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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飞闪身没了影子,片刻后回来,依然远远地站着,手里端着从守门人那里舀来的碗:“水。”
梧桐撑着两条酸软的腿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凤于飞跟前,颤抖的双手接过他手中的碗,漱了口之后本来想还给他,但拿着空碗的手抖的太厉害,她索性把碗扔在了地上,仰头看着凤于飞,眸子里蒙着水光,凤于飞也怔怔的看着她,两人竟是相顾无言。
“你……这些……”她嗓音也是颤抖的,断断续续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怎么办?”她无意间往城门的方向瞄了一眼,看到地上横着一个人,她心里一颤,知道最先被凤于飞杀死的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把被收买的守门人都给解决了,这里除了她和凤于飞,果真一个活口都没有了。
凤于飞话语里透着一股小心,一点也没有方才杀人时的冷酷残忍,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讷讷道:“化尸粉。”
梧桐:“……我到前面等你。”
“嗯。”
梧桐发现自己迈不动步子了,她苦笑一声:“你扶扶我吧,我的腿……没力气了。”
凤于飞急忙把瓶子装起来,左手拿着刀,伸过来的手忽然缩回去,在衣服上使劲儿擦了擦,然后才小心的托着梧桐的手臂,扶着她走到了远处坐下。
接着他丢下一句“我很快回来”足尖点地一阵风似的飞远了。
梧桐身后在脑后摸了一把,湿漉漉的,全部都是不属于自己的血,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全身鸡皮疙瘩直冒,这种肌肤上沾满了已死之人鲜血的感觉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和如蛆附骨的恶心感,她简直无法忍受,飞快的用袖子在脖子和后脑勺上擦拭着,可还是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脏的,偶尔会闪过一丝也许把皮剥下来才会干净一些的可怕念头。
耳边一声着急的“圣僧”犹如当头棒喝,叫醒了入了魔障的梧桐,她略带迷茫的看着凤于飞,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他紧紧抓在手里,脖子后面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对上青年映着星光充满了担忧和忐忑的眼眸,梧桐有些狼狈的挪开视线,她闭上眼睛,用她不平静的声音低低的吟诵《大悲咒》。
她熟知经文有十余种,但最熟悉感情最不同还是《大悲咒》,她始终记得那名真正一心向佛超脱物外的僧人经文妙义的理解和阐释,这是唯一能她内心得到安宁的经文,世外是否真的有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不重要,若不能使她肉体的痛苦被抚慰,就让她的心灵得到片刻的安宁与解脱。
凤于飞握着她的手,安静而耐心的等着她彻底平静下来,他们的身后是人声沸腾的城池,火光映红了大半的天空,附近的死者已被化成了一滩尸水,融进了泥土中,尸骨无存,清凉的风中是经久不散的血腥味和烟火味,僧人低低的吟诵他听不懂的经文,不复从前超脱凡尘的悲悯和宽容,透着隐忍和挣扎。
“圣……”凤于飞觉得心慌,仿佛一不小心就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让惶恐无措,他第一次勇敢的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无礼的打断了她,“净空!”
梧桐慢慢地睁开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久久不语,她凝眉思考着,眼神透着挣扎、犹疑,最后冷静下来,她咬了咬唇,抬头看着他,神情坚定,“叫我梧桐。”
凤于飞这次反应倒是快,没犹豫,没迟疑,没怀疑,乖乖的唤了句:“梧桐。”
梧桐抓着他的手:“阿飞,你记住这个名字,私下里可以叫,现在带我离开,回寒山寺……不,我们去后山。”
凤于飞对她言听计从,怕自己有一丁点的迟疑就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他不知道梧桐心里对自己是否有怀疑或是惧怕,更无从思考经此一事梧桐会怎么看自己,当她把手伸过来的时候,凤于飞紧紧抓住,觉得自己再也不想放开,一声依然如故的“阿飞”让他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失而复得喜悦,但脸上一点也不敢表现出开心的样子,而是小心翼翼的,轻轻的“嗯”了一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上了马,狠狠的朝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疾驰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哎,三观严重不合啊,经过这次以后无论督主再怎么颠覆梧桐的三观,妞她肯定…不动如山,风轻云淡~
至于梧桐到底在纠结个毛,感情这么复杂深奥的东西小李三言两语解释不清,自己体会哈
我说,感情上最大的坎儿已经迈过去了,对一个木谈过恋爱的单身妹子来说,酱紫已经是人家的极限了…接下来该甜蜜一下了
PS:要断网了没时间捉虫了明天更新的时候窝再看看吧~晚上更新 晚安
27亲傻了
两人在寒山山脚下下马;刀斩竟在他们山上的必经之地等着,看着相携上山满身血腥味的两人,刀斩大惊失色;一时顾不得凤于飞的叮嘱,忙问:“督…呃…公子,您这是?”
“无碍。”凤于飞在梧桐面前有所顾忌;不愿多说,转移开话题,沉声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刀斩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应该继续装作“江湖朋友”;凤于飞的态度让他条件反射的恭敬起来:“已经把三位小师傅安全送上山了……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梧桐感觉到扶着自己胳膊的手紧了一下;耳边回想着青年杀人之前的一句话:不留活口。她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刀斩,想到凤于飞,心里仿佛有块石头压着,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大概是从凤于飞的沉默感到了什么,刀斩有些不安:“公子?”
