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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那个满脸堆着小人物笑容、戴黑眼镜的男人,便是陆言旧日一起玩CS的损友牛吉,他正彷徨地四顾着,听陆言叫起,眼镜后面的眼镜不由得一亮,忙不迭地跑过来:“陆言,嘿,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你?”
陆言站起来抱住他:“几年没见,怎么长了个小肚子?”放下牛吉,陆言拍着他微突的肚子呵呵笑道。牛吉倒是十分醒目,也没有拉下在场的人,一个个挨着打招呼。徐雪梅指着空下的最后一张凳子:“老牛,得,最后一张位置给你了!”
牛吉却坐在了林明方的座位上,揽着陆言的肩膀说到:“我跟陆言坐一起得了!”
旁边的马波见到十分的不满,他本就不愿意让牛吉坐在这桌,只是徐雪梅开口,他便也强忍下来了,只是开玩笑地说:“你们这对死基友!”话这么说,口气倒是很冲。
牛吉浑不在意,自有一种小人物的厚脸皮。他的一加入,便使得陆言的话语多了起来,桌上的气氛也活跃了许多。牛吉是个擅长制造话题的角色,各式问题各种提来,倒是勾起了陆言的许多兴趣,旁人也觉得他是个妙人,言语便也集中了许多。
通过交谈得知,牛吉后来上了个大专,毕业回家后进了县造纸厂。陆言不由得说道:“我表姐倒是那个厂的会计。”牛吉说:“是林美凤吧,她我是知道的。”说了一会,牛吉便说起县造纸厂的困境来。
时下环境保护的呼声越来越高,七十年代上马的县造纸厂,仪器、设备和工艺流程就变得并不适宜起来,虽然县里因为是利税大户,捏着鼻子说看不到,然而因为体制僵化、效率低和产能不足等等原因,县造纸厂的效益是越来越差。
一边是产品堆积卖不出去,需要靠银行贷款来供血,一边却是横江支流朵目河被污染得黑水横流,臭气熏天。多次的技改都没能够实现,职工们几个月没有发工资,而厂里面的厂长副厂长却顿顿酒足饭饱……
牛吉毫不避讳地说:“这次真想找个门路,跳出这个龌龊地方去。”
旁人都笑着说:“你去找杜丰收吧,让他找他老爸,直接给你解决问题。”
说是这么说,牛吉对造纸厂还是有着十分的热爱。天成伟业制造旗下有三家造纸厂,采用的都是国际一流工艺技术,陆言也算是看了一些资料,脑子好使,对其中的工艺流程自然也是耳熟于心,便与其讨论起来。
没成想牛吉倒是有些真材实干的,对这些技术标准和很多具体而微的参数都随口捻来,且对造纸厂的技术改造、管理制度有着一套自己独到的想法。
两人撇开其他人,兴高采烈地从高档纸制造蒸煮工艺、木浆配制方案以及国际上一些出名的企业文化和管理制度,一直讲到林纸一体化,讲到最近在东海省海州发生的王子制纸事件,颇有一些久违相逢的投缘。
正在陆言对牛吉十分赞赏的时候,殊不知旁人见陆言的眼神都有了一些变化。话说一个人的水平如何,并不是看他的穿着打扮,而是对某些领域的见解和反思。牛吉学的就是化工专业,又在县造纸厂里待了近两年,如此熟悉在别人看来自是应当的。
但是陆言这般侃侃而谈,视野也比之牛吉宽广很多,两人讨论时也是陆言占着主导地位,其他人心里不由得对陆言的身份莫名的好奇起来。特别是在一旁的蓝勿语,她开始还能够插上几句嘴,进行一番高瞻远瞩的指导,而后到了具体而微的话题时,却也只能将将跟上两人的思路,却对一堆参数技术规格头晕。
她虽是燕京大学的高才生,但是学的却是应用经济学科,擅长宏观经济分析。
席芳霞也是十分惊讶,当陆言提及外国的一些技术和设备的时候,专业英语和德语随口便来,没有半点滞碍的时间。
讨论至结尾,陆言不由感叹道:“牛吉,要我是县领导,直接把你任命成这造纸厂的厂长,不用一年的时间,估计这企业便能够起死回生,扭亏为盈了!”
