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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爷突然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沮丧:〃我不想打折,可现在的饭馆儿打折都打疯了,真现眼。前几天我在天桥看见一家饭馆儿,打八折,吃一百还外送一只烤鸭,你说这不是下三烂吗?〃
〃你到底想怎么着?〃方路有些不耐烦了。
〃不打折吃饭的就不来,怎么着也得白送点儿东西,还得要句广告词,跟情人节有关系的。〃八爷道。
方路想了想,前几天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不少情人节活动的广告,索性找一个糊弄糊弄他算了,估计八爷是不看报纸的。〃别着急,您得让我好好想想。〃方路故做为难地低下头,其实他早想好了,可要是太快地坦白了,这老小子没准儿会认为他不认真。大约过了三分钟,方路终于在八爷期盼的目光下开口了:〃我有个好主意,保证让您的饭馆儿翻几回台,可您得出点儿血啊。〃
〃扔出一个赚回仨,值!你快说吧。〃
〃凡是情人节当天来的,每桌送一瓶红酒,就当打折了。〃方路试探着说。
〃行!〃
方路煞有介事地将打火机点着,火苗在八爷眼前晃了几下。〃当天晚上绝对不能开灯,开灯一照就没意思了。您呐每桌送支红蜡烛,弄它个烛光晚宴,您信不俼?情人节的气氛一下子就出来了。再有就是您得赶紧把广告打出去,得快呀,最好是今天。〃
#文#〃对,对对对,我现在就去。〃说着八爷转身就要跑。
#人#〃慢点儿慢点儿。〃方路一把拉住他。
#书#〃还有哇?再送就赔啦。〃八爷吃惊地叫道。
#屋#方路怕他吓坏了,赶紧摆手道:〃活动就这么多,我是说这烛光晚宴您明天晚上就得开始搞,赶紧让伙计们去准备。〃
这一来八爷大惑不解了,他摸着脑门子道:〃后天才是正日子吧?情人节是不是二月十四啊?〃
〃是二月十四,可您想啊,现在找情人的多一半是有老婆的,情人节跑外边儿去过那不是找死吗?有老婆的那帮人过情人节都是头一天,正日子是搞对象的过的。〃说到这儿方路禁不住得意起来,烛光晚宴的活动是他抄袭报纸上的,而把活动扩展到两天却是他自己的想法,真是妙不可言!
八爷一把将方路抱了起来:〃两天!八天才好呢!兄弟!你可真不是凡人!明儿我给你塑个像,把你跟关老爷放在一块儿。〃
为了情人节的活动,八爷真是下了血本,喷绘的单页一直贴到了永定门桥头。那两天的活动也确是声势浩大,饭馆的大门差点儿被挤坏了,就这样还有不少人祥林嫂似的蹲在门槛儿上等座呢。
方路抽工夫去看了一次,如果不是伙计认识自己,他差点儿连门都没进去。平时八爷的饭馆儿是附近规模最大的,他往往为坐不满食客发愁,今天估计这老小子肯定在后悔了,当初为什么不多盖两间房呢?方路在饭馆里转了一圈,红烛闪烁,人影婆娑,暗淡的光线里情人们几乎都趴在桌子上谈话,有些人更是肆无忌惮地像粘在了一起。方路越看越感慨,这哪是情人节?分明是一次女人的的军备竞赛。什么裘皮大衣、超短裙、珍珠项链、大钻戒、法国的香水、韩式的裤子,似乎所有女人的装备都亮相了。而核武器则是一位时髦小姐的闪亮光头,她高坐在最显眼的地方,盛气凌人的光头上居然还画了朵红花。光头小姐身边是最热闹的地方,四五个男人围着她打情骂俏,淫声如浪,春色撩人。最后光头小姐竟被几个大男人平着抬到了桌子上,她手揪着个胖男人的头发,脚却在另一个男人的小腹上乱蹭。
方路估计这女人是个小姐,属于集体情人,可就是卖春为生的小姐也没有剃光头的规定吧?也许现在干这行的太多了,竞争难免,小姐们也开始打造自己的品牌形象了。