凤于飞道:“找两身干净的衣服送到到半山腰的房子里,热水预备着,我两刻钟后到。”
“是。”刀斩领了命,干脆利落的飞走了。
凤于飞牵着梧桐的手慢慢的往山上走,若不是两人均是一身的血污,安安静静的行走在繁星满天的仲夏夜里,感受着凉爽的山风和虫鸣之声,倒是别有一番浪漫风情。
但无论是凤于飞也好梧桐也罢,没有人有这个心情。
走了没多久,凤于飞引着梧桐拐到了山路旁边的小径上:“小木屋在这边。”
“刀斩……是你的手下?”梧桐问。
“嗯。”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凤于飞沉默不语。
梧桐抬起头,透过枝叶繁茂的大树望着夜空里的星星,眼角微涩:“灭口?他知道什么?怎么不说话,阿飞。”
“不知道……说什么。”凤于飞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盈动的微光,凤于飞黯然,怔怔的看着她,木然的说道,“你对我很失望吗?”
梧桐摇摇头,因为长时间的相牵没力气而松开的手再次抓紧了他,“没有,我只是难过。”
“我让你难过了?”他心里揪了一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脸上带着茫然的神色,傻傻的盯着她舍不得挪开视线。
“不是你的错。”梧桐眨了眨眼睛,声音十分轻柔,“阿飞,我难过,是因为我忽然发现自己很没用。”她刚才真的很想乞求他,阿飞,以后别再杀人了,好吗?尤其是当她忽然意识到凤于飞的手上沾染的也许还有许多无辜之人的鲜血。
可她说不出口,因为她发现,这句话不该对凤于飞讲的。
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所谓的东厂督主并非是天下人口中相传的那样,拥有只手遮天的滔
天权势,无处不在的势力,无孔不入的监视,让人敬畏胆寒,今天晚上的事情只是让她发现了一个旁人不知道的事实,人们眼中心狠手辣残害“忠良”的东厂督主,只不过是一把听话的刀,握着刀柄的手,是皇帝。
真正的掌控者是贵为九五之尊的君王,是他一手把凤于飞推到了风口浪尖,她有预感,早晚有一天,握着刀柄的手会毫不犹豫的松开,在这把刀无尽其中,被榨干了全部的利用价值后,将其彻底舍弃。
凤于飞对自己的命运想必是清楚的,有些事情,一试便知。
她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凤于飞,眼神冷静至极:“冀州王和诚郡主已经死了,是吗,督主?”
凤于飞身体僵直,刺客当着他们的面直言“督主”和“皇上”的时候,他就知道瞒不住了,梧桐一路走来从没提起过,此刻忽然被对方不留情面的捅破窗户纸,他除了震动,还有一种预料之中释然,事到临头,他反而松了口气,镇定下来,不再抱任何希望。
“是。”他顿了一下,“你都听到了,是皇上下的密令。”
“那些刺客……”
“我秘密栽培的。”
“但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皇帝插手其中,笼络了你的人,另外给他们下达了清剿的命令,不然你不会如此大意还让我留下被他们发现,皇帝用你,也防着你。”梧桐缓缓的叙述着自己的猜测,她对皇帝绝无半分好感,见缝插针的给皇帝上眼药,存心挑拨皇帝和凤于飞之间的主仆关系,她充满了讽刺意味的说道,“但相较之下皇帝最信任的还是你,不然怎么会让你把他们全部杀了,一个活口都不留,他恐怕没想到……”望着凤于飞,梧桐目光灼灼,“你竟然留了我这么一个活口,阿飞,为什么?”
“我……”凤于飞讷讷的,看着一向温柔含蓄的梧桐竟这样的咄咄逼人,有些无措,半晌才道,“你、你知道的太多了。”
梧桐竟然从他木木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不知如何是好的苦恼和懊悔来,并不轻松的气氛下凤于飞一句苦恼的“你知道的太多了”让梧桐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感。
她囧了一下,试图把严肃的气氛给找回来,正色道:“你救下我的时候难道不就该有这个觉悟了么?怎么,后悔留下我了?”
凤于飞连忙否定:“不是,我没后悔,我只是……不知如何是好。”凤于飞沉默着,似乎在斟酌该怎么开口,他语速缓慢,十分认真的说道,“刺杀冀州王本来就是绝密,我以前……执行过类似的任务。”他忽然放低了声音,“这些根本不能让人知道,但凡有一点可能泄露的秘密,皇上都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中,所以被买通的守门人、还有你,他们都要除掉,再然后,就是执行任务的刺客,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这是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也是最后一次。”
梧桐懂他的意思,安静的听着。
“刀斩。”凤于飞低下头,轻声道,“哪怕他什么也不知道,我也要执行皇上的命令,一个活口都不留,你不明白。”他挣扎了一下,扶着梧桐的肩膀,靠的很近,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皇上的生母。”他忽然住了口,松开梧桐的肩膀,神情惊惶烦躁,他斩钉截铁,声音透着冷意,“刀斩,一定要杀。”
“刀斩不够忠心吗?”
“他很忠心。”凤于飞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空洞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如果可能,你大概会连我的师弟一并杀了。”
凤于飞脸色微变,他猛地看向了梧桐,又飞快的移开了视线,垂着眼皮低声道:“我不会。”刚才的一眼停留的时间太短暂,梧桐不确定他流露出来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可凤于飞的反应的确落实了她的猜测,他不放过刀斩,对是否留下净清他们的性命心有存疑,对救下自己他并不后悔,接下来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龙坐上坐着的男人。
梧桐心里一瞬间涌起无法遏制的愤怒和痛恨,她抓住凤于飞的肩膀,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他要把你变成一个杀人机器,你甘心做他手中随时会被抛弃的刀吗?”
凤于飞没有犹豫:“他是君,我是臣,我生下来就是为了做他手中的那把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