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慢慢地,云织开了口,道,你可以为了他背叛我?他在你的心目中,是否比我对你更加重要?
留妆咬着唇。低头不语。
黑暗的天空,逐渐落起细密的雨丝,不急不徐,不多不少。就好比云织和留妆多年来的关系,尴尬着,忽近忽远,从未有过喜悦知心的交谈,似亲非亲,寡淡漠然。
云织的严厉,喜怒无常,只叫留妆畏惧,退缩。
而那张十年如一日不变的脸,更加是荒诞诡异。也让彼此的关系越发尴尬。好像是一衣带水的距离,却如红尘万丈的天堑。
翠色和烟老 】
纳兰景还是来了织锦小筑。
因为云织派人送信,送去纳兰府,纳兰景看过之后便心急火燎地来了。那信上说,你可以见留妆最后一面。
云织坐在床沿,看着留妆熟睡的眉眼。然后手指轻抚着她额前的刘海,道,你可知,她的小时候最喜欢我给她梳头了。
纳兰景感到脊柱发凉。问,你对留妆做了什么?
云织似哭似笑,道,她背叛我,她为了你背叛我。你可知,和烟石不但能令我的容颜长驻,它还有许多别的功能。说着,女子从袖口里掏出那枚五彩斑斓的石头,搁在掌心,自言自语,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杀了我,抢走和烟石,磨成粉末给留妆吃了,她自然会苏醒。二是你饮下桌上那杯毒酒,我与留妆之间,再没有你的存在,我同样会救醒她,带她离开这伤心之地。
你如何选择?
或者说,留妆的生死,便在你的一念之间。她可以为了你背叛自己最亲的人,你能为她做什么?复杂的眼神将云织想说的话倾泻得淋漓尽致。
无声胜有声。
纳兰景看着双目紧闭的女子,她的神态那样安详,丝毫也没有忧伤或痛苦。可他的心,却碎了。他何以没有尽早地认清自己,或许,还能挽回这残局。他用红肿的眼睛望住那木然呆滞的云织,连连讪笑,道,你们之间是有血缘的,你竟狠心如此待她。
云织依旧冷漠,咬牙切齿道,沈留妆,水云织,抑或是你自己,纳兰景,你只能选一个。
纳兰景轰然落泪。他缓步行至床前,伸手温柔地抚过留妆光洁的额头,细长的眉眼,小巧的鼻,清嫩的面颊,嫣红的唇。那动作,仿佛是要将自己对她的亏欠表达得淋漓尽致,为自己的愚蠢与醒悟太迟而黯然悔恨。
然后,他猛地转身,抓起桌上那杯清水般的毒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说,我若杀了你,留妆会恨我。你只要记得你的诺言,我便是死,也心满意足了。
他看见女子布满血丝的眸子里,亮晶晶水汪汪的,轻轻一眨便破了。泪水纵横。她所有的伪装在顷刻坍塌。
原来,这男子是可以为了留妆连性命也不顾的。他从前的痴愚,对自己的百般讨好,那些四海之内遍寻的奇珍异宝,都不过是插曲。他终是越过了她,走向,另一个她。可她,却在愈发失去的时刻,才想要争取,想挽留。有时她会觉得,她是在赌气,是心有不甘心存怨怼;可是,当他的选择呈现于她的面前,她赫然的,是真的,心痛了。
依然太迟。
云织痴痴地笑起来。含泪带笑。
突然间一阵乱风刮起,有什么东西从门外跌进来,倏地滚到床边。等云织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不仅看到雁离群,而且,握在手里的和烟石也丢了。
正丢进雁离群的手里。
雁离群大喝一声,道,既然你不肯放弃和烟石,那么,我惟有毁了它,你要怪我恨我杀了我都好,我不能任由你变做妖孽。
说罢,将和烟石凌空抛起,右手运劲,一道白光犀利地将石身包裹。然后,发出嘣的一声巨响。碎石飞溅。
伴随着云织歇斯底里地哭喊——
不要——
一切都归于寂静。
那是雁离群几经犹豫之后所做的决定。与其苦口婆心却毫无效用地规劝,倒不如,像自己降妖那样,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时机。