牛吉连忙摆着手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大笔资金做污水站的技术处理,这造纸厂永远都只是朵目河畔的一颗毒瘤而已。唉!”他对自己喜欢的这项事业给环境带来的巨大伤害十分不安:“其实,造纸厂也可以很环保的,可惜啊,可惜……”
他没说出来,但是大家都明白了言语里面的无奈。
这个时候,周围的议论声开始停止了,悠扬而激越的《婚礼进行曲》开始想起,直铺出门外的猩红色地毯上空一阵鲜花花瓣洒落,按着乐队奏响的节奏,在主持人激动的声音里,新娘子在她父亲的手挽下,走进宴会厅,走到早已等待的杜丰收身边来。
婚礼开始了。
第一百五十章 同学聚会
婚礼仪式结束后,主持人宣布宴席开始。
林明方过了好一会才回来,他见牛吉在此,也并不意外,坐在最后一个空位置上,见陆言和蓝勿语在聊天,调侃说:“我才走了半个小时不到,你们这地下党就又接上头了?”
蓝勿语刚刚见到陆言慷慨而谈,心中也收起了对他的轻视,这个女孩子的小骄傲一收敛,热络地攀谈自然是每一个年轻男人不可能拒绝的美事。而陆言广博的知识面无疑是谈话友好进行的催化剂。所以当两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接触过后,不长的功夫,居然开始悄声地讨论起欧债危机对亚洲经济市场的影响来。
马波在一旁笑得麻木。
听到林明方的善意玩笑,陆言和蓝勿语这才停止住了谈话,相视一笑,居然莫名地感觉对方有种熟悉的亲切。
一开席马波便有意挑动气氛,和旁边两个男同学一起鼓动,不住地劝酒。林明方自然是重点关注对象,虽然他一再推辞,但是总是被敬酒。陆言自不管他们,与旁边的牛吉低声说话,说些别离之后的情形。
喝道第五杯,林明方用手遮住杯口,连忙摇头说:“先别倒,我缓一缓……”席芳霞赶紧给他挟了一口菜。
马波见林明方意味坚决,也不再劝,然后矛头便顺势转到了陆言这里:“陆言,同学多年,相见不过今天,今晚是不是要不醉不归啊?来,我敬你一杯!”
陆言能够隐隐感觉到马波身上散发的敌意,却不知道这敌意所为何来。他要开车,本来不应多喝酒,只是也不想太驳马波面子,把杯举起来提议道:“那么,大家同饮此杯吧?”
马波不肯:“我敬是我敬,同饮是同饮,这怎么可以混淆一起呢?莫不是看不起兄弟我?”
陆言并不想与他争端,举杯饮胜。
哪知杯中酒还没盛上,另一个同学立即便也要与陆言同喝一杯。见他故作坦诚无比的眼神,陆言才知道刚刚他和蓝勿语低声聊天的时候,马波和另两个同学交头接耳,所谓何来。
原来是想将他灌醉,出丑难堪。
陆言与他同饮完酒,出手止住了第三个人的举杯,他将桌上的酒瓶放到自己面前,指着盛白酒的小杯子,哈哈笑道:“这样的杯子喝酒太不爽利了,班长大人,我看你也是爱酒之人,喝酒的人,最喜欢的是酒入喉间、醇香绵长的回味感,我有一个提议,你看是否可行?”
马波正期待着陆言的醉酒呢,闻言问道:“什么提议?”
陆言将酒瓶起开,然后指着马波面前的白酒瓶子,说:“啤酒喝的爽利是对瓶吹,白酒喝得畅快也是对瓶吹,我见班长你也好酒,不妨陪我一起,斗酒十千恣欢谑!”
