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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梅一见大惊,紧从马上跃起,抢出去帮孤竹倾,一剑及时拦住景秋的判官笔,自己也落在孤竹倾的马上,替孤竹倾带住了马缰。
阿若也不怠慢,弯弓搭箭,接连三箭几乎同时射出,全逼住了还想趁机抢攻的景秋,让殷梅有时间带着孤竹倾回归本阵。
首战下来,北狄王中了景秋的书之毒,似乎青麟大胜,北狄气势都削了许多。 孤竹倾是被疼醒的。眼睛疼得要裂开喷血一样,火烧火燎,直疼到脑仁里去,要把他整个头颅都绞碎了。睁开眼,却只见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眨了眨眼,浓碧中透着血色的眸子失去了焦距,孤竹倾明白,没有光和失明所见的黑暗的区别。疲惫的合了眼,他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
“梅儿。”孤竹倾试探的唤了一声。没人回应。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再没半个旁人。伸手摸下去,身下的是行军床,应该是在他和殷梅的帐篷里。可是殷梅在哪儿?
孤竹倾侧耳听了一时,帐篷里鸦雀无声,他试图伸手去摸,只在身边扑了个空:“梅儿?”偏头仔细听着,不敢放过哪怕最轻微的一点声音,可是听到的就只有帐外的风在吹,似乎远处还有兵士走过铁甲擦碰的声音。唯独帐篷里悄无声息,殷梅不在。孤竹倾强自镇定了,坐了起来,摸索着下了地,磨蹭着迈了一步:“梅儿?你在吗?”微微的颤音,泄露他心底的不安,“梅儿?殿下?”张开两只手,茫然的在摸索,却什么也摸不到,像是在掌握平衡,也或者只是对于黑暗的无助,孤竹倾努力的一步步走着,想要找殷梅,“梅儿,殿下?殿下?在吗?”恐慌侵蚀了他。
殷梅不在。殷梅去了哪儿?是不是,走了?离开他了?他正带兵与她的祖国作战,他在与青麟的军队为敌,他的目标是她的兄长!她不想来的,她根本不想跟他一起出来!她早已痛苦不堪,是不是,已经放弃他了?她说不恨,可是怎么会不恨?怎么可能不恨他与她的祖国战斗?甚至还要侵略她的祖国?
“殿下!梅儿!”看不见的孤竹倾什么都掌控不了,他是那么的害怕,是真的害怕!哪怕对一切都淡然无畏,可是却不能在这种时候面对殷梅的离去,“梅儿!”脚下一绊,猛地扑倒了什么东西,哗啦啦的一片响。孤竹倾的额角一痛,撞在了什么上面,趴在地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之间,狼狈不堪。他努力的身手摸着抓着,想要站起来,有尖锐的东西刺进了掌心,有什么擦碰了手肘,孤竹倾却顾不得,爬起来,踉跄着想再走,去找人,“殿下!殿下!”颓丧无力,他找不到,他看不见,走不了,找不到!
风悄然而至,帐篷被掀开了一角,有人轻盈的走了进来。
孤竹倾感受到了风,回过头,努力的张大眼睛,尽管什么也看不见,那双被毒瞎的眼睛里还有着没掩饰住的惶恐,他颤抖着嘴唇,却不敢问,来的是谁,是不是殷梅。
殷梅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帐篷中间手足无措的孤竹倾:“倾!你怎么了?”她眼前满满的,都是孤竹倾额角流下染了眼睛和面颊的血。然后随着她的声音响起,她便看见那张肤色青白的脸上显而易见的欢喜释然。
孤竹倾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声音里满是惊喜:“梅儿!你在!”
“我在!”殷梅忙过去扶住了孤竹倾,触手却是湿腻,她低头去看,又是惊心,“你怎么了?怎么弄伤了?”一片小小的陶片还插在他的掌心,他却浑然无觉的样子。其实还有什么不懂的呢?看着地上狼藉和孤竹倾身上的擦伤碰伤,就知道他准是摔倒了。殷梅又是心疼又是埋怨,拉着人按回床上,“你干什么呢!乱跑什么?景秋的书之毒那么好玩的?你还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呢!怎么摔倒了?是太痛了?还有什么感觉?”
