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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斯瞪着科尔,不过看来他没有注意到,她对赛蕾拉说:“我曾经告诉你我打算在泰雅斯岛度过余生。”
赛蕾拉看起来很迷惑,“可是你已经改变主意了不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你知道木翼学院需要你——现在尤其需要,你又一次成为了众人皆知的英雄!”
玛丽斯沉着脸,“我倒想大家都别谈论这个了!为什么我要当个英雄?我做了什么?只是把矛盾延续了一点而已。什么都没解决,你,至少你,你该意识到这一切,赛蕾拉!”
赛蕾拉不耐烦地摇头,“别转移话题,玛丽斯,你别忘了你曾经对我们做过如此精彩的演讲,关于寻找生命目标的——现在你怎么能拒绝一个迫切需要你的工作呢?你已经承认了你不是个好的治疗师——你在泰雅斯岛能做什么?你的余生打算做什么?”
玛丽斯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在无数个不眠之夜她曾经拷问过自己。而现在,她平静地回答赛蕾拉的问话,“我会在这里找点能做的事情,岛长会给我找点事做的。”
“可是那样是浪费!玛丽斯,木翼学院需要你,你属于那里。哪怕你没有了飞翼,你仍然是个飞行者——你一直都是,将来也是。我以为你已经想清楚了!”
赛蕾拉的双眼浮现出泪光,玛丽斯感觉忿然而烦躁——她并不想为此而争执,她开口,试图保持平静,“我属于埃文,我不能离开他。”
“果然偷听的时候总是听不到关于自己的好话。”
玛丽斯转身看着埃文,他的眼中溢满了温柔,让她抛却了挥之不去的疑惑。她做了正确的选择,她不能离开他。
“可是没人让你离开我,你知道的,”他说,“我刚跟一个年轻的治疗师谈好了,他想要搬到我家里,接替我的位置,我可以在一周之内做好离开的准备。”
玛丽斯吃惊地盯着他,“离开?离开你的家?可是,为什么?”
他微笑,“跟你去海牙岛啊,可能这次旅途不那么让人愉快,但是至少我们可以彼此安慰和扶持嘛。”
“可是……我不能理解,埃文,你不会是当真的吧——这是你的家!”
“我当真要跟你去,不管你去哪里,”他说,“我不能要求你留在泰雅斯,我不能就这样把你留在身边,我不能这么自私,我知道木翼学院需要你,而你属于那里。”
“可是,你要怎么离开?你怎么生活?你从来没离开过泰雅斯岛啊!”
他大笑,不过难掩紧张。“你说得像我要把家安在大海里一样!我可以像别人一样离开泰雅斯岛,乘船走,我的生命还没有结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为什么我就不能做点改变呢?显而易见,一个老治疗师可以轻而易举在海牙岛找到工作。”
“埃文……”
他拥抱着她,“我知道的,相信我,我彻底考虑过这一切。难道你真的以为昨晚你翻来覆去想着以后怎么办的时候,我就真的睡着了?我决定不让你离开我的生命,至少这一欼?我必须抓住你,去做一些不曾做过的事情,我要跟你一起走。”
玛丽斯无法忍住泪水,虽然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快乐地哭泣着。埃文紧紧地抱着她,直到她平息下来。
当他们分开的时候,玛丽斯还能听到科尔向小巴丽保证她的姑姑是因为高兴而哭泣,她看到赛蕾拉,站在身后,脸上满是快乐和慈爱。
“我放弃,”玛丽斯开口,她的声音还有点颤抖,她擦干了泪水,“我没有借口了,我要去海牙岛——我们都要去海牙岛——我会尽快乘船走的。”
