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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可对我来说是件大事。我家里有个丫头;今年十六了;已经定了亲。亲家那边三世为官;我听说行动做派都和我们这样人家不一样;还听说那样高门大户;家里的姑娘们还请了女先生来教怎么为人。龙岩这地方小;说句不怕奶奶您笑话的话;家里并不是出不起银子;可出了银子也不晓得哪里请。方才我进来时;这一路见您府上的人;个个都进退有据。厚着脸皮想求奶奶匀一个人给我回教教我那丫头;免得嫁到人家;被婆家笑话。”
柳太太这话说出来;立时也触动了沈太太的心思;俗话说;发财三代;才晓得穿衣吃饭。沈家发迹也不过这么几年;沈太太也很仰慕那些大家出来的人的行动做派。可也晓得;怕就怕画虎不成反类犬;那时徒惹人笑话。若是曼娘应了;到时把沈姑娘送到柳家;一起学着些;也能免得自己操心这事。
柳太太话里的拳拳爱女之心;曼娘听得很清楚;不过这件事;若真爽快答应了;只怕别人也会想要;况且自己带来的人不过刚刚够用;等肚里这个出来之前;只怕还要再寻个小丫头打下手才是。
若不答应;初来乍到;这说起来又是举手之劳的事;曼娘只微一思索就笑着道:“这事;按说只是小事;只是一来我带来的人不多;二来这位嬷嬷;并不是我能轻易使唤的;我还要让人问问。”
说着曼娘就唤冬雪:“你进问问金嬷嬷;就问她老人家可愿收几个弟子。”冬厌意而;弟子?柳太太不由皱眉;倒是沈太太问出来:“府上这位嬷嬷;是?”曼娘嘴里说的很轻描淡写:“金嬷嬷原来服侍过沈妃娘娘;沈妃娘娘薨后;又到福王府里教导新安郡主;此后一直在王府;福王薨后;我才向新安郡主讨了她过来;其实呢;也是给我闺女预备的。”
王府也就罢了;竟还是服侍过皇妃的;柳太太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还有几分一定要让女儿拜在这位嬷嬷名下;由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过;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别说这龙岩;就算是亲家家在的泉州府;也没人请得起这么一位嬷嬷。
想到这柳太太就开口道:“陈奶奶;这事您可一定要答应我;这束脩的事好商量;到时行拜师礼都成。”沈太太早就收起那一点淡淡不悦;也道:“若我闺女能叨那么一个光;我也……”李太太也跃跃欲试;毕竟自己家里;虽然有那么个专门教导女儿们的嬷嬷;可是哪比得上宫里出来的说出嘴响?
曼娘笑着道:“束脩的事还请柳太太不要提;全看金嬷嬷是否愿意。”柳太太已经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说的是;是我糊涂了。陈奶奶;这事可千万要成;我这做娘的;不就望着丫头嫁过后能好好的?”
此时连李太太都忘了在心里讥笑柳太太这动作;只盼着金嬷嬷能答应;这样自家女儿也能沾个光。冬雪已经走出来;在曼娘耳边说了几句。柳太太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已出汗;眼紧紧地盯着曼娘的脸;恨不得问个究竟;可是方才已经出丑;此时若再出丑;那不就是让曼娘心里不快;到时女儿未必能拜那位嬷嬷为师。
冬雪已经说完;曼娘点一下头才道:“金嬷嬷说;她平日无事;教导几位姑娘也没事;只是一来呢;她要先瞧瞧几位姑娘们的为人才具如何;二来;她也不愿谁家;只能委屈几位姑娘隔日过来一次;每次两个时辰。”
曼娘说一句;柳太太就在那点一下头;等曼娘说完她已亟不可待地道:“当得当得;我这就回把我家丫头叫来;让嬷嬷瞧了。”说着柳太太就起身往外走;李太太噗嗤一声笑出来:“柳太太;你先坐下罢;没见过你这么爱出……”