孤竹倾垂了眼睛,笑了笑:“梅儿,我看不见了。”紧紧攥着殷梅的手,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想要抓牢他的红梅花。
殷梅震惊,万万想不到孤竹倾醒来会这样告诉她:“你说什么?你……怎么可能!不会的!一点都看不见吗?是暂时的还是怎么样?”景秋的书之毒,怎么不会?怎么不可能?可是殷梅一点也不想相信,她的倾会成了瞎子!难道老天都不肯怜惜他一点?怎么总是把各样的磨难降在他身上折磨他?
孤竹倾笑了出来,安慰殷梅:“别担心,我没事。只是看不见了。”
殷梅好不容易才抑制了自己的恐惧颤抖,从孤竹倾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孤竹倾手中空了,一阵失落。他瞎了,瞎了的他没法照顾殷梅,殷梅是否还愿意与他这样一个废人在一起?脸上一凉,湿湿的手巾落在脸颊额角,孤竹倾忙去抓那只小手,抚在掌心才觉得安稳。
殷梅小心的擦拭着孤竹倾的伤,擦掉那些血,拣了粗粝掌心的陶片,把伤药给那些磕磕碰碰出来的小伤涂上,再用白布包裹了。小声的责备:“你干嘛?都看不见了还乱跑!桌案都撞翻了!老实点不行么?”
孤竹倾笑着摇头,笑得开心,笑得傻傻的,止也止不住的笑。
殷梅不觉蹙眉:“你怎么了?像个傻子一样笑什么?眼睛都看不见了,你还笑得出来!”
孤竹倾摇着头,欢喜得很:“我以为你走了,原来没有。太开心了。”
殷梅听得愣怔:“傻子,我不是说了,不离开你么?”
“怕你恨我。”孤竹倾淡淡笑着,却难掩落寞,“对面是景秋,你还不会有太大的感觉。若是带兵来的是北宫将军,你会怎么样?”
殷梅收敛了笑容,不语。如果对面的是北宫衍城,是把他们几个姐妹兄弟当孩子似的养大的大姐夫,她要怎么办?如果北宫衍城对她说让她回去,她要怎么办?如果北宫衍城斥责她背叛国家带着北狄人要入侵青麟,她又要怎么办?是不是,她和孤竹倾都该庆幸,带兵的是景秋?影响不那么大的景秋?
孤竹倾即使看不见,也知道殷梅的犹豫,毋宁说因为看不见,所以更加能够体会那种无声的情绪波动。他黯然垂首,却还是不愿放开殷梅。直到又一阵疼痛把他击中,眼珠都要被剜走一般,从里痛到外,再从外痛到里。他却只能强撑着,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想给殷梅知道他的痛。
“倾?你怎么了?”殷梅被孤竹倾抓着,怎么会一点都体会不到他的簌簌发抖,那种强制抑制的笨拙举动,更让她心酸心疼,“疼的厉害?”
孤竹倾笑着摇摇头:“不疼了,我没事。”
殷梅知道,孤竹倾是哄她的,分明孤竹倾疼得眼睛大张,身上直抖,却强抑着,不想给殷梅担心。她也只能强忍着,哪怕泪水早已模糊了眼睛,也要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让孤竹倾听出来其中的颤抖,不让孤竹倾知道她哭了,只好笑着打趣:“你真笨,明知道景秋有书之毒,还不知道小心点!这一下惨了吧!没毒死你呢!”
孤竹倾便也跟着笑:“是呢,景公子下手倒是不狠,便宜了我。”
殷梅锤了孤竹倾一下,不轻不重的,笑着斥责:“还敢说!贫嘴!”却背过身抽了鼻子,使劲抹了自己眼泪。
“不准进去!”阿若的声音在帐篷外传来,似乎拦住了什么人,说的却是青麟话。
“我要给三哥看看眼睛!”
原来是耶律羽。
殷梅冷哼,擦掉自己的眼泪向外吩咐:“阿若!把耶律羽赶走!”
