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陆翊平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道:“你吃不惯,那让下人把这些菜撤了,再把那松鹤楼的厨子叫过来重做一桌好不好?”
雨菡哼哼道:“刚才还说要节俭……”
“小寒……”陆翊平劝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也别拿自己的身子来怄气啊!”
门响了,陆翊平走过去开门,发现是幻儿。幻儿走进来,看到满桌的菜几乎没动,怯怯问道:“这些菜不合姐姐胃口吗?都怪幻儿厨艺不精……”
雨菡吃了一惊,问:“这些菜都是幻儿你做的吗?”
幻儿委屈地点了点头,说:“我再去做……”
雨菡急忙又坐回桌旁,笑着说:“不用不用。幻儿真是心灵手巧,你做的菜太好吃了!”
幻儿笑了笑,柔声道:“那姐姐多吃点。”雨菡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埋头乖乖吃了起来。
幻儿转身出去,回身关门时,她朝陆翊平挤了挤眼睛,陆翊平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雨菡是真的饿了。她一心一意埋头吃饭,没注意到他们这个小动作。
第143章留宿(一)
吃过了晚饭,幻儿又带着雨菡去沐浴。雨菡把疲惫的身子泡在热水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紧张的神经稍微得到了放松。
她回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只觉得前途一片茫然。她的家在哪里,父母怎么样,她过去做过什么事,自己一点也不记得了。宋离、凌越、陆翊平、幻儿……这些人对于她来说,都是完全陌生的。其实就连王数理,她也只是记得一些场景,大部分事情根本想不起来。
其实以她的年龄来说,她也大概猜到自己已经婚配了。但当这么一个丈夫突然摆在她面前,她真的无法接受。
雨菡在水里泡了很久,手指泡出了难看的皱纹。幻儿在帘子外轻声问:“雨菡姐姐,你洗好了吗?泡太久对身体不好。”雨菡叹了一口气,道:“好,我这就出来了。”
幻儿细心地替雨菡擦干头发,又将她的秀发梳理整齐。雨菡从铜镜里看着这个温柔秀美的女孩,轻声问道:“幻儿,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幻儿看着她,轻声道:“我们俩被长老骗去选明教圣女,差点都没命了。”
雨菡吓了一跳,问道:“明教圣女?”跟王数理一起逃跑之后的那个晚上,王数理跟她说了很多事,却没提到她是明教圣女。
幻儿点了点头,说:“是啊!不过幸好我们都逃了出来。因为同生共死过,所以我们就结拜做了姐妹。我没想到,姐姐你后来还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以后不会再有危险了……”
雨菡看她眼眶好似又要红了,急忙宽慰道:“没事,以后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幻儿笑道:“嗯。姐姐,幻儿说句不知深浅的话。江湖上人心险恶,我有些花拳绣腿都难以自保,更别说雨菡姐姐你不会武功,那些凶险不是你能应付的。姐姐,将军对你一片深情,你就好好留在他身边吧,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还有什么比这更完满的?”
雨菡苦笑道:“幻儿,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没感情的婚姻算什么完满。
幻儿柔软的手轻轻握住雨菡的手,阵阵温暖传了过来:“没事的,姐姐不要担心。慢慢会想起来的。”
雨菡感激地看着她,微笑着轻声道:“幻儿……我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结拜做姐妹了。”
两个女孩执手相看,好像都体会了对方的心境。雨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幻儿,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幻儿笑道:“姐姐怎么如此客气?有什么事尽管直说,幻儿一定竭尽所能。”
雨菡低着头。小声说:“其实……我想问问你,我今晚能不能跟你睡一间房?”她实在是不想跟陆翊平共处一室。
“这……”幻儿为难了。
雨菡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等了半晌,她就是蹙着眉不说话。
好吧,他们跟陆翊平都是一伙的。雨菡终于认清形势了,干脆地说:“我知道你为难。这样吧。我去跟他说。要是他同意,我就搬去你那间房跟你睡,好不好?你可不许赶我!”
幻儿轻轻笑了。还是没有说话。雨菡就当她默认了。
穿好了衣服,雨菡便回到厢房。她站在门前,一颗心咚咚狂跳,她抚了抚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推开门走进去。
陆翊平正坐在桌前奋笔疾书。看她进来了,他停下笔说:“我在写奏疏。”
雨菡“嗯”了一声。陆翊平又说:“很快就写好了。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吧。”
雨菡愣了一下。他这话怎么说得这么自然?雨菡干咳了一声,道:“我去找幻儿说说话。”说罢便走到床边抱了枕头,转身想出去。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陆翊平头也不抬地说,“你今天一定累了,幻儿忙前忙后也累了。”
他这句话怎么接得那么顺?是早有准备吗?雨菡不甘心地说:“哦,我有些东西忘在下面了。”
陆翊平边写边说:“外面黑,明天再拿吧,你的东西没人敢拿了去,下人会替你收好的。”
这厮……是故意的吗?难道听不出她的意思?雨菡心里发毛,咬了咬牙,直言道:“我习惯一个人睡。”
陆翊平停下笔,抬起头来看着她,温柔地笑道:“我知道。你睡吧,我睡榻上。”
雨菡看这厢房里还有一张弥勒榻(一种三面有围、中间放小几的坐具),料想他说的应该是那个。
雨菡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说,一、个、人、睡、一、间、房!”
陆翊平看着她,平静地说:“不行。”
雨菡又羞又恼,撅着嘴问:“为什么不行?!”