马波看着自己面前的52度剑南春,不由得露怯,推脱道:“这一瓶下肚,可不要把肠子都烧坏了?”陆言见他退缩,依然盛情邀请,吓得马波连连摇头,只说道:“你若谗酒,要喝便喝,我是不喝的……”
陆言跟旁人哈哈大笑:“老班长,想来你是忘了,我是个滴酒不沾的人……”
笑完后,陆言将玻璃杯递到徐雪梅面前,支使道:“我还是和女士一起喝橙汁吧,营养丰富、美容养颜……”
徐雪梅将桌前的橙汁拧开盖儿,给他倒上,倒也不介意陆言的随意:“陆言你皮肤比我还好,是不是常喝橙汁的缘故?”
陆言笑笑不答,这时候新郎新娘过来敬酒,众人纷纷起来祝贺。
有了这么一出插曲,马波自然也不再劝酒,只是低头吃菜,小心地将眼中的愤恨掩藏:他费尽心力与徐雪梅差不多都搭上关系,然而这小妮子这两天却反常并不理他;蓝勿语在他眼里女神一般,对大多数同学都不假辞色,然唯独提及陆言,却会有些失神。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陆言的家伙引起的。
所谓仇恨,本来就有些没有缘由。
筵席结束时,杜丰收过来通知大家,他已在帝迪量贩KTV定了大包厅,今天来的四十来个同学便不要走,这边结束之后再转战夜店喝酒。
帝迪量贩KTV是县城里最大的夜总会,就在杉江酒店这条街的街尾,并不算远。附近这四五桌的都是杜丰收的同学朋友,轰然说好。陆言反而有些奇怪:好好的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他杜丰收不好好享受,跟着这伙人瞎混个啥?
心里腹诽着,陆言并不开口。
林明方因为陆言下午跟他说的事情,表面镇定,心里却火急火燎地,一直想找机会给阚闻汉汇报。席间空闲的时候陆言给了林明方老景的电话,他便抽空出去联络上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见自家老板跟着县委书记李维国、县长卫震东一干大佬下楼离去,立刻告罪跟上。
送走了这些领导,杜丰收擦着汗过来招呼意尤未尽大家离席,转战夜总会。
陆言望着左近有些陌生的往昔同学,并不知晓他们现在的状况,正如别人并不关心他此刻如何一般。想来有能够与副县长公子亲近的机会,大多数人都不愿错过离开。
然而陆言却并不在意这些无聊之事,身为超能者的他,似乎并不用如普通人一般,费力去编织关系网、朋友圈,以达到自己能力和精力不及的成功。
超能者第一要劼?是修身。
然而牛吉、席芳霞、徐雪梅等人却一力拖着陆言前往,连一向并不喜欢热闹场合的蓝勿语都说道:“时近年关,散落在天南海北的同学朋友都在了,下一次见面又是遥遥无期,一同去吧,只当作纪念。”这般说服,陆言才放下自己离去的想法,不想扫兴。
帝迪离此并不远,大家收拾好随身物品,然后施施然地在几个主事之人的带领下移步。
县城经济一直发展不上来,但是娱乐业却十分蓬勃。没走几步,来到帝迪夜总会,直接上了三楼的大包厅,偌大的空间里三三两两的沙发散落,里面的装潢、影像设备倒是不输于江城这种大城市。
在场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寒暄入座,这些人里除了杜丰收的同学、还有他的一些朋友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杜丰收自毕业之后便回县里从小舅手里陆续接手了靖平县最大的民营林业公司,别看他长得痴肥,也是一个有手腕、有头脑的角色。
相熟的人自然坐在一起,除了一部分留在家乡发展的人外,其他人大部分都是回家过年时赶来的,坐下来也是山南海北的吹嘘,说着自己的不凡和境遇,然后通过混得比较差的同学,来体现自己的优越感。
陆言却有些腻味这边了味道的同学聚会。漫说其他人,就连这几十号同学里面,跟陆言同班的便是不多,性情相投的更少。他便与