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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玲子戒备地瞪着乔引娣,稍顷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乔引娣四下打量着,“福晋,在这房里可住的习惯吗?”
“老你费心了。”兰淳收拾好伤口,道,“我是个适应性比较强的,在哪里还不一样?要茶吗?我唤外面的丫头给你去沏。”
“这倒罢了,福晋不必忙碌!”乔引娣一顿,疑惑道,“福晋……奴婢如此对您,难道您不恨我吗?”
“我为何要恨你,你不是也身不由己吗?”兰淳反问道,“难不成我还要把自己承受的痛苦和委屈再施加在别人身上,泄愤吗?”
“主子,您真是很特别!”乔引娣摇首叹道,“原来十四爷对我的心并不是真的。您这份逢遭剧变,却处惊不乱,坦然处之,能以不变应万变,我再学也学不来!”
“你谬赞了。”兰淳冷笑道,“你的手段我领教了,可是刚刚你的话却不对,我确实能坦然处之,不是因为我的手段高,只是因为我心中无愧!”
“福晋,您——还是离开吧!奴婢不忍……”乔引娣迟疑了下,又道,“奴婢知道您本就不想进宫的,当初若不是十三爷,您也不会……福晋还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那样您能够过得更舒坦些。只要您离开,我决不会再做出些针对伤害您的事。”
“离开?那倒是简单的很。”兰淳冷哼道,“可是你打错了算盘,我不会走的,决不会离开他。我答应过他,此生不会离开他的。”
“难道您要继续呆在此处,忍受这些伤害?何况还有小世子?”乔引娣心中一紧,高声道,“您不怕他成为皇上的棋子?若是如此,您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你爱十四,对吗?”兰淳瞟了眼她故做镇定的脸,举起自己的双手,宛然一笑道,“十四的性命与之相比,此伤微不足道。”
“福晋……”乔引娣定定的看着她,“奴婢没有佩服过什么人,除了十四爷,就是您了……可是,您还是不明白,有时候执念会伤人的!”
“主子……主子,不好了,小主子发高烧,太医说小主子……”未等乔引娣反应,玲子急急忙忙跑进来,急的什么似的。
“太医说什么?”兰淳猛地起身,问道。
“说是痘……”
“什么?”兰淳一脸惊讶,乔引娣一听绶恩得的是天花,忙得告辞离开了!
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兰淳心下不知是该恨她还是该同情她,毕竟她也是心机计谋的牺牲品,可是她却不懂得爱情有时是凌驾于生命之上的,“十四,她这么做是为了你吧!”
雍正五年。大清国和硕怡亲王第八子爱新觉罗绶恩因天花夭折,时年三岁。
浮云消散,旭日黯淡。转眼春花已残,闷热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淡若虚无的兰香。玲子搀着兰淳走进后院,郁郁葱葱的剑兰葳蕤繁茂,“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谁到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兰淳啊,兰淳,你的人生真是一场华丽的逃亡啊!”
乔引娣悄悄跟在兰淳身后,望着面前的兰花海,成片成片的剑兰,朵朵紫色的兰花缀满了兰叶,形成了一方兰海,独有的清芳悠远而至,看着兰淳苦笑苍白的脸庞,心里一阵辛酸。
“就是这里啦。”突然一声呼喊,兰淳缓缓抬眼,“你们把所有的草给我把拔干净,你们不知道福晋喜欢玫瑰吗?我要在这里种几千朵玫瑰送给福晋!”胤祥大声吩咐着太监侍女们,指着兰花海,“马上找我说的办!”
“爷!”秦顺儿呐呐道,“此事还是过两天再办吧!这里可是您……”
“可是什么?”胤祥一脸不屑地反问道,“狗奴才,我的话你没听见吗?”
“爷,那些玫瑰种子都是妾身亲自挑选的,您看!”乔引娣走到胤祥的身边,“爷,这是怎么了?”随后白了秦顺儿一眼,回首对几个刚招募入府的花农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些杂草给我拔了!”