他知道她会恨他。
也知道灵石毁去的她的生命将变得可怕而苍白。
但是,他却愿意守着那可怕,守着那苍白,守着她,可以低微得像泥尘,像空气,只要她能安然不受妖气地倾害。
他是如此在意她。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牵挂。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屋子里漫天飞舞的粉末,就像辣椒粉撒在纳兰景的伤口上,他跌跌撞撞,最后跪在地上,想要将它们一粒一粒地拣起。
却听得,云织突然开口,道,不必了。
——留妆只是喝了一碗安眠的药,药性过后,她自然会醒来。而纳兰景,他刚才饮下的,也只是普通的水酒而已。
纳兰景愕然停止了一切的动作。
云织回头,看着熟睡的留妆,眸子里,是凄迷的绝望。她道,我从未好好地对待过她,可是,她与我毕竟是至亲的骨血。——纳兰景倏而明白了云织的隐忍与苦心,仇恨蔑视的眼神,也立刻替换上愧疚与疼惜。
云织蹒跚地跨出了门口。
那样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当留妆醒时纳兰景将所有的事情无巨细地向她描绘了,她怔忡片刻,突然地,像幼小的孩子一般放声痛哭起来。多年来横亘在心里的芥蒂,枷锁,顷刻之间化为了乌有。我们是血脉相连的,留妆泣声道,她是我的母亲,她为了我,甘愿放弃你,逼你做出决定,她一定很伤,很痛,可是,她又在哪里呢?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
那是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祥到,在脑海里写满了,此生再无缘得见。
半月之后,纳兰家娶亲,坐在轿里的新娘,衣着华丽,仪容端庄。翠色镇的百姓纷纷围观。人群里,还有白发苍苍的老妪。
已经没有谁能认得出,她就是织锦小筑里曾风华绝代的美人水云织。她望着水波一般荡漾的轿帘,望着队伍前方骑骏马的新郎,泪水爬了满脸。一股喜悦与悲伤的交缠,撞得她胸口发闷,她猝然咳嗽几声,脚步虚浮,险些跌倒。
有人在背后扶住了她。
是雁离群。
也只有雁离群。
温柔的笑容在他的唇角盛开。那是他不苟言笑的生命里,为云织所做的第一项改变。他知道她恨他。可他却坚持。
每朝与每夕。她去哪里。他便跟到哪里。
他说纵然你放弃了你自己,我也会陪着你,照顾你。可是,她告诉他,你不是纳兰景。这世间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披星戴月晨昏相继,只为博她一片清浅的笑意,一次眷顾的眼神。也再不会有人,当她疏离时靠近,在她靠近时抽离,将她的心,抛入云端又撇下。他还欠她一捧仙山的积雪,从开始到现在,拖欠终生不得还。终生忘不掉。
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编辑/木卫四
三月的少年和回不去的江南
时间:2010115 来源:花火200908B 作者:蒹葭苍苍 字体:大 中 小 颜色:红 绿 蓝 默认 加入收藏】 热度:128
孔融爱你时,是他最好时候,不是你幸运,而是因为,他最爱是你,所以要为你活得完美灿烂。
1。我和孔融相爱的时候是他最好的时光
有两个女孩曾对我说过一句一模一样的话,那句话是,米果,我最羡慕你。一个是良嫣然,一个是梅佳。她们羡慕我什么呢?论漂亮可爱,我不及良嫣然,论身世背景,我不及梅佳。可她们说,你赶上了孔融青春里最好的时候。
