓酒寒的仇恨之心最终提点了自己,冷然道:“我没有亲人。”突然将女孩推下马来,哑儿在地上不住地抽泣震颤。卓酒寒顿了顿,立即叫道:“驾!”马匹四足飞腾,疾驰而去。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已行至马鬃山下。那马鬃山剑阁峥嵘,崔嵬峭立,无中原山势那般奇兀,却显得极是浩壮,白雪作衣,阳光为肤,景致也极是瑰美。疾风狂号,沸乎戾怒,气象雄浑,卓酒寒下了马,步步艰困,忽听箭响,侧身避过,但听一人叫道:“干什么的?”
卓酒寒转头,见是一队十余人的响马巡逻者,便笑道:“在下是陈入的朋友,这是他交给我的牌子。”
那队长接过来回瞧了瞧,道:“牌子没错是真的,你——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卓酒寒道:“在下卓酒寒,乃是陈入的朋友。”那队长狐惑地打量着他,道:“陈堂主还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跟陈堂主挺熟,却从未听过他说有什么姓卓的朋友。你既如此说,那陈堂主呢?他为何不亲自回来?”
卓酒寒道:“只因童仕流起了叛意,陈堂主正在调查宝藏一事,不及回来,便托在下来此报知。在下要面见独孤帮主!”
那队长奇道:“你?要见咱们独孤帮主?”他又疑豫地道:“唔——你胆子倒不小,可我还是不太相信你。”
卓酒寒笑道:“你细细打量我一番,记清我的相貌,如实回禀你们的帮主,她立时便知。我与贵帮帮主早先曾有过一面之交。”
那队长一听,又惊又疑,但料他不敢在此地界吹牛扯谎,便道:“好,你先在这儿候着,弟兄们看住他,别让他给跑喽。我一会便回来。如若事实非你所言这般,哼哼,当心老子将你剁成人肉包子!”
过了大约两盏茶时间,那队长颠颠跑回来,笑容满面地躬身道:“对不住对不住,原来卓兄弟是我们帮主的至交,方才帮主将我狠狠骂了一通,说若怠慢了卓兄弟半点儿,便要生阉了我——嘿嘿,卓兄弟,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
卓酒寒先是一愕,没料独孤舞居然如此说话,必有居心,然而自己也有所图谋,二人开诚布公,倒亦非坏事。于是道:“好说好说,在下不通山寨规矩,冒犯之处,也多请担待。尊驾如此热情帮助在下,独孤帮主面前定是要夸赞几句的了。”
那队长笑成了一朵最难看的花,乐得周身打颤,道:“多承美言,多承美言!”他本须依寨规蒙上卓酒寒的眼睛再进入,现下却悄悄将布扔到身后的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