李太太本打算再像平日一样讽刺几句;可猛地想到现在和原来不一样了;忙又做出个斯文样子;笑眯眯地对柳太太道:“这学也不急在一时。”说着李太太就往曼娘面上瞧:“陈奶奶;你说是不是?”曼娘还没回答;赵妈妈就走进来道:“奶奶;酒席已经齐备了;是否现在就办。”
曼娘对钱妈妈点一点头;冬雪春雨两人已把桌上碗筷步好;曼娘请众位入席。既来了龙岩;请的又是本地厨子;自然也是本地风味;只有一道韭菜炒蛋算不一样的。曼娘见客人们纷纷只往那盘炒蛋上招呼;笑着道:“这地方也真奇怪;这时节了穿夹的还不冷;街上还有韭菜卖。这韭菜要这时节在厩;就算是在宫里也是稀罕物。”
座中除曼娘外;只有沈太太一人是从外面来的;沈太太笑着道:“我家那个;初任时候是在揭阳;那地方虽隔省;离这边也不远;地气也是一样的。要到了十二月间;才算能穿件薄棉衣;我初来时候不晓得;穿着大毛的衣衫来的;结果生生闹出冬月里中暑的笑话。”说着沈太太放下筷子:“哎;这时候;要在我老家那边;现在该吃的是大葱蘸酱;裹在烧饼里;再咬一口窖里的萝卜;那才叫美。”
沈知县是山东人;这点在座众人都晓得;做官的人本就是天南地北地。柳太太心眼要少一些;笑着说:“要我们;还羡慕沈太太您能出来这么远的地方呢;不像我们;这辈子最远的地方就是定亲时候过的泉州府。”
泉州府就在隔壁;翻山也就是走三日的路就到了;李太太对柳太太这没见识的表现从来瞧不上眼;鼻子里不由哼出一声:“你既过泉州;就晓得那婿洋的人才的远呢;原先我们家还住在省城的时候;我听我爹说过;那大洋外面的人;和我们长的都不一样。我原本不信;有一回上街时候竟然遇到了;只看了一眼就害怕了;哎呀;那红头发绿眼睛的;也不晓得是不是恶鬼跑出来了。”
李太太这亲眼见过外洋人的事;已经讲过好几回;可每回还是能让不少人眼生羡慕;毕竟对一生都离不开这座县城的女子来说;能亲眼见过外洋人;足以值得回味一辈子。
酒席散;到了下午时分;几位太太又重新造访;这回带来的就是她们各家的女儿。曼娘已经亲自问过金嬷嬷;晓得金嬷嬷闲来时候也愿意做点事情;免得闲极无聊;也就把金嬷嬷请出来;众人各自见礼。
金嬷嬷虽说要瞧瞧各人的为人才具;也不过就挨个问过;晓得她们各自也识得几个字;也就请她们隔日早上来;午时走。虽说不收束脩;各家还是备了拜见老师的礼;以柳家最为丰富;沈知县官小禄薄;沈太太也只拿得出两样针线。金嬷嬷毫不在意;一概收了。
日子就这样悄悄过;转眼已入腊月;曼娘也要准备过年;这日收到徐二太太遣人送来的节礼;还有一封家书。
、101家书
关山万里;这家书是极珍贵的;曼娘见这家书厚厚一封;先不管那些节礼;让人厚厚赏了送礼的人就打开家书。
这家书里面却放了几封信;一封是徐启写的;另一封看笔迹是陈七老爷的;最后一封才是徐二太太写来的。按了轻重缓急;曼娘先打开徐启写来的这封;上面先叙了几句日常的话;说了近况;不外就是家里一切都好;还说林琉玫已诊出有孕;新安郡主极其欢喜;还说徐明晋的媳妇也有喜了;比林琉玫还要早一个月诊出。
曼娘看的不由笑了;父亲还是和原来一样;事无巨细定要全都和自己说一遍。后面几句字迹变了;看来像孩童写的;再一瞧果然是难哥儿的口气;姐姐你了那么远;爹爹还不让我送你;等回来时候;我要和小外甥说;让他不要理你。
真是孩子话;曼娘不由笑了;这几句话之后还没有完;看笔迹像是徐启添上的;本要搁笔;可忽传噩耗;本想不告诉你;可你已经不小;你外祖母;十月底于家中过世。
外祖母;过世了?虽然外祖母多病;可曼娘觉得;以陈家财力;寻得到名医好药;外祖母不会那么早就过世。曼娘几乎是扯开了陈七老爷的信;陈七老爷那一笔魏碑还是那么力透纸背;第一句话就说;陈太夫人于十月二十三突然发病;二十五在家中过世;临终前伺候的人说;的很安详。