没错,我们都爱过孔融,并被孔融爱过,在孔融青春里的不同时候。但我和孔融相爱的时候,那是孔融青春正好,风华正茂,一切的一切,都是最好最好的时候。就像一朵花儿,初初绽放,开到恰好,饱满洁净,仿佛永不会枝头坠落。
良嫣然和孔融相爱的时候,我既不认识良嫣然,也不认识孔融。他们在北方,我在西南,遥遥千里,毫无瓜葛。我16岁时,正是他们16岁时,我们的16岁截然不同,我所知道的那些,都是他们讲给我听的。
我的16岁,格子布裙,大框眼镜,不长不短的马尾辫,每天经过那一条种满石榴树的小路从宿舍去教室,小路后面的窗户里,有一个男孩,大声朗读英语。
他总是侧身站在窗边,眼睛盯着手里的书,表情认真,从不分神朝窗户望一望。一年后,他毕业了。我不知道他的姓名,甚至连他的正面,我都没见到。我只记得他的侧面,鼻梁高耸,线条柔和,像春天夜里的上弦月。
我继续经过,每次都闻到路上有奇异香气。有时,是香樟树叶子的气息,有时,是苹果花的清香,有时,是葡萄成熟的果香。在这些香气里,我都恍惚能听到他朗读英语的声音,隐隐约约,像是从云端传来。
但这条路上,除了石榴树,并无其他任何花树。
我问过和我一起同行的女孩,可有闻到这样的香气。她们都停下来,深呼吸,仔细嗅,然后摇摇头。我心里很高兴,我觉得这是我的小秘密。我怀揣着这样的秘密,在这条小路上,度过了两年的春夏秋冬。
然后,我也毕业了,考上大学,来到江南。那个读英语的男生,在我的记忆里,渐行渐远,而小路上那些奇异的香气,却依旧清晰。
2。不急,有事请找110
三月的江南,草长莺飞,我遇见了孔融。
彼时,我18岁。良嫣然和孔融也是18岁。他们分手了,良嫣然去了南方,一个四季温暖的城市,她说,越往南越温暖,再也不想忍受北方的寒冷。而孔融,他说,他来到江南,是注定,为了和我相遇。
在我和相遇时刻,孔融犹如十五午夜的圆月,饱满莹润,光芒万丈,吸引着无数女孩仰头张望。他是才子,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样样在行。他又帅气,眼神清澈,表情倨傲,长腿高个,走在路上,两路旁的小草,都能因其熠熠生光辉。
而在此之前,在与良嫣然的时光里,他又是什么样子呢?
良嫣然说,米果,无论我如何描述,你一定都无法想象,孔融曾经是那个样子。
他那么瘦,苍白,行走在北方冬天冰凉僵硬的土地上,就像一匹离群索居的小马驹。有时他打个赤膊,在风里奔跑,根根肋骨凸起,嚓嚓作响。他闷闷不乐,很少说话。
孔融生长在一个艺术大家庭。家里人有画画的,有唱美声的,有搞篆刻的,还有写词作曲的。因为遗传,因为氛围,因为天资,孔融自年幼就也跟着学唱歌,弹琴,写字,吹笛子,画国画。只是母亲,她希望他读书成材,飘洋过海,在彼邦安居乐业。
母亲是江南女子,娇柔秀美,性格却倔犟。因了爱情,她背井离乡,孤身北上。她爱好昆曲,每天清晨,都会作舞台装扮,在院子里轻舞水袖,低低吟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表情寂寞,声音忧伤。
父亲不搞艺术,他经营公司。他对母亲的爱,是小心翼翼低声下气,甚至卑微下贱的。他对孔融却是严父姿态,高高在上,少亲近交流。母亲对父亲,一直淡淡,甚至是敷衍的。母亲全部的心,都放在孔融身上。
不经意间,孔融长到了16岁。当然,他必须长到16岁,他必定会经历那个阶段,自我意识觉醒,懂得独立与自主,开始强大与叛逆。他和父亲起冲突。父亲对他吼,你给我滚!正是夏天,孔融打着赤膊,光着脚,就穿了一条军绿色布裤子。他就那样走了。
他也没走多远,他丢不下母亲。他终于知道,母亲不爱父亲。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无疑是痛苦的。他爱母亲,也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