花农们忙拿过镰刀和锄头,下到兰花间开始“锄草”,秦顺儿急得直跺脚道,“爷,不能啊!不能拔啊!这兰花海可是当初爷亲自监督种植的!这可是福晋最喜欢的花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兰草?”乔引娣瞪大了眼睛质问秦顺儿道,随后胤祥也对着花农们道,“就是啊,福晋的话你们没听见吗?还不照办?怎么这么没眼力健!哼……”
兰淳眉头紧皱,紧紧盯向胤祥,怒气上涌地看着无理取闹的他。看的胤祥有些不自在地转开了眼神,“喂,你们还等什么?”
听了此话,花农们毫不犹豫地大力挥动起工具,一刀刀割裂着兰淳的心,顿时鸟惊蝶飞,稍顷一片偌大的梅林兰花海便被践踏成了杂草堆。嘈杂的锄草声,引得府中众人闻讯过来旁观,一时间议论纷纷,人声喧闹。
“爷,您可要三思啊!”秦顺儿拉下脸看向胤祥,眼中一片晶莹,“以后可不要后悔啊!”
“秦顺儿,你难道还要当主子的家了?”乔引娣一声叫喝,“爷要为我种玫瑰干你什么事?爷最不喜欢这兰草的腥气,你不知道吗?”接着,转而对胤祥莞尔一笑道,“爷,妾身真想明日就看到满园的玫瑰!妾身能被爷宠爱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秦顺儿一看自己无力抢救兰花海,于是急忙跑过来挡住兰淳的去路。
“秦顺儿,他怎么说?”
“福晋,前面人多,您还是回房去吧!”见他言辞闪烁,心下起疑,兰淳冷不防推开他,向人群走去。待看到眼前一片狼藉的兰花海时,心头顿似被活生生的镰刀割破了血肉的的痛,忍不住一阵剧咳后虚弱地倚靠在廊柱旁。
“你们要干什么?”玲子不及照顾她,便冲上前去,挡在花农面前喊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兰花海吗?你们好大的胆子,不许砍!都给我停下!福晋喜爱之物也是你们能动的吗?”
花农们顿时停下手,为难地看向胤祥和乔引娣。
“一个奴才也敢违背我的意愿!”乔引娣冷笑了声,向身后的两个奴才道,“将这个大胆犯上的丫头拉到柴房里,不准给她饭吃!看她还敢如此嚣张吗!”话音刚落,她冷不防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着实一怔,半晌方回过神瞪着面前憔悴虚弱的人,恨声道,“你——敢打我?”
“我为何不能打你?”兰淳疲惫地扶着玲子,喘了两口气又道,“你这个下贱的女人!我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只为了不让十四伤心难过。你以为自己是谁?不就是个贱丫头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号施令?你别忘了,我是先帝御赐的怡亲王嫡福晋,你不过是个下贱的奴婢。在我面前,你竟敢如此挑拨离间,肆意妄为?这巴掌不是我赏的,是你自找的!”
乔引娣一时无语,动了动嘴唇,还欲想开口。只见一人缓步而来。
“好!说得好!”十四爷胤祯拍掌而来,胤祥一脸惊疑地看向他。
“爷,福晋打我!”乔引娣愣了一下,眼中一丝苦恨,但是还是心底一沉,快步向胤祥身边跑去。
胤祯瞪了眼乔引娣,转而走向兰淳,关切道,“兰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兰淳牵强地笑道,“至少还有力气教训人。十四,你怎么来了?”
“兰儿,你不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兰淳一顿,马上明白过来。
“胤祯,难为你还想着,我想兰芷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吧!”兰淳脸上升起一抹浅笑,“他还记得吗?”
“记得,每年的今日,他不会阻拦我回京来看她!”十四轻松地看向兰淳,“也许只有今日他才会忘记他不是皇上!”
“十四弟,今日回京怎么不知会我一声?难道不认我这个哥哥了?”胤祥见胤祯与兰淳聊着,突然一阵尴尬,走上前来对胤祯笑道。
“十三哥,你果然变了!”胤祯冷笑一声,望着兰淳黯淡无华的脸,心中一惊,转而道,“十三哥,兰儿病得不轻,你不知道吗?”