本来只有一群朋友送赛蕾拉去飞行崖的,结果变成了一支队伍,成为了要塞狂欢的一次衍生,玛丽斯,埃文,还有科尔变成了最受欢迎的英雄,人们都想要靠近他们,亲眼看到他们,传奇的飞行者、治疗师,还有歌手,他们罢免了好战的岛长,终止了战争,还解除了沉默的黑飞者恐怖的威胁。如果还有人认为泰雅的行为是犯罪,应该得到这样的命运,那也只能私下地、秘密地交流,作为一个不受欢迎的观点。
即使在这欢乐,尊敬他们的人群中,玛丽斯知道,旧有的怨恨仍然没有平息,她无法永久地将它们赶出去,不管是岛民和飞行者,还是单翼和飞行者血统潜藏的分裂矛盾。迟早有一天,战争将再次爆发。
这一欼?穿过山谷通道的旅程不那么孤单,石墙里,脚步声回响着,火把燃烧着,把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照耀成另一个世界。
是夜,天上刮着风,星光在云层掩映下模糊,玛丽斯看着赛蕾拉站在飞行崖边,跟另一个飞行者交谈着,一个仍然穿着黑衣的单翼,看到这个太过熟悉的飞行崖,玛丽斯感到自己的心在抽紧,她的头开始眩晕。在埃文的帮助下,她已经完全适应陨落的生活,可是她不想看见赛蕾拉从这个她曾经跌落的悬崖跳出,不想再一次看到飞行者陨落,她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几个年轻人向前飞跑,争相要为赛蕾拉展开飞翼,赛蕾拉半转身,寻找玛丽斯,她们的眼神相遇,玛丽斯深呼吸了一口,稳定自己的身体,试图抛却恐惧,放开埃文的手,她走向前去。“我来帮你吧。”她说。
她对此太过熟悉,金属织箔的质感,飞翼托在手上的重量,每一个关节展开,锁好。甚至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亲自穿上飞翼,她的双手仍然热爱着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工作,为赛蕾拉准备飞行带给她快乐,哪怕快乐有着感伤的痕迹。
飞翼完全展开了,最后一根支架锁紧到位,玛丽斯感到恐惧又回到身体里,这是不理智的,她明白,她不能对赛蕾拉说什么,但是她恐惧着赛蕾拉在这个危险的飞行崖上可能会陨落,就跟她曾经一样。
最终,玛丽斯强迫自己开口,“飞好。”她的声音低沉。
赛蕾拉奇怪地看着她,“啊,玛丽斯,”她说,“你无需感到遗憾——你做了正确的选择,我会很快去看你的。”不知道说什么,赛蕾拉走上前,拥抱并亲吻了老朋友。
“走好。”赛蕾拉说,这是一个飞行者对另一个飞行者的说话,然后,她转身走到飞行崖边,面对大海和广阔的天空,纵身一跃,投入风中。
赛蕾拉抓住了一次上升气流,盘旋着飞离了飞行崖,旁观者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飞翼在夜空中闪烁。她逐渐飞高,朝向大海的方向远去,很快,她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似乎同夜空融合在一起。
赛蕾拉的身影已经消失了,玛丽斯仍久久地凝视夜空,她的心满满的,填满了坚定的信念,有痛苦,还有一点过去的欢乐。她可以活下来,哪怕没有了飞翼,她仍然是一名飞行者,不折不扣的飞行者。
尾声
门开了,老妇人醒了过来。疾病的味道充斥着这个房间,夹杂着盐水,烟草,海霉,以及她旁边已经变冷的茶叶味道。即使诸多味道杂糅,疾病的气息仍如此强烈,令人窒息,让整个房间沉重而压抑。
走廊上站着一个手持沙烛的女人。老妇人可以看见沙烛移动时昏黄模糊的光亮,尽管看不清脸,她仍然可以辨认出女人的轮廓,以及她旁边的人影。每次当她清醒过来,头总是抽痛得厉害,这个毛病已经持续多年了,她的双眼早已不如从前那般清晰视物。她用虚弱的、遍布青筋的手撑着额头,眯着眼吃力地往外看。“是谁?”她问。
“奥德拉,”手持蜡烛的女人开口,老妇人认出是她的主治医生,“你要找的人来了,你现在有精神见他吗?”