十月二十五;曼娘默默计算;就是那日;那日在江上;睐姐儿突然喊曾祖母;那时曼娘还觉奇怪;现在瞧来;定是外祖母不放心自己;才会来寻自己;可自己为什么没看见。曼娘已经泪如泉涌;后面陈七老爷还说了什么;曼娘根本就没看;手里的信纸落地;伏在桌上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不往那边拐一下;就可以回家乡了;不过就是耽搁三日的路。
曼娘无尽自责;只觉得整个心被人揪住一样;疼的无法呼吸。“曼娘;我那件……”陈铭远一边扯着衣襟一边进来;看见曼娘这样;在嘴边的话咽下;上前捡起信纸;飞速地扫了两眼就知道了缘由。
陈太夫人是陈铭远的堂祖母;陈铭远对她印象自然也十分深刻;更晓得她和曼娘之间的情谊;上前坐到椅上;把曼娘整个搂在自己怀里;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拍着她。曼娘被丈夫这样对待;心里的伤悲更重;嘴里只是喃喃自语;陈铭远侧耳细听;听见曼娘在说;要知道;当日就该回。
陈铭远怎不明白妻子的心?那样温和慈爱的老人过世了;再也见不到了;而原本是有见最后一面机会的。陈铭远把信纸拿过来;缓缓起来:“甥女幼承慈训;接信定会伤心;然太夫人临终有言;多病已久;此极乐甚好;叮嘱家人切不可太过伤心。又言;诸孙儿中;以甥女最得慈心;关山万里;无需奔丧;如能仰承慈训;待人宽厚;善事公姑;养子得教;则在泉下也欣慰不已。”
曼娘放声大哭起来;陈铭远搂住她的肩;什么都没说;过了许久;曼娘已经收了哭声;偎依在陈铭远怀里哽咽不止。陈铭远才缓缓地道:“七叔信上已经说的很明白;外祖母临终之前;千万叮咛;让你不要太伤心;只要记得她的教导就好。”
曼娘眼里的泪又流下;从椅子上滑下;往家乡方向跪下;声音十分哽咽:“外祖母教导;孙女莫不敢忘。”说着曼娘就磕头下。陈铭远也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行礼下。曼娘磕头完毕;又伏在陈铭远怀里大哭;陈铭远扶着妻子起来;声音温和:“你还怀着孩子呢;舅舅信上说了;养子得教;外祖母在泉下也安慰;还是把伤心先收起来。”
曼娘想到外祖母临终之前;只怕记挂的还是自己;偏偏自己现在身怀有孕连伤心都只能淡淡伤心;一想到此;心越发悲起来;也怕丈夫心疼;只有强忍住泪对丈夫点一点头。安慰住了曼娘;陈铭远才往后面看下;陈七老爷说陈太夫人过世前;把首饰衣物留下一些各人分了;当做给众人的念想。一并托人带到南昌;由徐二老爷寻人送来。
那些节礼里面;想必就有外祖母的遗物;曼娘眼里的泪又涌出来;拿过徐二太太的那封信;信上除了例行问候;就说还有一个匣子;里面是陈太夫人给曼娘的遗物。
曼娘放下信在节礼里面寻到那个匣子;打开;里面是几样首饰。曼娘一样样瞧着;眼里的泪又滴下:“这根玉钗;是外祖母最喜欢的;小时候不懂事;曾问她要;她说;等到我长大了就送给我。这对金镯;我小时候外祖母家;最喜欢玩镯子上的小米珠了;还有;这……”
一样样;都是曼娘小时候曾经见过的;一样样;都是陈太夫人记得的;曼娘仿佛可以看见外祖母摘下发上的钗;褪掉手里的镯子;还有戴着的小观音像;一样样地放好;叮嘱服侍的人;一定要交到自己手上。
这份恩德;以后是再见不到了;曼娘眼角又有泪渗出;陈铭远已经道:“按制;我们也该守孝的;那些孝服;收到了哪里?”对;守孝换服;这是头一等的大事;曼娘这才想起来;怎么竟忘了这件事呢?
见妻子准备站起来;陈铭远按住她的肩:“不必了;我让冬雪进来找;给二伯父他们的节礼和回信我也来写。趁便我也县衙给知县告个假。”家中长辈世;是要依照远近请假以示哀悼。
现在是家中的堂祖母世;依例只用请五天就好;既如此也就不用上报府衙;只用给堂官说一声。曼娘嗯了一声;冬雪已经进来;听了陈铭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