“奥,十四弟,来,咱们兄弟那么长时间不见,今日咱们一定不醉不归!乔儿,还不快吩咐厨房准备酒宴!”胤祥转移了话题,对乔引娣道。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乔引娣愤愤地离去,临走看了一眼兰花海,“你们快点干活,没看见要变天了吗?”
胤祯瞟了眼胤祥,又指着面前的兰花海道:“十三哥,这是怎么回事?”
还挡着花农的玲子突然高声道,“十四王爷,他们要将这兰花海铲平!”
“铲平?十三哥,你疯了!”胤祯面色一暗,诧异道,“你——你忘了自己当初是何等辛苦,才从云南将这些兰草移植而来的吗?”
“想是忘了吧。不过这里多年都是青草味,也该变变了!”
“是我听错了吗?”胤祥不敢置信的望向兰淳,颤声道,“十三你说你忘了?你竟然会忘了?”
兰淳苦笑地颔首,低声自语道,“十四,谢谢你,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你曾说爱情是没有先来后到的。”
“爱也许不怕岁月的磨炼和敲打。”胤祯对兰淳笑道,“但是爱最大的敌人,不是时间和死亡,而是遗忘,彻彻底底的遗忘!”
“听到了没有?王爷都说要砍了!”乔引娣虽走了,但是她的侍女们却扬着脸,对花农们道,“你们还不动手!”
花农们忙应声,继续挥臂砍伐。此时突然飞沙走石,风雨大作,豆大的雨点倾泄而下,打在身上隐隐做痛。见雨势愈大,花农们只得收了刀斧,四下逃窜避雨。余下的人也皆一阵混乱,慢慢地都散了去。
“兰儿!“胤祯见一人影向雨中跑去,却是尘芳冒雨步入了兰花海,不禁急道,“兰儿,快回来!”
“遗忘,呵呵,遗忘!”雨水浇透了兰淳的衣襟,兰淳周身顿时一片淋漓,茫然的跑进兰花深处,“兰儿,兰儿,你记得的,对不对?兰儿,你独立幽谷,不屈于迫害,只求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不攻于流言,而流言自破;不消于贫困,因有兰心蕙质;不贪于浮华,只因早已脱离尘世。”兰淳顿时热泪混杂着雨水潸然而下,一只脚突然抬起,狠狠地向残留的兰花踏去,哽咽道,“一辈子,三生情,你怎么可以忘了呢?你怎么忍心忘了呢?兰儿,兰儿,你本就不属于这里的,什么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全是废话,废话!”
“主子……主子……”玲子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主子……您不要这样!您手上还有伤啊!”玲子哭喊着,双手紧紧拉着兰淳的衣襟。
“兰儿,去吧,去吧!”兰淳毫不理会玲子的哭喊,红着眼睛喃喃道,顺手解开了绷带,一根根的兰剑被连根拔起,鲜血顺着兰叶滴滴落下,与雨水交融,落在泥土里,“与其让别人把你们除去,不如我结束你们的生命!兰儿啊,你怎能忘记?兰儿……”
“兰儿!”十四也冲了过来,抱住兰淳疯狂颤抖的身体,对着已经摇摇欲坠的兰淳大声叫到,“够了,够了,不要再折磨你自己!”
兰淳呆呆地望着他,十四将她紧紧扣住,喃喃着,“那年除夕夜,你说烟花是寂寞的,独自绽放在凄凉的夜空,然后陨落,然后消逝,虽然可以听见人们赞美的声音,但它却只能将美丽留在短暂的瞬间。”
兰淳转身看了一眼兰花海外神情复杂却一动不动的胤祥,“是啊,独自绽放,短暂瞬间!”脚下一软,猛然跌入胤祯的怀里,“兰儿,兰儿!”胤祯心痛的呼唤着,这一幕恰好被正走进园来的乔引娣尽收眼底,她停下了脚步,呆立在那而,一丝悔恨和酸楚透出眼眸。
“胤祯,这一切是为什么?”兰淳叹息着想站稳身,忽感喉头腥甜,陡然吐出一口鲜血来,打在兰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