不久他在人群里看到了那女人,她正偎依在老公怀里,两个人似乎在密语着什么,方路心里酸溜溜的。他不忍再看于是赶紧转移视线,忽然他在万花丛中发现有个男人十分眼熟,他坐在角落里正与一位妖艳的女人调情呢。方路琢磨了很久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偶尔一回头,他看见八爷也在注视自己刚才观察过的男子,突然八爷点手叫过一个服务员,耳语了几句。服务员面色郑重地频频点头,然后就像被使了定身法似的站在男子附近,眼睛一直在男子后脑勺上转悠。
方路一下子想起来了,那人正是他第一次来八爷饭馆儿吃饭时,碰上的那个想吃白食的刀脸。〃这小子居然还敢来?〃此时方路竟由衷地佩服起刀脸来,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哇!其实八爷也是个人精,眼真毒!隔这么长时间他竟然还能认出来,哪一行的水都挺深哪!不久刀脸意识到服务员在注意他,这小子狠狠白了八爷一眼,然后拉着女子的手使劲在腿上蹭。
八爷在情人节的确狠捞了一笔,听说当天晚上饭馆儿翻了三回台,红酒送出去一百多瓶,流水都上万了。不过这次活动也有后遗症,情人节的第二天早上,饭馆的大玻璃窗上被人用白漆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烛光晚宴狗男女。〃
那七个字全然是愤愤不平的,其张牙舞爪之势似乎要把整个东街扔到天上去,然后再劈上几个响雷!
八爷险些气喷了血:〃这不是毁我吗,我又没开钟点儿房!〃他扯着脖子叫骂了一整天,最终嗓子都沙哑了也没人搭理。当然这话也不对,豆子一直在旁边为八爷捧场着,他笑眯眯地听八爷喝骂,还不时地把看热闹的孩子哄走,似乎是怕孩子们扰乱了八爷表演的兴致。
后来有个想拍马屁的伙计建议道:〃老板,这字不能老在窗户上,得擦喽。〃
〃对。〃八爷京剧叫板似的吆喝着,他手指玻璃窗对伙计道:〃你去,把字擦下来,今天晚上擦不下来就别想吃饭。〃
有苦难言的伙计整整擦了两个多小时,水流在地上已经结了冰,而几个大字依旧赫然,最后不得不动用了汽油。而豆子则笑嘻嘻地在旁边又是打水又是递抹布,最后恼羞成怒的伙计瞪着眼问:〃你笑什么?〃
豆子茫然地望着修车铺的方向:〃肯德鸼?好吃。〃
〃呸!〃伙计一甩手将没抹布拽在豆子脸上:〃滚,傻子,别在这儿起哄。〃
豆子委屈地把抹布捡起来,继续在水里涮着,涮干净了又送到伙计面前。伙计本想把豆子推开,但脚在冰上一滑,两只风车似的转起来,最后不得不抱住豆子才没趴下。
春节之后天气很快就转暖了,护城河渐渐融化,工地又忙活起来。东街又开始了新一年的轮回。
有个星期天的上午,老妈在小铺里盘点货物,方路则坐在小卖部门口晒太阳,春日的阳光热烈中带着一丝倦意,给人一种舒适感。方路微微闭上眼,那温暖的阳光顺着睫毛一滴滴淌下来,眼前全是红的,由上而下,自深而浅。其实什么叫爽呆了,在春日和煦的风中,坐在家门口眯着眼,惬意地瞧着路人急匆匆的行走,这就是爽呆了。
忽然有辆大屁股桑塔纳开上了东街,方路认识,那是徐光单位的车,看来这小子又公车私用了。徐光曾经说过:〃别光说国营企业机构臃肿,人浮于事,谁都想占便宜,其实公司做大了全一样,外国公司也一个德行。〃
果然车到小卖部前就停下了,徐光下了车。他和老妈打了声招呼,便美孜孜地看着方路笑起来。
〃你儿子搞对象啦?〃方路懒散地问。
〃我儿子刚三岁,就说现在孩子发育得快也太早熟了吧?〃徐光不明白他何以这样问。
〃可惜你是儿子,要是闺女八岁就让她开始写书,书名我都想好了,叫《两次发育之间》。保证赚钱。〃方路道。
〃你真缺德。〃
方路呵呵笑了两声:〃可惜我没孩子,更不会有闺女,可你也没有哇,到底瞎美什么?〃