“可以,可以。”老妇人说着,一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靠近点,我希望看到你。”
“我要呆在这里吗?”奥德拉不确定地问:“你需要我吗?”
“不,”老妇人说,“不,今天的治疗已经结束,现在我只需要他。”
尽管只能看见轮廓,老妇人仍然模糊地看到奥德拉点头,用沙烛小心地点亮油灯,然后关上门离开。
留下来的拜访者将房间中的木制靠椅搬过来,坐在靠近床边的地方,使老妇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他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没留胡子,一头淡金色的浅发卷得厉害,还有一缕差不多可以垂到上唇当胡须,眉毛淡不可见。他刚坐下来就开始调试一把方正有些粗犷的四弦吉他,“你想让我给你弹点什么?”他问,“或者唱些特别的曲子好吗?”他的声音愉快而柔和,带着轻微的口音。
“你来自远方。”老妇人说。
男孩笑起来。“你怎么知道?”
“你的口音,”她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口音了。你是从外岛来的,对吗?”
“是的,”他说:“我的家在世界边缘上的一个小地方,你可能没有听说过。叫做‘世界尽头风暴之锤’。”
“啊哈,”她说,“我还记得很清楚,东钟楼,还有那片废墟,草根酿的带苦味的酒。你们的岛长坚持让我试试,还取笑我喝酒时的狼狈样子。他是个矮个子,我从没有见过比他更丑的人,也没见过比他更聪明的。”
歌手看上去非常吃惊。“他已经去世三十多年了,”他说,“可是你说得没错,我也听过他的故事。你曾经到过那里?”
“去过三四次,”她说,玩味着男孩的反应,“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你还没有出生,而我当时是一名飞行者。”
“啊,”他说,“当然,我应该早猜到的。海牙岛有很多飞行者,不是吗?”
“不是真正的飞行者,”她回答,“只是木翼学员,在这里大多是还没得到飞翼的梦想者,还有很多陨落后就没有再飞的老师,就像我,当然,那是在我生病之前,现在我大多时候只能躺在这里回忆往事。”
歌手抚上琴弦,拨出一个响亮而明快的音符,声音在空气中传开并迅速消失。“你想听什么?”他问,“有一首在风暴镇很流行的新歌,”说着,他将头低下,“不过它有点低俗,也许你不会喜欢。”
老妇人笑起来,“噢,我会的,我会的。你也许会对我所记忆的东西感到吃惊,可是我并不是叫你到这里来为我唱歌的。”
男孩用深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她,“是么?”他困惑地说,“可是他们叫我来,事实上,两天前我刚刚坐船从东方到达风暴镇,在一个酒馆里工作。突然有男孩过来告诉我这里需要一个歌手。”
“然后你就离开酒馆到这里来了,你在那里干得不好吗?”
“干得还不错,”他说:“毕竟我从来没有到过肖坦群岛,而且那里的客人既不聋也不小气。可是……”他突然停下来,一脸受伤的表情。
“可是你还是到这里来了,”老妇人说,“因为他们告诉你这里有一个垂死的老女人需要一位歌手。”
男孩沉默了。
“不用感到内疚,”她说,“你没有透露任何秘密。我知道我要死了,奥德拉和我之间向来都很坦白。其实我几年前就应该死了,我的头痛从没有停过,我害怕自己会失明,似乎我已经多活了半个世纪。哦,不要误会,我并不想死,可是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活下去。我不喜欢疼痛和无助。死亡让我感到恐惧,可是它却能最终将我从这间房子的气味中解脱出去。”她看着男孩的表情,轻柔地微笑着,“你不用假装你闻不到,我知道这里的味道很难闻。”她叹息着,“我喜欢更干净的气味。带着咸味的海水,甚至是汗水的味道,风的味道,风暴的味道,我还记得闪电划过长空时留下的气味。”
“我可以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