陆翊平笑了,说:“你最擅长逃跑。我要看着你,不能再让你逃了。”
雨菡狠狠地瞪着陆翊平。陆翊平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他这才注意到她穿着出浴后的白色中单,领子有点低,露出了洁白的玉颈;头发只是随意地挽了一半,还有一半青丝披在肩上;脸上干干净净的,显得樱唇愈发娇艳饱满、眼睛也更加明亮动人;尽管他离她挺远,却好像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皂香和温热气息。
陆翊平失了会神,柔声道:“小寒,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所以我要一直看着你。”
雨菡抱着枕头愣在那里不动,秀眉微蹙、一脸怨愤地看着他。陆翊平走过来,把门闩好,然后接过雨菡手里的枕头,放在床上,帮她铺好床,回头柔声说:“你今天一定累了,早点休息吧。我的奏疏很快就写完了。”
雨菡没招了。只好放下帐子,钻到床上,解开头发躺了下来。她瞪着那绣着唐草纹的帐顶,心中哀叹道:“为什么我总是在陌生的地方入睡……”
陆翊平把屋里其他的灯烛都灭了,只给自己留了一盏如豆的灯光。雨菡侧过脸去,隔着帐子看他微微弓着的背影,心里恨恨地默念道:“你别过来啊,你要是敢过来,别怪我用爪子挠你!”
看着看着,她真的觉得累了,眼皮渐渐合上。
半睡半醒之间,好像听到他用温柔而深情的声音说:“小寒,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第144章留宿(二)
她真的睡着了。
陆翊平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那个安然入睡的女子。
陆翊平把灯烛都吹灭了,清淡的月华洒了满床。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的睡脸,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她了。
她睡着的样子是那么柔美平静,终于不生气了。她睡得那么甜,好像白天那些不愉快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好像从来没有怨恨过他,好像从来未曾伤心流泪。
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梦里是否有他的身影。
其实,他宁愿她恨他,也不愿意她把他忘了。这样一来,他们曾经有过的一切,又算什么呢?明明是两个人的过去,爱也好、恨也好,都是他们两个人的,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陆翊平突然觉得很孤独。
他轻轻地把覆在她颊上的乱发拨开,露出了一张完美无暇的脸。其实,美人他见得多了,也不是没有动心过,可是却从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深深地融入自己的灵魂。
像绝大部分男人一样,他以前也认为女人就是女人。妻子很重要,是不可或缺的,但并非不可替代。就像他曾经舍弃了那么多东西,不也挺过来了。
可是他真的不能没有她,真的不能……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他骨肉灵魂中的一部分?是那日将军府前无言的离别,是在庆州帐中焦急等待她的回音,是将她的玉坠紧紧握在手中直到发烫的那一刻,还是拥着她站在延河边看点点河灯的那一晚?
他不知道天底下还有没有别的丈夫像他一样爱自己的妻子,有没有别的男人像他一样爱一个女人。那些才子词人将情情爱爱写得那么美,转眼间说分离便可分离,他们的情诗可以写给许多个不同的女人,每一首都写得刻骨铭心。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便是写出如此惊世之句柳七,也未必如他这般深切地体悟到这词中的含义。
她还是那样上蹿下跳,还是那样伶牙俐齿,说是什么也不记得了,脾气倒是一点也没变。白天在那酒楼之上,她想用言语把他气走,他哪里会不懂得她的小伎俩。她今夜还想把他从房里赶出去,真是好笑。
洞房之夜他被她气走,他后来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力气才爬回去。对付这个女人,就是要寸土必争。站稳了阵营,一步步地攻城略地。他今天保住了自己在这房里的一席之地,以后还要慢慢回到她枕畔去、回到她心里去。
陆翊平看着雨菡甜美的睡颜。忍不住轻轻俯身下去,在她光洁的额上吻了一下。
小寒,我们还有时间,但愿我们还有时间……
…………
她躺在一片黑暗之中,眼前只有一线很远很远的光亮。她手脚动弹不得。茫然地看着那唯一的一缕光明。
那线光渐渐扩大了,如同一扇窗,里面透出一个很模糊的背影。她一直盯着他看,希望他转过身来。
慢慢地,那人转过来了。雨菡仔细辨认他的脸,却发现他戴着一个面具。红的黑的油彩。写满了尖锐的恨意。她吓了一大跳,心跳仿佛停止了,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来。四周的黑暗像潮水一般涌来,重重地拍打在她身上,她一直往下沉、往下沉,背后是一个无底洞……她马上就要窒息了,她尽力伸出双手。想抓住些什么,但手中却只有黑暗。空洞的、令人绝望的黑暗……
“小寒!小寒!”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的手被捏得好疼。雨菡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张看不清面孔的黑脸。他突然一下子把她从床上抱起来,狠狠地揉进怀里,她才发现他竟然浑身颤抖。
他抱她抱得好紧,她的手臂被勒得好痛。他把脸埋在她的肩头,一直颤抖着,温热而急促的气息喷在她耳畔,她的肩膀湿了——她才发现,这个男人在哭。
雨菡猛地醒悟过来,拼尽全力将他推开,缩到床的最里侧,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惊恐地看着他。
他们在黑暗之中对视。雨菡的眼睛渐渐习惯了,才发现原来是陆翊平——她的“丈夫”。
“你、你要干什么?!”雨菡惊恐地问。
陆翊平没有说话,他转身去点灯,趁点灯的时候将满脸的泪痕擦干。
“你做噩梦了。”陆翊平背对着她说。
那也是他的噩梦。
他原本舍不得睡,坐在床头细细端详自己妻子的睡脸。却看到她突然满脸痛苦,一只手扼住了喉咙,好像马上就要窒息的样子,另外一只手绝望地举了起来,好像想抓住什么东西。她的娇躯痛苦地扭曲着,好像想呼唤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他被这一幕惊呆了,浑身冰凉地坐在一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