徐光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再次打量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是想看看伯乐是个什么东西?〃
〃谁是伯乐?〃方路下意识地摸了脸一下。
〃你呀。〃说着徐光掏出一本书,扔到方路怀里:〃看看吧,您发现的女作家已经成名了,盗版书都满天飞了。〃
方路接过书,书名的确是《欲望陷落京城》,作者当然是蓝薇了。书的封面是一位双眼被黑布蒙住的半裸姑娘,他觉得这姑娘八成是蓝薇,没想到蓝薇卖弄风情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性感。方路粗粗地翻了几下,内容他早就知道了。〃真出版啦?你那哥们儿功不可没呀,编辑版税挣了不少吧?这位爷是公不忘私,大头小头都不耽误,高!早晚得成大编辑。〃
徐光研究了一下方路的表情,最后有气无力地说:〃悬,现在舆论对这本书很不利,有人说这是公然向读者撩裙子。还有消息说,书可能要被禁掉。〃
〃那好哇!蓝薇更出名了,越有争议越有卖点。〃方路最近自认为做了几个成功的小广告,俨然把自己当广告人了。
徐光狠狠瞪了他一眼:〃对,蓝薇是成名了,可我哥们儿的饭碗快保不住了。要真是出了本禁书,编辑最少得回家。〃
方路没说话,他不想刺激徐光,编辑终归是他的哥们儿。说心里话,就是那编辑真回家,方路也不会同情他的。所谓一得一失,他占便宜的时候怎么不和大家分享呢?自己当时在湖南时不是也一样吗,市长的儿子王权又怎么样?敢拿钱就得有不怕进监狱的气概。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徐光率先说道:〃单位的车,开出来一次不容易,要不咱俩出去兜兜风吧。〃
方路看了老妈一眼,此时她正接待顾客呢。
〃要不我去跟你妈说说。〃徐光看出他的疑虑。
〃甭问我,晚上回来。〃没想道老妈似乎学会了分心术,她边接待顾客边说。
徐光答应一声,就拉起方路走。方路边上车边嘱咐道:〃要是半拉人再来要酒,您等我回来啊!〃
老妈似乎没听见,她正给顾客算帐呢。
钻进桑塔纳,方路油生出一股亲切感,他不禁向后座望了一眼。去年就是这辆车把自己从拘留所里接出来的,当时刘萍也在车上,他隐约中似乎还能听见刘萍微微的呼吸声。那吹气如兰,青丝飘舞的女子如今怎么样了?这么好的天气,也许她正陪着新男友在街上转呢。想到此,方路觉得心跳得厉害,耳朵里也嗡嗡响起来。
〃去哪儿啊?〃他问徐光。
〃就当春游,咱们俩去八达岭吧。〃徐光道。
〃去那儿干嘛?现在连草还没绿呢。〃
〃去一趟吧,反正有车就当是兜风。我得有十几年没去了,上次去八达岭还上初中呢。〃徐光把头仰在靠背里,似乎很陶醉。
〃胡说,去年你、我和于仁还去过呢。〃
徐光一下子蒙住了,他想了想便指着方路骂起来:〃你脑子里进水啦?那是香山,咱们是前年秋天一块儿去的香山。〃
方路也记起了,那的确是香山,在山上于仁还作了一首不伦不类的词呢。唉!他深深叹口气,其实才一年多的工夫,怎么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了。当时自己是某大涂料公司的副总经理,于仁是北京隐士,而现在?自己就不说了,于仁却生死两茫然在大洋彼岸折腾呢。奇怪!他去哪儿不好,却偏偏要去美国,不是在校园里让枪手打死,就是被当作间谍给抓起来。
徐光的车开上了二环路,星期天车少,路况很好。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几十公里的路一晃就过去了。他们是从南二环上的路,走东二环路,从德胜门北上,。刚出德胜门,有位年轻的交通警察拦住了去路。徐光诧异地问:〃我怎么了?〃方路摇头。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