“是,小姐!”阿若回答。
耶律羽却扬声说:“嫂子,我可是军中最好的医生,你真的不让我给三哥看看?三哥现在怎么样了?我可不信那个景秋的书之毒一点问题都没有,三哥现在完好无损!”
殷梅听得犹豫。耶律羽是对是,贯丘离并没跟着出征,全军最好的医生就是耶律羽。如果说孤竹倾的眼睛还能有一线希望,那能够做到的也只能是耶律羽。
孤竹倾捏了一下殷梅的小手:“别担心,我不要紧。”
殷梅转向孤竹倾看了半晌,终是下定了决心:“阿若,让耶律羽进来。”
耶律羽大喇喇的走进帐篷,来到殷梅和孤竹倾的面前:“三哥的眼睛怎么样了?我看看。”
阿若紧跟着进来,戒备的站在耶律羽身后,盯着耶律羽的一举一动。
殷梅站了起来,把地方让给耶律羽,自己还握着孤竹倾的手:“你给他看看,他看不见了。”
阿若都跟着惊了,注目着殷梅不敢置信。
耶律羽忙坐在孤竹倾的床头,抬手拨开孤竹倾的眼皮仔细看着,又搭着脉细细体会。
殷梅和阿若都噤声,等着耶律羽的诊断。
“嫂子,如果你肯把三哥交给我治疗,我还能还三哥光明。若是不肯,那三哥以后就再也别想看见了!”耶律羽站起身,转向殷梅,嘴角噙笑,“嫂子,你决定吧!” 殷梅焦虑的走来走去的,在原地转圈圈。
阿若站在一旁,注视着殷梅,等着殷梅决定:“小姐,要怎么办?真的让耶律羽给公子看么?”
殷梅拼命的晃着脑袋抱着头,只觉得要被折磨得炸开一样,恨不得蹲在地上大叫,把所有的烦恼都给甩掉。可是不行,殷梅知道,现在她要保持冷静做出判断,以前可以让她依靠的信赖的孤竹倾现在才是最无助的,等着她的决定。两人的位置翻转,殷梅要帮助孤竹倾,她得坚强起来,成为孤竹倾的依赖。
“小姐。”阿若迟疑了一下,建议,“我觉得耶律羽存心不良,不该让公子接受他的治疗。”
“我知道。”殷梅猛地站住,愣愣的望着地面,“我知道,耶律羽一定会趁机害倾的!我知道耶律羽根本没安好心!可是倾不能真的瞎了!只有耶律羽才能治疗他!只有耶律羽可以!”
阿若想了想,眨眨眼:“其实,小姐,只要小姐不在意,公子暂时看不见也没什么。已经快马急招贯丘离了,等到贯丘离赶来,请贯丘离看也是一样的。如果说北狄第一的医生,耶律羽比贯丘离还差着。”
“我怕,时间来不及。”殷梅摇头,脸色凝重,“等贯丘离过来起码也要半月之后了。谁知道倾半月之后会怎样?景秋的书之毒不是好玩的,一旦错过了治疗时机,倾真的瞎了怎么办?我怕,我不敢用倾的眼睛来冒险!”
“可是让耶律羽治疗何尝不是冒险?”阿若蹙眉,也跟着焦急,“耶律羽狼子野心,根本不会真心帮助公子的!如果他趁机对公子做了什么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殷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蹲在地上,使劲的捂住耳朵,仿佛不听不看,就什么都没了。紧闭的眼前一片黑暗,黑暗把她与外界隔绝。
阿若走过去,扶住殷梅的肩,双手有力,声音稳定:“小姐,起来。”
殷梅摇头,拼命的摇头。
“小姐,起来。”阿若也蹲在殷梅面前,静静的说,“公子需要你。小姐,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现在都是公子需要你。为了公子,你得站起来。”
殷梅慢慢放下手,呆呆的望着面前的阿若,眨着凤眸不知所措:“我?”
“你。”阿若点头,“你,小姐,只有你可以!任何人都不行,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只有小姐你,只有你才行!”
“可是……我不知道……”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